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裴睡着时很安静。
从沈澍的角度,只能看到他线条伶仃的下巴和微微露出一点的鼻尖。
大约是喝了酒的缘故,唇色沾上红,比平时艳了许多。
沈澍亲不到,只好满心遗憾地多看一会儿。
直到车停在了地下车库,姜裴还未醒来。像是被那一点停车时的动静搅扰,鸦羽似的长睫垂落着,不安地颤了颤。
“嘘,哥哥,是我,”沈澍打发走了司机,小心翼翼地挪动身体,从他的掌心下溜出来,声音很轻地哄道,“继续睡吧。”
说着,倾身过去,从姜裴的衣袋里拿出了房卡。
他将房卡叼在口中,一只手扶住姜裴的肩膀,另一只手抄在膝弯处,动作很轻地将人抱在了怀里。
比上次略沉了些,看来这段日子养得还不错。
姜裴无意识地靠在他的肩上,沈澍偏了偏头,将脸颊凑过去,挨着他蹭了蹭。
电梯就在停车位不远处,已经很晚了,他抱着姜裴上去,一直到房间门口,都没有遇上什么人。
套间里只有一张床。
沈澍兜里还揣着隔壁的房卡,这时候却不打算拿出来了。
他盯着那张床,看了一会儿,没忍住在心底吹了声口哨。
姜裴睁开眼时,迷迷糊糊像是听见隔壁有水声传来。
下一刻,他就瞧见沈助理裹着浴袍,从浴室里走了出来。
“沈澍?”蒸腾出的白雾逸在眼前,他揉了揉眼,有些费力地辨认,“你为什么会在我房间?”
“哥哥醒了。”沈澍眼睛一亮,三步并两步走到了床边,坐在姜裴身侧。
床垫轻微地晃了晃,连带着上面的姜裴都不由自主地跟着摇了摇。
“哥哥刚刚在车里睡着了,是我把哥哥送回来的,”他用毛巾把头发擦得乱糟糟,几缕不听话地散在额边,“不然哥哥就要在车里过夜了,感冒了可怎么办?”
酒精让神经反应变得迟缓,姜裴盘膝坐在床上,屈起指节揉了揉涨痛的额头。
“那你为什么现在还在我房间?”
还洗了澡。
虽然姜裴这会儿想事情不是很清晰,但他依旧觉得不太对劲。
“没有别的房间了,”沈澍往前凑了凑,手从他背后绕过去,指腹抵在姜裴额间,轻轻地替他揉,“我没有地方去了,只好来哥哥这里。”
姜裴摇了摇头,甩掉他的手指,斜睨了他一眼,面上的神色是很明显四个字。
糊弄鬼呢。
“真的,哥哥,”沈澍忍着笑,捉住他的手指,凑去唇边亲了一口,“不骗你。”
“琳达没有订我的房间,这里刚好今天入住了一个旅行团,一间空房间都没有了。”
“哥哥可怜可怜我,赏我一个睡觉的地方吧,沙发还是浴缸都行。”
“不然我就只能去哥哥的房间门口睡地毯了。”
“哥哥,”他牵着姜裴的手指,像是小孩子一样,只攥住两根,握在掌心里,撒娇一样地晃了晃,“好不好?”
“你睡沙发。”姜裴背转过身,拿枕头丢他。
他被晃得眼晕,视线模糊起来,沈澍身上泛着水汽和热意,落在鼻息间,热辣辣的,叫人想要远离。
他攥着一点被子角,往后挪了挪。
沈澍扯着被子另一头,手上使力,将他又拽了回来。
“哥哥要去哪儿?”他贴在姜裴的耳边,湿漉漉的鬓发蹭过后者的耳垂,带着后知后觉的凉意,姜裴忍不住轻微地颤了颤。
“哥哥不要躲我,”沈澍盯着那一小片莹白的皮肤,没忍住往前凑,叼住了,含在口中一点点用齿尖磨。
“不……”姜裴用手推他,指尖软绵绵的,使不出什么力气,搭在肩头,倒像是个不成形的拥抱。
“不许说不,哥哥。”沈澍把唇印在他的颈侧,感受到皮肤下的血管,生机盎然地跳动着。
“哥哥,我好想你,”他将人抱在怀里,用了力气,像是要按进胸膛里藏起来,“我要死了,哥哥。”
“求求你,哥哥,姜裴,”他侧过头,感受到姜裴脸上热烫的温度,胡乱地去蹭,“姜裴,给我,好不好?”
给什么?
姜裴没想明白。
他的眼前闪过斑斓的色块,天花板上的灯光落在眼底,新鲜的橙黄色,像是他在海边遇到沈澍的那天。
沈澍在求他,一声声地,落在耳中,嗡嗡地,进了水一样,听不分明。
他有什么是可以给人的吗?
外套被丢去一边,扣子一颗颗地解开,有手指落在皮肤上,那块皮肤烧灼着,火炭一般。
姜裴在朦胧的热意里,看到沈澍低下了头,头顶被蹭得凌乱的黑发微微地动,毛茸茸的。
于是他伸出手,很轻地揉了一把沈澍的发顶。
被揉的人发出一丁点儿动静,像是乖极了的小狗。
沈澍的发梢还带着水滴,蹭着,无意中落在姜裴的皮肤上,猝不及防的凉意,激起更细密的痒来。
他的手被沈澍牵着,十指相扣的牵法,用力锁着,不许他挣脱。
头顶的吊灯像在晃,光影摇曳,落在两人身上。
姜裴的手猛地攥紧,指尖抵在沈澍的手背上,几乎要陷进去,又在下一刻陡然失了力道。
毛茸茸的发顶上动了动,向上抬起,露出一双圆圆的,带了水光的眼。
他看到沈澍的喉结上下滚动着。
后者张开嘴巴,露出一小截很红的舌尖,唇角的残余被尽数舔干净。
“哥哥,”沈澍将下巴垫在他的膝头,眨了眨眼,“你是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