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亦曜和姜诺不和的事情,在他们高一的时候就整个学校传得沸沸扬扬了,这老师完全把秋亦曜的话认作是反讽,死死地抱住了他,让姜诺先走。
“那我走啦。”姜诺笑着俯身,把头探到秋亦曜面前。
你特么还敢在作死的边缘试探?!
秋亦曜整个人都被老师禁锢着,动弹不得,只能用眼珠子瞪着他。
好端端的离愁别绪就这样,啪,没了。
明明刚才还想和他先抱一下再分别的,这下搞得无心去伤感了。那么多课外作业,是想把他榨干吗!
姜诺的动作被老师当成了是挑衅,心急得不行:“你快别说了,快走吧!”
于是他们在一起后的第一次分别,就这样,在乱哄哄的闹剧中收场。
中巴车发动机老旧的轰鸣声响起,载着一车人离去。
陈家辉都还是懵的,这两位怎么刚刚还好好的,突然就要打起来了?刚才光看热闹了,搞得他和徐成都没来得及再好好说几句话。
“走吧。”秋亦曜斜挎起包。
“你……是真的要揍姜诺?”陈家辉犹豫道。
“废话。”秋亦曜大步向学校门口走去。
也不知道这句“废话”,意思是“是”还是“不是”。
陈家辉小跑了两步追上去:“你们才刚在一起,分开一星期不会舍不得?”
“舍不得个屁。”秋亦曜冷笑,“老子希望他永远不要回来了。”
陈家辉:“……”看来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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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亦曜元旦三天都是在家里写作业中度过,边写边骂,边骂边写。
姜诺不是人,是畜生!
好好的感情,还没来得及回味,就消失殆尽了。
他现在连句“考试加油”都没对姜诺说。
秋亦曜痛苦地抓着头发,看着眼前的代数题目。
姜诺布置的作业量仿佛是他计算好的,不多不少,刚好需要占用他不在的这一周时间所有课余时间。
其实,姜诺当老师时对他的要求一直很高,之前他们在家里学习的那一段时间就可见一斑,所有日程严格按照安排好的日程表来执行,上课时间不准去上厕所,要倒杯水什么的都必须得趁下课休息时间去。
不过,严格归严格,说实话还挺有效的,秋亦曜就吃这套,不然以他的自制力,时间很快就在摸鱼中浪费掉了。
所以现在秋亦曜进步飞快,自从在期中考试中,他的成绩提成了一大截,到现在为止,他觉得自己还能再往前进个一小段。
元旦的最后一天,他接到了姜诺的电话。
姜诺温柔而低沉的嗓音从电话听筒里传出来,好听得要命,是他日思夜想的声音。一瞬间,所有对姜诺的埋怨都消失殆尽。
“你还知道打电话来。”秋亦曜的语气听起来像是嗔怪,他也不想,但是脱口而出就是这样。
虽然平时写作业的时候骂归骂,但心里还是想他的。
有时候,从茫茫的题海中抬起头来,看见略微刺眼的白炽灯光,他会恍惚一下。
要是他在身边就好了。
姜诺语调非常柔和,带着歉意,像是一双温暖干燥的大手温柔地撸顺小动物的毛,“抱歉,公用电话一共只有一个,前两天我都是晚自习按时下课回来的,等我到宿舍公用电话前早就排了长队了,等到熄灯都排不上。”
秋亦曜没想到他们条件这么差,居然只有一个电话。
“还有晚自习?”
“嗯呐,白天考试,晚上自习。”
“那今天呢?没自习?”
“今天我提前翘课了。”
虽然心里带着点小甜蜜,知道姜诺在竞赛期间翘课是为了他,有一种这个人的心专属于他的意味,但还是道:“不要翘课,翘课不好。”
“哟,翘课届的王者,你还来说我了。”姜诺笑着揶揄。
秋亦曜争辩:“我现在都不翘课了好不。”
“嗯,我知道,你最乖啦。”
又莫名被人顺了一把毛。
虽然被夸,秋亦曜还是很不满,乖可不是他的标签,别别扭扭扯开话题,“你考得怎么样?”
他之前听姜诺说过,这次竞赛是分类别来考试的,不是单纯的某个科目,按类进行的话,意味着要对这类别的题目了解得非常深入,而且一考就是7天,对考生来说,不论是生理压力还是精神压力,都非常大。
“今天考的是线代和微积分,感觉还行吧,正常发挥。明天上午是听力,这个我比较没把握。”
“我们学霸还有没把握的事情?”
“嗯,英语听力应该让你来的,说不定你比我好。”
“你可别瞎说。”
“真的,你语言类比我有天赋。”
被姜诺一夸,秋亦曜就开始飘飘然了。他英语水平确实非常不错,毕竟他为了去上国外的学校,是下过一番心血的。
他们又聊了几句,姜诺那边便说后面排队的人太多了,再聊下去不好意思了,于是他们便挂了电话。
秋亦曜躺到床上,呼出一口气。
听到姜诺的声音后,感觉他的心终于安定下来了,连你为什么给我布置这么多作业的声讨都忘了说。
实际上,在内心的某个角落里,他是不怨姜诺不近人情地给他作业压力的。
他的心之前是漂浮在空中的,前后左右茫茫然什么都抓不到,元旦这种举国欢庆的日子里,他靠刷着姜诺给他留的题目来度过,才稍微有实感一点。
世界上的所有人好像都成为了他生命中的NPC,连节日都是虚的,只有姜诺是真实的。
——哦,还有姜诺留下来的作业,也是真实的。
半年时间与姜诺相伴,却绵长地像是过了好几年,他都快忘了之前他是怎么混日子的,反正他现在脚踏实地,一步一步,有目标,有方向。
一颗思念的心落地,秋亦曜抱着被子沉沉睡去。
****
元旦回来,他便在学校里见到了同是思念成疾的陈家辉。
只见他面容憔悴、眼神哀怨。
“他怎么一个电话都没打来啊!”
“会不会是被人拐卖了?”
“他们该不会去了传销团队吧!”
“呜呜呜,我想他……”
陈家辉抱着秋亦曜的大腿哭。
好烦,哭哭啼啼的,有没有男人的样子!
秋亦曜摸着陈家辉脑袋上的乱毛柔声道:“安啦,他可能只是没那么喜欢你。”
话一出,陈家辉登时瞪大了眼睛,目光空茫,半晌才道:“你放屁!”
“可是姜诺都给我打电话了呢。”听上去像个炫耀的小婊砸。
陈家辉简直信念崩塌了,如果这时候有动画效果,那么他心里一定有一座巨山轰然倒塌,他头顶上一定是顶着一片阴云在下雨。
秋亦曜哈哈大笑起来,不再耍他:“逗你玩的,他们那里只有一个公用电话机,每天都排长队的,要用的话得抢。”
陈家辉思念思得整个人昏昏然,误解了这个“抢”的意思:“哦……徐成是打不过他们,还是姜诺厉害……”
秋亦曜哭笑不得,徐成走了以后,陈家辉的智商是直线下降。都说恋爱会使人智商降低,果然是真的,陈家辉就是活生生的一个例子。
——至于他自己,智商降低?不存在的。他才高八斗,聪颖过人。
陈家辉自己碎碎念了一会儿,又转过头跟秋亦曜说道:“你有没有觉得,他们走了以后,感觉自己好孤单。”
秋亦曜打开一本习题集,应付地“嗯”了一声。
没有,一点都不孤单。
毕竟姜狗给他留了这么多作业。
一到写作业的时候就恨姜诺恨得咬牙切齿,但是当他接到姜诺好不容易才打来的电话的时候,就只剩下温声软语。
秋亦曜怀疑姜诺是不是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
陈家辉看到秋亦曜手里的习题集,一拍脑袋:“哦对了!元旦的作业我还没写,我得找个人抄抄……你要吗,帮你借一本?”
“我做好了。”秋亦曜说。
“你——什么?!你做好了?!天杀的那么多作业呢!”
陈家辉叫得太大声,引来周围几个也在四处张望找作业抄的人。
元旦虽然只比平时的周末多放了一天假,但是作业量却成倍地增加,不知道的还以为真的在放什么长假呢。
“元旦作业居然有人能做完?!”
“曜哥曜哥,借我抄抄。”
人潮围了上来,秋亦曜还是第一次体会到这种稳坐中央,接受众人膜拜,掌握他人命运的感觉。
他突然想到,之前一般都是姜诺有这种待遇,当时的他是不是心里爽翻了?
一定是的。
这狗儿子,脸上不显,内心戏贼多。
他大方地拿出一叠作业本和试卷:“拿去,正确率不保证。”
“没事儿,有字就行。”大伙儿完全不挑。
神奇的是,姜诺不在,秋亦曜竟然代替了他行使了提供作业的职责,这是否也算某种身份互换了,秋亦曜心想。
这一晚秋亦曜没接到姜诺的电话,也许是又没抢到公用电话机。秋亦曜心情已经很平静了,昨天姜诺的一通电话虽然没几分钟,但是好像是一滴解渴的春雨,让他不再焦躁。
然而渐渐地,学校里却开始沸沸扬扬地流传起一个关于退赛的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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