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下旬的正午,北京的空气里已有热意。

  许琢云囫囵吃完午饭,扫了辆共享单车来音乐学院找边野,预备陪他一起去星聚娱乐谈签约。

  正值音乐学院校庆季,学校主干道两侧的路灯上悬挂着深紫的校旗,细闪彩带点缀着教学楼外墙,很是复古。

  许琢云停了车,轻车熟路地往喷泉花园走,四处张望欣赏着风景,耳畔忽然传来空气摩擦的呼啸。

  不待反应,下一刻,砰一声,他结结实实被一只横劈而来的飞盘砸了脸。

  右下颌仿佛被锤子猛锤,痛觉猛然炸开,许琢云趔趄两步才站稳,应激性的眼泪一下涌上来,迷蒙中看见两个女孩从广场边慌张跑来。

  女孩弯腰捡起飞盘,诚惶诚恐:“对不起对不起,我们技术太差飞歪了,要不要送你去校医院看看?”

  俩人看起来快哭了,许琢云从不为难人,也不想耽误时间,强忍着疼说:“不要紧,但你们小心些,别再伤到人。”

  他在女孩感激的目送下潇洒离开,刚转过身,五官就痛苦地皱成一团。

  真的好疼。

  他用手背轻轻碰了一下皮肤,又走几步,手机振动,是边野发来的消息:【边野:最后一个音符画歪了,谱子又要重写】,以及一张音符斜飞的五线谱图片。

  许琢云弯起嘴角打字:【你这强迫症是病,得治,等会我给你把把脉^^】

  ·

  边野靠坐在喷泉花园西角一棵老桂树下,把撕下来的废谱塞进书包里,看见许琢云的回复,面上浮现一抹笑意。

  边野对面的路鸥看见,不由有些吃惊。

  同学四年,他总共没见边野笑过几次。

  班里人人皆知边野是个冷面男。身材高挑,五官出众,但话和表情都很少,像尊陈列在展馆里的高冷雕塑。神秘又不容忽视。

  路鸥奇道:“平时千金难买大帅哥一笑,现在怎么笑得这么开心,总不能是因为校庆快到了吧?”

  边野一愣,随即敛了笑意:“不是,聊天而已。”

  “八卦一下,是和女朋友聊吗?”

  边野摇头:“男性朋友。”

  路鸥挠头:“这样啊,那我还是说正事吧,我来找你其实是想问问,下周五校庆晚会,你能勉为其难出个节目吗?”

  建校50周年的大日子,校方声势浩大地操办校庆季,除了举办专家论坛,成立全新的慈善基金会外,还筹备在校庆日当天举办隆重的庆典晚会,展现学子风采。

  边野对此有所耳闻,直白拒绝:“抱歉班长,我不想参加。”

  路鸥硬着头皮继续劝:“边野,我知道你不喜欢凑热闹,但这回我们班得出三个节目,现在是毕业季,大家天南海北跑工作,我实在凑不出第三个了,你就帮个忙吧。”

  边野扬眉:“二十个人出三个节目?”

  “听说是新来的校长看不惯咱们系主任,故意这么安排的,”路鸥窝着火,“领导打架,学生遭殃。”

  边野对学校的派系斗争没什么兴趣,点点头,垂下了目光。

  路鸥实在不知如何才能请动这尊大佛,泄气地拔了根枯草:“边野,你到底为什么从来不参加学校活动啊?你可是全科A+的唱作全才,晚会、活动、比赛一概不去,这不是浪费才能吗?”

  “咱们学艺术的,谁不是从入学起拼了命展现自己,想为将来拼出一条血路。”

  “你这么低调,和大家格格不入,学校里好多人都不知道咱班有这号人物,更别提班里,有些人私下吐槽你在摆谱,还有更夸张的,说你考试走了后门,否则不会不敢表现自己。”

  边野头靠着树干,神色淡淡:“你也这么想?”

  路鸥一惊:“没有没有,我真没有嘛,我其实还挺崇拜你的!如果我是你,一定抓住最后一次机会,用才华和实力亮瞎全校学生的眼,让那些人都闭嘴。”

  边野还是不打算参与,刚想彻底拒绝,突然看见许琢云不知从哪冒了出来,对路鸥说了句“同学麻烦稍等”,然后就被对方抓着手腕,拉到了桂树另一侧稍远的空地上。

  站稳,许琢云松了手,卖乖眨眼:“阿野,我刚刚听见你们说话了。但不是故意偷听,就是凑巧听到的。”

  “嗯。”边野理了理许琢云额前被风吹乱的头发,含笑看着他,“然后呢?”

  许琢云沉默片刻,对上边野的目光:“我想你报名参加。”

  “我刷微博的时候看见你们学校发的宣传了,晚会有很多明星校友和媒体到场,是个很珍贵的展示机会。”

  “离你上次公开表演原创已经很久了,这回报个节目,唱新写的那首歌好不好?你要是报名,我就答应你一个请求,多过分都可以。”

  边野挑眉:“多过分都可以?”

  “对,可以给你端茶倒水捶背哄睡一条龙。”

  边野轻笑:“你可真行,牺牲精神可嘉。”

  许琢云也嘿嘿笑:“为了你的前途呗,但我猜你也不会那么坏。”

  “以前失败过,不代表下一次也失败,退一万步说,就算真的表现不理想,校庆的场合也出不了之前那种乱子,对不对?你就试试吧。”

  许琢云说话的时候微扬着头,柔顺的头发搭在脑门儿上,一双琥珀色的眼睛眨啊眨,像只撒娇等主人喂食的毛茸小狗。

  边野一向拒绝不了他这样说话,思忖良久,最终点了点头,走回路鸥那边,应承下来。

  边野态度忽然一百八十度转弯,路鸥兴奋得不行:“感谢兄弟救人于水火,天怪热的,请你吃冰糕!”

  边野说了句“不必”,路鸥却坚决要买:“别跟我客气,你喜欢吃什么味儿的?”

  推辞不掉,边野礼貌道:“那就绿豆的吧,谢谢班长。”

  ·

  看路鸥跑远了,许琢云跑到边野身边坐下,眉眼弯弯:“答应了就好,我保证给你写首完美无缺的词。”

  “好,我等你的大作,”边野看着许琢云,这才发现他右颌有道长长的红印,不由蹙起眉,“脸怎么有道印子?”

  许琢云解释了遭遇,边野有些担心,修长手指扣住他的下巴轻轻转动:“动一下试试,我看看伤得严不严重。”

  到底是新伤,活动时一股钝痛传来,许琢云嘶了一声:“有点疼。”

  眼泪又渗出来,黏住他细密而长的睫毛,把眼尾勾出抹浅红。

  确认没伤及骨头,边野很快松了手,屈指擦掉许琢云眼角的泪:“只是皮外伤,再等等可能会肿,还会有点痒,你别乱挠。”

  “那就好,”许琢云眼睛颤了颤,“咱们几点出发去星聚?”

  边野迟疑:“要不这次我自己去吧,你买点药涂上,回去休息。”

  “不至于吧,我哪有这么脆弱啊?”许琢云嫌边野小题大做,“不陪你去我不放心,万一你又和人打起来怎么办?虽然星聚不是你的第一选择,但也不能太敷衍。”

  推辞无效,边野纵着他,笑了:“好,那我们两点十分出发,到星聚刚好两点半,工作人员会下楼接我们。”

  ·

  路鸥揣着冰棍跑回来,爽快地跟许琢云打招呼:“我是路鸥,边野班的班长,你常来找他吧,挺面熟的。”

  许琢云灿烂一笑,伸出手:“我叫许琢云,从小和边野一起在绍兴安昌长大的,的确经常来着他。刚刚打断你们说话,是在劝他参加校庆。”

  “原来是你劝的!”路鸥暗自感慨边野居然这么听许琢云的话,回握住许琢云的手,“谢了,帮了我大忙。我是本地人,以后要是有机会,我带你们出去玩。”

  许琢云笑眯眯点头说好,没注意到边野的视线灼灼黏在他们俩交握的手上。

  松了手,路鸥把雪糕给边野,热心道:“对了边野,我听苏梦燃说星聚的人联系你了,应该是要谈签约吧?梦燃已经签在那里了,你要是有什么想问的,可以提前问问他。”

  “好,谢谢。”

  路鸥走后,边野把绿豆冰糕给许琢云:“班长一定要请,你吃吧。”

  边野不爱吃零食,许琢云没跟他客气:“刚好是我最爱的绿豆味诶,路同学真会挑。”

  边野笑了笑,没做声。

  许琢云被砸的时候咬破了舌头,撕开包装,索性把还有些发麻的舌尖贴在冰糕上,用冰凉镇痛。

  边野斜斜瞧见一小截晶莹的红,喉结滚了滚,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含着吃吧。”

  许琢云唔了一声,顺从照做。

  ·

  音乐学院坐落在北三环,附近还有不少艺术高校。

  每年,一茬接一茬水灵灵的帅哥美女想进娱乐圈施展才华,大大小小的娱乐公司也就在街区里应势而起。

  这些公司里,名头最大的就属星聚娱乐。

  星聚成立七年,乘着网红经济的东风一路高歌猛进,捧出不少大流量艺人,已经可以和几个老牌娱乐公司比肩。

  对于想进娱乐圈的普通人而言,能被星聚签下,短期内绝对不愁发展,是非常难得的机会。

  下午两点十分,两人准时出发,十几分钟后抵达星聚所在的大厦。

  许琢云从二手电摩托后座上跳下来,麻溜帮忙锁好前轮,给了边野一个鼓励的微笑:“我觉得这次希望很大,你说话客气一些,说不定就成了。不成也别紧张,就当练习。”

  大厦冷色的玻璃外墙反射着太阳光,公司巨大的logo在金辉下熠熠生辉。

  边野收回目光,勾勾唇角:“我记住了,走吧。”

  作者有话说:

  新年开新文!哦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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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T社畜谢时微加班累到昏倒,再睁开眼,竟然身处婚礼现场。身旁,俊美新郎在他耳边低讽:“别做梦了,我这辈子都不可能爱上你。”

  谢时微:?

  婚礼结束,他才明白他穿进了本叫《禁欲系和白月光》的小说里。原主是个痴情作精炮灰,纠缠禁欲系主角攻贺钦多年,赶走贺钦的白月光,利用家族势力谋得联姻。婚后,贺钦和白月光一起给原主带了顶耀眼绿帽,搞垮谢氏,原主伤心欲绝,死于车祸。

  .

  谢时微觉得原主简直没脑子。

  他穿书前特地找到小说被和谐的那章,本想看点刺激的,但纯纯吃了屎——贺钦那方面不太行,一次最多三分钟。怪不得禁欲系呢,呵呵。

  作为一个有追求的颜狗,谢时微打算自我拯救,降低贺钦对他的仇恨值,保住谢家,找机会溜之大吉,寻找真爱。

  .

  婚礼当夜,贺钦冷淡说不可能和他发生什么,谢时微心说废话,喜滋滋抱着被子逃离房间。

  第二天,贺钦说婚姻最多维持一年,谢时微表面悲伤,喜滋滋在协议上摁手印。

  结婚一个月,谢时微贴心给贺钦和白月光创造相处机会,自己去公司上班,顺手解决部门难题。

  大半年过去,贺钦又提起离婚的事,谢时微压抑笑容,谁知道贺钦居然说:“婚就先不离了吧。”

  谢时微真笑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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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计划一整个走歪。

  贺钦不知抽哪门子风,视白月光如无物,开始对他关怀备至。早上敲门喊他起床,中午call他去吃饭,晚上接他下班,害他连偷偷去酒吧看帅哥的时间都没了。

  剧情线不是这么走的啊喂!

  谢时微怕自己被贺钦那张帅脸蛊惑,打算提前离婚。

  铁哥们儿十分不理解,问他到底为什么。

  谢时微面露憾色:“贺钦他…那方面不行。”

  朋友震惊。

  谢时微抿了口酒:“帅是帅,但不行的男人比野草还不值钱。”

  朋友指着后面,指尖颤抖。

  谢时微扭过头,表情凝固。

  “我不行?”贺钦冷笑,额角青筋暴起,“谁告诉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