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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次可没这么听话,不过他也不想听她的课,转身从后门出去,直接下楼去操场。
正好操场上有班级上体育课,他走向篮球场,欣赏篮球比赛了。
“方次。”
闻声,方次皱眉,不情愿回头,正是秦闲的心肝宝贝,捧在心尖上的人。
此人不仅是中考状元,更是年纪第一,一丁点小伤,就能让秦闲心疼抹眼泪。
“干嘛?”方次语气不善。
对方没计较,跟着他一同观看篮球比赛,自言自语道,“我知道、你不喜欢我。”
本来是很寻常的一句话,按照正常逻辑,方次不会多想,奈何青阳石栗开了先例,方次瞬间想歪。
托青阳石栗的福,万事都能扯上他,凝思至他。
方次拂额,颇为头疼。
对方又开口,语气有些落寞,“秦老师,把我也弄得很尴尬。”
听闻至此,方次才认真打量眼前人,个子比他矮些,长相不如他出色,却也是忍不住会让人多打量两眼的人,此时,他眼神无光,给人一种孤落感。
方次放下之前成见,开口问道,“你叫什么?”
“高亦行。”高亦行无感情道。
方次自知自明挺强,问道,“秦老师让你来的?”
“不是。”高亦行诚实道。
“?”方次疑惑道,“那你来干嘛?”
“想出来透透气,闷得慌。”高亦行如实回答,在秦闲的课堂上,他总是很压抑,因为秦闲的过于偏爱,班上诸多同学对他有成见。
方次闻言,失笑,“下次她的课,我都出来,然后你也出来透气。”
“不用,无关紧要。”高亦行开口就让人有距离感。
“你慢慢透气,我回去了。”方次散漫道。
高亦行喊住他,“一起吧,马上下课了。”
他们走到教室门口,正好打下课铃。
前门走出的秦闲,与后门进入的方次,正好错开。
方次有些散漫,坐在位置上,盯着窗外发呆,之前其他班的体育课,是任梧桐班的体育课,一眼就瞟见任梧桐。
自从初中没在一个班,他们交集越发少了。
如今看见了,他都不敢抬脚上前,主动打招呼。
昔日好友,昔日、好友,昔日已过,好友已散。
突然,他又忆起青阳石栗,只有青阳石栗还死皮赖脸跟着他,只不过换了一种方式目的。
唐瞬轻轻碰他,小声道,“方次、你还好吗?”
“跑八百都没问题,身强力壮。”方次口吻很淡,很敷衍道。
唐瞬闻言,瞬间大笑,“哈哈、”
方次没给到笑点,瞟他一眼,趴在桌上准备睡觉。
突然,手机一震,收到消息,是阿沐姐发来的,是临时一个拍摄,需要他救场。
去办公室请假,面对秦闲脸色,方次很是不悦,不过没表现出来。
“不请。”秦闲不问原因,直接驳回。
“原因,给我合理原因。”方次眼神冷漠,态度高傲。
头一次被学生要理由,秦闲错愕良久,“你找我要原因?”
“耳朵有问题去看医生,别问我。”方次冷漠道。
“不请,除非家长打电话。”秦闲态度坚定。
方次淡定开口,仿佛平常事一般,“家里没人,都死了。”
闻言,秦闲呆愣,茫然张口,又闭上了,拿出请假条,“拿去。”
方次接过请假条,坦荡走出教室,望着走廊熙攘同学,他好像已经释怀了。
他被丢弃、成为孤儿的事。
无父无母,独单吗?
孤单。
但他习惯了。
凡仙拍摄救场,因为之前的模特住院了,临时拉他救场,路上没敢耽误时间,直奔大厦。
拍摄时常也不长,走出大厦,天还大亮,天空破晓云彩,很漂亮。
本想直接回家,却突然想回三兴小苑,那个他从小生活的地方,唯一让他有家的地方。
之前热闹的街道,因拆迁缘故,变得幽静,一切都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
刚步入三兴小苑,就听见八卦,让他抬不腿。
“真的、丧事都办了,还能是假的。”
“对啊、我也去吃了饭的,她妈差点哭死。”
“我这儿才几个月没来,居然发生这么大的事。”
“对啊,多好的一女孩,又善良、又漂亮,老天居然就让她这么走了。”
“哎、人啊,就是这样,突然就没了。”
“对啊,前一天还活奔乱跳,第二天就没了。”
方次快步走向她们,急切问道,“同相雨?你们确实是同相雨?”
其中最年轻婆婆,拍拍胸脯,“我还能不确定,我看着她长大的,她死的时候,我正好撞见,一地的血。”
“对,别人跳楼,把她给砸死了。”
“他们一家人正搬家,她冲在最前面,刚跑出来,就被砸死了。”
“……”
宛如晴天霹雳,方次不敢置信,儿时安慰他的大姐姐,居然没了。
她不该在读大学吗、
虽然她后来上高中,就很少回来,但是一见到他,就会请他吃糖。
突然就没了、
漆黑一片的房间,没有半点光亮,已经断电了。
方次打开手电筒,空荡荡房间,安静得能听见风声。
他出生就呆着的地方,刘暄虽然不管他,但他们相依为命多年。
他在这里与陈好道别、
在这里目送刘暄离开、
还是在这儿,他亲耳听闻同相雨去世、
同相雨是照顾他幼儿的大姐姐,又善良又漂亮的姐姐。
他都不舍同相雨离开,更何况她父母,该有多难过啊。
失落的身影,苦涩一笑。
突然一回头,发现他身后空无一人,父母、同学、老师、朋友、
空无一人、
不对、
不对,还有一个人,青阳石栗,永远赖在他身后。
跌跌撞撞回到星海小区,就碰见青阳石栗,傻愣愣在那等他。
突然觉得心中一暖,方次摇摇晃晃的走向他,靠在他肩上,心安闭眼,极为小声道,“青阳石栗,别离开我。”
方次声音很小,小到就在青阳石栗肩膀处,青阳石栗都没听见。
青阳石栗很担心他,方次今日太过反常了,急切呼唤道,“方次?方次?”
担忧的抚上他额头,脸颊通红,一贴上额头,青阳石栗皱眉。
发烧了、
赶忙把人背回家,15栋16-5号,他没有指纹,抓过方次的手,打开密码门。
他还是第一次来方次新家,还不如之前的家有人气,家里装饰少得可怜,几乎没有装饰。
把人放在沙发上,赶忙打来热水,热敷。
转身进去卧房,从衣柜翻找毯子给他盖上,马不停歇跑出小区,买了退烧药回来。
烧得昏昏迷迷的,方次眉头紧皱,一直没松开,看得出来,他很难受。
青阳石栗吹温滚水,扶起方次,“方次、起来吃药,先把药吃了。”
方次毫无反应,青阳石栗只得把退烧药放入他口中,托起下颚,把温水倾倒而下。
温水未入喉,就被方次吐出来,连同退烧药一并吐出来。
青阳石栗没闲心管打湿的衣服,仰头包一大口水,从新取出退烧药,嘴对嘴迫使方次吞下。
吞掉退烧药,让方次躺下,重新换一床毯子,换上新毛巾。
取出药店买的体温计,放入方次口中,轻轻合上他下颚,防止体温计脱落。
昏迷中的方次,眉头就没舒展开,很是不安,死死拽住毯子,仿佛才有安全感。
39度的高烧,青阳石栗不敢在耽误,背着他飞快下楼,打车去医院。
冰凉的液滴,缓缓滴淌入方次血液中。
再一次测量体温,温度正常,青阳石栗不安的心,终于放下,精疲力竭的趴在小桌上,沉睡过去。
他不敢趴病床上,怕方次心生反感,更加反感他。
方次眼皮有些沉重,迷糊睁眼,消毒水的味道,让他皱眉,是医院。
他没来医院的印象,应该是被人送来的,昏迷前最后见的人,青阳石栗。
只能是青阳石栗带他来的。
发现小桌上的青阳石栗,方次有些自责、愧疚。
他不在乎青阳石栗取向,如果他喜欢的不是他的话,他甚至能帮他追,只要不是他。
可偏偏是他,他从没接触过,最多就是会刷到CP,磕CP跟真刀实枪,完全不同。
青阳石栗夺走他初吻时,他大脑一片空白,甚至呼吸都忘了。
他从没后悔过,任何事,他都不后悔,唯独那天,那天不该逼问他,他后悔逼问他。
否则,他们也不至于闹成这样。
青阳石栗眨眼,逐渐清醒,方次担忧的脸庞,就在他眼前。
不等青阳石栗开口,方次率先发话,“你能不喜欢我嘛,我们当朋友、不好吗?”
呆愣良久,青阳石栗失落摇头,语气惹人心疼,“不能,我已经喜欢你了,局限朋友,我做不到。”
“我会骂你、打你,甚至讨厌你,不想看到你。”方次语气平静,话却是冰冷的。
青阳石栗勉强一笑,“没关系,我自己选择的。”
“你是猪嘛、非得选这个?我都给你台阶了,你不能走嘛。”方次失声大喊,完全忘了这是医院。
滴、嗒
眼泪划过青阳石栗脸颊,喃喃开口,“不能,我做不到。”
之后,方次没在看他,蒙住脑袋,气鼓懊恼。
方次从医院出来,精神恢复很好,又生龙活虎,脚下生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望着他背影,青阳石栗有些苦涩,嘴角含笑,他直觉,方次会喜欢他的。
以方次对他的习以为常,对他的关照,方次会喜欢他的,只要他不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