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都市情感>前度男朋友>第八章

  她很好!她真的很好!她真的好得不能再好!

  将最后一份文件存档,关掉电脑,收拾好随身物品,杜凝踏着一贯的步伐,跟同事们道别后,独自来到停车场。

  突地,耳边回荡的高频声响,叫她难受得闭上两眼,她甩甩头,却始终挥不去那压在心底的难堪。

  她已经忙得焦头烂额了,怎么回忆就是不愿放过她?

  我关心你是一种习惯。

  比起他直接说不爱她,他这种说法更叫她难过。明知不应为此难过,不应为一个早已不将她放在心里的男人心痛,然而胸口揪作一团的感觉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减轻丝毫。

  但除了装作不为所动外,她又能如何?

  对于自己曾有的天真,此刻她无言以对,只想去一个永远不会再见到他的地方,好好抹去对他的感情。

  一个不留神,杜凝被地上的凸出物姅了下,整个人向前扑倒。

  手掌心被粗砺的地面磨破皮,痛得她冒出眼泪,当第一滴泪水流出时,她终于忍不住满腹的酸楚,小声地啜泣起来。

  带有压抑的哭声在寂静的停车场内盘旋,跪坐地上专心哭泣的她并没有留意脚步声的靠近,直到一道男嗓在头顶响起,才令她惊醒过来。

  「小姐,你没事吧?」

  杜凝迅速抬头,泪眼迷蒙得看不清来人的长相,她狼狈地拭去眼角的泪水,朝那人摇摇头,并且站起来,步履不稳的走向自己的车子,却连车钥匙也握不稳,一直无法插进钥匙孔里。

  来人眼尖地看到她手上的伤口,于是上前查看。

  「小姐,你受伤了,我送你去急诊室包扎。」男人提议,这时才看清她犹有泪痕的美丽容颜。「咦?」

  她不顾痛楚抽回两手。「没事的,不用去急诊室。」她哪有什么面目让别人看到她此时的窘态?

  「可是……」他实在放心不下,尤其看到她不住地掉眼泪的模样,令人揪心。「钥匙拿来。」

  「呃?」眼泪有一刻止住了,杜凝不敢置信他将车钥匙拿走,并为她开了车门。

  尽管她知道并不恰当,然而她并没有拒绝,她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大哭一场,因此她上了车,看着男人发动车子驶离停车场。

  静静地流泪,不时伴着小小的啜泣声,她连哭泣也哭得那么的压抑,深怕被人发现般,直到男人轻拍她的头顶一下,让她想起余泽,只因他很爱这样抚摸她。

  但也让她的泪水像决堤般奔流。

  车子里瞬间充斥她的哭泣声,男人傻愣愣地看着自个儿的手,该不会是他惹她哭得这般凄惨吧?

  因此他不敢开口问她想到哪儿,只能顺着路往前开。好人真的不能随便当呢,他暗想。

  不知过了多久,啜泣声越来越小,最终变得几不可闻,他转看向副驾驶座,只见她哭累了入睡。

  最终他开车上了山,心里祈祷不会遇到熟人,否则以为他在车震便糟了。

  杜凝缓缓睁开眼,大眼眨了眨,茫然地低头打量身上完好无缺的衣物,对于此刻的情况有点不明所以。

  她怎么会在车子里睡着了?

  在她抬眸看着坐在车前盖的颀长身影时,蓦地想起一切,想到自己占用了别人整晚的时间,以及那羞人的睡相被人看光时,脸颊陡地一片火热。

  「对不起。」这是她下车后第一句话。

  男人回首,朝她一笑。「没关系,你让我看到些好事喔。」见她一脸莫名,他抬手指向远方的地平线。

  只见有点灰蒙的天空在一秒间染上了晕黄,慢慢地透出橙黄色,再化作金光,整个天际一下子全亮了。

  杜凝张大嘴巴,完全说不出话来,她早已忘记自己有多少年没看过日出了。

  「对了,你还记得我是谁吗?」男人走向她问道。

  「咦?」她仍为看见日出而感动,听见他的问话,眨眨眼,好一会儿才想起来。「上次那束艾菊,真的很谢谢你。」

  「你在博仁医院工作?」她的车子是停在职员专用车位。

  「嗯,我是急诊室医生杜凝。」她没有隐蹒什么,反正她最丢人的模样都被他看见了。

  「这么巧!我是脑外科的罗晓程,Henry。」他朝她伸出手,「你跟我认识的一个朋友有点像,Timothy跟你该不会有什么关系吧?」

  杜凝有些惊讶,「他是我哥。你跟他很熟?」世界有这么小吗?

  「哈哈……」罗晓程忍不住笑起来,「我们认识,可是并不特别熟,跟他熟的人是我哥,他们在工作上有不同层面的合作。」

  姓罗?合作对象?杜凝随即明白他的身分了。

  「你是『汇其集团』的二少爷?」她早就耳闻罗家二公子不接家族事业,跑去当医生。

  「你不也是,『远德财团』的大小姐?」

  「那是因为我对生意一窍不通。」她解释。

  「我也是,要我管什么亿万生意,我才不干,反正天大的事都有兄长挡,我们当人家弟弟妹妹的,自然要好好运用一下这样的特权。」罗晓程半开玩笑地说。

  杜凝被逗笑了,唇畔扬起浅浅的笑意。

  「笑起来漂亮多了。」他轻叹。

  她愣住了。对,她昨晚哭得仿佛世界要毁灭了一般,才几个小时的光景,她竟然能从心底笑出来;只是想起余泽,她的心情一下子掉到谷底。

  如果爱情真的只是一种习惯,那么到底有什么办法可以令这样的习惯消失?

  「我说错话了?」罗晓程见她的笑容黯淡下来,不禁问。

  她摇头,「不是的,昨晚……」

  他举起两手。「我不是要八卦什么,你高兴的话可以跟我说,你不想说,我也不会追问,我们的关系并没有好到你一定要向我坦白心事。」才见两次面,就算彼此的家人相熟,也不表示他们同样能成为好朋友。

  「嗯。」她的确担心他会追问,她不想提及余泽,深怕提起他会让她再一次泪水决堤,她已经受够自己的软弱了,这个世界不会有人因为缺少了谁而活不下去。

  太阳还是会从东方升起,往西边落下,日升月移是不变的定律,倘若一切只是习惯,那么早晚有一天,余泽会习惯没有她的生活。

  同样的,她也会习惯没有他的日子。

  「对了,那个系在后视镜下的风铃是在哪买的?」罗晓程指了指风铃问。

  杜凝回首看去,「喔,那是我自己做的。」

  「你做的?这么厉害!」罗晓程一脸惊讶,「你不单人长得漂亮,更是多才多艺。」

  被他夸得有点不好意思,杜凝脸颊通红。「你过奖了,你要是喜欢的话,送你吧,当作谢礼。」

  罗晓程挑眉,「谢礼?是上次的艾菊,还是我陪你一整晚?」他朝她眨眨眼。

  「不好意思……我给你带来太多麻烦了。」她垂下头,觉得自己太自以为是了,他不过是随便一句客套话,她怎么可以当真?

  「哎呀,我没有嫌弃,你可以教我做吗?就当是谢礼好了。」

  「怎么可以?我麻烦了你一整晚……」她的头垂得更低。

  「那么,你请我吃早餐好了。」他提出要求。

  「这样就可以了吗?」如此简单?杜凝不敢相信。

  他点头,「对呀,我饿了,快点走吧。」他率先坐进车子。

  「嗯。」她因为他的率性而笑了出来,心底的阴霾稍稍减少了点。

  没多久,两人已身在一家英式餐厅里。

  杜凝啜饮一□红茶,醇厚的液体不似咖啡微涩,反而散发淡淡的甜香,温热了心窝,令她流露幸福神情。

  「原来你就是Edith口中难以接近的新同事。」罗晓程放下茶杯,笑咪咪地说。

  「是吗?我不知道自己是难以亲近的人。」她微叹。

  「不是的,你人如其名,和蔼可亲、人见人爱。」罗晓程笑说,这是Tansy,也就是艾菊的花语。

  再次因为他的赞美而脸红,她不好意思地以喝红茶掩饰尴尬。「你说得太夸张了。」

  「我没有!」他大呼冤枉。「我是打从心底觉得你很可爱,特别是笑起来的时候,真的像花朵一般的灿烂,让看的人心情也跟着好起来。」

  杜凝明知这是恭维话,还是忍不住露出笑容,「你这么会哄人,一定有好多女人被你迷倒了。」

  「哎,要是你有个姊姊的话,自然变得这么会讲话了。」他可是自小被训练出来的。

  「哈哈……」见他像吃了苦瓜般的表情,杜凝唇畔的笑意加深了。

  看见她的笑容,罗晓程也笑了笑,开始跟她谈及医院内鲜为人知的趣事。

  就在两人沉浸于聊天的轻松氛围时,浑然没有留意在对街,有一台相机的镜头对准了他们……

  包厢中只有刀叉碰上搪瓷盘碟的清脆声音,坐在餐桌两端的人,谁也没有开口说一句。

  也不管是由一流大厨做出来的精致美食,两人只是机械化地将盘子里的食物切成小块后放进嘴内,味同嚼蜡地将食物咽下。

  端起盛满香槟的高脚杯,余泽喝了一口,思绪回到杜凝拿水泼他的那个中午。

  他第一次见到她盛怒的模样。

  在她以水泼向他之前的一秒钟,他还以为自己一直在为她着想。

  搞不清楚她为什么那样对他,他为两人千丝万缕的纠缠下一个注解有错吗?他知道她体贴,不想Michelle误会,可是他从不认为她需要那样做,还是说他管不好自己的心,让她承受了压力?

  他明明努力地将感情藏好,也催眠自己要好好照顾Michelle及她腹中的孩子,因为这是他的责任。

  唯有这样,他才可以继续放任自己亲近杜凝。

  但是她已经不希罕了。

  为什么?

  他哪儿做得不够好?他不敢逼迫她接受自己,在知道她心中没有他的时候,他选择了放手。也许他是懦弱的,但是他真的好怕,害怕有一天会因为承受不了她不爱他这个事实而做出伤害她的事情,害怕到时她会因为恐惧而远离他,既然必须有人承受心碎,他宁愿痛苦的人是他。

  偏偏,他还是按捺不住地占有了她。

  借着好不容易挤出来的勇气,他以为能换来一个与她重新开始的契机,可是还未来得及开口,他便知道终此一生,他都不可能和她在一起。

  连感叹的时间都没有,他只能以一个又一个荒谬的借口合理化自己的举动。

  他真的无法想像没有杜凝的日子会变得如何的灰暗。

  你要怎么想都无所谓,你的事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我的事也轮不到你指手画脚!

  怎么可能?要他不管她的事,等于要了他的命!

  这是我最后一次说,你以后都不要再来找我!

  至今仍无法忘记她决绝的模样,认真得叫他不得不相信她并非开玩笑,她是打定主意与他划清界线。

  她就像空气,占据他周遭所有空间,将他绵绵密密的包围,而他心甘情愿地停在有她的甜蜜回忆里。

  这或许是习惯,可是……这亦是他的一部分了。

  「……Darren,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带着怒气的声音令余泽的思绪回到现实,他抬眸看着满脸愠怒的Michelle,不明所以。「怎么了?」

  「怎么了?你竟然问我怎么了?」Michelle没好气道。

  「我在想事情,所以没有留心听,不好意思。」他淡淡地说。

  他不含一丝歉意的话令她更愤怒。「你这是什么意思?我特地提早结束澳门的工作,就是为了回来见你,你不想见我的话,就不要出来!」

  「你在发什么小姐脾气?我的工作有多忙,你不会不知道,我现在没有心情跟你吵。」

  「你这是什么语气?好像我故意找碴,你分明就不想见我,你刚才在想什么事?想Tansy是吧?」Michelle冷哼。

  「为什么你总爱将她扯进来?」他叹气。「我们已经要订婚了,你也快当妈妈了,就不要胡思乱想好不好?」

  因为她,杜凝已经跟他划清界线了,她还想怎样?

  「我胡思乱想?还是你对她仍有遐想?」她对他的话嗤之以鼻,「不过你也该从她的监护人这个角色退下来。」

  「什么意思?」

  「自己看不就清楚了?」啪的一声,她将一本杂志丢到他面前。

  色彩艳丽的杂志封面印着斗大醒目的字体——

  企业二代热恋,共谱医院情话!

  封面是一对男女相视而笑的画面,女主角是他熟悉的漂亮容颜,只是那个灿烂的笑容,他有多少年没见过了?尽管每次她都面带微笑,可是与封面的相比,他见到的是那般牵强,说明她根本是强颜欢笑。

  怎么他一直没有发现?她现在又是为了什么而笑得如此开怀?

  指尖轻轻抚过杂志封面,眸光陡地黯淡下来,当手指移至男人侧脸的轮廓时,脸色变得铁青。

  她认识这个男人多久了?怎么会笑得那么灿烂?他们在谈什么?从照片拍摄的天色来看,他们应该是大清早见面的……那么,他们前一晚做了什么?她跟别人过夜了吗?

  不知怎地,越往下想,胸口便像是被火烧一样,剧烈的疼痛向全身蔓延,叫他想将杂志撕个粉碎。

  「怎么,很生气?你不是应该为Tansy找到个好男人?而开心吗?」Michelle看着他铁青的脸色,故意说:「如果你真是拿她妹妹看待的话。J

  对于余泽的爱恋,此刻已经转化为恨意,她不甘心自己多年来的处心积虑变得毫无价值,更不甘心将他拱手让给杜凝,既然她得不到他的心,也要死缠他,让他一辈子对着她这个不爱的女人!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他将杂志放到一旁,刻意将封面朝下。

  他口是心非的样子令Michelle更是妒恨交加,他让她痛苦,她自然得让他承受更多的心痛。

  一顿饭结束了,余泽送Michelle回家后,他开车回住处,途中眸光不时看向放在副驾驶座上的杂志。

  不知Michelle是有心还是无意的,这本杂志真的碍眼极了!

  突地,他将车停在路边,掏出手机,接通后立刻道:「替我调查一个人……对,有关他的所有事我都要知道,特别是他的交友状况……没错,最好是这样……他叫罗晓程……」

  杜凝匆匆停好车子,快步走进医院,她瞥了一眼手表,转身走进罗晓程的办公室。

  「对不起,真的很抱歉……」门一打开,她就不住地道歉。

  正准备巡房的罗晓程被突然开启的门吓一跳,听了她的话后,他随即明白是怎么回事,应该是关于昨天上市的杂志。

  「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他挥挥手,一点也不在意。

  「不是的,都是我连累你,给你添麻烦,真的很对不起。」她内疚极了。

  罗晓程盯着她垂下的头,觉得很好笑。「难道你不喜欢封面吗?我倒是挺满意的,记者把我拍得很帅,你简直是仙女下凡,所以不用担心好吗?」

  她叹了口气,「我是担心会为你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早上经过便利商店看见杂志,吓得她连早餐也没吃便匆匆赶来医院,希望尽快跟他解释。

  向来不参与家族企业的事宜,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有新闻价值,更没料到自己会有成为杂志封面人物的一天,所以当她看到杂志时,真的吓到了。

  「放心,不会有什么麻烦,就算有,也有大哥会去处理,而且我看过内文,内容都是正面的,人家把我们写成济世为怀的好医生,天生一对喔。」罗晓程安慰她。

  「可是——」杜凝抬头想反驳,却发现两人的鼻头差一点点便碰上了,脸颊瞬间红透,不自在地别开脸。「你的女朋友不会误会吗?」

  她是怎么了?竟然有一刻将他看成余泽?真是的,已经下定决心要跟他不相往来,为什么还会将别人看作是他?

  「我没有女朋友。」察觉到她的尴尬,罗晓程笑着退后一步。

  「咦?」她有点诧异,「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当医生实在太忙了,根本找不出时间来谈恋爱,除非找同是医生的对象,否则很快就会给人甩掉。」

  「怎么可能?如果对象是你的话,我想不会有多少女人舍得放手。」她就事论事。

  他笑了笑,「喔,是这样吗?」

  「封面的事真的没问题吗?」她还是有些担心。

  罗晓程想了想,提议道:「要是你真那么在意的话,不如尽快约个时间教我做风铃吧。」

  她点头,「今晚可以吗?」

  他拿出手机看行程。「可以,就这么说定了。我现在先去巡房,晚点见。」他拍拍她的头顶,之后便走出办公室。

  听见关门声,杜凝两脚像是生了根一般动弹不得。

  她是怎么了?明明跟罗晓程说话,怎么看在眼里他会变成余泽?就因为这个轻拍脑袋的动作?她到底有多爱他?爱到将别人看成他的地步吗?

  她知道分开很简单,然而要将有关他的回忆全数驱逐出脑海,似乎是件不可能的事,因为他,才成就今天这个她,不是一句「不再见面」便可以令一切烟消云散。

  或者,只能慨叹他们有缘无分,她已经承担不起那不受控制的期待,明知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属于自己,偏偏心底的希望之火还是不死心的燃烧下去,让她难以自拔。

  只是这一切,不过是单方面。

  对他而言,关心她是一种习惯,是一份理所当然。

  那么她呢?对他的感情又是否是理所当然?

  因为他们从小认识,所以她理所当然地与他亲近,她理所当然地崇拜优秀的他,理所当然地以为这种感情便是爱……她没法否定,但这不表示她没有能力看清自己到底是否真心爱他。

  她曾经以为可以抹去对他的爱恋,重新以朋友的身分与他相处,可是这三年下来,她没有一天不爱他,还是管不住对他的思慕,但一切于他只是种习惯。

  那么,为什么他不能习惯爱她?

  事到如今,她已不想去理会他了,既然决定不再见面,她便不会再想是否有其他选择,毕竟这可不是一天半天能决定的事。

  她明白他要见她很容易,然而她也很清楚他的性格,她并没有重要到让他一再放下身段,而且有更重要的事等着他去打点。

  

  她深吸一口气,离开罗晓程的办公室,旋即投入工作中,直到下班后,两人来到杜凝的陶艺工作室。

  罗晓程好奇地看着地板上、桌面上大大小小的瓶子、盘子,以及众多的陶土娃娃。

  「这些都是半成品。」杜凝边煮咖啡,边回应他心中的疑问。

  「喔?」

  「要风干后才可以放进窑内烧。」

  「原来是这样。」罗晓程走到一个柜子前,好奇地望着其中一个纸箱,伸手拿起里面的一只盘子。

  很漂亮呢,不输外头买的。

  「不要碰!」杜凝匆匆将咖啡放下,迅速夺回盘子放在原处。

  罗晓程被吓到了,「对不起,我不知道不能碰。」

  「不!」她尴尬地笑了笑,「这些做得不好,所以……不想被人见到,怕被取笑。」

  事实是,连同盘子在内,纸箱里放了上次她准备摔破的陶艺品,可是因为余泽出现而没有做,拖延至今她始终没有动手。

  她知道自己还是舍不得斩断这份感情,只好推说是舍不得打破那些陶艺品,跟余泽没半点关系。

  「这样呀。」他没有怀疑她的回答。

  接下来两人开始了陶艺教授,先将陶土捏塑出需要的形状,因为是制作风铃,所以只需要用手捏塑成型,并不需要用机械辅助。

  这一切看起来再简单不过,罗晓程却用了三个小时才勉强做出一只满意的风铃。

  「唉,我大概没什么艺术细胞。」他以为风铃很容易做,结果比想像困难多了。

  「第一次嘛,多练习便能掌握技巧。」杜凝笑道。

  「你为什么会去念医学系?陶艺才是你最喜欢的吧?」他不解地问。瞧她挤出时间捏陶,没有相当的喜爱,会牺牲休息时间吗?

  「嗯。」她虚应一声,算是回答。

  其实她最近在考虑是否应该转换一下环境,如此一来,她就可以彻底地将余泽摒除于生活之外。

  明白她有难言之隐,罗晓程也没多追问,反而道:「那现在可以放进窑里烧了吗?」

  「还不行,要风干,一天左右吧。」

  「咦?难道我得待在这里等它干吗?」他还以为可以即做即有。

  「明天继续便成。」她回应,并开始动手整理。「你先回去吧,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可是……」他瞥一眼因为自己的关系而显得脏乱的四周,不好意思先离开。

  「反正你也不知道东西放在什么地方,我一个人来比两个人还要快一点。」她笑着说。

  「好吧。」罗晓程知道留下来也是拖后腿,只是不太放心她独自一人。「你一个人没问题吗?」

  「你不用担心,快点回去吧。」杜凝催促道。

  罗晓程朝她点点头就走了。

  数分钟后,门铃又一次响起,正在忙碌的杜凝以为罗晓程忘了什么东西而折返,打开门的同时,说道:「Henry,你忘了什么东西……」当她看清来人时,眼底布满诧异。

  只因眼前的人是余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