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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衍站在楼梯上,知道听到祁万的催促,贺衍这才继续向下走,一直走到和祁万并肩才说话:“不用去校医院,我知道我是什么情况。”

  “哎,你这人。”祁万轻轻揪住贺衍的帽绳:“怎么就不听劝。”

  贺衍垂眸看了眼被祁万抓在手里的帽衫绳,食指在祁万手背上弹了弹,像小学生一样和祁万拌嘴:“我说不用去就是不用去。”

  “我可是你的监护,我又不会害你。”祁万莫名觉得自己要背负起监护人的职责,督促贺衍照顾好自己。

  两个人就这样在楼梯上一直走一直你一句我一句的拌嘴,一直走回教学楼。

  ——

  自从做了贺衍的监护,祁万就再也没有担心过信息素课上要准备材料的事。肖嘉扬也没有准备过,但是耐不住有人担心。

  祁万和贺衍,那是祁万之前会担心贺衍不给,肖嘉扬和贝景明,就完全是另一种情形了,是贝景明担心肖嘉扬不要。

  贝景明为了拉近点和肖嘉扬的关系,已经开始自学冷笑话讲给肖嘉扬听了……

  但是坐在座位上,已经连续听了贝景明十一天冷笑话的肖嘉扬一脸生无可恋的趴在桌面上。有没有一种可能,也不是冷笑话,只是个土味情话。

  又是一次课前,祁万也不知道和贺衍跑到哪里去玩了,肖嘉扬没了祁万这个挡箭牌,只能坐在位置上遭受贝景明“冷笑话”的荼毒。

  果不其然,贝景明又学到了新的“冷笑话”。贝景明捞过一把椅子,坐在肖嘉扬对面。

  两个人隔着一张桌子,贝景明似乎觉得这个距离不够,于是特意把坐着的椅子朝着肖嘉扬的方向又拉了拉,一手放在桌面上,一手翘着兰花指,而后大拇指在其他手指指腹上灵活的跳跃点着,神神叨叨的念:“我掐指一算你五星缺……”

  贝景明的最后一个我字还没有说出口,就被肖嘉扬给截胡了:“不用算,之前祁万给我算过?”

  ?贝景明:?五行缺我这种情话祁万竟然也给肖嘉扬讲过!开始生气了。

  肖嘉扬不慌不忙的懒散靠在椅背上,剥颗贝景明的栗子丢嘴里:“之前祁万拿塔罗牌,不知道从哪里学的,有模有样。”

  贝景明心中只觉得不好,完了,还没开始,就输在道具上了。

  肖嘉扬继续不慌不忙的说着:“我觉得他算得还挺好玩儿。”

  贝景明听着肖嘉扬明显上扬的语气,心里有些涩涩的,叹了口气,丧气问道:“他算的什么?”

  祁万的花招太多了,就连开个玩笑祁万有时候都要准备道具。

  肖嘉扬突然想到了什么,开始去教室后面的开放式柜子里一阵翻腾,找了好大一会儿,从一堆书里面扒拉出一样东西出来:“就这个。”是一张暗黑色塔罗牌。

  肖嘉扬将排面扔向贝景明,两个人在篮球场上也时常搭档,接住一张扔过来的塔罗牌简直易如反掌。

  贝景明将接在手里的暗黑色塔罗牌翻转,朝着自己,牌面上是隶书字体的“德”,情绪不高的问着:“这什么意思?”

  “这都看不懂,你可真是个榆木脑袋。”肖嘉扬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果然只有他家的白菜祁万才会这么损人。

  “这不就一“德”吗?”肖嘉扬伸手食指在暗黑色塔罗牌牌面上的字敲了敲,“祁万当时给我算塔罗牌,算出来的牌面就是这个,他的话几乎和你一模一样,也是说掐指一算……算出我五行缺德。哈哈哈哈哈哈”肖嘉扬没忍住,再一次弯着腰笑起来。

  坐在一旁满心都是酸意的贝景明:……这很好笑吗?感觉不如五行缺我TAT

  贝景明拿着手里的牌面又看了看,其实就是一张写了字的黑色排面扑克牌,算不上他之前看过的塔罗牌,心里酸的忍不住吐槽:“什么嘛,这是塔罗牌?”

  “哎呀,又不指望他真的是什么塔罗牌。”肖嘉扬抽走了贝景明手里的牌,又把卡片扔回教室后面的开放式柜子里,一边走一边说:“再说祁万怎么可能真的会塔罗牌,就是我俩闹着玩的。”

  贺衍和祁万正好这个时候从教室外面走回来。

  “好怪”祁万从桌子边的挂钩上取下书包,看着这一个两个还留在教室里的人:“这周五你们不是都没课吗?怎么一个个都没有回家?”

  许风如果在场一定会叹上一口气,然后说一句:“可不是嘛。”

  前几天贝景明有些失落的排着篮球,在篮球场上郁郁寡欢的,许风最近也是被这两个人给弄得没心气。贺衍许风去应聘当贺衍的狗头军师,贺衍婉拒了。

  偏偏是贝景明这个在许风看来,简单模式的攻略闯关反而处处碰壁。

  祁万是缺乏了点alpha和omega的知识,那是因为祁万关于ao知识的课都是随便上的,肖嘉扬又是怎么回事?ao知识课也没上?

  哦,也对,祁万没上,肖嘉扬也大概率没上。

  再看到贝景明第73次漫不经心的拍球却不投篮时,许风没忍住走过去问:“哥们,你又怎么了?怎么这么落寞!咱们男篮不可以这么垂头丧气,振作起来,谈恋爱有三分球有意思?”

  贝景明抬起头看许风,对自己感到无语又懊恼,最后只憋出了一句:“确实有意思。”

  既然祁万要和肖嘉扬一起去上信息素课程了,那贝景明到底是没有什么理由再留在教室,索性转头回自己教室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可是和肖嘉扬一起走在路上的祁万可没有闲着,走在路上的时候突然就想到了档案室里的贺衍。

  “肖嘉扬,你背上有肌肉吗?”两个人走在路上走的好好的,祁万突然转过头在肖嘉扬的背上拍了拍。

  “什么?”肖嘉扬疑惑地转过头,轻轻皱着眉,不解的问:“你说背肌?”

  “应该是这么称呼的吧”祁万有些不确定的说着,回忆了一下在贺衍背上摸到的触觉,进一步解释着:“就沿着脊柱两侧的肌肉,你练了吗?”

  “你说那个背沟?”肖嘉扬挑了挑眉,也不太确定祁万说的地方具体怎么称呼,但大概了解祁万再说什么地方的肌肉了,“练了背肌就会有背沟。”

  “哦……”祁万拖长了音,说话的同时脑子还在思考晚点可以去单独查一下那个部位的肌肉怎么称呼。抬手又拍了拍肖嘉扬的肩膀,朝着肖嘉扬凑了凑:“那你练了吗?我记得你之前好像说过你要练背肌的。”

  一旁的肖嘉扬本来昂扬的语气,突然收下去了,停了半晌,才低低的说着:“……没,我当时练了不到两个月,只有一点点肌肉。不太多……”肖嘉扬的声音渐渐消下去,说的愈发没底气。

  当时就不应该在祁万面前夸下什么海口,说要练肌肉秀给祁万看,都怪贝景明,哎,对了。肖嘉扬突然就想到练背肌的罪魁祸首:“贝景明有!我知道贝景明有背肌,当时就是他忽悠我和他一起练的。”

  说好的一起锻炼,结果在肖嘉扬偷懒的时候,贝景明一点都起不到督促的作用,肖嘉扬一说不练了,好累,贝景明就业跟着休息。可恶,肖嘉扬觉得自己之所以现在都没有背肌,贝景明有三分之一功劳。

  “不过你怎么突然问这个?”肖嘉扬好奇的回头看祁万,比起偷懒祁万第二,肖嘉扬绝对不敢说是第一。怎么突然就对背肌感兴趣了。

  这一次换成是祁万沉默了,沿着学校主干道连续走过三个垃圾桶的距离,祁万才说出口:“我觉得摸起来手感还不错。”

  害,还以为是个什么理由呢。肖嘉扬挑了挑右边眉毛,眉飞色舞的介绍:“那是,我就是觉得手感不错才想……不对,我那是贝景明忽悠我跟着他健身的时候摸了一次,你是哪来的手感?”肖嘉扬敏锐的抓到重点,眯起眼狐疑的看着祁万。

  自家的白菜难道想要跑路,QAQ。

  祁万这次没有再含糊其辞,大大方方的摆烂道:“贺衍的,贺衍有背肌。”

  肖嘉扬看着祁万,一时间有些表情管理失败,瞠目结舌的盯着一处,只有下半身还跟着祁万的步子,一步一步朝着实验楼走。

  祁万瞟了肖嘉扬一眼,嫌弃的说:“控制一下你的五官。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肖嘉扬既然能摸标记猛地背肌,那祁万觉得他摸了贺衍的背肌也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情。

  肖嘉扬缓了好一会儿,重现换了下步子,从祁万的右边换到祁万的左边,似乎站在祁万的左边说话,能更容易让祁万从左耳朵听进心里去。肖嘉扬语重心长的分析道:“我现在既觉得你对贺衍居心叵测,又觉得贺衍对你居心叵测。”

  居心叵测?祁万可不背这个锅。什么居心叵测,他一没有害贺衍,二没有骗贺衍。哦,也不对,据贺衍说小时候应当是什么事骗了贺衍一次。不过那个祁万回家问问老爷子之后会补偿贺衍的。

  祁万为了不让肖嘉扬胡思乱想,简单一句话概括了下他和贺衍的关系:“别瞎想,我和贺衍的关系,就像你和贝景明的关系,大家都是好兄弟 ”

  “不不不 ”肖嘉扬听不得这句话,连连摇头,他可不觉得他和贝景明是什么好兄弟,贝景明这个老六绝对是对他有所图谋。肖嘉扬带着信息素浓度仪,亲眼看着贝景明的信息素浓度上升,他当时可是吓坏了,正准备连夜跑路。

  肖嘉扬拎着祁万去上信息素课,一边走一边和祁万解释:“我觉得贝景明对我有些别的居心,你最好也多观察一下贺衍,反正我是觉得贺衍对你肯定别有居心!”

  “得了吧”两个人在档案室的相处只在祁万脑海中闪过一秒,就被祁万抛之脑后,“贺衍那种,信息素紊乱都严重到那种程度的人,我作为监护人可不允许你诬陷他。”

  “怎么可能?!”祁万护着贺衍就算了,怎么还胡说八道呢。肖嘉扬听着祁万荒唐的说法,反驳道:“我之前还在校医院听到校医院院长夸他,说很少见到高阶alpha信息素还能稳定到贺衍那种程度的。上次也只是个意外才信息素紊乱的,哪会有你说的那么严重!”

  刚刚还在档案室,亲眼见证贺衍信息素溢出的祁万自然是不信,祁万甚至觉得贺衍的信息素还不如他的稳定。

  两个人各执一词,互相说服不了对方,都气哄哄的各做各的实验去。

  ——

  而此时,已经回到家中的贺衍,推开家门后由着自家的布偶猫走到他脚边,懒懒的在他裤脚蹭了两下,而后毫无留恋的跳上猫架躺着。

  贺衍迈着步子不急不缓的走到猫架旁,骨节修长的手指在布偶猫脖颈上捏了捏,猫猫扭动着身子在贺衍的手下翻身,露出肚皮来,头顶上暖黄色的灯光从贺衍头顶打下来,压着贺衍的睫毛照在布偶猫身上:“你说,他怎么会觉得是我的信息素不稳呢。”

  小动物对外界环境的变化最是灵敏,似乎是感受到高阶alpha的威压,布偶猫忽的收回肚皮,猫爪老实的扒在小毛毯上,在贺衍的指节之下轻微的发着抖。

  贺衍的信息素在整个高阶档案库里,稳定性都是相当靠前的。

  他所有记录在案的失控都和祁万有关。

  ──

  医生从来都不说谎,但并不意味着医生就会告诉你全部的真相。校医院院长对祁万隐瞒了一部分,在贺衍确定祁万信息素之后,两个人一起去的校医院检查。可是除此之外,贺衍还单独找过院长一次。

  贺衍也对院长说了失控的另一部分真相,院长虽然对贺衍之前的隐瞒有些不满,皱着眉头听完了贺衍的话,却一直到听完,紧皱的眉头都没有舒展开,反而越皱越紧。

  贺衍信息素的稳定性,院长在贺衍刚入学的时候便亲自测过,如果不是特别放心,院长也不会放任贺衍之前在校园里连隔离贴也不贴的嚣张行径。

  可偏偏有一天,院长亲自验证过的极高稳定性的alpha信息素失控了,在最开始的检测谈话时,院长能感觉到贺衍说话留三分,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不愿意说。院长甚至找其他的医生联合暗示诱导过,可是无论是怎么样的心理诱导,贺衍最后都没有说。

  直到贺衍和祁万第二次因为信息素失控一起来到校医院,时间和事件巧合的有些过分,旁人不清楚,但是院长却很清楚,祁万在测信息素的时候,贺衍的信息素水平有多大的浮动。

  当时,祁万身边的仪器上清楚的显示着贺衍的信息素激增,在仪器的第一声警报叫响的时候,贺衍漠然的掐断了仪器的电源。

  院长虽然在旁边气的抖了抖胡子,最后也还是什么也没说。

  也是那一次之后,贺衍单独找过院长一次,直接就说了信息素失控的原因。

  ──

  院长那一天没想到贺衍会突然出现在校医院。

  “你小子有什么事?”

  想到贺衍掐断仪器电源院长就气不打一出来,这些个仪器平日里维护的费用可不是个小数字,哪经得起一个个这么嚯嚯,说掐电源就掐电源……虽然贺衍那仪器,是贺衍家里直接放在校医院供贺衍专用的……但院长就是看不得别人糟蹋这种好东西。

  院长没好气的瞪了贺衍一眼,然后又推了把椅子让贺衍坐。

  贺衍算是他的一个小病人,虽然这个病人有些特殊,对他这个医生说话都是七分真三分假的,但是考虑到情况特殊,院长也不会和一个小孩子计较。

  贺衍这一次坐在他对面,坐了很久都没有开口,院长也就耐心的等着。

  在看到贺衍的信息素那乱七八糟的上涨曲线的时候,院长就大致猜到了贺衍之前那三分假是什么了。

  贺衍隔着问诊台坐在院长对面半晌,准备开口的时候似乎还有些不情不愿的。

  “我可没逼你啊”,就在贺衍准备开口的时候,院长突然有些幸灾乐祸:“这次真的准备说了?”

  贺衍撩起眼皮不轻不重的看了院长这个老顽童一眼,破罐子破摔:“其实在我掐断电源的时候,你也应该猜到了”

  幸灾乐祸的院长被这第一句弄的就皱起眉头,只能说贺衍这人可真是一点亏都不肯吃,被院长幸灾乐祸一次,就偏偏也要让院长不舒服一次,知道院长心疼仪器,还偏偏要提一句仪器。

  “之前你问我的时候,我没有说全,我的信息素紊乱的确是有特定的诱因,之前我就知道诱因是信息素,但是我不确认是哪个人的信息素。现在你知道了,我也知道了。”

  “所以?”院长识趣的继续引导贺衍说,看着贺衍这走了不久又一个人折回来的样子,院长也能猜到贺衍的下一句话才会是贺衍跑到校医院的目的。

  贺衍撩起眼皮,盯住院长:“所以,我不想让祁万知道。”

  “不想让他知道他是你失控的原因?”院长好奇的向贺衍确认。

  “对”贺衍丝毫不避讳,直接了当的承认。

  在信息素保护条例的一些规章制定上,高阶alpha和高阶omega在医疗系统的保密性上拥有更高级别的特权,尤其是更具有失控概率的高阶alpha,当高阶alpha对医疗系统提出具体的隐私保护时,医疗系统是没有理由拒绝的。

  但是院长还是郑重其事的答应了。

  看着贺衍没有打算起身离开,院长没忍住提示贺衍:“信息素保护条例上规定了高阶alpha的隐私权,但是同样写在条例里面的还有omega的知情权。”

  贺衍怎么会听不懂院长的言下之意,院长答应的只能是不主动告诉祁万,被动告诉的话,也不算院长失信。

  可是,贺衍不愿意。

  “不,祁万不会问这个的。”一向坐姿懒散的贺衍,到了这个时候才突然绷直了身子,掌心按在扶手上起身,语气是高阶alpha令人不容拒绝的强硬:“即便是有一天他问起来,也只能是由我告诉他。”

  贺衍把话说到这种程度上,院长也不会听不明白贺衍的意思,只是为不知情的祁万捏了一把汗。院长几次接触下来,一直觉得去这个omega看着也不是个机灵的,可别在贺衍手里吃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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