打到第九洞的时候球场边有个休息亭,几个人便把球车停在一边,在亭子里纳纳凉,歇一会儿。

  今天天气好,太阳也比较毒,几个小时下来,纵然带着帽子,言澈白嫩的小脸儿也已经被烤得红彤彤的。

  宗以牧从随车的小冰箱里拿出冰毛巾给他敷脸,言澈则剥了个橘子,把橘瓣喂到宗以牧嘴里。

  两个人丝毫没有意识到彼此之间的互动对面前的三个单身狗有多么不友好。

  任溪凑过来,故意嗲声道:“小澈,我也要。”

  言澈笑着喂橘子给他吃。

  任溪嚼着甜滋滋的橘子,挑衅地看向宗以牧。

  宗以牧面无表情地抬起言澈的下巴,在淡粉的小嘴上啵亲了一下。

  脸蛋先红又白再暴红的言澈:“!!”

  被直面暴击的任溪:“……”

  被远程暴击的裴文彬&任峰:做个人吧。

  歇了二十分钟后,一行人重整旗鼓准备继续攻略剩下九个洞。

  言澈刚打算起身就被拉住了,宗以牧拿出防晒霜细细地给他补了一遍,才允许他去到阳光下。

  一般一场球十八个洞四到五个小时就打完了,今天因为照顾言澈这个新手小白,外加包场不赶时间的缘故,六个小时过去了,太阳也已经偏西,一行人才打到第十五洞。

  “小澈!”

  言澈扭头,就看见任溪从不远处跑过来,一脸神秘地举着手机献宝一样递给他,“你看!”

  言澈接过手机,上面是一张照片:

  橘色的天空下,球道两旁的树影斑驳,青年站在茂密的草地上正看着前方某处。虽然因为光线的原因画面十分朦胧,但是依然可以感受到青年的视线里满溢着柔情,落日余晖下的剪影线条美好得近乎不真实。

  言澈睁大了双眼,“这是……我吗?”

  “对呀对呀,美吧?”任溪得意道,“刚刚你看着那个臭石头打球的时候我抓拍的,厉害吧?”

  言澈点点头,“嗯,真的好美,这都不像我了。小溪,你真厉害。”

  “你本来就很好看。对了,你微信多少,我把照片发你。”

  两个人交换了微信,任溪把照片发给他。

  言澈盯着手机里的画面,突然道:“小溪,你可不可以再给我拍一张?”

  “可以啊,你等下哈,我先给你找个绝美的背景。”

  “不是给我拍……”

  “不是给你?”任溪一愣,随即了然地冲他挤挤眼睛,“给你家那个臭石头啊?行吧,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勉为其难给他拍一张好了,尽量不给他拍得太丑……”

  “也不是……”

  “啊?那是给谁啊?”任溪诧异了。

  言澈红着脸嗫嚅道:“就……给我们……一起拍一张……”

  ——

  宗以牧挥起一杆,带起一块草皮,将小白球精准地打到了果岭边缘。

  言澈拿着切杆走过去,摆好姿势准备切球,他比了比动作,突然抬起头对宗以牧道:“先生,这个位置有点难打,您可以过来帮帮我吗?”

  宗以牧走到他身边,看了看球洞的方向,在杆头的位置比了个高度,“你现在的角度很好,这个距离力度不要太大,球杆举到这个位置就可以了。”

  言澈试着挥了挥:“我还是不太会,您可不可以带带我……就像之前那样。”

  宗以牧站到他身后,双臂从两边环过他的身体握住球杆,边举杆边语气轻柔地给他解说道:“你看,就举到这个位置,轻轻一挥……”

  “咚!”地一声,小白球应声入洞。

  “牛逼啊以牧,这个pose还能直接切进洞!”任峰走过来,不可思议地赞叹道。

  宗以牧单手搂起言澈亲了下脸蛋,“因为我有幸运天使。”

  任峰赶紧捂住眼睛,“宗以牧我告诉你,差不多得了啊,别拿单身狗不当人,小心以后出来玩不叫你了。”

  言澈透过宗以牧的肩膀往后看,见任溪冲他比了个ok的姿势,这才松了一口气。

  又打了一个洞,太阳彻底下山,一行人肚子也空了,剩下两个洞索性直接弃了,启程回会所吃饭去。

  回市区的路上,言澈提出要回学校。

  宗以牧看了看时间,“已经十点多了,回学校也进不去了。”平时帝都大学的宿舍楼是十一点关门。

  “没事,我不回寝室。我是要去画室,我有钥匙的。”

  宗以牧拧着眉,“你是打算熬夜画画吗?不行。明天去学校再画。”

  言澈央求道:“我突然有个灵感,想要赶快画下来嘛。到了明天灵感就没有了。先生,拜托拜托嘛,送我回学校吧。”

  “不行。”这件事一点商量都没有,宗以牧斩钉截铁道,“你今晚熬夜,明天白天上课怎么办?难道要三十六小时不睡?你知不知道这对身体伤害有多大?”

  “我不会一整夜不睡的,我就先花上三四个小时起个稿,其他的明天再画。”

  “那你晚上怎么睡觉?”

  “画室里有桌子,我拼到一起睡一觉就好了。明天上午的课九点五十才开始,等天亮我回寝室还能再睡会儿。”

  见宗以牧还是抿着嘴不松口,言澈只好放软了声音央求道:“先生,灵感对我们美术生来说是稍纵即逝的,不抓紧画下来真的就再也抓不到了,所以真的求求了,您就送我回学校吧好不好?”宗以牧在开车,言澈不敢摇晃他的身体,只好双手合十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

  宗以牧犹豫了半天,“只画三四个小时?”

  “嗯嗯,”言澈猛点头。

  “那就画吧。”言澈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见男人接着道,“在家里也可以画。”

  欸?!

  回到枫林绿都公寓,宗以牧从书房的柜子里搬出一堆东西来,言澈看了看,画布、画框、颜料、调色板等各种油画工具一应俱全。

  直到宗以牧帮他把东西全都归置好,言澈还处于震惊的情绪里,“您什么时候准备了这些?”

  “有段时间了,本来打算找人装修个画室的。”宗以牧看了看腕表,“现在是十一点二十五分钟,给你三个半小时,三点之前准时睡觉。”

  见言澈乖乖点头应下,宗以牧这才捧着笔记本电脑出去了。

  偌大的书房顿时全部属于言澈了。他掏出手机点开那张照片放在一旁的书桌上,然后便开始沉下心来起素描稿……

  三点一到,敲门声卡着点有节奏地响起。

  “来啦。”言澈将画板取下面对着墙壁立着,然后才开门出去。

  洗漱完毕躺在床上的时候,言澈发现床上多了一个很大的猫咪先生的抱枕,目测长度超过一米六,憨头憨脑的很是可爱。

  宗以牧在言澈额前留下晚安吻,见他抱着那个大猫很是喜欢的样子,勾了勾唇便出去了。

  昨天晚上从言家回来,言澈在路上便睡着了,宗以牧担心他情绪不好夜里睡不安稳,进来看了好几次,结果小家伙睡得倒是挺香,就是老爱骑着被子。

  每次宗以牧给他盖好出去,下次进来的时候被子又卷到言澈的身子底下去了。

  今天上午宗以牧便吩咐助理给买了这个抱枕,想来怀里有东西可抱,小家伙应该就不会蹬被子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画板还是原模原样地靠墙立着,言澈小心翼翼地把画布卷起来带去了学校。

  花了两天时间,言澈终于把画完成了,他端详来端详去,终于从各种角度来看都觉得满意了,便迫不及待地给宗以牧去了电话。

  电话一接通,言澈便问道:“喂,宗先生,您今天有空吗?”

  男人的声音透着一丝疲惫,“言言,今天可能没空陪你了。”

  满腔的雀跃被一盆冷水泼下,言澈从没听过宗先生这样低靡的声音,连忙关心道:“宗先生,发生什么事了吗?”

  “爷爷早起摔了一跤,现在在医院。”

  宗老爷子都已经快九十了,这个年纪的老人摔一跤可不得了。他高中的时候,对床室友的奶奶就是因为上楼的时候摔倒了,据说是髋部严重骨折,卧床休养了两个月就去世了。

  等不及宗以牧派车来接,言澈收起手机就往医院赶。

  坐在出租车里,言澈在路上给李姐打了个电话请假,说自己家里人生病了,下午不能去上班了。

  李姐在电话里欲言又止了半天,最后还是同意了,言澈心里焦急,也没在意。

  宗老爷子在一家有宗氏股份的私家医院就诊,言澈下了出租车就看到了等在大厅门口的江辰。

  言澈赶忙问道:“江助理,宗爷爷怎么样了?严不严重?”

  “检查已经结束了,老爷子绊倒的时候磕石台子上了,胫骨有些骨裂,其他倒没有大碍。不过老爷子年纪大了,医生还是建议住院休养几天,宗总正在跟前陪着呢。”

  听到只是胫骨骨裂,言澈松了一口气,跟着江辰上楼,进病房一看,宗老爷子正精神奕奕地坐在病床上,一见到他就挥着手笑眯眯地打招呼,“嗨-小澈来啦。”

  反把坐在一旁的宗先生衬托得一脸憔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