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宗泉？那个去年得过全国行为艺术特别奖的艺术家？”
“对, 就是他。你胡局派人去KTV抓人的时候，KTV员工举报的，尸体被藏在KTV厨房的柜子里，去查的时候, 尸体已经发臭了。现在你胡局那边头疼的很, 最近他们抓走毒的抓得紧，人手根本不够, 所以让我们赶紧过去帮忙。”
“行, 没问题。”秦澈顿了一下，道, “那这次的事情, 您老是打算亲自处理后续吗？”
邓伟良知道他明知故问，白了一眼, “你小子又跟我装糊涂是吧, 哪凉快待哪去！现在看你小子就来气！”
秦澈乐呵道：“您老不愿见我也没办法, 我要是走了，您老真舍得？”
舍不得倒是真的, 邓伟良无奈叹口气，“怎么，要拿这个威胁你老领导？我可告诉你臭小子, 老子在一线这么久，风里来雨里去的, 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还从没被谁威胁过，就算是领导也一样！所以你小子最好给我打消这种念头, 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
“没吃饭吗，声音这么小, 老子听不见！”
“报告我尊敬的邓局，听清楚了！”
邓伟良满意点下头，“听清楚就去忙的吧，记得，苗研受了伤，就算伤口没什么大碍，你最近也先别让她值外勤。还有，那丫头虽然嘴巴没说什么，但我看得出来，她对自己被绑架的事情还是很自责，你要是有空，记得跟她多谈心，这不是她的问题，让她不要想太多。”
秦澈记下，才想起来要问：“顾瑶…顾队长她是不是已经回江州去了？”
邓伟良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要问这种跟自己毫不相关的问题，狐疑问：“你刚才不是跟我炫耀你已经有人了吗，顾瑶有没有回江州，跟你小子有什么关系？”
当然跟他没关系，但跟黎川有关系，那四舍五入，就等于跟他有关系！
作为一个合格的男朋友，他必须要将这些不利于男朋友的因素全部都排除掉。
“当然……有关系！”秦澈开始睁眼说瞎话，“邓局，你想想，顾队长人家不辞辛苦来到江城市帮我们，虽然这个案子是顾队长主要负责的，但人家毕竟屈尊降贵来到这边，还听我指挥，这么一想，那我作为一个合作伙伴，我关心一下不是很正常吗？”
邓伟良想想也觉得有道理，但总感觉秦澈没安什么好心，“不对啊，你小子什么时候对这种事情上心了？我记得去年你跟廖峰不是也一起配合抓人，人家都回去好几天了你还过来问我他走没走，你小子该不会在打什么注意吧？”
秦澈道：“邓局，你看我脸上表情像吗？”
邓伟良懒得跟他废话，直接道：“去去去，以为我是算命的吗，还看你表情，赵辰光昨晚就跟我说了，这件事还要等顾瑶回来一起处理，想想也知道她不可能留到现在。她回江州去也挺好的，她在的话，我心老是不踏实，有赵辰光看着她，总归会放心点。我说完了，你小子可以走了。”
“还有一件事我要请示一下。”
“还有什么事？有屁快放，以为我跟你这么闲吗？！”
“我想再跟周子祺聊聊。”
“你不是已经确定了么，再审一遍也不会有什么结果的。”
秦澈明白，但有这件事他还是需要再确认一下才放心，“我知道，不过不是审问，我只是想最后见他一面。”
邓伟良背对着他，挥了挥手，表示同意了。
其实这本来没有再见面的必要，但秦澈总觉得这里面有猫腻，却又像周雪儿死之前所说的，仪器不会骗他们，如果连仪器都不可信，他们还能相信什么？
再加上当时黎川第二人格似乎也没有否认周雪儿的回答，一定程度上说明周雪儿并没有撒谎。
可要是换一个思维——其实黎川第二人格是知道为什么的，只是不想跟他说，那又该怎么解释呢？
王二，卡拉，还有前不久才化成一滩脓水的张凯跟周雪儿，本身就是一个诡异的存在，要是周雪儿提前做好血液准备，就是换上跟周子祺相同血缘关系的血液，伪造成周子祺的亲妹妹，那也不是不可能。
“秦队，你来了。”看守的刑警起身礼貌敬个礼。
秦澈点头回应，道：“等会把人带出来，你们就不用守在旁边，我自己有话要跟他说。”
看守刑警迟疑道：“可是秦队，这不符合审问的程序，要是邓局知道了，可是要挨处分的。”
秦澈道：“这不是审讯，我就只是跟他说几句话，不过放心，要是邓局问起来，你们就说是我要求的，跟你们无关。”
看守刑警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同意了，“那行，但是秦队，无论你找他说什么话，时间不能超过十分钟，这是规定，希望秦队不要为难我们。”
秦澈点点头。
昏暗的牢门再次被打开，阳光猛烈从另一个窗户照进去，穿过冰冷的铁门，最终落在青年半个身体上。
周子祺已经许久没有见过阳光，突然有强烈的光进入视线，还有点不习惯，抬手遮在额头上边，尽可能减少阳光带来的刺痛。
他被看守刑警带出来，手上铐着手铐，头发因为许久没打理过，长长了不少，就这样被拨到耳朵的两边，作为男人第二象征的胡须，也随着时间渐渐长得浓密，但衣服没有什么变化，一眼看过去，还是很干净。
“坐吧。”请秦澈眼神示意看守的刑警暂时回避。
看守刑警确认周子祺身上没有任何问题后，才随手带门离开。
“聊聊吧。”秦澈交叉着手放在腿上，眼睛却一眨不眨盯着他，“聊一下……你妹妹周雪儿的事情。”
周子祺脸上神情没有什么变化，回答道：“秦队长，我妹妹她，没有什么好聊的，关于他的事，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你就算是严刑逼供，我也回答不了你任何问题。”
秦澈哦了一声，“是吗，那你想听我跟你聊聊关于她的事情吗？”
此话一出口，周子祺的脸上果然有了些许的变化，但很快就压下去，“秦队长，我不明白你的意思，难道……雪儿出什么意外了？”
秦澈道：“要是我说她确实是出意外了，你会是什么反应？”
周子祺怔了一下，双手紧紧交叉在一起，因为过度用力，指关节微微发红，手背的青筋肉眼可见的凸起，“她真的……出事了？”
秦澈直白道：“对，她死了。”
房间突然安静下来，里面的空气仿佛被压缩了一般，让周子祺张嘴都变得异常困难。
事实不出秦澈所料，这中间果然有猫腻。
他不等周子祺开口，继续往下讲：“你妹妹，周雪儿，是我们这次案件的最终幕后黑手，她指使……不对，应该说她联合境外的杀手，指挥他们将我们要抓捕的犯罪嫌疑人全部灭口，其中还杀害了一名无辜高速收费服务人员，并将她分尸丢在案发现场。不知如此，她还指使杀手绑架我方刑警人员，令她差点丢了性命，周子祺，你说她是你的亲妹妹，能跟我说说她为什么会变成一个杀人大魔头吗？还有，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周子祺不自在低下头，他不敢再去看秦澈的眼睛，那是一双充满愤怒的眼睛，只是因为个人身在其职，或者换句话说，是与生俱来的教养让秦澈压住了这愤怒之火。
“秦队长，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不明白？我看你心里明白的很。”
秦澈也不跟他说那么多，只问了一句，“我只想知道一件事，周子祺，现在正是你戴罪立功的机会，你很优秀，未来的路还很长，还可以重新开始，为了一个不相关的人，一个看似对你很友好的人，实际上，只会让你步步坠入深渊。我相信，你妹妹要是还活着，她并不希望看到你一错再错。”
周子祺缓缓抬起头，铐着手铐的手慢慢放到桌子上，一脸疲惫看着秦澈，“秦队长，你要是觉得我说谎，之前做了ＤＮＡ检测，你应该知道，仪器是不会骗人的。”
秦澈竖起食指摇了摇，“你是学医的，这个是你擅长的领域，你比我更清楚能骗过仪器的手段其实很多，对吧？”
周子祺双手握成拳，片刻后，又将它放开，似乎已经放弃了挣扎，对着秦澈道：“秦队长你怀疑的没错，周雪儿她……并不是我的妹妹，这是我跟他们的交易，他们帮我报仇，我帮他们吸引你的注意力。不过，我不知道她会是这么一个丧心病狂的人，还有秦队长你刚才说的那些，都是我从没有想过的事情，对不起……”
“你这声对不起，不应该对我说。”秦澈大概猜到事情的经过，剩下的，也就不用多说什么，“你应该因为你而无辜受牵连的受害者说。”
话毕，秦澈起身。
见他要走，周子祺连忙把人喊住，“等等！有件事，秦队应该很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