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说是放养,节目组怎么可能不考虑嘉宾的安全,甚至对于出现在周围的群众都是早一步安排。

  海边拍摄区域太大,节目组一共分了两个小组,一组留守海边,另一组联系出海事宜,但为了提高嘉宾沉浸感,一切都是暗中安排,比如为潜水项目准备了planB,这点嘉宾并不知道。

  最近天气多风雨,长居海边的渔民心中有数,并不会走太远,像是今天这样的暴雨也不是没遇到过,一般及时返航也不会有大问题,甚至还会有艺高人胆大的专门雨天出海,因为往往雨天会出一些难得的好货。

  节目组事先安排的渔民都是经验丰富的,天色刚变潜水组便及时反了航,捕鱼组则在海风中多转了几圈,淋了一会儿雨,收获颇丰。

  沈梁他们是下船后得知傅息年冒雨出了海,留在码头的童柯和后来赶到的工作人员着急又无奈。

  下了暴雨,就算有任务在身,渔民也肯定不是无情的人硬要人下水,就算渔民不讲情理,傻子才会为了一个任务做这种危险的事情……所以即使桑濯他们的渔船联系不上,最好的办法就是等他们回来。

  但傅息年不知道是关心则乱,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擅自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时上了一条渔船。

  很不巧,这艘渔船并不是节目组安排的,而是等着雨天捞金的老渔民。

  于是本来还仗着有planB相对淡定的节目组一下子不淡定了,可渔船叫不回来,另一边也联系不上,即使有熟识的人保证那位老渔民的技术绝对信得过,对这发展毫无准备的节目组只能等在原地干着急。

  另一边暴雨倾盆水位上涨,只能留了几人继续等,其余人回去收拾行李,好好的策划因为一场暴雨乱了套,最郁闷的莫过于导演王希了。

  几人在码头找到王希时,王希正站在船头打电话,风雨将歇,海上救援队终于追上了老渔民的船,人很安全,人家老渔民一般出海都十天半个月不回家,如果没有救援队,可能傅息年就要一起跟着在海上漂个十几天了。

  一行人窝在渔船不大的船舱里等着救援队的船归来,听着旁边舱板上的渔民笑他们,说第一次见到出海打渔都要出动救援队的,明星的命就是娇贵。

  船舱里节目组小助理抱着热水杯撇嘴嘀咕:“让你们去你们也不去啊,谁不知道暴雨天海上不安全,明星的命不是命了……”

  桑濯放下手里的水杯,起身出了船舱,站在栏杆前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刚刚还在说话的几位渔民住了嘴,专心收拾渔网,不远处王希还在打电话,神情严肃,似乎是在说后面节目的事情。

  桑濯回头看向仍未平静的海平面,闻到了海风的腥甜气息。

  旁边响起脚步声,沈梁踱步向他走来,距离几步时开了口:“认识这么长时间,还是第一次见老傅出门不带脑子。”

  “多么长?”桑濯看他问。

  沈梁愣一下,嘴角勾起一个笑,探身撑着栏杆答:“有他单身时间那么长了吧。”

  桑濯继续看向海面不出声了。

  沈梁则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继续道:“看来是停了,这风雨来得快去得也快,真不知该说他好运还是倒霉。”

  好运是因为安全得到了保证,至于倒霉,桑濯一时没能理解。

  沈梁看着他又道:“其实我更倾向于他还是带了脑子,但肯定不是为了什么节目效果。”

  “我们已经没关系了。”桑濯直接道。

  他们没关系了,所以无论对方为了什么,这种鲁莽的行为还是怎么看都像没带大脑,就算因为他傅息年倒霉透顶真的出了什么意外,对于桑濯而言也只会徒留悲伤和愧疚。

  这种自我感动式的牺牲怎么看怎么拙劣。

  桑濯的坦诚让沈梁又笑一下:“我明白,但你也明白,一句没关系其实什么都无法改变,比如你对他的感情。”

  话音落下,桑濯淡定的神情有一瞬间的失控,他想无所谓笑一下,又发现笑不出来,最后归为一句:“他跟你说的?可真够自恋。”

  “NO NO NO,”沈梁接连摇头,“当局者迷,他自己还都迷着呢,我是自己看出来的,你不知道你刚刚得知傅息年出海时那表情,啧啧,可惜当时没有镜头记录下来……”

  “一个表情看出来这么多,情感大师啊。”桑濯学着他啧啧两声,示意另一边,“祝你好运。”说着一刻都不想多待离去。

  沈梁回头,看到了不远处的萧如卿。

  ……

  傅息年是半小时后回来的,送走了救援队,告别了渔民,一行人坐上了节目组准备的房车。

  海边录制暂时无法继续,换个地点也一样,不过就是在下一站多待两天。

  房车上几位嘉宾轮流洗澡换衣服,顺带填饱肚子,感叹着这次劫后余生,但并没有人指出傅息年这次行为的冲动,因为大家都心知肚明他为什么这样做。

  但也不耽误有人暗自奇怪,明明上次的投票给了童柯,现在又为了桑濯搞这一出,是余情未了?不过半个月时间便能做到这种不顾危险的地步,这得是真爱了吧?

  最后大家一致把锅甩给了节目组。

  “有planB这种事就应该早点说,毕竟是潜水这么危险的事情。”

  “就是,这次的剧本有点过于自由了,至少给我们透露一点保障啊。”

  浴室门打开,身形修长的傅息年擦着头发出来,身上的水汽令谈话静默了一瞬。

  咬着半块面包的桑濯咽下口中的食物出了声:“是挺危险,但也没那么夸张,我有雨天潜水的经验,就算下水也不会有事。”

  挨着他坐的石欢好惊讶状:“雨天潜水?桑哥还有什么经验是你没有的?”

  擦着头发的人走到旁边倒杯水,出声:“我洗好了,谁去?”

  “我去我去。”石欢好起身去拿衣服。

  桑濯旁边的位子空下,又很快有人坐下。

  身上带着水汽的人同时还有着淡淡的沐浴液的香气,是清雅的花香,不知道节目组谁准备的,明明大家用的都是同一种,在这人身上却又带了一丝清冷的味道,像是被海风吹过。

  桑濯的身体有一瞬的僵硬。

  旁边人却率先出声,声音不大不小,贴在桑濯耳边,正好听见:“早知道桑老师经验丰富,我就不丢这个人了。”

  桑濯侧脸看他,对方在低头拿面包。

  他回头继续啃面包,同样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回:“那下次注意。”

  “这可说不好。”

  桑濯:“……”

  两人的声音夹杂在其他人的说话声里,像是日常寒暄,极其普通,好像真的只是两位普通的同事。

  但桑濯知道,沈梁说得对,有些事真的不是说怎样便是怎样,比如曾经拥有过的过去,不是说不在意,它就从未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