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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黎明打了个响指:“帅!”
冯予孑已经习惯了他这骚操作,随口夸道:“你也帅。”
赵黎明一笑,上前揽住了他的肩:“走了。”
镇上有一家很好吃的烧烤小龙虾,赵黎明来吃过几次,熟练地点了五斤,分了三种最好吃的口味。
等上菜的功夫,土爷突然来了一句:“要不要来点儿小酒?”
这下可把赵黎明乐坏了,原本就是顾及到土爷在这儿他才没有点酒,但吃小龙虾没有啤酒就少了一半的乐趣。
“行!喝啤的。”赵黎明一口答应,招了招手,“老板,来一打啤酒。”
“好嘞!”
酒很快抬了上来,赵黎明打开一瓶又拿来三个杯子一人给满上了一杯。
“难得有这种时候,来,先干一个。”
土爷抬手给了他后脑勺一巴掌:“什么都不吃就干一个,我看你是欠打。”
“行行行,您说的对。”赵黎明讪讪地放下酒杯,话刚说完就看见冯予孑在旁边捂着嘴偷笑,委屈道:“你都不帮我说话。”
冯予孑清了清嗓子把笑忍了回去:“我觉得土爷说得对。”
赵黎明:“....罢了罢了。”
小龙虾很快就端了上来,足足三大盘。
赵黎明戴好手套先剥了一个蒜蓉的扔进嘴里:“还是这个味儿!”
冯予孑学着赵黎明的样子戴好手套,拿起一个龙虾掰掉脑袋,研究了半天壳也没扒干净,索性直接连壳一起把整个虾尾扔进了嘴里。
“欸——你不会剥啊?”赵黎明眼尖,一眼就看见了冯予孑这个奇怪的操作。
冯予孑摇摇头:“以前没吃过,你刚刚动作太快了,我没看清是怎么弄的。”
土爷笑眯眯的往嘴里灌了半杯酒:“你教教他。”
赵黎明转头,一脸傲娇:“就你会使唤人,不教。”
冯予孑也没当回事,端起小酒杯把整杯酒都喝了下去,继续低头剥虾,总算是能勉勉强强剥出一只完整的虾尾了,就是速度有点慢。
正认真研究着怎么提高速度,面前突然伸过来一只带着手套的手,手里握着满满一把虾尾。
赵黎明用另一只手接过冯予孑手里那只没剥完的小龙虾:“别研究了,我给你剥。”
土爷坐在对面笑眯眯的看着他俩:“赵黎明,你看你,出息的。”
赵黎明晃了晃脑袋:“略略略。”
不知怎得,冯予孑脸有点发烫,拿起酒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气喝了下去。连小龙虾是什么味道都没尝出个所以然。
几杯酒下肚,三个人也都打开了话匣子,赵黎明一把接一把的龙虾递到冯予孑面前,自己基本上没吃几只,酒倒是一杯接一杯的喝着。
土爷喝了两三瓶就有点醉醺醺的模样了,嘴里絮絮叨叨说个不停:“好久没喝这么多酒了,上一次还是我年轻的时候,欸——对了,就你生病那会儿,我记得你生病那会儿给我愁的哟,饭吃不下水喝不了,啧啧啧。”
赵黎明酒量还算不错,垂着眼,思路清晰的回怼道:“我生病也就去年前年的事儿,你又在胡说八道,我记得我出院之后你胖了十来斤。”
土爷恼羞成怒:“放屁!”
冯予孑也喝了两三瓶,意识已经模糊了,听到他们俩聊天低低笑出了声。
赵黎明侧头看他,人已经枕着胳膊趴在桌上了。
“要我说你俩这酒量是真不.....”
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冯予孑眼睛半睁着,带着手套的手握住了他,十指相扣那种。
赵黎明愣住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故作镇定地挑了挑眉。
冯予孑不说话,眼睛里笼着一股雾气,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别难过,都、都过去了。”
舌头都打结了还在安慰他,赵黎明突然觉得自己也有点醉了。慌忙地转开目光,手足无措地在小桌子上摸起水杯往嘴边递,冰凉的液体都下了肚赵黎明才反应过来这是酒。
冯予孑松开他,猛地站起身。
“人嘛!活着嘛!就要开心一点儿!就要有小猫咪!”
赵黎明失笑,这是在说什么胡话?
不过,还挺可爱。
眼看四周的人都往这边看来,赵黎明连忙拉着他坐下。
土爷哈哈大笑:“你说得对!”
“我就是不如冯子赫!那又怎么样?”冯予孑靠着桌子笑了,“我就是个没妈管的野孩子,那又怎么样?”
赵黎明愣住了,冯子赫是谁?
土爷跟着附和:“对!那又怎样!小娃子是最棒的!”
冯予孑再一次站起来,还嚣张的把脚放在了椅子上:“对!小娃子是最棒的!”
赵黎明笑得抬不起头,笑完又突然觉得有点头大,这两人看上去是真醉了,叹了口气,赵黎明又给自己剥了一只虾,然后摘下手套掏出手机叫车。
土爷醉的迷迷糊糊,又开了一瓶啤酒打算灌下去,赵黎明头都大了,刚想上前阻止又被冯予孑拉住。
冯予孑眼睛在发红,鼻头也是红的,脸也是红的。手紧紧抓着赵黎明的胳膊:“我、我想吐——呕——”
“欸——”赵黎明左右支绌,只好拜托老板帮他看着下土爷,自己扶着冯予孑去墙根儿边上吐。
冯予孑扶着墙干呕了半天啥也没吐出来,倒是给头整晕了,顺着墙根儿往下滑,拉都拉不住。
赵黎明没办法,只好也跟着在他面前蹲下。
路灯打在两人身上,清晰的映出少年侧颜的轮廓。
冯予孑很明显是醉了,盯着愣愣地看着赵黎明发了半天呆之后,一滴豆大的眼泪顺着脸颊滴到了下巴上。
“怎么哭了?”赵黎明瞬间就慌了,手忙脚乱的帮他擦掉眼泪,“哎呦喂我的祖宗,你这是怎么了?”
冯予孑还是目不转睛的盯着赵黎明,就这么呆呆地看了半天,突然凑上来在他嘴唇上轻轻点了一下。
很轻的一下,几乎没什么感觉,赵黎明却是彻底怔住了,愣愣地抬手碰了碰自己的嘴,指尖还有冯予孑的眼泪。
十二月的天气实在是算不上暖和,那滴原本温热的泪已经变得冰凉,赵黎明却觉得自己的脸慢慢烧了起来,整个人都在发烫。
赵黎明心如擂鼓,惹事的人却已经靠在他肩头昏睡了过去。
电话在兜里震个不停,赵黎明慌乱的摸出手机接通:“喂您、您好。”
“您好,是您叫的车吧,好再来麻辣小龙虾附近对不对?”
赵黎明半抱着冯予孑站起来:“是,是我叫的车,稍等一下,马上就来。
“好嘞。”
赵黎明一个人实在是拉不动两个醉鬼,去买了单,又请龙虾店的老板帮着把土爷搬上了车,放在副驾驶上系好了安全带,自己拖着冯予孑上了后排。
冯予孑确实是喝醉了,一上车就靠着赵黎明睡了过去,睡了但没完全睡,半睡半醒间还哼唧着不断往他怀里钻,比煤球还粘人,赵黎明无奈,只好一直把人搂着。
那司机是个实在人,看赵黎明应付不过来还帮着他把土爷扛下车送进了屋子里。事实上被十二月的风一吹土爷意识也逐渐回笼,就是脚步还有点虚。踉踉跄跄地倒在床上时还记着自己药没吃,又老老实实起来吃了药才接着睡。
冯予孑酒量则要糟糕得多,半点儿意识都没了,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煤球担忧的在他身边走来走去,喵喵叫个不停。
赵黎明跟个勤勤恳恳的老妈子一样,给他脱了鞋又扒了外套,这才把人放在床上,末了又打了个湿帕子给他擦了擦脸。
冯予孑哼哼唧唧个不停,要不是身高在这儿摆着,这神态模样跟一个七八岁的孩子没什么区别。
把两个醉鬼安置好,赵黎明坐在院子里发起了呆。
他一向睡得早,今天却是到这个点儿都还不困,怎么也睡不着,一闭眼脑子里全是在昏黄的路灯下冯予孑近在咫尺的脸和含着泪的眼睛。
怎么那么能蛊惑人心呢....
想着想着赵黎明脸又开始发烫,他感觉自己现在就像是一个熟透了的西红柿,要是面前有个镜子,估计整张脸都是红的。
越想越睡不着,干脆把烧糊了的厨房打扫干净算了。
第二天一早,冯予孑神清气爽地从床上爬了起来,赵黎明却是难得的没醒。
土爷大清早就在院子里坐着喝茶了,煤球趴在他旁边打盹儿,见冯予孑出来,土爷还乐呵呵的打了个招呼。
“醒了小娃子。”
冯予孑搓了搓脸:“土爷早,赵黎明还没醒吗?”
土爷摇摇头:“没呢,估计是昨晚喝大了,菜鸡。”
冯予孑笑了笑,默认了他这个说法:“那今天早上的早饭就由我来做吧,让他休息一天。”
土爷大惊失色,吓得差点连茶杯都没有拿稳:“别别别!你别做,出去买点儿就行!”
冯予孑:“......”
对哦,他昨天才把厨房给烧了。
“行,那我去买,土爷你想吃啥?”
土爷大手放在了煤球的猫猫头上摸了摸:“我今天有点想吃羊肉米线。”
冯予孑点点头:“好,还有其他的吗?”
“多加香菜多加小米辣,再给我加两瓣蒜。”
“好。”冯予孑掏出手机用备忘录记下,“赵黎明呢?”
土爷大手一挥:“他也一样。”
冯予孑点点头,默默在手机上记下,之后又加了一个括号——赵黎明不吃香菜。
赵黎明确实不吃香菜,每次吃饭夹到碗里的香菜都会被他挑出来,只不过动作小心,连土爷都没怎么注意过罢了。
家附近没有卖羊肉米线的,冯予孑去学校附近打包了几份提回来,到家时赵黎明正好趿拉着棉拖鞋从房间出来。
这几个月他的头发长长了很多,现在看上去有点乱糟糟的,有几簇还被压得翘了起来。他半眯着眼随手扒拉了一下头发。
“早上好我亲爱的家人们!”
冯予孑正在摆桌子,头也不抬道:“早上好。”
赵黎明悄悄打量了一下冯予孑,对方神色并无异样,想来是昨天是真的喝醉了,现在估计全忘了。亏得他昨晚辗转反侧觉都没睡好,合着人家就是喝醉了耍酒疯。赵黎明有点失落,没精打采的抬头看了看天。
土爷半点没察觉到少年纷乱的心绪,笑眯眯的看着他:“早上好菜鸡。”
赵黎明:“??”
土爷像是看出了他的疑惑,贴心的解答:“你看看你,昨天喝了那么一点点酒今天就起不来了,不是菜鸡是啥?”
赵黎明懒洋洋的靠着门框:“你有没想过,醉得趴在桌上起不来的你是怎么回来的?”
土爷挠挠头,一看就没想过这个问题。
赵黎明不搭理他,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走到院子里:“嘶——好香,楹花高中门口的羊肉米线?”
冯予孑点点头:“嗯。”
赵黎明回了回神:“不对啊——土爷你大清早指使人家跑那么远去给你买羊肉米线!你不厚道。”
土爷大骂:“你说谁不厚道呢你!我孙子我使唤一下怎么了?瞧你那护犊子的样儿。”
冯予孑差点笑出声,解开装油条的塑料袋:“好了,来吃饭了。”
赵黎明不再跟土爷瞎掰扯,拎着小板凳坐下,冯予孑把一个打包盒推到他面前:“这是你的。”
“不都一样吗?都一个味儿。”话音刚落,赵黎明发现自己那份米线里没有香菜,突然就说不出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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