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栖楼抬起头来, 仰望着上方背着光的林昑棠。
这个人长着他最爱的眉眼。
而现在着双眼里映着的，全是他。
“我的小棠儿。”傅栖楼抬起手, 轻轻抚上林昑棠的脸颊, “愿意让我拍片吗。”
林昑棠深深凝望着傅栖楼的眼睛, 歪了歪头, 笑。
“愿意。”
林昑棠很少有真正笑开的时候, 缓缓漾开的笑意让他的五官都慢慢变得柔和起来，一双眼睛弯成月牙的形状, 美好得让人不忍触碰。
他笑起来的时候嘴角会有一个很小很浅的梨涡。
傅栖楼抬头吻上去, 心想。
只有我才能知道。
——
“Are they……”Gloria站在门外, 和旁边的林妈妈比了一个在无名指上套戒指的手势。
袁啸站在门口，摇摇头又点点头, 最后又摇了摇头。
虽然听起来像是自己儿子能干得出来的事, 但应该……还没那么快。
“儿大不由娘了。”袁啸老师忍不住发出一声沧桑的感叹, 带着Gloria先下了楼。
傅栖楼家里两个家长都忙，所以一家人也从来都没有大过生日的习惯，今年傅栖楼的生日蛋糕还是Gloria给他准备的。
“愿望？”傅栖楼刚带着林昑棠下楼的时候，就看见所有的灯都被熄灭了，只剩下放在餐桌中间的大蛋糕。
他有些惊讶地笑了。
“没再多愿望了。”他透过烛火看着对面林昑棠的脸，“所有想要的，都有人帮我实现了。”
——
拍林昑棠对傅栖楼来说不是一件小事, 而对林昑棠这个从记事起就没配合过拍照的人来说, 更是件大事。
“你看起来很紧张。”夜晚，傅栖楼一翻身, 就看见旁边的林昑棠正攒着眉。
他往那边靠了靠，伸手揽过林昑棠：“没反悔吧。”
林昑棠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有什么可反悔的……”
林景酌都能去当演员去了，自己再不济也总该还有点相关天分吧？一母同胞来着……
“有我在呢，什么都不用怕。”傅栖楼的声音在黑暗里听起来带着些笑意，“你给了我这么好的生日礼物，我当然得还你一个最好的。”
其实除了终于松了口之外，林昑棠当然也给傅栖楼准备了实质性的生日礼物——是他自己做的建筑模型，小却精巧，里头工件多且繁复，被封在一个透明盒子里，上面有一盏小灯。
当即就被摆在了傅栖楼的床头。
现在他们说着话，那盏小夜灯就一直亮着，照着下头那个小小的模型。
“不过你也不用着急。”傅栖楼摸着林昑棠柔软的头发，像是在哄孩子睡觉般轻轻地说话，“现在Gloria这儿的事情还没处理好。等她这儿发刊了，我们就好好拍一组照片，好不好。”
林昑棠点了点头。
“以后我们每年都要拍照。”傅栖楼的声音也越来越轻，“毕业了，工作了，结婚了……都要。”
林昑棠很轻地笑了笑。
“好呢。”
既然傅栖楼说了不用太着急，林昑棠自然也听话地不再去想这些。
目前，在他生活里唯一多出来的变化就是他现在需要去参加每周一次的社团课。
“听——我——讲！！”顾远行站在台上，用手里的三角板拍着铁质的讲台，震耳欲聋的声音让一屋子的人都在瞬间看了过来。
大家原本都三个两个凑在一堆
“今天我们社团，荣幸地迎来了一位新成员！”
刚从实验室赶过来，什么都没带只带了个男朋友的林昑棠：……
“虽然现在不是迎新季，但是我们还是迎来了新人！请大家用热烈的掌声，欢迎我们的空降领导层——林昑棠同学！”
站在门口的林昑棠瞥了一眼旁边的傅栖楼，眼底带着点笑。
“咳，我们的惯例浮夸，习惯就好了。”傅栖楼握拳抵在唇边，用肩膀撞了撞林昑棠，“进去吧。”
林昑棠无奈地摇了摇头，抬腿和傅栖楼一起走进去。
“恭迎社长夫人——————”
两个人刚进门，就听见里面和升堂似的，所有人双腿蹬地双手拍桌子，一教室的人硬是把气势撑出了一个大礼堂的场面。
饶是已经见过不少例行浮夸场面，傅栖楼也还是脚底一滑。
幸好“社长夫人”就在旁边，一把把他拎了起来。傅栖楼这才满脸丢份儿地站到了最前面的讲台上。
旁边的顾远行憋着笑努力保持严肃，背着手站去了后头，一副老派干部的样子。
“……大家好。”
傅栖楼话音刚落，下面就非常给力地唰一声开始齐齐鼓掌。
“是这样，恩……”
林昑棠站在一边，神态放松，只是侧头专注看着傅栖楼。揣着口袋侧头凝神的样子看上去精致得像是副画。
摄影社是个大社，但平常大家一般都分开活动，像今天这样开大会的时候不多，其中不少人并不知道傅栖楼和林昑棠的关系，只是看着林昑棠的脸忍不住小声议论。
“是高二那个学霸吧……”
“就是他。现在高一用的考点整理和数学习题集就是用他的作业复印的！”
“我们班已经发了！超好用！我期中考前数学和物理都没怎么复习，就照着那本影印本做了几道题，每一道的考点都压得好准！上面的步骤也完全都是踩分点！简直奇迹……”
“知道最奇迹的是什么吗。”旁边有人凑过去说，是和林昑棠同一级的同学，“那些不是为了给你们印资料才做的试卷哦。那真的都是这位……当场考出来的。”
“在竞赛班能一直稳住前三的学霸哦。”
“他怎么来这儿啊。”
“有联系方式吗！”
“我听说林昑棠超高冷啊，但现在看上去还挺好相处的啊，你看他还笑了。”
“这鼻梁真的没整过吗这也太好看了……我觉得我可以！”
旁边有社里的骨干人员听见了，默默摇了摇头。
年轻人还是太天真。
“是这样。”傅栖楼揉了揉鼻子，慢悠悠开口，“这位林同学呢，算是我们的特殊编制人员。大家平常见到他的次数应该也不太多，但还是认识一下吧。”
站在台下的林昑棠这时候才转过身去面对大家，浅浅点了点头：“大家好。”
“社长。”下面有不怕死的举手示意自己有问题，“特殊编制是什么编制啊。”
在小声说话的人也抬头过去，想知道林昑棠这尊大神到底是为什么要纡尊降贵来他们这个吃喝玩乐社体察民情。
“特殊编制……”林昑棠自己倒是开口了，勾了勾嘴角抬起头，眼尾因为笑意微微上挑，他看向傅栖楼，“家属编吧。”
！！！！！！
震惊。高二林昑棠公开出柜傅栖楼，两个人竟然是真的！
当天晚上，一种的贴吧里就悬起了一幢高楼。
楼的首层就是林昑棠站在讲台边的照片。
——这惊艳绝伦的侧脸！这颠倒众生的颜值！这爱意满满的眼神！这次谁还敢说我站的是邪教！！
傅栖楼和林昑棠都算是学校里有名的人物，上下几届人里，只要偶尔还会来一中的论坛逛逛的，就没有不认识这两位的。
——假的吧……现在的小姑娘怎么天天拉郎配。人家关系好一点就被你们说成同性恋，至于吗。
——我也觉得林昑棠是开玩笑的，说什么家属啊什么的，应该就是逗大家玩的吧。
——之前有过楼说林昑棠和傅栖楼又是同桌又是室友，可能就是关系亲近的……社会主义兄弟？
——傅栖楼一看就是直的好吗，旁边天天都是漂亮妹子，怎么可能弯。就算他林昑棠长得是好看了一点，能抵得过排队撩傅栖楼的那些小姐姐们吗。
在首楼之后，大家在下面飞快地开始恢复。
一中的贴吧其实还算是热闹的，因为校友众多，并且是学校里专人来管理的，平常有些什么重要信息都会在这里公布。
人一多，那就容易吵起来。
楼主在啊啊啊了一整层之后就消失了，直到楼不断地被推高一直悬在首页，她才再出来了一次。
——大家不用争了，我们真的搞到真的了。
在下面，他直接放出了一张和傅栖楼的聊天截图。
@吃瓜客户端：社长，今天新来的那个大美人的微信能推给我吗，我想约他去拍组片！
@-7L：想都别想。
@吃瓜客户端：为什么！！！美人是要共享的这句话不还是你说的吗！好不容易来了个这么好的模特。
@-7L：我对象是你能共享的？？哪儿凉快哪儿写作业去。
——
傅栖楼放下手机，只觉得自己又开始不高兴了。
他媳妇儿又被人记挂上了。
一如既往的，赶都赶不走。
傅栖楼是最近开始发现林昑棠的微信热闹起来的。
他们俩都没有看对方手机的习惯，但平时用的时候都并不会避讳。
现在林昑棠的比赛临近初赛，他每天都准备到深夜，所以也就一直和傅栖楼乖乖回家——毕竟学校里连个灯都没有。
“你手机在响？”林昑棠正坐在书桌前写论文，听到后面手机提示音的时候也没有回头，只是问了傅栖楼一句。
躺在床上的傅栖楼拿开了架在腿上的电脑，往床头柜上看了一眼，辨别了一下两个套着情侣手机壳的手机：“你的。”
“帮我看看吧。”林昑棠说，“不重要的删了就是。”
得到了首肯，傅栖楼打开微信，就看见了不少新冒出来的对话框。
傅栖楼一一点开，发现有些林昑棠一直都没回过，那些人却还是孜孜不倦地在发着的。
但其中有一个人，却是林昑棠确实在聊的。
“秦勉的消息。”傅栖楼看了一些无关人等的搭讪，抬头和林昑棠说，“他问你睡了没。”
林昑棠趴在案前，仿佛是很了然的样子：“你帮我回他，说还有一会儿，让他有什么不懂的直接发来就是。”
傅栖楼干巴巴地哦了一声，在回复完之后拿起自己的电脑，敲了半天鼠标却什么都没看进去。
“他……问你题目啊。”傅栖楼把被子往上扯了扯，转头问旁边的林昑棠。
林昑棠笑着敲字：“是啊。他是我之前室友的弟弟，你见过的。”
傅栖楼随意地点点头：“小眼镜儿的弟弟？”
“是。”林昑棠觉得傅栖楼这个称呼很符合现实，笑了笑，“但他眼睛挺大的。”
他见傅栖楼没说话，又补充说了一句：“当时本来是分配的他和你一个宿舍，后来小……小眼镜儿怕你欺负他，我就跟他换了住过去了。”
傅栖楼这才像是想起来了：“哦——说我校园暴力来着是吧。”
林昑棠听着傅栖楼的语气，坐在椅子上转过去，单手曲起靠着桌子，伸出另一只手拍了拍傅栖楼的脑袋：“没有的事儿。”
傅栖楼抬起眼睛看着林昑棠。
两个人现在正是最腻歪的时候，多看一眼就都是不得了的事儿。
现在眼看着大家功课和课外的活儿都做的差不多了，两个人又对上眼了……
空气的温度很快就变了。
傅栖楼刚要往上凑过去，就听见自己手下林昑棠的手机拼命震了两震。
“……哪个天杀的。”傅栖楼骂了一声，把手机从两个人的大腿下面挖出来，递回过去给林昑棠。
林昑棠笑着接过，眼看着是电话，在接起来的时候，赶着时间凑上去在傅栖楼唇上印了个吻。
等站起来的时候，他又恢复了惯常的清冷稳重模样：“嗯，晚上好。”
林昑棠今天穿着袁啸老师准备的睡衣，衬衣式的领子却没扣扣子，直接开到了锁骨下方。
傅栖楼抬头望着他的样子，忍不住一个心痒，直接伸手把他拉到了自己怀里。
林昑棠被拽得一踉跄，忍不住哼了一声，等落尽一个宽阔怀抱的时候，嗔怒地回头看着后面的傅栖楼。
傅栖楼皱着鼻子朝林昑棠讨好地笑了笑。
但电话里的人却感受不到他们浓情蜜意。
“昑棠？你在听吗。”傅栖楼听见电话那端的人问。
林昑棠见状，干脆躺进了被子，在傅栖楼手臂里找到了一个舒服的位置窝着，说起话来倒听不出什么起伏：“恩。是想问那天的考卷吗。”
学校照顾林昑棠，竞赛班的考卷都有同步更新给他，让他有空了就做做看看。
“不，不是。”那边的秦勉声音很轻，“我是想问你，你是不是真的谈恋爱了。”
林昑棠一愣：“啊？”
“我看见他们有人在贴吧上说！”那边见林昑棠的态度迟疑，说话瞬间速度都快了起来，“他们说你和那个傅栖楼……谈，谈恋爱！他们是乱讲的吧，都是诽谤……你跟那个傅栖楼怎么可能”
“没诽谤。”林昑棠拍了拍自己腰上骤然收紧的手臂，让傅栖楼别太激动，“我和他很早就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