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事实证明,过于刻意的改变并不会有太令人满意的结果。

  桑濯顺应着幻想中的对象去胡编乱造的几个心动点无一例外,最终的结果都是被他嫌弃。

  他觉得倒也不是自己原来的眼光有多么好,只是相比于成为别人眼中的自己,他还是更乐意做自己喜欢的自己。

  放下了思想包袱后桑濯轻松很多,但还是要面对接下来的睡觉问题。

  “困吗?要不要聊会儿天?”薛风主动提出了邀请。

  “好啊。”

  两人搬了小桌子放在床边,一边吃着东西一边看着窗外的点点星光,有风透过纱窗吹进房内,带来阵阵凉爽,瞬时有种隐居山林的感觉。

  “应该拿点酒的。”桑濯遗憾。

  “伤还没好还是先别喝了。”

  早就喝过红酒的桑濯:“……我觉得我活这么大真是奇迹,记得有一次小腿骨折刚打好石膏,出了医院大门便让人拉着去吃了烧烤,白的啤的一起喝,后来腿倒是没事,一群人集体食物中毒。”

  薛风笑出声,又道:“我这是职业病了,你知道,习惯健身的连一顿饭的热量都算得仔仔细细。”

  “这我倒是见过,说实话,那种健身餐给我钱我都吃不下去。”

  “那是厨艺不到家,想要做好吃也并不难。”

  “味道是其次,吃不饱啊。”

  “像你之前常年在外,一直保持运动量,也不用刻意保持身材,但如果想要塑下形可以找我,不用你吃健康餐,每天跟着我练上两节课就行。”

  桑濯眼神一撇:“你这是醉翁之意啊,这广告植入有点硬了哈。”

  薛风:“冤枉,你来我肯定免费……”

  聊天一直持续到很晚,两人你一句我一句也没有多少睡意,后面也不知什么时候睡着的,总之两人都没上床睡,在床边的地毯上睡得歪歪扭扭,旁边还丢着没吃完的零食,桑濯抱着一个枕头睡得还可以,旁边抱着桌子睡得薛风却睡落枕了……

  于是两人一个脚不利索一个脖子不利索,就这样开始了两人的剧本演绎。

  因为这剧本没有具体要求,全由个人自由安排,这形式倒是和传统意义上的恋综差不多了。

  但由于两人这特殊的身体情况,在行程的规划上便有了太多约束,太高的地方不能去,运动量大的地方也不能去,最后两人便打算先去把早饭解决了。

  因为剧本的高自由度,节目组全程对嘉宾放养,便连食物经费都不提供了,嘉宾想吃饭,可以,自己想办法。

  两人围着周边转了一圈,发现节目组也没有那么铁石心肠,至少周边可以打工换取食物或者资金的地方还是挺多的,于是他们仔细斟酌了片刻,由腿脚不便的桑濯负责钓鱼,腿脚还能用的薛风去帮忙摘菜。

  其实桑濯也想去菜园逛一逛的,摘菜可比钓鱼有意思多了,但土地松软,深一脚浅一脚不安全,他被薛风苦口婆心地劝住了。

  “鱼儿啊鱼儿,我劝你们听话一点,让我乖乖钓上来,我也不是个贪心的人,你们互相商量商量,把鱼饵分一分……”

  头顶艳阳高照,湖边只有桑濯一人,节目组的人都嫌热,在一边支了一个镜头便跑了。桑濯头上卡着的还是某人的黑色鸭舌帽,当时他摘下来瞬时塞到包里,都忘记跟他换过来了。

  鸭舌帽不比他的渔夫帽,这让他一直在追着湖边的树荫跑,鱼没钓上来一条,只挪地方就把鱼都吓跑了。

  “阴险小人,肯定是看上了我的帽子,故意不给我,你们说这人是不是太没人性了,我本来就比他黑,好意思吗?”

  自言自语说了半天,桑濯觉得自己没毛病都要被憋出来毛病了,钓鱼真不是人干事,他难以理解竟然会有人沉迷到拿个小马扎就能举着鱼竿蹲一天。

  “这么热的天,看你们都不愿意上来,水里肯定很凉快吧,傻子才上来呢。”他会选择钓鱼果然是个傻子。

  他就不能换个班上吗?

  忽然他眼前一闪,不确定是不是被日头晃花了眼,他怎么看着前面那顶黄棕色的野花和他的帽子那么像呢?

  不对,不是花,哪有这么高的花,是人。

  不远处的水面上,芦苇丛里一艘小船晃晃悠悠飘进了桑濯的视野,他看清了船头坐着的人,那戴着他渔夫帽的,不是萧如卿是谁。

  船头戴着渔夫帽的人手里还拿着一个篮子,在水面上的草丛里寻觅着什么,桑濯眯了眯眼往芦苇遮挡的船的另一边看,帽子和萧如卿都在,另一人肯定也在。

  不待他瞧出个什么,萧如卿也看到了他,远远冲他挥了挥手,然后出声朝船对面说了声什么,小船晃晃悠悠开始晃动着移动,桑濯看到了坐在船的另一边划桨的人。

  这次对方总算聪明了点,换了身浅色衣服,但没戴帽子,日光下对方本就白皙的脸庞仿佛会发光,看得桑濯一阵眼馋。

  他放下鱼竿起身挥手打招呼,十分好奇他们在水里找什么。

  “我们在摘莲蓬。”萧如卿笑一下答。

  “莲蓬?”桑濯眼神一亮,站在岸边更大声回,“能吃吗?”

  “可以,我给你扔两个?”

  两人隔着水面一个抛一个接,画面心酸得很,扔了好几个全都进了水里喂鱼。

  桑濯看一眼另一人开始发难:“你这船夫有没有点眼色,就不能划近一点?”

  终于有了点存在感的人收回盯在桑濯身上的目光,动了动胳膊划两下,小船晃动着靠近,桑濯如愿吃上了莲蓬。

  “真不错,”莲子的鲜甜让桑濯好不羡慕,“早知道有这个项目我也去摘莲蓬了。”都怪薛风不让他多走路,转了两圈就给他选了这么一个项目。

  “你这是在,钓鱼?”萧如卿出声问道。

  “别提了。”桑濯终于找到了人倒苦水,“我都怀疑这水里根本没鱼。”

  萧如卿没忍住笑出声:“钓鱼确实是门很深的学问。”

  桑濯怒了:“萧老师,你是在笑我读书少吗?”

  萧如卿补上后半句:“所以钓不上来很正常,”他看一眼旁边人又冲着岸边道,“正好我想坐下歇歇,要不我们换一下,我帮你钓吧?”

  观桑濯和傅息年两人之间的氛围,虽然有着哪里说不上来的奇怪,但萧如卿觉得自己这个电灯泡还是识趣点好。

  这个提议让桑濯精神一震,但又很快反应过来,他们两个人换了,那他岂不是又要和傅息年一起了,观众没看腻他自己都腻了,而且他可不想这弱不禁风的小船半路翻湖里。

  但这个诱惑又实在大,他真的不想钓鱼了。

  下一秒他灵光一闪,对着船上道:“钓鱼可不比坐船上舒服,我看傅老师划船累多了,而且傅老师一看就很会钓鱼的样子,这样,还是我和傅老师换一下吧?”

  傅老师:“……”

  船夫傅老师适时撸一把袖子展示了一把自己的肱二头肌:“我不累。”

  桑濯:“你不累,但是你把萧哥都给摇累了,你还是快点下来,让我给你展示展示一名船夫基本的职业素养。”

  傅息年:“……”

  左看右看看不明白的萧如卿:“……”这两人是在打情骂俏吗?不太对,再看看。

  最后桑濯如愿上船应聘船夫,而傅息年也成功拿回了自己的鸭舌帽,坐到了大太阳底下继承了桑濯的鱼竿。

  “你就在这里不要动,别换位置,这里的鱼我已经喂熟了相信很快就能上钩。”桑濯上船之前还煞有介事给傅息年传授了一番经验。

  傅息年坐在小马扎上抬头看智障一样看他:“钓一群喂饱了的鱼,你是怎么想的?”

  这一句直接把桑濯问懵了,艹,他一脸恍然,怪不得他钓不上来,妈的。

  最后他憋出一句:“我这是战术,你不懂。”

  把船驶离时旁边的萧如卿脸上还挂着笑,能在短短片刻就把萧如卿逗得这么开心,绝对是沈梁知道了都会追杀他的程度。

  桑濯适时发挥自己厚脸皮功力,给岸边人叮嘱任务:“至少钓三条上来才合格,否则店家不给奖励,全靠你了,聪明的傅老师!”

  拜托人也能这样扎人一下,桑濯也就仗着对方是傅息年了,别人他还真不好意思。

  小船晃着驶向水面中间,桑濯才发现那层层叠叠拦在水面上的并不全是水草芦苇,反而藏着好多荷叶,在一片片圆形叶子的掩护中,一个个莲蓬头支棱着,上面全都是新鲜饱满的莲子。

  桑濯就这样和萧如卿一路摘一路吃,偶尔还能看见几只戏水的鸭子,这可比钓鱼爽多了。

  在桑濯的干劲十足下,萧如卿很快就摘满了一个篮子,然后两人往河的另一边行驶,去称重结账。

  驶离了芦苇丛太阳光毫无遮挡地洒落下来,桑濯很快流下了汗水湿透了衣背,萧如卿有些不好意思出声:“这是你的帽子吧,你戴上吧。”

  他说着摘了帽子递给桑濯。

  桑濯抬手用手臂擦一下额角摇头:“我划着船戴了更热,没关系你戴着吧,我皮糙肉厚不怕晒。”说得好像刚刚费力追树荫的不是他一样。

  但也是实话,他和一般人相比确实更耐晒一些,看萧老师这常年室内工作站在讲台上的人,一看就细皮嫩肉的,把这伟大的人民教师晒坏了他都感觉良心会受到谴责。

  “那我这样帮你挡一下。”萧如卿说着换了个方向,帮桑濯挡了点日头。

  “谢谢萧老师。”

  萧如卿放好脚边的一篮子莲子,又看他一眼道:“我出门急忘记戴自己的帽子,又遇到了沈梁他们,沈梁不知跟傅息年说了什么,然后他就把帽子借给我了,这两人好像总是在进行着什么地下交易,神神秘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