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以晴在宿舍床上惊坐起, 看到网名叫独来独往的那个人炸出一个雷,但是之后群里很多人问他怎么知道的。

  【群友A】:@独来独往 你听谁说的?

  【独来独往】:那你们又是听谁说的?

  【群友A】:群里很多江中医学生的, 大家都这么说啊。

  【独来独往】:大家都这么说, 也不一定是真的。

  【醒醒吃药了】:不要打太极啦,有锤发锤!没有锤就嗑!

  【独来独往】:你们信息更新的速度有点慢,中医学院的院长给叶教授介绍了对象, 人尽皆知。

  【独来独往】:你们还在这里造薛流和叶津的黄谣。

  【独来独往】:被薛流知道了是会被打开花的程度。

  【独来独往】:劝你们小心。

  群主【薛叶证婚人】:不是,你这个是什么口气, 第一薛教授不是那种人,你阴阳怪气什么呢?第二我觉得你根本不是CP粉, 你怕不是叶教授的相亲对象,在梦里那种。

  群主【薛叶证婚人】:踢了,

  嗯?裴以晴拿着手机,目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 群里人数又变成了499。

  她怎么一点都没听说。

  这个群里,还有比她更一线吃瓜的人吗?她完全虽然不是喜欢到处打听的人, 但社交还勉勉强强, 算是掌握学院的一手动态。

  不过, 她也不好意思去问叶导,毕竟相亲是一件很私人的事情。

  嗑CP这个事情吧,百分之九十九是想象出来的, 但是百分之一的真实就可以支撑下去, 况且这对双教授CP是她亲眼见到接吻的, 属于是可以原地结婚了。

  如果叶教授是真的在相亲, 那Blood真是BE得很突然。

  第二天裴以晴继续去跟诊, 她现在已经充分上手, 比第一天熟悉了很多, 等到结束的时候,薛流把写好的《课堂记录手册》拿给她。

  裴以晴把手册带回学校,放到了叶津的工位上,贴了个便利贴,“已完成”。

  -

  薛流从小是个妇女之友,他的酒肉朋友里,不乏每天都要精致出街的富家女,比如那天来送“送子观音”那位,这些姐姐妹妹们都推荐了一家造型工作室。

  于是,薛流用周天下午宝贵的读书时间,去改头换面,听首席托尼的建议,染了个银白人鱼姬星耀色。

  明明就是一个银白色,薛流怀疑取名叫银白色只能收688,而取名叫银白人鱼姬星耀色可以收1688。

  据托尼说,想要迷倒男人,就得同时让他有征服与被征服的双重冲击。薛流这种小麦肤色,已经很惹眼,如果用深色的发色,会被肤色压制,而浅色发色则可以和肤色分庭抗礼。

  银白人鱼姬星耀色赋予他低调奢华的轻微破碎感,而刚毅坚定的外貌又赋予他熊熊燃烧的荷尔蒙。

  虽然薛流不知道这个破碎感和荷尔蒙叠加出来是个什么东西,但是姑且相信了好姐姐好妹妹们的眼光。

  做出来还不错。

  星期一,一大早,薛流就到了附一院,挂了三诊室的号。

  病人还挺多,都在过道里张望着,大部分是些老头老太太,偶尔有些带娃来看的年轻人。顶着银白人鱼姬星耀色头发,戴着黑□□墨镜的薛流在他们之中显得鹤立鸡群,格格不入。

  为了防止插队争抢等等矛盾,附一院全部换了电子叫号器,原本的医生简介也做成了电子版,放到诊室门口的外设里。

  医生还没来,外设没开机,看不到简介。

  但是宝贝儿绝对是学霸级的,而且来了之后才发现这层楼都是中医诊室,说明他也是个学中医的,啧,同行,想一想更妙了。

  宝贝儿话少又高冷,应该是清冷书卷款,穿白大褂的样子肯定禁欲又儒雅,要是再戴一副金属细框的眼镜就好了。

  “让让,让让。”

  来了!

  薛流听到一个低沉饱满的声音,与TreadonSnow九分相似。

  猛一回头,看到一位大约矮自己一个头的络腮胡彪型壮汉拨开人群,拿着一把钥匙打开了三诊室的门。

  薛流仿佛石化一般定在原地,挪不动脚。

  “一号,薛流,请就诊。”

  “一号,薛流,请就诊。”

  电子铃响了两次,薛流没有动,里面的大汉子偏身探头,嚎了俩嗓子:“谁是薛流?”

  薛流从木讷中回过神,抬着沉重的步伐走进了诊室,坐在那张令他难安的凳子上,因为所有的病人都坐这凳子,还没人消毒。

  “薛流,哟,怎么三十五岁头发就白成这样啊!”大胡子嘀嘀咕咕,又凑紧电脑屏幕,“我瞅着你单位是江州中医药大学啊,咋地自己不能看啊?说吧,你哪儿不舒服。”

  薛流的目光全在大胡子浓密茂盛的髯上,丰厚的嘴唇,以及代表着年龄的腮帮,无一不在狠狠敲击薛流的心灵。

  “医生,我的病突然好了。”

  撂下一句话,薛流火速骑着他的小自行车回家。

  回到家换了衣服洗了澡,薛流才终于重新冷静下来,意识到一个问题,就他自己也才出诊周末两个半天,凭什么觉得三诊室从周一到周五坐的全是TreadonSnow啊。

  在重新明确身份之前,薛流没有办法再叫那个人宝贝儿了。

  【洛圣都车王】:嗨,今天工作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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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津下课的时候,看到这条消息,提着电脑站在教学楼的栏杆旁,有些出神。

  他把消息往前翻了翻,确定前面每次开头都是“宝贝儿”。

  一种难以描述的奇怪感觉涌上心头,就像是一碗水,平时看到它的时候都是溢出来的,今天突然发现只有半碗水了。

  是自己太敏感了吗?

  他对称呼好像一直很随意,就算喊“宝贝儿”也没有什么多的意思。

  都是男人,能有什么意思。

  【。】:顺利。

  对面回得很快。

  【洛圣都车王】:啊哈,没遇到什么奇怪的病人吗?

  【。】:?

  【。】:我还没去医院。

  “对方正在输入中……”

  【。】:你有点奇怪。

  叶津往办公室走,自从口味被逸然居养刁了,食堂的饭菜都变得有点难以下咽,薛流的羊毛不薅白不薅,休想让他离开饭桌。

  一边走一边看车王的回复,他输了好一阵也没输出个明堂。

  到办公室的时候,才终于憋出一句“好的,宝贝儿。”

  “哈。”叶津看到这三个字,才感觉气顺了,跨步进办公室,又是熟悉的画面,薛流和裴以晴已经上座,菜也备好,在等他。

  状态恢复到了拍摄宣传片之后到意外接吻之前的样子。画面温馨得犹如爸爸、男妈妈和女儿。

  “津津,你来。”薛流一脸渗人的微笑,拍了拍自己身边的椅子。

  叶津听到“津津”两个字,往后退了一步,每一根汗毛都在颤抖,他一只手扶着椅子,说:“你别这样,我害怕。”

  被惊到的还有裴以晴,从埋头玩手机中幡然正坐,在两人之间来回望了望,不明白薛流这骚话说得是什么意思。

  虽然最近关系在改善,叶津对薛流也少了一些成见,但是不至于吧。

  “别害怕,来,我跟你说个事。”薛流顿了顿,“说个好事。”

  “我觉得我们,还是像以前那样吧。”叶津右手握拳,朝下颌角虚晃一拳,看到薛流还是露出一双真诚的大眼睛,他把凳子拉开一个间距,落座。

  “诶,都是一个教研室,别那么生分。”

  生分?这个人忘了两人半个多月前,才为了基本约等于无的教学任务差距大打出手。

  “离我远点。”叶津在薛流靠过来的刹那,后仰十五度。

  薛流拿的手机本想凑到叶津面前,现在尴尬地空举,但是俗话也说得好,只要你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薛流向来擅长让别人尴尬。

  他拖着椅子在地上拉扯出刺耳的摩擦声,硬挤到叶津身边,右手一把勾住叶津的脖子,把人脑袋强行往手机面前带,还在耳边擦着说:“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这些可都是我妈给我哥掌眼的儿媳妇候选人,全是富家千金,名门淑女。”手机里显示着九宫格缩略图,划拉了几下,恐怕有二三十个。

  胳膊拧不过大腿,脖子拧不过胳膊,虬结的肌肉压在锁骨上,两个人硬生生挤做一堆。

  “你要干什么?”叶津一手扳住薛流,一边极力抬头望,冷白的皮肤从脖子开始被压出血色,下颌如锋,刀锋交错。

  “给你介绍女朋友。”薛流压住叶津的那只手,前臂回转,使得手部可以靠近叶津的脸,食指和中指挑着叶津的下巴,示意他转向手机屏幕,“不要看我,看这里。”

  “两位……”裴以晴双手交叠握住筷子的中段,放到鼻尖下,“可以开饭了吗?”

  看来真的BE了,是薛教授在给叶教授介绍对象。

  没人理裴以晴。

  “放手。”叶津垂下眼帘,“谭院长已经给我介绍一个了。”

  “嗯?”薛流先是一惊,被叶津肘击了一下腰腹之后,吃痛放手,接着,刻在DNA里的胜负欲开始冒出来,沉下脸,“他为什么不给我介绍。”

  “要不我让给你?”叶津终于挣脱出来,脚底朝着薛流的板凳腿一踹,把他连人带椅踹出去二三十公分,“吃饭。”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