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有点感冒了。”秋亦曜说话声音嘶哑,还带着点鼻音。
大家一听他说话就确信无疑,这确实是感冒没跑了。
“怎么突然感冒了?该不会临阵吃头孢吧!”刘勇冷笑着问。
“没。喝酒我就不吃头孢。”
“嚯!硬气!”刘勇鼓了鼓掌。
好在刘勇心思简单,没有多想。
他可不是会用吃头孢这种拙劣手段逃避的人。
——他会用更高明的手段。
“好,你的人都到齐了?”刘勇伸头看了看门外,“那就开始?”
秋亦曜这边的人除了陈家辉和姜诺也没别人了,也没所谓什么到齐不到齐的,反而是刘勇那边带了一大帮子,塞得整个包厢满满当当的。
“这都是我最好的哥们儿,他们今天都来当见证人。”刘勇指了一下四周,“咱这事这几天也闹得挺大的,学校里也都传开了你抢了我女人这件事。我想了一下,既然咱们今天要比,也就恰好给大家一个交代。这样吧,我们在原来的赌约里再加一条,谁要是输了,就去学校广播里公开道歉。你看如何?”
刘勇这最后一句问话简直多余,他就是笃定了今天秋亦曜会输,并且谅他也不敢在“见证人”众多的场合拒绝,所以故意增加筹码,让他输得更难看。
秋亦曜不知自己今年这是怎么了,人家是命犯太岁,他是命犯广播道歉?怎么一个个的都想让他在广播里出糗。
“行。”秋亦曜脸色苍白,用袖子掩嘴咳了一声。
“哈哈,好!哈巴,上酒!”刘勇朝门外吼了一声。
刚才带他们进门的那只哈巴狗又屁颠屁颠地跑过来了,他的酒馆艺名居然也是这个,秋亦曜觉得自己真是慧眼识狗。
哈巴端来一大壶颜色透明的酒,以及两只挺深的啤酒杯。
“喝白酒用这个?”姜诺指着杯子问。
一般喝白酒都是用很小的杯子,哪有人用啤酒杯的。
“小兄弟,你这就不懂了吧,玩‘过九门’要的就是这种深不见底的杯子,刺激。”一只黑polo衫老鼠说道。
陈家辉也是满脸愁容。
他和秋亦曜做朋友这么多年,秋亦曜什么酒量他不知道吗,秋亦曜虽然能喝几杯,但是酒量绝对达不到平均线,通常大家都还没热场他就已经倒下了。
秋亦曜向他们投去一个放心的眼神,陈家辉一看更加着急了,这货虽然酒量不行,但耐不住他自信啊!
自信的男人最可怕!
哈巴狗蹲着倒酒,视线与酒杯平齐,好让两只杯子的酒量相等。
陈家辉趁大家注意没在他们身上的时候,悄悄附在姜诺耳边对他说:“等下要是秋秋不行了,你可要去帮他顶一下啊,就靠你了姜哥。”
姜诺眼睛盯着秋亦曜的方向,听了淡淡回应道:“嗯,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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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秋亦曜已经接过杯子了。
刘勇举着杯子若有似无地笑着说:“喝不下了就认输。”
秋亦曜没等他话说完,就仰头开始灌,喉结一上一下地滚动着,有溢出的白酒沿着喉部优美的曲线淌下来。
人狠话不多,这直接就在气势上赢了一大截。
刘勇愣了一下,也不服气地开始灌。
秋亦曜虽然气势凶猛,但是喝不了几口就低头用袖子掩着开始咳嗽,似乎是被酒冲得不行。
刘勇那帮伙计见状,便指着秋亦曜开始笑。
“就这点能耐,装什么装?”
“白酒对你来说太冲了?小学生还是回家喝牛奶吧。”
不过秋亦曜对他们的评价充耳不闻,咳完了继续喝,喝几口又咳。
咳得他眼睛通红,眼前泛起一层濛濛的水汽,看起来怪惹人怜的。
最后,刘勇先喝完。
他喝完便瞪着眼睛盯着秋亦曜,直到他完成他的第一杯。
陈家辉紧张得手心都出了汗,紧紧地抓着姜诺的胳膊,好像抱住了个救命稻草似的,嘴里还一直碎碎念。
“卧槽,秋秋酒量本来就不好,今天还感冒……”
“姜哥,你看他咳成那样,感觉快要不行了啊……”
姜诺一语不发,目光始终不离秋亦曜。
秋亦曜第二杯的时候就明显更弱了,基本上每喝一口都要被呛一下,停下来狂咳不止,看起来是这高度数的白酒快要把他感冒发炎的嗓子烧坏了。
黑暗中的那些老鼠眼中都闪着窃喜的精光。
而刘勇那边也好不到哪里去,第一杯的后劲也慢慢上来了,喝酒速度也慢了许多,端着杯子的手都有点不稳。
两人差不多同时完成了第二杯。
就这样,不知道已经喝到第几杯了,刘勇眼睛直愣愣地盯着杯子,思绪已经不太转得过弯来了。
他没想到,之前围观别人拼“过九门”的时候,人家看起来那么轻松,怎么到了他自己这里就这么费劲。看来自己的酒量还是和那些大哥们相差太远了。
这杯结束,刘勇的脑子已经打结了。
他隐约记得别人跟他说秋亦曜的酒量不怎么样,现在看他虽然也是醉态明显,但是大有只要自己继续喝,他就奉陪的架势。
刘勇拼着最后的一线清明,舌头打结地说道:“最后一杯……还没结出胜负的话……我们换……换个人,再比一场……”
“凭什么啊!”陈家辉坐不住了,他看今天秋亦曜的状态好像还好,明显要胜过刘勇了,便忘了包厢里满满当当坐着的一排刘勇的人,冲动开口道。
“你不服?!”一只花衬衫老鼠拍了桌子站起来。
随他站起的还有蹭蹭蹭十几只老鼠。
陈家辉纷分分钟就怂了,不敢吭声,躲到姜诺身后去。
秋亦曜举着杯子,对这些人的大吼大叫没什么反应,表情依然冷冻如冰,但是姜诺能感觉到他已经醉了。
姜诺叹了一口气,把自己的背包脱下来放到一边,又把秋亦曜的包拿过来,跟自己的包放在一起。
动作从容、不紧不慢,却让人觉得有一场暴风雨即将降临。
老鼠们以为他要清场开打了,一个个姿态都防备了起来。
姜诺收拾妥当后,目光一转朝刘勇说道:“你不能看自己快输了就临时改规则。我们今天就来了三个人,再多,没有了。你得给我们留一个人收尸。这样吧,你先承诺,再比一场的话,是最后一场,我们在这场里定胜负。”
“当,当然。”刘勇见他同意,心里一阵窃喜。这样的话,他和秋亦曜比的这场就不作数了,自己也不算输。
“接下来这场,相当于是代替你们两个喝,输的一方还是要践行之前的赌约,如果你们输了,就要去广播室道歉,并且以后不能来骚扰我们。如果我们输了,我们会把视频删掉,并且广播室公开道歉。”姜诺把赌注又重复了一遍,并且用手机录了音。
“没错,就是这样。”刘勇道。
“那好,接下来我替秋亦曜,谁替你?”姜诺把手机放进裤袋里。
“小耗子,你来!”刘勇对一只精瘦的眼镜鼠说道。
秋亦曜不禁笑出了声。
姜诺奇怪地看了过来。
他摆了摆手。今天的动物园聚会,秋亦曜看人一看一个准,看谁像什么动物他就是什么动物。
小耗子看起来像是吓了一跳,结结巴巴道:“老大……我不行……”
“别废话!就你了!”刘勇艰难地用手撑住桌子,才没让自己倒下。
在他们这群人里面,刘勇其实是酒量最好的一个,他知道耗子比他略逊一筹,但是也没别的人选的,他只能寄希望于姜诺酒量比耗子差。
“我……”小耗子欲哭无泪,今天老大叫他来的时候只是说来观战,可没让他上场啊,早知道就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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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诺举着杯子和耗子碰了一下,清脆的“砰”的一声,可怜的小耗子的手都抖了。
姜诺趁着还没醉,直接面不改色迅速灌下两杯,耗子一看对手实力强大,早就在心里认怂了,但是碍于刘勇的命令,他只能硬着头皮喝。
秋亦曜用他最后一丝清明的脑袋,强撑着考虑现下的状况。
姜诺不像他一样,做足了准备而来,姜诺这喝的每一口,都是实打实的白酒。
姜诺好胜心那么强的一个人,在学校里永远要拿第一……在这种场合,也是如此吗?
他以前围观别人“过九门”时的恐怖画面不断地涌现在脑海,多少个送进医院洗胃的,多少个当场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他怕姜诺也和部分人一样,喝着喝着就是人生最后做的一件事了……
秋亦曜越想越烦躁,越来越不安。
就差冲上去夺过姜诺的酒杯,说我们不喝了,视频给他们,不就是广播道歉吗,去就是了。
但陈家辉死死地拽着他,好像怕他发酒疯。
姜诺喝得很快,并且看起来面不改色。
目前战况上来看,姜诺的赢面很大,小耗子一开始就心虚得不得了,每喝一口,都觉得他快要吐出来了。
然而只有姜诺自己知道,再喝下去他也受不了,额头上已经冒出了大颗的冷汗。
战况越来越激烈,姜诺喝得快,小耗子也得跟着。
一杯又一杯的酒杯分分钟见了底。
刘勇瘫坐在一旁,手扶着额,觉得事情有些不妙。
果然,正如刘勇所预料的,他们输了。
只见小耗子喝着喝着,就人事不知地往后倒去,一群人忙围上来把他抬住,才没让他头朝地摔在地上。
“好!”陈家辉没心没肺地欢呼起来,看到周围这群人用千刀万剐的目光看着他时,他才胆战心惊地补充道,“好……精彩的比试!你们都好厉害!”
“我们赢了。”秋亦曜又咳了两声,对刘勇说道。
刘勇的最后一丝清醒也即将被击垮,依然神志不清地说道:“你们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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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酒吧的时候,陈家辉深感自己肩上责任重大。
他左右手各扶一个一米八多的男人,而且秋亦曜这货还不停往他身上倒,沉得要死。
此时夜色已深,酒吧外的那些狐狸和狼狗嘴里叼着烟,冲他们吹着口哨。
霓虹灯的招牌在夜里长亮着,照着地上散落着的烟头、外卖袋之类的垃圾。
秋亦曜觉得这里的人都和这些地上的垃圾一样,七零八落地散落在地上,在黑夜里四处游荡。
而他们现在看起来也和这些东西差不多。
走过一个垃圾堆边的时候,秋亦曜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陈家辉问道。
秋亦曜挣开陈家辉扶他的手,径自走到垃圾堆边,在自己的工装外套的袖口了掏了半天,掏出好几个湿漉漉的块状物体。
“这是……什么?”
陈家辉看着秋亦曜把这些块状物体扔到垃圾堆里去。
“海绵。”秋亦曜扔完东西,转过身来,狡黠一笑。
姜诺听闻顿时懂了,勾起嘴角:“牛逼……”
陈家辉一愣,才反应过来:“你是假装咳嗽,然后把酒吐到海绵里?”
秋亦曜晃了晃他的衣袖,笑道:“是呀,我的袖子湿湿的,你们居然都没人发现。”
其实还要感谢包厢里昏暗的灯光,再加上他这件外套是黑色的,没人看得出上面沾了水。
“关键时刻智商在线了。”姜诺道。
他本来以为秋亦曜会真刀实枪地和对方硬干,没想到这家伙还耍了个小聪明,非常出乎他意料。
“夸人的时候就不要阴阳了好吗!”秋亦曜回怼。
“你很聪明。”姜诺重新夸了一次。
“是挺聪明的。”秋亦曜毫不谦虚,“我清楚自己酒量几斤几两。”
“那你醉也是装的?”陈家辉问。
“半真半假,我也是喝了的好吗,我现在头痛得要死!”秋亦曜抱怨。
“演技爆表!不愧是和姜哥演爱情对手戏的男人!”陈家辉已经不相信秋亦曜头痛了。
“最后还不是白搭,还得靠姜哥……”秋亦曜本来得意地说着,突然停了下来。
他看见姜诺脸色不太对,惨白惨白的,大颗的汗珠从他的额头上、脖子上流下来,像散落一地的珍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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