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歉！”
晏遇知的话沉冷如寒石，其间又夹杂着一股不容反驳的味道。
就这样飘荡在临时化妆隔间内，生生将四周的温度降到了冰点。
众人丝毫不敢出声，气如游丝，生怕一个大出气就被晏大影帝摁着头去给顾晟铭道歉。
小助理咽了咽干燥的喉间，战战兢兢地朝矮凳上的顾晟铭鞠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躬，嘴里不住地说，“顾……顾老师，对，对不起！对不起！”
每说一句对不起，小助理就表演一个一百八十度鞠躬。
那姿势正常人肯定没法做到，谢玩觉得这个小助理肯定是个练家子。
都快用脑袋将自己的脚杆给撞碎了。
顾晟铭本人更是诧异，活像个受了惊的兔子，蹭地一声从矮凳上站起来，凳子在地上哗啦出一道尖锐刺耳的声音。
小橘猫受了惊，一个劲往顾晟铭怀里钻，顾晟铭也将小橘猫搂得更紧了。
一人一猫互相紧拥，也不知道他们俩是谁在安抚谁。
顾晟铭往后退了几步，想伸出手将小助理扶起来，但是又害怕触犯到对方，于是又将手收了回去。
他扯动嘴角，惶恐又胆怯，“没事，没事，没事……”
两人就跟唱双簧一样。
小助理一句对不起，顾晟铭一句没事。
谢玩觉得要是顾晟铭弯腰幅度再大一点，棚里再贴些大红喜字。
那就齐活了。
场面滑稽又搞笑。
晏遇知错愕，眼前这个顾晟铭，不管是身形，气质，还是无形之中给人的感觉，都和13年前的顾晟铭大相径庭。
就好像从前被供奉在神坛上的仙，此刻不仅跌落进泥淖中，还染了一身的淤污。
极大的反差，不得不让晏遇知更好奇顾晟铭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难道说真的和他们说的一样，精神方面出了问题？
他仔细盯着顾晟铭看，想要从那张苍白的脸，那双畏怯的眼里看出一些名堂。
但是，结果却差强人意。
他看不出来问题出在哪儿。
晏遇知看不出来，但是一旁专业的心理医生谢玩，却在某个瞬间看出了异常。
顾晟铭虽然化了妆，但是依旧遮盖不住他眼球里的浑浊。
那是他在很多病人眼里都见过的目光。
夹杂茫然，空洞，胆怯，恐惧和没法集中注意力的目光。
顾晟铭精神方面确实不太正常。
这是来自一个专业心理医生的判断。
“顾老师您好，您还记得我吗？”
晏遇知主动上前一步，朝顾晟铭伸出手，“我是遇知，晏遇知。”
晏遇知主动和顾晟铭说话的时候，嘴角的笑是温和的。
谢玩上次看见晏遇知这么笑，还是在上次。
那是对着他笑的。
此外，他从来没有在其他地方看见过晏遇知对别人表现出过这样的笑容。
也没有见过晏遇知主动和谁说过这么温柔的话。
青年眨了眨浓长的黑睫，眸底的不明情绪一闪而过。
他知道这是来自精神病人之间的心灵感应。
他们能互相感知对方的状态，有种独特的情感联系。
谢玩几乎都要忘了，晏遇知的精神也有问题。
晏遇知和顾晟铭是同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