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月底,还有3天。
沈离上午在“恰同学少年”群里跟大家哈拉。
今天人少,因为基本都在上班。
沈离更觉得,自己快废了。
当时以专业第一的成绩,毕业就被一家A市公立医院录用。
那会儿,少年意气奋发,收获了多少羡慕目光。
然而,一条手废了,梦想破碎。
此后四年,又彻底被冷墨白养的,人也废了。
毕业六年半了,同学们陆陆续续都在不同的行业里,小有成就。
就他,前程茫然,不知何去何从。
聊天记录又刷了几百条,快中午时候,候子忽然说了一句:“欢子,还说兄弟们不理你,你倒是出来吭几一声啊。”
石洪升跟道:“这丫忙的。”
沈离想到了李欢和嘉禾医院合作的事情,想着李欢可能为这事忙吧。
心里多少有点抱歉,但抱歉也帮不了忙。
之后两天,群聊的热度降了下来,不过大家有事没事还会哈拉上几句。
倒是李欢,一次也没再出现过。
眼看着元旦就要来了,大家还等着他带头组织聚会相关事宜呢!
于是,有人@沈离。
“小离,你跟欢子不都在A市嘛,这丫怎么联系不上啊,打电话都没接,你有他公司地址吗?元旦的票可难抢,哥们费老劲了才买到的机票,别这丫到时候,给我们放鸽子啊。”
沈离:“公司地址我不知道,不过家里地址我知道。”
地址是之前寄回运动服,问李欢要的。
“你方便吗,跑一趟?”
沈离回:“没问题,我今天去一趟。”
吃了午饭,沈离换了衣服,叫了个滴滴。
高小东和杨本没拦他,虽然对于他要出去这件事,眼神上就透露着紧张。
沈离知道,他们怕他跑了。
也知道,冷墨白交代过别看死他。
可能冷墨白是自信,他不可能在他的地盘凭空消失。
沈离的出行基本没受限,坐车到了李欢的住处,问了小区保安李欢这个人,入住率极低的小区,保安认识每一个住户,一听李欢这个名字就忙道:“李先生啊,好几天没看到他的车子进出了,可能出差了,李先生经常出差。”
“我是他朋友,几天联系不上他有点担心,我想进去看看可以吧。”
保安道:“登记一下就行。”
沈离登记完,在保安热心的指点下,走了老半天才终于走到了李欢家。
买的地段就够偏了,这房子还更偏,倒数第二排了都。
沈离按着门牌号到了李欢家门口,按了门铃,没人。
看来,不在家。
保安说几天没见他出入,搞不好真是出差了!
沈离给李欢发了个微信:“欢子,看到请回。”
发完后,离开了。
站在路口打车,这地方偏僻的连个出租车都难打,最后还是叫的滴滴车。
车子发动,开到一半沈离想着,不然去李欢公司问问,出差的话,他同事肯定知道。
并不知道李欢的公司,可网络信息发达的年代,要查有什么难的。
输入了李欢老板兼“亲爱的”徐子谦的名字,佳诺集团的地址,很快要到了。
于是让司机转道去了佳诺集团。
到公司一问,李欢没出差,而是——旷工了。
沈离从佳诺出来,眉头拧成了疙瘩。
旷工?欢子一向是个很靠谱的人,这玩凭空消失外加旷工这种事,不该啊。
内心忽然有种莫名的不安感。
恰好此时,石洪升给他来了一个电话。
接起,那边的语气就很急:“小离,找到欢子没?”
“怎么了?”沈离的心在这焦虑的语气里,提了起来。
“李萍找我了,就欢子的妹子,说是欢子今天早上往她妈银行卡里转了200万,他妈他妹怎么打电话他都不接,家里这边都急坏了。”
沈离心底的不安感,加剧了。
恍惚间想到几天前,和李欢一起逛学校,路过护理系霸王花跳楼自杀那地方的时候,欢子说出的那些悲观消极的话。
他神色变得极度凝重:“你让他家里先别急,我找找。”
“行,我这快上飞机了,晚上就能到A市,我先给你发个手机号,你要在我到之前找到欢子,你给那号码报个平安,是李萍的。要我到了还没找到,咱一起找。”
“知道了。”
沈离挂了电话,转身进了佳诺集团,点名要找徐子谦。
欢子不对劲,旷工,失联,又给家里转了200万。
这一切不安因素,都让沈离心慌异常。
结果前台非常礼貌而机械的询问,他是否有预约。
沈离当然没预约,不过在道明事情的紧急性后,前台帮他打了电话。
然而,无人接听。
连续几个无人接听后,沈离急了:“你直接让我上去吧。”
“先生抱歉,这个真不行。可能徐总在游泳或者在健身没听到办公室的电话,这样先生你如果有我们徐总的私人电话,可以拨打一下试试。”
他要有,还能在这拜托她了。
不过,他没有,有个人,或许有。
就算没有,也应该弄得到手。
沈离犹豫了只有一秒,脑袋里就闪现出李欢站在那老旧的护理系系楼下,说“只要你想死,随时都能死”这句话的样子。
再也不迟疑,拨通了那在通讯录里,安静了许久的号码。
结果电话没人接。
沈离都抓狂了。
看周围,这里是A市的中心商圈,冷氏集团其实也没有多远。
沈离于是拦了个车,一面继续打电话,一面往冷氏集团去。
下午的道路还是通畅的,不到10吆吆分钟的功夫,人就在冷氏集团大门外了。
又经历了一次和前台的艰难沟通。
一样的刻板程式化,在知道没有预约后,就拒绝帮他联系。
那位还能用李欢施压,这位连李欢是谁都不知道,所以反反复复就是那句话:抱歉,没有预约不能帮你联系冷总。
如果不是秦秘书看到了沈离,沈离估计都要买个扩音喇叭到冷氏集团楼下高喊“冷墨白你给我下来”。
他是真着急啊!
秦秘书没直接把他往楼上带,而是把他安排在会客室,然后帮他跑了一趟腿。
很快,冷墨白下来了。
沈离等的都快焦虑了。
会客室的门开了,冷墨白站在那,眼睛里全是光。
沈离还没来及的说话,他就上来把他压在了柔软的单人沙发里,用力亲了下来。
“唔,冷墨白,唔,我找你有事,你放开我。”
那人没放开,而是更深的,纠缠住了他的唇,吞没了他所有的声音。
思念,泛滥。
他等着他服软,再多一天,或许他都等不住,成了先服软的那个。
总算,等到了这小东西。
“唔,冷墨白!”剧烈挣扎之后,终于得了一瞬的空隙,沈离急道,“你他妈能不能别动不动就发情,我找你有事。”
他模样很急,语气恼怒,然而,冷墨白才不管。
他现在就想狠狠的“惩罚”他!
扣住了沈离的后脑勺他又要去堵住他的唇,沈离用尽全力从沙发和冷墨白之间的空隙里,把自己狼狈的翻到了地上,然后,迅速起身,躲的远远的。
“冷墨白,我需要徐子谦的电话。”逮住机会,必须赶紧说话,这人就是个泰迪精投胎,他现在没心情跟他胡搞瞎搞,“李欢出事了。”
冷墨白从沙发上起身,看着对自己充满防备的沈离,心生不满。
“求我。”他道。
沈离恨恨道:“你别闹了,人命关天的事情,你快给我徐子谦的电话。”
“那亲我。”他又道。
沈离捏了拳,真想冲着那张脸来一拳。
“你给不给?”他冷了语气。
冷墨白上前,他后退。
冷墨白再上前。
沈离索性躲到了门边,拉开门把手:“不给拉倒,当我没来。”
“你敢走出去一步试试。”
一步,一百步都走。
这人是有帝王瘾嘛?总对人下这种霸道而无聊的命令。
沈离往外走去,放弃冷墨白这条线了。
还是报警吧。
来找他,真是慌乱之中,不明智的举动。
出了冷氏集团,沈离掏出手机要报警。
手机却被人一把抓走。
回头看,冷墨白。
他恼:“还我。”
“走,我带你去找徐子谦。”
沈离一怔。
“不走?”
“你手机还我,李欢失踪了,找徐子谦未必有用,我要报警。”
“他失踪了你就这么紧张,一个多月没见我,结果跑来就为了他?”冷墨白脸色不好看起来。
沈离道:“不然你以为。”
“既然这么关心他,怎么不肯帮他呢,你不知道这次谈不成这桩生意,他整个团队就要被撤掉嘛?”
沈离一怔,整个团队?!!!
难怪总觉得,李欢的神色有点疲惫凝重,看上去压力很大的样子。
会不会是因为这件事,他想不开……
沈离更慌了起来:“冷墨白,欢子可能真出事了。”
看着他紧张着急坏了的模样,冷墨白有点酸,但也意识到,如果李欢出事了,沈离可能会想歪,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然后自责一辈子。
“走吧。”
他道。
“去哪?”
“取车,警局那边我会交代秦秘书亲自跑一趟,你跟我去找徐子谦。”
佳诺集团,有了冷墨白这张人形通行牌,这次见到徐子谦顺利无阻。
沈离在李欢制造的恩爱假象里,一直以为徐子谦和李欢感情很好。
结果,在他告诉徐子谦李欢可能出事了的时候,对方的表情显的很淡然不在意。
还说了一句“关我什么事”。
沈离当场愣住,半天才道:“他不是你爱人吗?”
“爱人?”徐子谦像是听到了什么很好笑的笑话,冷笑一声,“他说的?他可真能往自己脸上贴金,睡了几次,就是爱人了?”
沈离在这满是讽刺的话里,脸色渐渐变黑。
但因为不知道徐子谦和李欢之间具体是什么情况,也不便替李欢出气,知道在这也是浪费时间,他对冷墨白道:“我们走吧。”
车上,他整个人都很浮躁,坐立不安。
冷墨白开着车,侧头看了他一眼,伸出一只手,握住了他的手:“别担心,你想想看他可能会去什么地方?”
“家里我去过,保安说几天没见过他了。——学校?要不去下学校?”
沈离心里,始终挥不去李欢站在那幢楼下清冷悲观的模样。
“行。”
开车到一半,还没到学校,秦秘书那边来电话了。
冷墨白听完皱眉。
沈离紧张道:“怎么了?”
冷墨白调转了车头,沉声道:“找到了,去医院。”
沈离内心咯噔一下:“出什么事了?人还——活着吗?”
“不好说。”
“不好说”三个字,给沈离打击的不小,整个人蒙了好一会儿,下意识的握紧了那只,始终牵着自己手的手。
嘉禾医院,秦秘书的安排下,李欢被送来了这。
手术室亮着灯,正在抢救。
秦秘书守在外面,沈离和冷墨白赶到后,听秦秘书详细说了才知道,人是在永安墓地的停车场被发现的,秦秘书报警后,警局调查了无数监控,最后发现了李欢车子的踪迹,这几天,几乎每天都有20个小时以上,停在永安墓地附近。
而从最新监控来看,车子还是停在那。
联系了永安墓地管理处,管理处根据警局提供的车牌号去停车场找,很快找到了李欢的车,以及在车内焚炭自杀,已经昏迷不醒了的李欢。
秦秘书立马安排了救护车,人,被送到了嘉禾,因为一氧化碳中毒太深,目前正在抢救。
秦秘书还透露了一个细节,李欢这次自杀前,应该还有过自杀或者自残行为,因为医生在他左手手腕上,发现了两条割腕过的痕迹,虽然做过磨皮美容,但仔细点并不难发现。
沈离瞠目结舌,完全不知道要说什么。
欢子,那么欢乐一人,大学时候就是大家的开心果,重逢后见面每次也都是嘻嘻哈哈的,怎么就,会自杀,还反复自杀呢?
沈离想不通,颓然的坐在椅子上。
冷墨白过去,陪他坐着,握住他的手,轻声安慰:“不会有事的。”
沈离茫茫然的点了下头。
想到了什么,抽回手打开手机,想给李萍说一声李欢找到了。
可字打到一半,顿住了,如果,欢子没抢救过来了?
还是,再等等:各路中外神仙齐保佑,欢子,一定要平安无事啊!
作者有话说
死是不可能死的,只是……就不剧透,明天见哈。
小离下意识,其实对冷墨白,是依赖的。
这也是他第一时间想着去找冷墨白而不是报警的原因。
所以这对还是甜虐甜虐,不跟那对似的,死虐死虐的。
无耻卖萌一个,乛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