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嘉不再说话了，项瑛让嵘峥看好段嘉和他的兔子，跑到附近的便利店去买了瓶矿泉水回来给段嘉漱口。
项瑛：“我再问你一遍，你的家在哪里？如果再不答，我就把你带回我家去了。”
段嘉看了项瑛一眼，还是不答。
他身上的酒味不算浓烈，但以项瑛的嗅觉还是可以闻到。
项瑛喃喃道：“好吧。”
他把瘫软无力的段嘉扶起来，塞进车里，往自己的公寓开去。
在车里，段嘉：“你把我带哪儿去？”
项瑛：“回我家。”
段嘉沉默了一会儿，又道：“……给钱吗？”
项瑛：“给钱你干嘛？”
段嘉：“给我奶奶治病。”
项瑛：“原来生病的是你奶奶？”那天把段嘉送到医院时，他就猜到段嘉家里有人病了。
段嘉“嗯”了一声，说话隐隐透出哭腔：“为什么这个世界能他妈的这么不公平？”
项瑛：“……”
段嘉喃喃自语：“我男朋友死了，我奶奶病了，我还得他妈的做些违背自己意愿的事情……日！”
他伸手指指点点，嘴里含糊不清：“如、如果有一天我能暴富，我第一件事就是把你给踹下去……”
项瑛好笑：“谁？”
段嘉不答了，半晌，才“淦！”了一声，道：“段嘉！”
项瑛差点笑到驾驶座底下。
回到家里，项瑛开始帮段嘉擦身子。段嘉只要不说话，就很乖，他躺在那里任由项瑛帮自己把衣服一件件剥了，然后用毛巾擦好身子，再套上睡衣，期间还会抬手配合。
忙完之后项瑛出了一身汗，憋的。
生理上的百分百契合真是难以抵抗……他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将段嘉抱起来，放到客房里，盖好被子。
“好好睡一晚。”他低声道。
段嘉睡着了，小脸红扑扑 ，长睫毛轻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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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项瑛起床的时候，厨房里充斥着早餐的香味。
他洗漱好出房间，段嘉正在厨房里忙忙碌碌，看到他起来，拘谨地道：“早上好，昨晚谢谢。”
“不用谢，举手之劳。”项瑛坐到桌前，段嘉把煎好的吐司和香肠放到他面前，又从冰箱里取出牛奶来倒到杯子里，娴熟得像在这栋房子里住了有一段时间。
他看到项瑛看着他，羞红了脸，道：“我……我就是看有食材，就随便做了点，答谢你昨晚把我捞回来。”
嘉嘉凑到项瑛的手边，示意他摸摸自己。项瑛伸手抚摸垂耳兔柔软的毛发，垂耳兔很高兴，兴奋得有点发抖，像快要发情似的。
段嘉有点尴尬，喝道：“嘉嘉！”
嘉嘉充耳不闻，依然在项瑛手底下颤抖，段嘉没眼看，伸手捂住脸。
过了一会儿，嘉嘉舒服了，便一个跳跃，正正好落在嵘峥头顶，两只精神体跑到沙发旁边坐下开始说悄悄话。
桌上两个人默默吃早饭，项瑛问：“你一直都在XX咖啡馆里工作？”
段嘉愣了一下，“嗯。”
项瑛：“难怪我看你有点眼熟……”
段嘉冲他笑了笑，继续低头吃自己的香肠。
项瑛：“你的奶奶得了什么病？”
“香肠煎得太焦了，对不起，”段嘉突然放下筷子，“九点有我的班次，我要去工作了。我给你做了个便当，在料理台上，你上班记得带走，当是谢礼……”
“便当是你给我做的？”
段嘉，“不然呢？”
他这句话有点不客气，项瑛却没有在意，他冲段嘉做了个安抚的手势，道：“你愿意跟我说说你的事情吗？如果愿意，那我也和你述说我的事。”
有那么一瞬间，项瑛觉得段嘉就要爆粗了，但是这个向导还是抑制住自己内心的烦躁，坐了下来。“我跟你说过了，我的前男友为了救我，死了。我奶奶在我读大学的时候生了病，所以我要帮她筹集手术费。”
“你读完了大学，怎么不出来找份好工作，要去做咖啡厅服务生？”项瑛喝完了杯子里的牛奶，把一份资料放到段嘉面前，“项氏集团的实习生？”
段嘉的脸刷的就白了，他盯着桌上那份资料，那上面从他幼儿园到大学毕业的履历，写得清清楚楚。
项瑛好整以暇地坐在那里，仿佛能透过段嘉的脑袋看到里面脑子在飞速旋转，思考对策。
“别想了，怎么说我也比你多吃几年饭。”项瑛把资料收回来，“我爸让你来的？为了让我回心转意，不要在栀海这里耗时间？”
段嘉呆愣了许久，才双手捂住脸，“靠”了一声。
“对，是你爸让我来的，”他把双手放下，阴沉着脸道，“他看到我的精神体是兔子，所以把我调过来，邂逅你，让你动真感情也好，把我当替身也好，想方设法让咱们俩好上，然后把你带回去。”
项瑛：“你原来是干什么的？”
段嘉：“项总秘书的助理。”
“真惨啊，你奶奶。还有你前男友，”项瑛说，“一个被你诅咒病了，一个被你诅咒死了。”
“这是真的！”段嘉“腾”地站起来，眼眶又开始泛红，“我奶奶躺在医院里半死不活，明明有愿意捐赠骨髓的匹配者，你那大善人老爹扣着不让做手术，一定要我过来，才给我奶奶做手术……”
项瑛愣住了，段嘉自顾自胡乱地抹眼睛，“精神体是兔子是他妈我的错？非得过来给你当替身……”
突然间，一只手伸过来，抓住了他抹眼泪的手臂。
“别哭了。”项瑛道，他的声音里听不出喜怒，“这样吧，我跟你做个交易。你就跟我爸说我们俩感情渐深，可能再过多半年你就能说服我和你一起回鹤洲，让他先把你奶奶的手术给安排了。”
段嘉昂头看他。
“那你能有什么好处？”他问。
项瑛疲惫地叹了口气，伸手去揉自己的头发。“你今天就搬过来，营造出我们同居的假象。直到你找到新的恋人为止，就劳烦你和我做戏给我爸看，免得他再指手画脚。”
他拿起搭在椅背上的西装外套，一边穿一边说：“其实要说做饭，我应该手艺比你好。明天你不用特意早起了，就这样。”
“哎！”段嘉叫住他，“你为什么不骂我一顿？我骗你，你不生气吗？”
项瑛：“你也是身不由己。”他瞥了段嘉一眼，又道，“你自己不知道原因？你问问你自己，现在舍得揍我一顿吗？”
段嘉愣了愣，微微红了脸，愠怒道：“我怎么知道我和你是百……”
“八点五十了，”项瑛点点手上的表，“你快迟到了。”
段嘉小声骂了一句，然后又扭捏地冲项瑛叫了声：“哎！那个……谢谢你。”
项瑛挑挑眉，关上门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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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嘉当天晚上就住进了项瑛家的客房，每个月房租水电费交三分之一。
他和项瑛约法三章，像一个合格的房客一样，不侵犯彼此领地。两人相敬如宾，每日早上项瑛负责做早饭，晚饭则一人洗碗一人做饭，轮流交替。
段嘉一开始时的温和全是装的。住进来之后不到两天，项瑛就听见他暴躁地骂游戏里的猪队友、骂不准的天气预报，有时候小声骂某人洗完却不干净、要他再冲洗一遍的碗筷。
大概是因为项瑛一次性把他的伪装给撕开了，索性舒舒服服地做回自己。
项瑛打算以后隔久一点再去看方幼真，周日时段嘉却主动问他：“你这周去看你朋友吗？”
彼时两人正在吃饭，项瑛停了筷子，“不。”
“哦，”段嘉继续夹菜，“我还想着你去的话，可以载我一起去。”
项瑛：“你前男友的事是真的？”
“我擦！”段嘉道，“我都说了是真的了！”
项瑛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看你这个样子，我真是不敢相信你对你前男友有什么留恋之情。”
段嘉不再理他，专心吃自己的的饭。
嘉嘉坐在嵘峥头顶上洗脸，嵘峥顶着兔子在桌子周围走来走去，最终在段嘉身边躺下了。
项瑛看着两只精神体，道：“那我这周载你一起去。”
段嘉：“嗯？”
项瑛：“我也要去看看我的朋友……不，是我喜欢的人。”
下午，阳光灿烂，伫立在山下的白石墓园宁静安逸，一如长眠于此的灵魂。项瑛的车子驶进墓园，段嘉在台阶下下了车，直奔前男友的墓碑而去。
项瑛去探望方幼真，看到了一束新鲜的马蹄莲，大概是隋芥和陈攸灯那两个小崽子来看过他。
他把自己买的鲜花放到马蹄莲旁边，又从口袋里掏出了两只破旧的小钥匙扣，说：“我找到了我的百分百契合向导。”
“但是他除了精神体像你，其它的一点都不像，还很爱爆粗口。”他絮絮叨叨，“难道因为我们两个是完全契合，所以就要在一起吗？”
“哎，项瑛！”段嘉的声音远远传来，“你有打火机吗！”
项瑛叹了口气，从兜里掏出打火机，“过来拿！”
段嘉屁颠屁颠地跑过来，“之前都没细看你喜欢那人的脸，是这位吗？”
鉴于段嘉同志和项瑛一起住的这一个星期，对于入住规定严防死守，做到了严于律己，宽于待人，在项瑛心里留下了比较正面的印象，项瑛也愿意回答他的问题：“是。”
“长得很好看嘛。”段嘉感叹道，“红颜薄命，节哀顺变。”
“他已经很坚强了，”项瑛说，“他的哨兵死了有七年，他才去世的。”
段嘉震惊地扭头看项瑛，“他有哨兵？！你还横刀夺爱！？”
项瑛无视他一惊一乍的反应，将事情简单地说了说，段嘉听完之后有点感慨，把嘉嘉抱了过来，道：“那还是挺好的，他一直都有人爱着，不像我，所有爱我的人要么就死了，要么就快死了。”
段嘉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很平淡，项瑛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
“你爸妈呢？”项瑛问。
“早就死了。”段嘉故作轻松道，“我小时候他们出门去给我买礼物，路上有个司机酒驾，把他们的车撞得稀巴烂。”
项瑛简直不敢相信能有人的命差成这样。
“结果我努力读书，好不容易在学校里找到个喜欢的男朋友，又为了保护我死了；把我养大的奶奶等我上了我梦寐以求的大学，又得了病；被你们家公司录取，你爸还威胁我，搞得我只能跑到这地方来。”段嘉自嘲道，“我上辈子肯定害死了很多人，这辈子才变成个扫把星。”
“没有这种说法，”项瑛安慰他，“你前半辈子曲折，后面就顺遂了。”
段嘉冷笑了一声，没有回应，眼眶却红了起来。
项瑛看着他，突然想到什么：“等等，所以你那天在酒吧街哭，是因为这个？因为你家里的事？”
“你怎么还记得！”段嘉像只炸毛的猫，“不告诉你！”
“还能有其他么……”项瑛说，“你的悲惨遭遇……”
“不是！”段嘉说，“是因为我伤了两个人……”
“我那天在新开那家酒吧里喝酒，想到我自己是个扫把星，还要去祸害你……就，就有那么一点愧疚，后来有两个哨兵过来勾搭我，我没理，他们偏要过来拉我，我喝醉了，没控制住力度，就用精神触手戳了他们的脑袋……”段嘉羞愧地道，“他们当场就晕了。我怕警察来抓我，所以就跑到外面去，跑了一会儿没力气，所以蹲在那里……”
“哭。”项瑛说。
“哎，闭嘴！”段嘉剜了他一眼，“我，我怕他们事后会指证我，说我蓄意伤害……”
“不会的，”项瑛说，“你最多只是防卫过当。行了，我回头帮你问问警局的朋友好不好？其实酒吧街的事情没那么好管，你这种小事就更不用说了。”
段嘉怀疑地看了他一眼：“真的吗？那如果以后那家店的老板再也不让我进……”
“谁跟钱过不去？不会的，别想了。”
段嘉呆了一会，然后道：“太好了……”他又哭了，“我一直怕会有什么事，这几天提心吊胆的……”
这个人真的很胆小，又悲观。
最重要的是还很爱哭。项瑛头疼地想。
喜怒都表现在脸上，不像方幼真，悲伤抑郁都隐藏在鲜活面具后面。
回去之后，项瑛把去锁匠那里新打的家里钥匙拿出来，打算给段嘉。走到客房门口，他想了想，又折回去书房，掏出那个 小兔子钥匙扣，把钥匙拴上。
还挺可爱，看到了也能开心点吧。
段嘉拿到之后双眼瞪得像铜铃，先是惊喜了一瞬，然后便反应过来原来那钥匙扣是谁的，平静地说了句：“谢谢。”
项瑛说：“这个是我自己的，他没用过，到你手上相当于新的。你就把它当成你的嘉嘉吧。”
段嘉接受了这个说辞，对这个小钥匙扣表现出了非常浓厚的喜爱，他的兔子也很喜欢，经常要段嘉拿这个给它玩儿。
后来他们俩每次出去祭拜时都一起，有时候项瑛在公司里工作，忘记了什么东西，还会打电话拜托段嘉帮他拿过来。项瑛公司里的下属都在私下悄悄讨论，说他们要有老板娘了。
项瑛还出乎意料地发现段嘉很喜欢读书，爱听鲁多维科·艾奥迪的钢琴曲，还时不时鬼鬼祟祟地拿家里吃剩的鱼到楼下去喂猫，被项瑛发现之后，便让他直接去买猫粮，放在家里，段嘉忘记的时候他也可以去喂。
或许是一开始的负面印象太强，后面陆陆续续发现了不少段嘉的闪光点时，项瑛觉得挺意外：大概百分之百的契合度，还是有点科学依据？
偶尔段嘉去医院去探望奶奶，项瑛没什么事的时候会陪着他。奶奶本来在鹤洲的医院里，段嘉为她办了转院手续，方便他看护。
奶奶看项瑛的次数多了，乐呵呵地问段嘉：“嘉嘉，这是你的男朋友呀？”
段嘉和兔子同时竖起耳朵，段嘉想否认，项瑛道：“是，奶奶。”
奶奶乐开了花，看项瑛怎么看怎么满意，偶尔项瑛去帮婆孙俩买饭，还在门口听到奶奶叮嘱段嘉要好好对自己，担心孙子和他地位差太多，一个不留神他就溜了……
“你干嘛跟奶奶说我们俩是情侣！”那天走的时候段嘉生气道，“她发现不是的话会很难过的！”
“现在不是还没发现么？”项瑛有他自己的考量，“如果她和我爸有交流，知道我在撒谎，那不就麻烦了？”
现在项父的情绪已经非常稳定，许久没有再打电话催促他回去，项瑛乐得清静，分公司这边的销售额也是节节高升。
段嘉被他堵住口，无话可说，只能瞪他，项瑛觉得他的样子很好笑，忍不住伸手捏住他的鼻子。
“哎呀，滚蛋！”
一个月之后，他们俩照样去墓园祭拜，遇到了隋芥和陈攸灯。
他们已经上大学了，现在正在放暑假。项瑛没有专门把他们约出来过，但是偶尔祭拜的时候会看到他们俩，后来他们都去了鹤洲上学，平时很少回来，见面就少了。
隋芥那条虎鲸精神体还是那么显眼，把段嘉的兔子吓得缩在嵘峥的毛里不敢出来，隋芥本人却很高兴，揽着陈攸灯和项瑛打招呼。
他们俩在方幼真去世前，可以说是点缀他无聊生活的一抹光，项瑛虽然嘴上不说，但是会默默关心他们近况。
两个小崽子都看到了段嘉，也看到了段嘉的兔子精神体。趁着段嘉去前男友那里，两个人赶紧问项瑛：“那个谁啊？”
“你男朋友？”
“你终于谈恋爱了？”
项瑛一个头两个大，把事情跟两个人简单说了说，隋芥这才松了口气，庆幸道：“我还以为你拿他当方……”
他被陈攸灯捅了一肘子，不说话了。
“我没有把他当方幼真，我知道他不是，”项瑛说，余光看到段嘉回来了，“我们俩只是各取所需。”
他没有把他们俩百分之百契合的事情说出来，隋芥却犹豫了一下，说：“可是……你们俩的气场看起来很……我差点就以为你们俩跟我和灯灯一样，是那种完全契合的配对。”
项瑛噎了一噎，这都能看出来？
段嘉回来了，三个人不再说这件事，不一会儿隋芥和陈攸灯就走了。
看到段嘉望着他们下台阶，项瑛知道他在疑惑，便随口道：“那两个小孩是方幼真的朋友。”
段嘉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回过头来，跟项瑛道：“也是你的朋友。”
项瑛愣了愣，顺着他道：“也……或许算吧。”
段嘉却难得地严肃起来，扳过项瑛的肩膀，一字一句道：“就！是！不信你去问问他们？”
“不要。”这么傻的事情项瑛才不干。
在墓园待了一会，本来晴好的天突然变脸，下起了淅沥小雨，两个人决定离开。
结果上车开出墓园不久，段嘉叫道：“我擦，停车！”
项瑛停了车，还没反应过来，段嘉开门就跑，叫都叫不住。
他是往墓园方向跑的，项瑛想开门去追他，外面的雨却骤然大了起来，砸在人脸上都痛，项瑛只能缩回车里。
打电话给段嘉，手机却在车上，这条路是单行道，又不能转头，项瑛只能在路边干等，越等越不耐烦，想干脆开车走得了。
终于，鞋子踏在水面上的啪啪响由远及近，段嘉猛地把门打开钻进了车里。
“你到底干嘛去了？”
项瑛的语气很阴沉，衬着外面的暴雨更加恐怖。段嘉却仿佛无知无觉，将手上的东西展示给他看：“看！”
是那只兔子钥匙扣，此时此刻淋了雨，塌成一块湿透的棉花，丑陋又破旧。
“我刚刚发现它不见了，所以回去找……”段嘉说，“找了巨他妈久，才在台阶上找到！靠，冷死我了！”
“段嘉，”项瑛冷冷道，“你要记得这个钥匙扣，是我为了方幼真这个念想，才买回来的。它本来不是你的。”
段嘉睁大了眼睛，半晌，才嗫嚅道：“不是你说，可以把它当成我的嘉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