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五, 最后一个学生的痰培养阴性结果出来,顺利出院。叶津婉拒了科室的盛情约饭, 收拾好行李, 背着那个和薛流分别时,他匆忙扔上车的背包,站在附一院门口打车。
一晃就是三个星期, 这三个星期他就和薛流短暂地见了一面,现在薛流应该早就回宿舍了吧。
叶津给薛流发了消息, 说自己一会儿要回来了。
很久没见过的城市光景从眼前飞逝而过,叶津面上平静, 越临近大学城,越有种近乡情怯的感觉。
呼,一会儿直接上去拥抱会不会太突兀了。
叶津站在单元楼门口吐了口气,没关系吧, 不管薛流怎么想了,他现在很需要拥抱, 就算薛流不干, 他也要暴力拥抱。
那种完成漫长的工作后, 回到家里,却不是一个人的感觉,叶津太期待了, 过去的人生里, 他从来没有体验过。
他想抱着薛流, 给自己充电。
钥匙入锁, 应声开门。
“我回来了。”
“Hello。”
叶津刚刚进去就感觉被一股凶狠的力量挟制住了下颌, 一只手从他腰间伸过, 拉上门, 背包被迫挎下,扔在地上,随即他整个背都猛烈碰撞在门板上,紧紧贴住。
叶津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换吓了一跳。
薛流踮起脚,强行拉出好几公分的差距,另一只手举过头顶压在门板上,把叶津半框起来,居高临下地挑起叶津的下巴:“叶津啊,你可等死我了。”
“你……”你等我干嘛?
叶津刚刚张嘴,薛流找准时机偏头迎上去,像是想要把这三个星期分离的郁闷全都爆发在这个吻里。
叶津被亲得大脑一片发懵,连嘴唇都被碾痛,隐隐约约想起来薛流之前对他说“叶津你等着”。
叶津你等着。
等着干嘛?
干你。
暴雨前的狂风卷起颓唐的池水,涟漪扩大泛成浪一浪的波澜,浪潮拍打在池堤之上,愈击愈高,春池的水点滴溅出,浪过流痕。
口涎相合,漫长的吻让人感到地转天旋,因为想要呼吸而本能的吞咽,而吞咽又加深了口唇间的负压。
叶津几乎是被怼在门上,掠夺呼吸的啃噬中,他勉强还能睁着眼,看到薛流后面的房间,墙没了,他和薛流房间之间的那面墙没了。
???
“呼——快乐。”薛流猛亲之后松开叶津喘了口气,喉间挤出咬牙切齿的话,“叶津,我想上你。”
说完准备亲第二口。
叶津偏头躲过,技术性无视薛流的话,一手捏住他放在自己下巴上的手,一手扯过他的后领,把人往里面带,带到合二为一房间面前,问他:“墙呢?”
“我叫人来推了。”
原本的两间房连通,连门也重装成一扇,成为滑动对开门,现在门正开着,可以看见里面中间留下一块空地。
“怎么布置还没想好,我想回头整个大床,再弄俩电竞机位,一起玩游戏爽歪歪。”
叶津被薛流天马行空的处事方式惊到了,缓缓地叹出一口气,不知道别人谈恋爱是不是这样,他现在想找个人问问。
“叶津。”
“嗯?”
“我想干你。”
“……”叶津甩甩头,不太会面对这种场面,耳尖开始冒血色,他转头看向薛流,双眼微微睁大,他看到薛流一双眼睛里晦暗不明,扯起唇角露出小虎牙。
“你听不懂吗?叶教授。”
又步入知识盲区的叶津有点害怕,往后推了一步,咽了一口口水。
“我才从医院回来,脏。”
“那就去洗澡。”平平淡淡的语气里带着诡谲的威胁。
“我想先休息一下。”
“我,要,干,你,听见了吗?听清楚了吗?同意吗?可以吗?”薛流往前一步,耷拉着声音,哑得不行,“走,洗澡。”
“薛流你先放手,不要着急。”叶津声音微颤,说着叫薛流不要着急,但他自己心里慌得不行,双手凭空抓握,但是并没有什么东西给他抓住。
薛流两只有力的胳膊架起叶津就往卫生间里拖,叶津甚至来不及用手在墙上拖出一道抓痕,人就被粗暴地拽走。
“薛流,你听我说。”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薛流双手一提,把叶津的衣服从腰间撩起,这件T恤是他的,宝贝儿穿着正合适,脱!
叶津大为震撼,按着薛流的手又把衣服压下去,两个人一个往上用力,一个往下用力,衣服来来回回掀起又盖下去。
“好,你说,”薛流松了手,开始脱自己的衣服,叶津简直想闭上眼睛,慌不择路地又跑去按住薛流手。
“我不会。”
“没关系,你不用会。”原来是这个原因,那完全不是问题,薛流从叶津的唇下一路滑到耳后,最后在耳垂上碾咬。
“不是,我们才在一起一个月,太快了吧?”叶津的理智不断被击碎。
“住嘴!我们已经在一起十年了。”
“……”
薛流感觉到叶津动作的迟缓,奋力扒他衣服的手停了下来,捧住他的脸,有点担心地问:“你不愿意吗?”
叶津露出了一个微信上叹气的表情。
薛流用手肘把叶津的脖子圈起来,像一个格斗锁喉,凑在他耳边念经一般:“哥,我求你了,以后的课我包了行不行啊。”
“好,就这么说定了。”叶津本来想说自己害怕,但是转念一想,无论如何都有这一天啊,那不如趁机敲他一笔。
还准备撒别的娇的薛教授呆住了,一时不知道是不是中了什么陷阱。
啊,不管了,叶教授太香了。
暖光灯下,花洒喷出温热的水珠,湿眯了叶津的眼睛,他双手被反剪住,人被压在冰凉的瓷砖上,失去了视觉,体触的感官无限放大。
就像两个月前,薛流和叶津打架时,叶津把薛流压在会议室外面的墙上一样。
卫生间和厨房有一扇连通的窗,隐隐传来一阵药香。
叶津的声音变得嘶磨喑哑:“你还在喝药?”
“有一些养阴的药,温病后期多少得养养阴。”染上浓重药香的声音变得沉而醇,好像汩汩的褐色汤药从耳畔流淌,每一分贝的震颤都酥麻得要掀翻天灵盖。
“我猜猜你开了什么,沙参麦冬汤?”
“不对,你闻。”
叶津深吸一口气,草木混合在一起的香味灌进鼻腔。
《玉楸药解》云:“锁阳滋肝养血,润大肠枯燥,荣筋起痿,最助阳事,性与肉苁蓉同。”
锁阳又称乌兰高腰,滋阴填精。
“我知道了。”叶津皱着眉头仰起头,目合口张,水珠顺着额角划过脖颈。薛流从背后拥抱住他,细磨浅啮过颈后的腠理。
那是长在沙漠中的一味良药。
西北的风沙拂过,在极度缺水的沙漠中生长着一种红棕色中药,即是锁阳,它在枯寂的盐碱地里野蛮生长,从深埋于沙漠中的芽体,逐渐长成长柱形,种皮坚硬而厚。
药炉中的汤液翻滚,升起袅袅水雾,历经膨胀的乌兰高腰滚烫灼热,舔入一味滋阴泻火的夏枯草,相与煎熬,淡紫色的夏枯草花瓣紧缩,花落果成。
七月,乌兰高腰收果,果茎的顶端抽出白色的穗儿。
古人用五味入五脏,这是引经报使的理论,乌兰高腰入肾经,多用盐来炮制,增强药效。
“哥,你尝尝,好不好?”薛流循循善诱。
“唔。”
叶津嘴里塞入煮过的药,《素问·阴阳应象大论》曰:“味厚则泄,薄则通。气薄则发泄,厚则发热。”乌兰高腰一如肉质的地黄,味厚而咸腻。
犬齿轻轻磨过果皮,经过煎煮之后的药物重新吸收了药汁,充实而饱满。
武火煮沸,文火煎出药物的有效成分,每一碗药到病除的汤药,都经过了时间的点沉淀,直至坚硬的乌兰高腰都被煮得软烂。
中医药是伟大的宝库,滋阴降火的药,两个人喝完,确实感觉火下去了不少。
叶津是七十五公斤重的高大青年,尽管薛流长期锻炼,也还是很难把人打横抱起来,于是薛流穿着防滑拖鞋,背着叶津一步一个脚印进了房间。
从卫生间带出来的闷热水汽逐渐褪去,薛流把叶津放在榻榻米床垫上,搭上薄被,十月底的江州开始变凉了,天黑的时间也变早了。
薛流房间这边的窗是对着街的,满窗是无所遮蔽的繁星。
叶津浑身都没有什么力气,也并不想动,头朝着窗户那边,睁眼便是淡紫色的天幕上挂满荧光。
视野范围内出现一张神清气爽的脸,银白色的头发被水淋过,又用毛巾擦干,凌乱地张扬着。“哥,你喝水吗?”
叶津支起身,接过薛流递过来的水杯,一口一口缓慢饮水。
没有夜风声,也没有蝉鸣叫,一切都很安静。
薛流放了水杯,坐在榻榻米的边上,从背后抱住叶津,把头埋在他的颈窝里,小橘猫趴在薛流的脚边,两人一猫,谁也不说话。
近一个月来的思念在极致的亲密下消散。薛流的爱意直接而猛烈,没有小年轻谈恋爱的甜言蜜语,没有接连不断的信息和电话粥,更没有你来我往的猜忌与怀疑。
他们太熟悉对方,并且从这一刻开始,还要熟悉对方的身体。
成年人的爱,无论怎样表达,都不及一场欢爱来得直接,薛流就是想要完完全全地拥有叶津,是爱,也是臣服。
叶津低头,看到环住自己洁白臂膀和双手,伸手把薛流的掌翻过来。
“为什么你的手这么白,脸这么黑。”
“我的脸不黑,谢谢,是健康的小麦色。”薛流一低头啃在叶津的锁骨上,“因为我外公祖传脉法精绝,要手指有绝对的敏感度,所以我得保养我的手。”
竟然是这个原因,叶津把薛流的手举高,修长的手指在白月光下泛着流银光泽,好像削玉而出的瑰石。
“我的手投了保,你知道吗?刚才是价值千万的手指在帮你扩——啊!”
薛流收回手按住自己被肘击的肋下。
作者有话要说:
每一位直球攻的老婆都是他们应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