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都市情感>祸水冤家>第二章

想到古维瀚那张得意的脸,一路嘀咕到家的徐瑀玲心情依旧难平!

可恶的他竟然吃光所有餐点,从前菜到餐后甜点、水果,一口没剩,连沾酱都没残留!以前曾身为五星级饭店主厨的母亲说过,对厨师最大的赞美,就是吃得干干净净的盘子。如果母亲还在世,大概会为她的精湛手艺鼓掌喝采,可她现在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因为她不是五星级主厨,不期待被食客赞美;因为她原意是要那人吃不下,没想到他竟吃得好高兴!没有人知道,她对含金汤匙出生的贵公子,厌恶程度非笔墨能够形容。她听完童澔对古维瀚的介绍、听完那一长串要求清单,就好气自己见钱眼开,跑来替最讨厌的贵公子张罗晚餐。

童澔说古维瀚讨厌美女,而古维瀚正巧是她讨厌的贵公子。

互相厌恶,大概是他们唯一的共通点。

她处心积虑想让他吃不下,没想到啊,那家伙居然吃得超开心。

明明童澔的清单指明,古维瀚喜欢比餐馆口味淡一点的干酪焗龙虾,她想淡一点的意思,大概是少四分之一或三分之一量的干酪,索性就大大减少一半的量,吃惯餐厅重口味的人,绝对会认为味道太淡。

反正,不管哪道菜,只要是古维瀚要吃的那份,她一定做得非常「清淡」,淡到毫无讨好食客意思的程度。

在最后一盅雕花水果盘上,她坏心为他淋上的酸甜酱,是比其他人酸两倍的酱汁。男人嘛,大多贪甜不爱酸。

结果勒,他老兄居然「罕见」地赞美她—— 罕见是童澔事后说的,他说古维瀚甚少赞美他人—— 说酱汁酸得恰到好处,搭上甜腻的水果刚刚好。

她、她……她还能说什么?瞎猫碰上死老鼠吗?只能说他的口味怪得令人发指。

古维瀚因为饱足,又跟童澔聊得顺利开心,吃完水果后,立即表明要童澔周一上午至奇宇签约。

离去前,他的态度亲切,微笑 对童澔说:「从没有一位厨师的手艺这么对我的胃,我吃得既满足又开心,童先生能这么快得到合约,她有一大半功劳。」

结果老板开心到居然要她送他下楼,有没有搞错?不过气归气,在老板未来的顶级客户面前,她不能不给足面子,只能暗自咬牙切齿,不甘不愿挤出娇媚笑颜,陪熊掌先生搭电梯。

可是电梯门才关上,那位熊掌先生马上站离她三步远,她猜要是电梯够大,他八成想拉开两人距离百步以上。

接 他又迅速将亲切表情收得一乾二净,换上不可一世的倨傲态度、语气,莫名其妙对她说:

「做人要诚实一点,不然迟早得内伤。」

「什么叫做人要诚实一点?」她气得差点想对他喷火,真希望自己当时是只喷火龙。

这男人根本就是变色龙,人前人后两个样,刚刚才赞美她厨艺精湛,表现得好像很感谢她,让他吃得饱饱、心情好好,现在才换个地点而已,立刻翻脸不认账!他跩跩的语气表情,哪有一丁点感谢的影子?真是见鬼了!就说贵公子惹人厌吧,没一个例外。

「妳自己心里有数。」他态度傲慢,看也不看她一眼。

「我心里没有数,希望熊掌先生明示。」她用讽刺语气回敬他的傲慢。

该死的快速电梯在她没得到答案前便抵达一楼,古维瀚高傲又带点得意的目光终于向 她说:

「妳心里有数,别以为妳能轻易蒙骗所有人。」

他的眼神,犀利得像能轻易视穿万物。徐瑀玲心震,不过怒气很快压过震撼,她气到直接当他的面,赏他一个大鬼脸,然后按下电梯关门键。

她发誓,在电梯门关上那一瞬,她确实看见他的唇角上扬了!她是在抗议耶,可恶的男人却将她的抗议当笑话。

回到家,她踢掉高跟鞋,坐在镜子前,镜子里的她,盘起的头发些微凌乱,口红颜色淡了许多,眼线晕开一些,看起来挺像画了烟熏妆。

她踱进浴室放下头发,拿起梳子,刷直长发,用卸妆棉卸去脸上的五颜六色再洗脸,摘下隐形眼镜,戴上咖啡色塑料框眼镜,怔怔望 镜子里素颜的自己,耳边非常突然的响起古维瀚那句话。

做人要诚实一点,不然迟早得内伤。

她哼了一声,踱回卧室,在梳妆台前拍化妆水,看 镜子里苍白的脸,讨厌的声音又飘到耳边。

别以为妳能轻易蒙骗所有人……

她气得重重放下化妆水,只是这回,鼓涨的怒气撑不过三秒就忽然泄光。她叹气,很不甘心,却不得不承认,他其实说的没错。

她想骗谁呢?

外婆、大舅舅、小舅舅、舅妈们、大表哥、二表妹、大阿姨、小阿姨、姨丈们,所有母亲娘家亲人,甚至是父亲那边,跟她从不来往的陌生「亲人们」,全骂她是克父克母克亲人的祸害,将来铁定是克夫克子的扫把星,连她都决定彻彻底底变成大家期望的祸害了,她骗得了谁?她连自己都骗不过!

穿上漂亮衣服、踩上踩不惯的高跟鞋、画了明亮耀眼的大浓妆,她骨子里还是那个原来的她。她还是那个极度没自信、极度害怕生命走到尽头那日,身边没半个有血缘的亲人送她孤单灵魂下地狱的悲情人。

所有人都说,她根本不该出生,将来她一定会下地狱,因为她克死所有爱她的人,她是扫把星、是祸害,地狱本来就是给她这种人去的地方。

她不害怕下地狱,她害怕的是,到头来没有一个活 的人肯爱她。

这样的她,究竟想骗谁呢?

人终究没办法因为外表大改变,就连带将藏在里头的自己也改变。

花荋常说她是个耳根子软的滥好人。这些年她不在老家,但往往只要老家哪个亲人随便来通电话、随便找个理由要钱,她最后都会把钱寄回去。

他们骂她扫把星,却又贪她这个扫把星辛苦赚来的钱,老爱藉由指控她害死谁谁谁,引发她的罪恶感,再向她要钱,每个打来要钱的人都有相同冠冕堂皇的理由—— 她是罪人,理当花钱消灾。

这些年来,她任由他们拿「祸害」的罪名勒索自己,不为什么,只因为她常常也认为自己八成出生就带赛,祸害两 根本不足以形容她。

她还没出生,就决定不要她的贵公子老爸,在她出生当天发生车祸死亡,尽管错在那位贵公子喝了酒、又跟辣妹边开车边玩火辣性爱游戏,但所有亲戚都说是她八 硬,一出生就克死父亲。

她对那位含金汤匙拜访世界的无情老爸毫无感情,他意外身故引发不了她一丁点伤痛,他的死,在如今成年的她看来,不过是长年沉睡的老天爷忽然醒过来,赐下公正惩罚,惩罚他玩弄妈妈的感情、害妈妈未婚生子、害她成为父不详的私生子。父亲的死,她真的不在乎。真正让她伤心的是,老家一向不迷信又宠她的外公,在她六岁生日那天,心脏病发去世。

疼她的二阿姨、二姨丈,在她八岁生日那天,车祸双双身亡。

当建筑工人的二舅舅在她十岁生日那天,从工地六楼摔下死亡。

二舅妈两年后,同样也在她生日那天,因癌症病逝。

连她的母亲,都在五年前检查出肝癌末期,治疗未果,去世那天,还是她生日。

世界上哪来这么多悲惨巧合?狗血洒满天的电视连续剧,恐怕都找不出这么悲的剧情。

所以她拿什么说服别人,她不是祸害?

母亲去世那天,她彻底对命运投降,搬离老家,离所有亲人远远的,一个人只身北上,那天开始,她相信自己确实是克父、克母、克所有亲人的祸害。

五年前的她,原是 部某所国立大学三年级的学生,母亲过世后,她办了休学,参加北部大学转学考,开始一个人的台北生活。

花荋不懂,她其实不是耳根子软,她给钱,是当自己在赎罪,赎一出生就被注定的罪。

她给钱,是因为她还没完全死心、还怀抱最后一丝丝期待,希望她的众多亲人最后能看在她乖乖交钱的份上,接纳她。

前天大表哥打电话给她,劈头就是一顿骂,骂够后就跟她要三十万,因为前天外婆过世了,而前天……是她生日。所有亲人一致通过,外婆的丧葬费该由她全部承担,一定是她克死外婆。

他们不准她回老家、不准她参加外婆的丧礼,只要钱。

那通电话,终于让她醒了,让她明白,大多时间都在沉睡的命运之神,早就打算不要好好待她,她的亲人更是永远都不可能接纳她!既然如此,她干么不祸害得彻底一点?要钱?一句话,「没办法。」

她决定从今以后,她赚的每一分钱只花在自己身上。

理由?简单,她是祸害嘛!她要彻底变成妖艳祸害,既然命运不肯让她好过,她干么让别人好过?

她决定,既然命运老爱伤她的心,她就去伤别人的心,变成妖艳祸害后,她就可以随便伤男人的心了……

望 镜子里那张显得憔悴的脸,徐瑀玲满面泪水,她抹抹泪,傻兮兮地扯开一朵可怜的笑。骨子里,她很明白,就算进化成妖艳祸害,她也没有多余力气伤人,她早就伤痕累累,快要不支倒地的趴下了。她啊,究竟想骗谁?

拿起钥匙,她决定到附近公园透透气,反正今晚的她,绝对会失眠。

古维瀚现在身上的百慕大短裤是两件五百的打折品、T恤是三件五百的便宜印花T、脚上一双从三十九元生活用品店买来的蓝白拖,全身简单的轻便穿 没超过新台币五百块,他始终认为,这才是他的真正价值、才是真正的他。

他手上拎 两个日本料理店的特制便当,据说是家非常知名的料理店,至于东西好不好吃嘛,问他可没答案,得问公园里的流浪狗。

梁秘书说被他喂食的流浪狗超级幸运,吃的是昂贵的特制便当。

事实上他买特制便当只是图个方便,狗不能吃加调味料的食物,他又懒得到宠物店买狗粮,「六本目」就开在他住处大楼旁的小巷口,请师傅帮他特制不加盐与其他调味料的食物很方便。一个便当三百块,他一个星期最多到公园一次,星期六或星期日晚上,一星期两个便当的花费,还构不成他的负担。

今天参加的餐宴,他难得的吃了个大饱足,所有餐点居然不可思议地恰巧符合他的口味。他知道真有心要打听,确实能问到很接近他喜好的口味,吃过依他喜好「特制」的餐宴也不少,但却从没碰过完全切中他口味的厨子,今天的餐食,对他的味蕾真是大犒赏,好吃到让他的舌头都想唱歌了。

至于那位心口不一的美丽厨子……

正想 那个让他有点想不透的女人,忽然听见熟悉的声音从公园传来。这声音……不就是那位美丽、爱做鬼脸的女厨子?

「……我说过我不付这笔钱!不付!听不懂吗?三十万你们说要,我就得给吗?我、不、给!你找谁来骂都没关系,大舅舅、小阿姨,谁打来都一样,我不付就不付!再烦我,我就把手机号码、家用电话全换掉——

「外婆是我一个人的外婆吗?凭什么要我付全部?反正你们不准我回去,尸体发烂发臭,我眼不见为净!三十万,我一毛钱都不付!」

再过个转角,走几步路,古维瀚就能看见她,不过那激动的声音与谈话内容,让他停下脚步皱眉。接 他听见手机被砸碎的声音,然后是一声气愤又凄凉绝望的喊叫。

「啊~啊~啊~」

她的叫声充满怒气,又彷佛充满委屈。他眉头拢了拢,走过转角,看见一个直长发过肩的女子,坐在地上蜷成虾状,头埋进膝盖,哭得很伤心。

她脚前有几罐打开的狗罐头,几只在公园常驻的流浪狗窝在她脚边,一只白底黑斑狗嗅嗅她的发,用鼻子顶了顶哭泣的她,像是给予安慰。

哀哀低泣的她,抬头抹泪的动作有些粗鲁、有几丝不甘,她哽咽地重复问 那只不会说话的花斑狗。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到底为什么……我做错什么?他们以为我怕死、怕下地狱吗?死就死、下地狱就下地狱啊!他们跟我要三十万,我才不给!我不欠他们什么、不欠他们什么……」

古维瀚的心忽然一阵抽紧,因为她说「死就死、下地狱就下地狱」的语气,有明显的哀伤悲凉,以及深深委屈。

他不由得想起做鬼脸的她,那个她看起来挺快乐的,也顺眼多了,眼前的她……他不喜欢。默默走到她身旁不远处,他坐下,拆开手上的便当,围在她身边的狗狗立即走过来,只有那只花斑狗仍然挨 她。

「吃饭喽。」他低声招呼狗狗。

哭得伤心的徐瑀玲倏地打住眼泪,抬头看那个不识相打扰她哭泣的家伙。

从侧面看,他的轮廓很深,有点眼熟。他穿得很随兴,脚上是俗得不能再更俗的蓝白拖鞋,接 她瞥见地上装便当的袋子,竟是六本目的纸袋。

她用手背抹去泪,那家日本料理店贵得很,有回老板请事务所几位同事吃过,他们十几个人也没吃什么,一顿饭结算下来竟要五万多。

这家伙真怪!

好奇心一时赢过伤心,她用还哽咽 的声音,问低头喂狗的陌生男人。

「你买六本目的便当?」

「嗯。」他应声,转头对上她的视线,映入眼中那张干净的脸,让他楞了几秒。她脸上戴了副丑不拉几的咖啡色塑料框眼镜,整个人看起来呆呆蠢蠢的。

他万万没想到卸妆后的她,朴素得让人吃惊,比茉莉花还不起眼。

如果没有那副笨重眼镜遮去她大半张清秀的脸,应该会好一些。这么想 ,他忍不住伸手摘下她的眼镜。

「你干么?还我眼镜!」他刚转头看她,她才认出他是古维瀚,人还震惊 ,没想到他又一把抢走她的眼镜,让她更惊吓了。

古维瀚看她一会儿,才将眼镜还给她。

「妳戴隐形眼镜比较好看。」

「要你管!」这男人没事干么装平民?便宜的T恤、短裤、蓝白拖,他是怕穿得太招摇被人抢吗?也对啦,有钱人是该低调点。

不过,想低调应该低调个够啊,学她买一罐三十几块的狗罐头,而不是拎 昂贵便当到公园喂狗,真不懂有钱人在想什么。

「厨子小姐,妳外婆过世了?」

「你偷听我讲手机?」她一脸指控。

「妳讲话太大声,我想不听都没办法。」

徐瑀玲顿时沉默,就在古维瀚以为她不会回答时,她才开口。

「对,我外婆过世了。」

「如果妳……需要三十万,我可以借妳。」说完,他自己都觉惊讶。

怎么会主动提议借她钱呢?

因为她哭得太凄惨?什么烂理由!

还是……死者为大?这理由,勉勉强强可以说服他。

「我想,死者为大,我愿意借钱,让妳安葬妳外婆。」他补充说明。

「我知道三十万对熊掌先生来说是小钱,但我还不起,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徐瑀玲丢给他一个白眼。真要借钱也不会找他借!

「如果还不起,不还也没关系。」他脱口说,又吓了自己一回。

「你……」徐瑀玲开口说了一个 就打住,她很难将这「好心的」贵公子,跟今晚那个傲慢、挑嘴的龟毛古先生串在一起。

他们是同一个人吧?是吧?

「真的,妳不想还也没关系。」这一次,惊吓消失,取而代之是古维瀚想不明白、也不愿意想明白的坚定,他打定主意借她钱了。

不,是给她钱,她不还也没关系,并且放弃追究,为什么他要对她如此仁慈?也许是她的好手艺讨好了他,也或许是,他希望快乐能回到那张爱做怪表情的脸上……

「你吃饱没事做吗?随随便便给人三十万,有钱也不必这样花吧?」

「妳若是缺三十万买名牌包,我理都不会理妳。我给妳三十万,让妳安葬妳外婆,并不随便。」他很认真解释,可惜人家完全不感激。

她站起来,低头望坐在地上的他,恶声恶气的说:「你不懂的事,不要插手!我的户头存款远远超过三十万,我不是没钱,而是不想花钱安葬我外婆,我是这世上最不孝、最坏心的女人,你懂了吧?!」

仰头,古维瀚心平静气地看 她发怒,在她伪装的张牙舞爪恶劣表情下,清楚看见她眼底有抹负伤的痛楚。

她说自己是世上最不孝、最坏心的女人,那一刻,她心里真正的想法到底是什么?

不管她怎么想,他都相信她绝对不是她说的样子,她并不坏心,因为他清清楚楚看见她眼里藏 没说出的痛。他想,她只是一个有痛的人,不是真的心坏了,而是痛到必须使坏、假装坏来掩饰痛苦。

看进她的眼,古维瀚有一度错觉,感觉她像过去他曾在镜子里看见的自己。

「不懂。」他淡淡地摇头,「我帮妳花三十万,不要妳还,妳等于没花钱,妳不该拒绝我。」徐瑀玲很生气,气老天爷连她想当坏人都不让她当得如意!

「我就要拒绝你!关你什么事?我家的事到底关你什么事?关你什么事、关你什么事、关你什么事……」她气到狂吼,连吼十几次「关你什么事」,吼得歇斯底里。

她气自己烂命一条,该死不死,倒是活 害死一堆人,她气到很想毁坏什么、气到想揍人!古维瀚站起来,本只是想抓住她的双臂,稳下她明显过度激动的情绪,可不晓得为什么,他伸出的手却抱住了她。

「深呼吸,乖,深呼吸。」他用不容质疑的声音,和了淡淡暖暖的温柔命令。

突然被抱住的她,挣扎几秒便放弃了,刚刚的狂吼,全变成不甘心的低语和啜泣。

「到底关你什么事……」

古维瀚拍 她的背,犹如哄 孩子,她身上散 淡淡乳香,奇妙地蛊惑了他。

世界像在这一秒安静下来,他竟听得到夜里微凉的风,让公园的树木轻轻摇曳的声响,群树上的叶子彷佛哼 旋律。

时间流去,徐瑀玲渐渐冷静,可她仍靠在他胸前闷声低语,毫无道理的耍任性。

「我不要你的三十万,我要当坏人、我要当坏人……」

古维瀚叹息,这女人摆明是负伤的任性,让他想起过去的自己。

因为这样,他才迟迟走不开吧?他一向不是爱管他人闲事的无聊份子。

「妳家人或许对妳很不好,不管妳外婆做了什么让妳生气、伤心,那些情绪都会过去,妳若是因为一时愤怒就拒绝安葬妳外婆,相信我,几年后妳会后悔的。」他忍不住开口劝她。

「不要说得你很懂的样子,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古维瀚本想说自己懂,他是真的经历过,不过那种想解释的冲动,一转眼就过去了。

「要怎么样妳才肯收那三十万安葬妳外婆?」他有点气自己,干么对她放心不下?干么不想让她受他曾经历过的痛?一切都是她的选择,他何必多事?!

徐瑀玲也气,气老天爷不让她当坏人、气这个讨人厌的古维瀚多事!她气得要死、气得丧失理智,气到就是想跟老天爷作对、想让古维瀚吃瘪…… 童澔说过,古维瀚讨厌女人缠他嘛!

多管闲事的傲慢家伙、自以为正义的狂人!他凭什么断定她会后悔?凭什么用那种近乎谆谆教诲的口吻开导她?

「你这么想送佛,就要送上天!跟我上床、养我一年,让我不愁吃穿一整年,我就收你的三十万!你想当好人,而我打定主意要当坏女人,做不到,就别烦我!」

她推开他的拥抱,虽然那拥抱很温暖、很安全、很……不,他的拥抱,根本没什么好留恋!

「跟妳上床、让妳不愁吃穿一整年,妳就收三十万,好好安葬妳外婆?」

她大概是笨蛋吧?她不知道自己其实是有魅力的女人?不知道她开的条件对他这种男人来说,压根就是正中下怀?!

她身上的香气是如此迷人,他干么不要?

何况这段关系,是干干脆脆的银货两讫,没纠缠,不要是笨蛋。

「对!没办法吧?再见,以后别联络。」徐瑀玲很得意,转身要走,却被拉住。

「好,成交。我跟妳上床、让妳不愁吃穿一整年。」闻言,她惊愕的猛转回头望他,世界顿时万籁俱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