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你对我下好狠的手!”薛流撑着肋骨哀嚎。

  “薛流,你也等着。”叶津换了个朝向, 靠在一个枕头上, 和薛流面对面。

  两个人穿着夏天款轻薄透气的情侣睡衣,是薛流趁叶津不在的时候添置的,一黑一白。

  叶津穿着那身白睡衣, 蜷起一条腿,手臂搭在膝盖上。房间里没开灯, 仅仅透过窗外的月光和霓虹,人影看上去就有那么几分冷冽, 侧脸如锋,敛眉抿唇。

  如果现在叶津手上再夹一支烟,就反而有一种他是金主的感觉了。

  “不等不等。”

  薛流看了一眼叶津那个阴恻恻的眼神,他太清楚了, 以前什么教师运动会,两个人比赛三千米争冠军的时候, 他先靠国自然评上教授的时候, 每次两个人要竞争什么东西, 或者薛流已经得到什么东西,叶津马上要追赶上来时,叶津都会用那种眼神瞪他。

  不出意外, 叶津想弄他。

  休想, 他不可能为爱做受, 就算是叶津也不可以。

  叶津冷笑一声:“由不得你。”

  “这种累活儿交给我就好了, 宝贝儿。”

  叶津靠在床头, 薛流坐在床尾。薛流说出这句话的时候, 调整姿势躺了下去, 正好躺在叶津的脚边儿。

  于是薛流撑起脑袋,一只手抚上去,按在脚背上。

  中医号脉本来是分三部九侯,三部是指三个号脉的位置,一个是人迎脉,就是叶津脖子上那颗痣的位置,摸的是颈动脉,一个是寸口脉,在手腕上,摸的是桡动脉,还有一个是趺阳脉,摸的是足背动脉。

  现代为了方便,只保留了寸口脉。

  薛流伸出三根手指,按在叶津的趺阳脉上,举按寻循。

  叶津:“摸出什么了?”

  薛流:“摸出……脚离你的心脏太远了,换个地方。”

  薛流翻身起来,跪着移动到叶津旁边,朝叶津的脖子伸出手。

  指尖自然放松时,食指比别的指头微微抬起一点,那一点落在叶津颈侧的细痣上,随即搭上另外两根指头。

  薛流想起那一天,他在办公室第一次仰头看到那颗痣时的渴热。而刚才一直在叶津的背面,他都忘了叶津的脖子上还有那么诱人的地方。

  应指是温热的血流。

  “摸到了?”

  “叶教授,你的脉搏濡软,髓海空虚,需要大力填补,绝对不可以对我做出刚才我对你做的事哟。”

  话音刚落,叶津迅速地一手拧住薛流的手腕,一手按在他的肩头,形成一个反关节的扭压,稍稍一用力,薛流就痛呼着被他按在床上,脸朝下。

  “傻逼,叫你招我。”叶津继续挟制着薛流的手,跨坐在他腰上,顺带把他另一只手一起拧住,按在背上。

  叶津四周扫视,没看到绳子。

  薛流满脑子警钟大作,哽咽出声:“宝贝儿,你不累吗?”

  “还好,刚刚干累活儿的不是我。”

  叶津低声,侧了个身,用膝盖压住薛流的手,空出自己的双手,一手像枷锁一样掐着薛流的后颈,控制着他偏头朝向自己。

  一人跪压,一人动弹不得,脸和脸一高一低的距离。

  “草,叶津,你不要冲动!”不行啊,他是攻他是攻他是攻,不可以!薛流嘶哑着声音干嚎,开始挣扎。

  “你自己爽了,不管我?”

  叶津抓住薛流的脖子往上提,让薛流背弓起来,因为身体的弧度,喉结的弧线格外明显,嘴也被迫张开以减轻喉间皮肤的张力。

  “呜呃……”

  两根手指伸进薛流的嘴里。

  薛流的脊柱一阵僵硬,神经一寸一寸发麻,侵袭着头皮。这样的叶津,像他又不像他。

  像他的是,的确所有的事情他都要和自己争高下,并且一旦决定要做什么,就像个冷漠的行动派机器人,绝不手软。

  不像的是,对这种事情他好像坦然了,不会挎着那张“一本正经脸”来无视这种本应该让他不知所措的场面。

  所以他以前就真的是不会吧,现在他学会了,草。

  薛流一边神游一边感觉自己被疯狂撕扯,妈的,叶津的力气可真大,膝盖压他腰上就跟压了座五指山一样,口舌又因为被动的绞弄酸得不行,滢滢涎珠沿着唇角漫溢。

  薛流忍不住咽了口水,也许是口唇闭合的吞咽动作,让舌尖抵磨过叶津的指腹,诡谲酥麻的触感让他愣了一下,薛流趁这一毫秒的时机,奋力抽出自己双手,翻身撬翻叶津。

  叶津失去平衡,滚下榻榻米,好在反应够快,调整姿势没有摔倒,从蹲姿起身。

  薛流站在床上松了一口气,这茬没完,他得想办法。

  “不好意思,刚才太爽就搞忘了,”薛流抓抓已经干了的头发,“我帮你口。”

  “好。”

  叶津站得很直,他总是可以在劣势位置做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仿佛是与生俱来的金主气质。

  叶津坐在榻榻米沿上,十指抓进薛流的发间,把人狠狠往下按。

  “啊呃,唔。”

  薛流两手撑在叶津膝盖上,眼含热泪。

  -

  还好第二天是周六,不然所有的课都轮到薛流头上,他的身体和精神都要被掏空。

  阳光照进来的时候,叶津还是那副标准解剖姿势,薛流趴着,一条腿横在叶津腰上。

  两个人都醒了,但是两个人都不想动。从昨天叶津回来,大概八点多钟,一直搞到半夜,薛流的嘴都是酸的,感觉再一张口下巴就要掉了。

  什么男人搞完第二天会很有精神,都是小说里写出来骗小孩的。

  感觉人都空了才是真的。

  “你起来。”叶津推了推薛流的腿。

  “我不想动。”薛流把头枕在自己的手上,纹丝不动。

  叶津也不想动,他手背盖在眼睛上,逐渐找回自己的处境,喃喃道:“谭院长好像叫我们俩去接受表彰。”

  “不用管他,就院里的表彰,什么时候接受都一样。”

  叶津没再吱声,房间里沉默了好一阵。

  “我觉得,我们要节制一点。”

  薛流正想反驳,嘴一张就感觉咬肌像被人抡过一拳,叹了口气说:“我觉得你说得有道理。”

  雷打不动六点起床的叶教授,和雷打不动每个周末看四十个病人的薛教授,双双咕了,一觉睡到大中午。

  直到两个人被砰砰砰的敲门声震醒,才猛然坐起身。

  谁?

  一向不会有人找人找到教职工宿舍,只有定期来帮薛流打理猫猫的宠物保姆。

  叶津起身去开门,薛流也跟着起来,但是人还没完全清醒,趴在叶津肩头尾随其后。

  “咔哒。”

  “叶老师,我的汇报签……签……哇哦。”

  叶津面无表情地看着出现在门口的裴以晴,这才想起,昨天回来的时候,裴以晴说她有个汇报演讲要导师签名,然后存档,因为他一直在医院,所以拖了很久,想要尽快签字,

  叶津叫他第二天来宿舍签。

  “早呀,小裴同学。”薛流在后面搂着叶津的脖子,挑眉打招呼。

  “哇哦。”

  裴以晴想回“老师好”,话到嘴边自动变成了“哇哦”。

  “签哪里?”

  裴以晴递上来一份文件和笔,指了指右下角。“哇哦。”

  叶津迅速地把字签完还回去,威胁道:“不准说出去。”

  裴以晴害怕自己继续哇哦,捂住了嘴,点点头,恭恭敬敬后退,把门带上。

  “你不要对一个小姑娘这么凶呀。”

  裴以晴四肢不协调地走出职工宿舍,很想尖叫,但是不管吵哪个方向,她的尖叫声都会传出去,于是拿出手机打开企鹅群。

  【醒醒吃药了】:啊啊啊啊啊姐妹们!!!

  薛教授把叶教授搞到手啦!

  这一句话刚打出来,还没来得及发出去,她看到那个叫独来独往的发了个问号。

  吓死,忘了叶教授本人就在群里。

  【独来独往】:?

  【醒醒吃药了】:叶教授好帅啊啊啊!

  群主【薛叶证婚人】:你真是说了一句正确的废话。

  拍马屁总没事儿吧,想尖叫的心被下回去半截。

  薛流和叶津从昨晚到现在,都再没看消息,于是拿起手机各自开始回复,薛流叫了阿姨来做饭。

  短暂的灰喉疫情在被发现后的一个月内被迅速攻克,中医药发挥了巨大优势,但也不能磨灭现代医学在急救和对症支持上的贡献,市里对灰喉进行的跟踪报道。

  昨天附一院率先全部治愈,叶津早早就跑了,但他们传染病科的人接受了专题采访,也许是因为叶津太上镜,新闻配图里配的还是叶津查房时的照片。

  新闻一出来,两位教授又被扒出来歌颂,再加上之前搞了两天的温病晨读,有人还录了屏,一波波高中迷妹放言要考江中医。

  #江中医温病教授喉科实录

  某博主:「九月,江州掀起了一场青少年喉病,江州中医药大学的两位年轻教授临危受命,奔赴前线。在人命面前,薛教授没有畏惧,没有胆怯,冒着被感染的风险积极抢救,正应《大医精诚》中“不得自虑吉凶”的誓言。」

  薛氏集团销售部李勇:「小薛总好样的!我就是被救女孩的父亲,感谢小薛总,不顾自己的安危,救我女儿。」

  路人甲:「啊啊啊?有姐妹扒出来过吗?是同一个薛?原来薛教授是江州薛家的少爷,这是什么贵公子人设……」

  路人乙:「楼上姐妹搞错重点了吧,重点是薛教授这种身份下完全没考虑自己的风险,只想救人,这样的医生爱了爱了。(没有说其他白衣天使不够好的意思,致敬每一位白衣天使。)」

  路人丙:「叶教授也救了人的,我姐是他们科里的,有处方权的医生不愿意借工号给叶教授开药,后面人治好了他又去领功……」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