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loria的复出算是今年开年以来的大事儿。
虽然时间被一拖再拖, 但是大家被吊胃口确是吊得心甘情愿。
美人嘛，做什么事情不能被原谅呢。
这次她的复出发布会被订在A市的一个私人小山庄举行。
傅栖楼作为“重要工作人员”, 携带着他的小家属早前几天就已经住进了这个小山庄里。
林昑棠闲来无事和自家弟弟视了个频, 听林景酌说, 这个算是个他们业内很有名的小山庄, 国内的几个主要城市都有, 是他们娱乐圈内一个非常非常非常厉害的前辈投资的。
林昑棠当时被自家弟弟这浮夸的措辞给吓得不轻，但来住了几天, 他究竟也觉出了这里的厉害来。
亭台楼榭, 小桥流水, 湖景山色，二层楼的大宅, 走出上层的平台, 入眼就是苍茫的绿意。
傅栖楼和林昑棠住的院子叫观海, 三进的屋子带着个后院，是庄园里配置十分不错的院子。
听这个院子的管家说，有过不少名流夫妇会把蜜月或者度假的地点定在这儿。
观海的屋子正面向着A市最大的湖，院子里头一颗海棠正青涩待发，层叠着的花瓣如同绛色的雪。
林昑棠这几天最常干的事情就是站在这棵树下发呆。
和忙里忙外，连个人影都见不着的傅栖楼比起来，他是真的很闲。
风一吹过, 院子里就只有外屋檐下淅淅沥沥的雨声, 有几只雀站在远处的林子里，清脆的声音携着凉风和竹海的苦涩气息而来, 一派冷冷清清。
林昑棠站在屋子里，呆了一会儿之后关上了门。
算了，无聊的空巢老年除了学习还能干什么呢。
A大的学长说让他一起过去看看新的项目，林昑棠还是还推了两天，到今天，实在是迫于无聊，到底也还是答应下来了。
说好的“蜜月”，“度假”，“休闲”，小院子。
林昑棠迈出门，和站在外头煮茶的管家说了声自己要出门之后，一边撑开管家递过来的伞一边想。
对象都没了，我度哪门子的蜜月。
坐月子都没这么不带劲儿的。
———
A大处在A市原本的老城区，离他们现在所在的庄园不过半个多小时的车程。
林昑棠拒绝了管家说让司机送他的意义，只是自己撑着伞在小雨里头溜达下了山。
因为Gloria发布会的缘故，庄园的安保这几天做得很严，里里外外几乎把庄园都给围了个严实。
林昑棠作为住户，也还是刷了脸登了记才走的。
刚走出大门，他就看见了站在街边等他的人。
“学长。”林昑棠冲那人礼貌地点了点头，“久等了。”
靠在车上的人招了招手，站直之后伸直了腿晃荡了晃荡：“还成，不过你们这儿安保是真的严，我刚把我身上的证件都快掏尽了，他都没让我进。”
林昑棠带着歉意地点了点头：“这几天有活动，现在卡得紧了点儿。”
“啊这我知道。”学长一边帮林昑棠开了车门，一边打了个响指，“Gloria的复出发布会嘛，听说后续的工作安排和之前拍摄的一组片和一支生活纪录片都会在那个时候放出来。”
林昑棠点了点头。
“我听说，你认识拍Gloria写真的那个年轻摄影师？”
“啊，对。”林昑棠正扣好了安全带，抬起头来的时候嘴角勾了勾，让原本显得有几分冷意的脸带上了些温度。
“难怪呢，昨儿我们在外头喝酒碰见了。”学长倒车往A大的方向开去，“但艺术学院那几个人的话我们是不信的，所以我才来问问你。”
“喝酒？”林昑棠非常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词。
学长点头：“啊，因为我们手上的项目昨儿刚结，收完尾巴了之后就去A大旁边喝了一杯——A大旁边的酒吧一条街很不错，就是艺术生对了点儿，下次等他们秃头期末了，我攒个局带你去。”
A大的建筑和艺术两大系是老对头了，从百多年前建校开始这两个系就闻名全国，为了个本校第一大系而争破了头，互相看不顺眼不是一年两年的事情了。
但偏偏，这两个系在一起的活动却是最多，寝室就在对面教学楼就在隔壁，想看不见都不行。
林昑棠张着嘴呆滞了半上去：“啊……好。”
“你别这么看我，我不是歧视他们。”学长看见了林昑棠复杂的眼神，“是真的喝不过那帮孙子，昨天那个小摄影师刚去就被喝趴下了，我看他一晚上光是往地上就栽了三四次，最后都是被他们架走的。”
林昑棠转过了头：“……啊。”
昨天傅栖楼的确是没有回来，林昑棠半夜醒来的时候发现身边是凉的，睁着眼睛愣了半天才习惯过来。
林昑棠知道傅栖楼刚过来就已经和A大的几个学长学姐认识了，这次一边准备Gloria的活动，他还一边顺便混入了A大艺术系的小圈子里。
昨天晚上傅栖楼的确是有和林昑棠说过，说几个学长请人吃饭，他怕太晚就不回来了。
原来吃去夜店去了……
林昑棠默默地在心里记上了一笔。
学长看着他若有所思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怎么，是没去过吗？”
林昑棠老实地摇了摇头。
“那我看你那个同学倒是挺熟练的。”说着，学长打开了手机，调出微信里头的小视频，递过去给林昑棠看。
林昑棠道了声谢，刚接过手机就看见了坐在酒吧卡座上的傅栖楼。
他身前是舞池方向闪动跳跃着的灯光，暗红色的光打在他的侧脸上，修长的手指持着的玻璃杯里头晃荡着透亮的琥珀色光芒。
傅栖楼靠在皮质的沙发上，半仰着下巴，高傲却并不显得的轻佻，样子像极了在夜里伺服着的豹子。
优雅慵懒，漂亮而又危险。
夜店里的光算不上太好，傅栖楼的正脸有一小半藏在了黑暗里，一双黑亮的眼睛却正正好露着。
他拿着酒杯的手腕微微抬起，半垂着眸子，跟着身前音乐的拍子慢慢敲着节奏的时候，看起来简直性感得要命。
据林昑棠粗粗扫了一眼的不完全统计，光是傅栖楼旁边，大概就有不下七个女生在瞄他。
“小子有钱着呢，过去就开了卡，酒跟不要钱似的叫，你看看桌角那几瓶，别人家一个月生活费估计都够不上一个酒瓶底儿，他抬抬手就给开了。”这个学长和林昑棠不算太熟，还不知道他和傅栖楼的关系，在一旁随意地八卦着，殊不知自己已经把旁边某位林姓同学心里的火给燎得老高。
林昑棠唇角敷衍地勾了勾：“艺术生嘛。”
“对，艺术生嘛，都浪得很，尤其是这种又富又帅的，估计都能浪到天边儿去了。”
林昑棠抿着唇，转过头去拎起嘴角给出了一个看似淡然的笑：“是啊，他在我们高中就挺浪的。”
——喝了奶茶上了头，在寝室里非要脱光了衣服给林昑棠展示自己刚练出来的八块儿腹肌形状的那种浪。
———
“就说吧，学摄影的，天知道周边有多少漂亮妹子们环着，你说是吧。”
“……是。”林昑棠咬着牙笑了笑，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可刚走下车门的一瞬间，林昑棠却就愣住了。
———
A大校门口就是一个老牌的商场，两幢高楼簇拥着A市的最大建筑艺术区。
而现在这个艺术区的外围围墙上，和旁边两幢高楼的的外侧大屏幕上，竟然却全都是Gloria的巨幅写真。
这个地段的这个地价儿……
想必邀请Gloria出山的那一方也真的还是财大气粗。
三幅图最中间是一堵色调明亮的巨型海报。
巨幅横幅上，美人躺在金色的绸缎上，半张着红唇望着蓝色天际的眼神迷离又性感，一双碧色的眼睛和海的颜色交相辉映着，只让人觉得美艳不可方物。
而旁边的商厦外屏却又是另一组图。
暗色的基调和风格，Gloria身穿一袭黑色的曳地长裙，提着裙摆低着头，走在破败的断壁残垣间。
残败的景色完全是秋冬的肃杀模样，周围无论是树还是灌木都已经没有了生机的模样。
景是国外著名的景，经过了历史的洗礼，即使是只剩下一点遗迹却还是能让人想起之前辉煌的模样。
Gloria穿着华贵的晚礼服，下头却配着马靴，拎着裙摆在残破的建筑群中穿梭时，成为了这片大地上唯一生动而鲜活的景色。
复古的建筑和衣着，跳脱却又鲜活的人。
时间在这片建筑群和这个女人身上留下的，只有美。
“哟。”身后的学长停完车之后下来也看见了，和林昑棠一同站在这巨幅的海报边，忍不住啧了一声：“……优秀啊。”
傅栖楼这次的作品也一如既往地延续了他自己的风格。
大气磅礴，即使是商业作品去，却也带着无法抹去的个性和艺术感，震慑感铺天盖地而来。
在两座商厦的屏幕切换过来的时候，这三张照片照片前就已经有不少人驻足观赏了。
Gloria的知名度和惊人的美貌是巨大的卖点，但是这几张宣传照却也帮着把Gloria的复出浪潮掀到了一个新高度。
林昑棠站在这几张海报前，看着周围路过的或是驻足或是议论的人们，心里猛得涌上了一些很奇异的感受。
“在全球直播吧。”学长一边带着林昑棠往里走，一边拿出手机给林昑棠看，“啊……叫傅栖楼啊。”
台上，傅栖楼一身穿着一身黑色的正装正在工作人员的护送下走上台。
宽肩窄腰，出挑的身高和过硬的颜值让他在一众黑西装里也显得鹤立鸡群。
他跨上舞台，绅士地朝台下的媒体举了个躬。
林昑棠在直播里也清楚地看见了现场不断闪烁着的闪光灯和媒体们窃窃私语的样子。
也是，这种颜值程度的实力摄影师谁不喜欢呢。等今天这个流量巨大的新闻一登，明天傅栖楼估计就能成国民小男神。
林昑棠神色复杂地把手机递还给学长，轻轻叹了口气。
怎么明明来A大是自己提出的建议。
但现在怎么……怪别扭的呢。
林昑棠一边低着头跟着学长往A大里头走，一边观摩了观摩自己心底那个小醋厂的建设情况。
嗯……进度还是挺可观的。
傅栖楼你自己看着办吧。
———
旁边的学长看着林昑棠这抿着唇的小表情，忍不住勾起嘴唇笑了笑：“你真可爱。之前我听我们组里那些学弟说，说教授把你带进来的时候就叮嘱了，说你最高冷最不爱说话了，让我们好好照顾找你。我去接你之前还担惊受怕着呢，但没想到你这不是还挺好相与的么。”
林昑棠是第一次被人说自己好相处，忍不住侧头看了学长一眼，为自己找了一个听起来还算合理的理由：“……可能是最近，在跟两边学校协商时候之后的事儿，话说得多就……习惯了。”
其实完完全全就是因为这两天他的心理活动比较……“充实”。
傅栖楼从来就不是那种会体谅林昑棠不想说话的人，他什么都想听到林昑棠亲自说。
林昑棠一沉默傅栖楼就开始耍赖，倒在他身上让他什么都做不了。
这么一来二去的，林昑棠就很习惯去填上了对话间的沉默空白。
“我们组里有不少女生，等会儿你过去的时候可得注意着点儿了。”学长不由分说地搭过他“可爱的小学弟”的肩膀，“走走走，学长带你去见识见识女大学生们的热情。”
“我……”林昑棠在被揽过去的一瞬僵了僵，但转念一想，昨儿傅栖楼连夜店都去了，那他被揽上一揽根本也就没什么。
也不知道傅栖楼上去蹦了没。
小豹子甩起头来一定性感得要命……
林昑棠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思想有一点偏离正常轨道，他连忙甩甩头，跟着学长一起进了建筑系的楼。
A大建筑系是主打的重点宣传系，到现在都还用着百十年前的老楼，进门的时候，林昑棠还需要弯腰才能通过走廊上的小门。
刚进去，林昑棠辅一抬头，就看见了满墙的照片。
“啊，艺术系那帮孙子拍的。”学长拉着林昑棠给他看，“我们组的妹子不少都被他们撬走了，你看看这一个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就被那群猪头给拱了。”
林昑棠一张张看过去，发现这面墙的最后有一个空白的大框。
“给你的。”学长指了指，“教授偏心呢给你这么老大一个。到时候找个谁来帮你排个片子往上挂吧。”
林昑棠顿了顿，尔后转头朝着学长笑了笑：“行。”
可有人等着给他拍片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