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没有回应, 拂过的冷风在呼呼作响，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连空气也已凝固成冰，除了呼吸, 似乎所有的一切都陷入了沉寂。
“不说话, 看来被我说对了。”
周雪儿与身体不符的女性声音打破了这份沉寂，肩膀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正在慢慢愈合。
桐黎已经从口袋里拿出第二把解剖刀, 完全忽略她的话, 似乎在聚精会神查看解剖刀锋不锋利，最后在狭窄的刀面上映出一张森然的侧脸。
他看着解剖刀道：“上一个敢在我面前出现的, 现在已经化成一滩浓水了。”
周雪儿不可置信睁大了眼睛, “你杀了黄蜂？！不，不可能的！我们根本杀不死的！你在骗我！”
“杀不死？”桐黎抬起头, 冷哼一声, “你真觉得他会成功？”
周雪儿无言以对, 这种事无论他相不相信，这就是事实, “也是，这个世界上哪有什么不死之身，不过都是一个疯子的幻象罢了。不过, 就算你能杀得了黄蜂，你确定你能杀得了我吗？哦对了, 忘了告诉你一件事，如果我不能安然无恙的回去，那位女警官会出什么事情, 我就不敢保证了。你刚才说你不在乎，真的不在乎吗？Venus。”
然而等她的话音一落, 另一把解剖刀以同样的速度割开了她的脖子，虽然只有一个口子，但鲜血的喷涌的时速过快，不到半秒钟，周雪儿的小碎花裙已经被鲜血染红了一大半。
周雪儿捂着伤口往后退了好几部，不疼，但鲜血的味道她很讨厌，尤其弄湿了她漂亮的裙子，整张脸登时变得扭曲无比。
“你竟然敢，弄脏了我的衣服！”
她一双瞳仁几乎快要凸出来，死死瞪着脸上此刻已经没有任何表情的桐黎，发出气急败坏的怒吼。
就在这时，周雪儿身上开始发生变化。
只见她整个人的头发一根一根竖了起来，就像刷子一样立在半空，每一根毛发相互碰撞，发出钢铁一般的声音。
“想不到吧，沈兴跟那个女人的身体就是被我的头发这样割成两半的。”周雪儿笑着道，“黄蜂死了也挺好的，那个愚蠢又自负的家伙，一看就知道是早死的面相。但别误会，我跟那个愚蠢的大个子不一样个，我不会跟你硬碰硬，要想杀掉一个人，有无数种方法，看看是你的刀快，还是我这么多根钢铁的头发快。”
桐黎的脸依旧没有什么表情，甚至眼神都带着不屑，半晌他脱口一问：“Ｒ计划里面都有谁？”
周雪儿伸手拔下一根铁发，似乎害怕桐黎会再次将那锋利的刀刃抛过来，提前做好防备，“你想知道吗，可以，只要跟我回金三角，你会知道的。要知道，他可是每天都在想你。”
桐黎的脸色瞬间沉下去，“交涉失败，你可以下去陪他了。”
话毕，他作了一个挥手的手势。
正当周雪儿还在疑惑到底是什么意思，两颗金色的子弹从黑暗的远处射过来，不偏不倚打中了周雪儿矮小的双腿。
砰！
脆弱的双腿瞬间被强劲的子弹分成了两半，失去双腿支撑的周雪儿直接倒在了地上，而那些硬化成跟钢铁般的头发，因为没来得及变回去，直接插．进周雪儿幼小的胸腔里，像破土而出的竹笋，将整个胸膛扎出了无数细小的洞，就这样死死把周雪儿钉在原地。
“谁，到底是谁？！”周雪儿侧过脸死死瞪着站在旁边的桐黎，“这不是普通的子弹，开枪的人到底是谁？！你到底都知道了些什么？！”
桐黎慢悠悠走过去，手中赫然拿着一把手．枪，然后在旁边蹲下去，“你知道这告诉我们一个什么道理吗，人永远死于话多。”
他举起枪抵在周雪儿的太阳穴的位置，声音几乎冷的跟冰山的融雪如出一辙，“我最后问一遍，Ｒ计划里面都有谁？别挑战我的耐心。”
周雪儿反而朝着天花板哈哈大笑起来，“Venus，在实验室里面我就知道，我不是你的对手，所以，我根本没想过要活着回去。不过，如果你觉得我什么都没准备好就单独过来见你，那你就大错特错了，我可是精心给你准备了一个完美的礼物。”
“什么意思？”
“你说，如果那群警察看到你在这里杀人，还是杀了人质，会怎么样呢？”
“你觉得，我会害怕这些。”
“我知道你不会害怕，但你敢对他们动手吗？Venus，这是中国境内，如果你变成了逃犯，你还能躲到哪里去？只要你出了中国，无论你在哪个角落，我们都一定能找到你！而到那时候，你觉得你还能继续苟活下去吗？！”
桐黎缓缓起身，朝着周雪儿心脏的位置扣动扳机，冷冷道：“我们本来，就应该去死，恶魔，就应该回到地狱去。”
然而，等他快要扣下扳机，身后突然有人喊了一声。
“黎川，放下枪！”
周雪儿露出得意的笑容，声音又变回曾经小女孩的音色，“Venus，我给你准备的礼物怎么样，是不是很惊喜。”
桐黎没有转过身来，只是轻微转了一下头，侧眼看到气喘吁吁追了一路过来的秦澈，脱口而出，“又是你。”
秦澈几乎在那一瞬间就确定，眼前这个人，气质虽然不是他所熟悉的那个，说话语气也不像，狠厉程度更是不像，但他必须承认，这就是黎川本人！
“放下枪黎川！”秦澈眼看他要口下扳机，不得不举起自己的手．枪，“案件的所有经过我都清楚了，但你不能杀她！你杀了她，就等于你在犯罪，明白吗？！”
桐黎跟秦澈没有什么可以讲，他不是黎川，黎川所有跟秦澈在一起的经过他都不能感同身受，对他而言，秦澈就是一个突然介在他中间的陌生人。而对待陌生人，不动手就是他最后的忍耐底线。
“二楞警官，我劝你，最好不要多事。”他话锋一转，警告道，“我答应过那个废物不会杀你，但你最后别挑战我的耐心，否则，你也得跟着她一起死！”
秦澈现在基本确定，眼前这个人，是黎川，但也不是黎川。他学过心理学，知道有一种病叫作精神分裂症，人的身体回自动分出两个不同性格的人格，而现在跟他说话的，真是黎川的另外一个人格。
“你让黎川出来，我要跟他说！”
“我，拒绝。”
桐黎挑了挑嘴角，“看来你还挺聪明的，能猜到这一点，不过，那又怎么样。”
秦澈不知道黎川经过什么，他能肯定曾经的黎川并没有这种病状，如果继续由着这个人格下去，黎川也会因此受牵连的，“黎川，你杀了她，你知不知道你会面临什么样的后果？！她犯罪，会有法律给她审判，如果你以个人私欲杀了她，你会跟她一样的下场，那就是坐牢判死刑！这值得吗！”
桐黎不为所动，丝毫没受秦澈这句话的影响，而是低头对周雪儿道：“你觉得，他能让你从我的枪下活下来？”
周雪儿全身已经动不了，如钢铁般的头发已经完全把她身体给牢牢扎住，只有嘴巴可以稍微动一下，“我说过，单独来见你的那一刻起，我本来就没打算活着，K交给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但死总得拉一个垫背的，你说？Venus。”
随即，周雪儿便用小女孩的声音大喊道：“秦队长，我好疼，雪儿好疼，快救救我，你们警察不是一项都说回头是岸么，我认罪，求求你，救救我。我还不想死，他想杀了我，秦队长，求求你了，我跟你回去，我什么都交代，只求你让他别杀我。”
秦澈自然不会轻易上当，看到沈兴跟张晓钰的死状，他真的很难想象下手的人会是一个才十一岁的小女孩。他一直都很相信周雪儿，哪怕周雪儿会因为周子祺的事可能会做出一些不好的事情来，但他始终都认为周雪儿抱着善意，至少不会这么残忍。
可事实真相告诉他，这一切都是假象，周雪儿就是装出来的，所有可爱的表面，都是假的，实际上的周雪儿，是K老板那边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这一切都太可怕了。
秦澈不敢想象K老板到底给周雪儿怎么洗脑，能让一个仅仅只有十一岁的小女孩，在这短短的几年时间里，变成一个杀人的武器。
“我可以救你周雪儿。”秦澈道，“但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周雪儿脸色骤变，黑沉沉的，却依旧保持一种天真的态度，“秦队长，你想问什么？只要你别让他杀我，我什么都说！”
“好，那我问你，周子祺真是你亲哥哥吗？”
“……秦队长，你可以不相信现在的我，但你们检验的仪器，你也不相信吗？周子祺就是我哥哥。”
秦澈依然不敢相信，到DNA检测是不可能会骗人的，他不死心问：“下一个问题，周子祺是为了你姐姐报仇进去的，你现在杀那些人，又是为什么？还有，你跟K老板到底是什么关系？你为什么会跟他们走到一块？！”
周雪儿咬牙小声喃喃：“看来，还是我小瞧你们这些臭条子的敏锐能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