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梧桐向来我行我素，十分理直气壮，“伊长宵，你必须脱，我都脱了，你也得脱。”
伊长宵气愤，有些恼怒，用力拽紧衣服，却没抢过任梧桐，衣服脱离手臂，被任梧桐欢呼递给方次，一脸得意道，“伊长宵，说了你必须脱。”
“……”伊长宵生气，不想搭理任梧桐。
方次推开青阳石栗凑来的脑袋，果断横跨两步，哼声不理他。
扫把又加长一把，站在椅子上，已经够得上树枝，但是树枝上鸟窝，还是差一点。
“左边、左边……”
“往上、一点点、”
“还差一点点、”
任梧桐手酸得厉害，已经举不动了，果断松开扫把。
方次抓住任梧桐手，与他挤上椅子，一起举起扫把，垫脚去掏鸟窝。
依旧差一点点。
任梧桐气愤，气鼓鼓跳下来，吩咐道，“在脱一件。”
任梧桐的小跟班，他们互看一眼，一脸为难，不情不愿。
方次见他们不愿，伸手摸上衣摆，突然，青阳石栗探着脑袋过来，肉嘟嘟的笑脸，红嫩嫩的，因害羞更红。
“？”方次后退一步，开口道，“你要脱吗？”
青阳石栗拽紧衣摆，眼眸流出委屈，小声讨和道，“方次、我脱了，你跟我玩吗？”
“脱了，我就让你跟着，当我小跟班。”方次有些得意，傲娇道。
青阳石栗眨巴眼，挣扎一阵，一咬牙，一跺脚，忍着害羞脱掉，肉嘟小手有些抖，脸红成苹果，“给、给你。”
方次有些得意，接过衣服，固定扫把。
任梧桐举着扫把，有些摇晃，即使他们扶着，也拿不动，站不上椅子，果断踢倒椅子，让伊长宵帮忙一起举。
二人共同举着，还有些摇晃，任梧桐嫌弃道，“伊长宵，你用点力。”
伊长宵不满，“你力气太小了，还怪我？”
方次目光在鸟窝上，他们一次又一次，避开鸟窝，让他窝火，此刻，他们又吵架，方次愈发不满，有些气鼓，靠近他们，一起举扫把。
三位小朋友，能稳住扫把，一把掏下鸟窝。
“哇——下来了——”
“耶——耶——耶——”
“成功了——”
他们默契甩掉扫把，第一时间不是看鸟窝，而是高声欢呼。
“碎了、”方次率先反应，去地上查看鸟窝，鸟蛋却碎了，有些不开心。
任梧桐闻言，有些闷闷不乐，蹲下身翻看鸟窝，焉气道，“全碎了、”
“真的耶、都碎了。”青阳石栗。
兴奋的小朋友，瞬间焉气，闷闷不乐。
小孩总是单纯的，为自身莽撞行为赔礼，为它们举行盛大丧礼。
果断跪地磕头，祈求小鸟原谅，还为它们挖了坟墓，贴心的立了碑。
虽然他们在为小鸟办丧礼，但他们脸上却洋溢笑容，内心十分快乐，导致他们晒伤了。
毒辣的烈阳，晒红了他们皮肤。
小孩的皮肤嫩，稍稍暴晒，就被晒伤。
方次拉过青阳石栗，让他在太阳底下别动，认真打量，发现他真晒红了，有些惊讶，“你晒红了，不痛吗？”
青阳石栗闻言，害怕一哭，下意识捂住嘴，不敢哭出声。
方次没注意他，而是去找被他们丢开的扫把，取下他衣服，丢给他，催促道，“穿上，别晒了。”
此话一出，任梧桐赶来，发现青阳石栗后背通红，被吓一跳，又去看伊长宵，也被吓一跳，“你也晒红了。”
伊长宵一愣，迫不及待穿上衣服。
青阳石栗穿衣服，有些不利索，伸手都伸了好久，方次有些郁闷，打算帮他穿，发现他软软的肚子，好奇伸手一捏，“你肚子好多肉啊。”
青阳石栗扯着衣服，挡住肚子，反驳解释道，“没有、没有、我妈妈说不多。”
方次拍开他手，抓住他手，带入袖口，没纠结他肚子，反而埋怨他，“你笨死了。”
闻言，青阳石栗嘟嘴，小声反驳，“不笨，我妈妈说我不笨。”
他们也玩够了，都没人管扫把，结伴返回教室。
刚进入教学楼，迎面撞上班主任，班主任没责怪他们，反而是微微一笑，示意他们移步去教导办公室。
教导主任办公室，开有空调，猝不及防打一个寒颤，让教导主任心软，严厉的脸，瞬间温和下来。
但该追究的，还是得追究，这让校长知晓，他们打碎他细心关照的鸟蛋，不得气掉两根头发。
步入小学第一天，他们被请了家长，同时还被罚，抄中小学生守则，十遍。
青阳石栗委屈抹眼泪，边哭边抄。
方次又一次见他摸眼泪，有些无语，语气不好，“你不是说不哭吗？”
“没哭、我没哭。”青阳石栗吸鼻子，极力狡辩。
“……”方次。
无语一阵，方次不开小差了，先把罚抄写了，他握笔很自然，与笨拙的青阳相反。
青阳石栗每一笔都很重，写得慢不说，还写很丑。
青阳石栗父母属于高管，时常都很忙，除开任梧桐他们家长，百忙之中，也要抽空来，带回家教训。
方次向来不用担忧，刘喧即使有空，也不会来。
得知班主任也姓陈，方次一愣，有些反感，总觉这班主任配不上陈姓，很是不满。
陈老师的谈话，方次充耳不闻，全程游神。
从办公室出来，一眼注意到青阳石栗，小肉团子靠在墙边，低头闷不做声。
方次上前，出声道，“你干嘛呢？”
青阳石栗闻言，即刻抬头，露出笑容，“方次，老师没批评你吧？你没事吧？”
“你有事，我都不会有事。”方次仰着下颚，一脸骄傲。
青阳石栗抬脚跟上，探着小脑袋，问道，“方次？你不开心吗？”
“你才不开心，我很开心。”方次有些莫名其妙，他哪表现不开心。
青阳石栗有些不信，半信半疑，被老师单独留下批判，怎么会开心了，肯定是强装开心。
正开口询问，猛地被方次拽住手腕，很用力，手腕有些痛。
“？”青阳石栗错愕，不解的眨巴眼眸。
方次无语，微微咬牙，指着地面，有些凶，“看路，比猪还笨。”
青阳石栗一愣，呆望脚下提坎，傻乐，“忘记了。”
小学比幼儿园严，上课都是强制规定。
方次上课偶尔会认真，大多时候都在游神，不想听课，就拿出买的练习册，做练习题。
小孩最期许的，就是体育课，正好今日，体育课是最后一节课。
临近下课，他们便开始排队，在门口徘徊，迫不及待等放学。
方次坐在花坛上，树荫底下乘凉，悠闲晃动小腿。
稍微一抬头，就见到青阳石栗妈妈，正朝自家儿子挥手。
青阳石栗欢喜雀跃，蹦跳而去，“妈妈、妈妈、”
“姐姐呢？”黄灿喜爱一笑，笑弯了眼。
“姐姐在跳绳，下课过来。”青阳石栗乖巧，声音奶气。
小学没强制家长接送，放学铃一响，方次冲出大门。
青阳石栗在他身后狂追，脸上肉团子一颤一颤，大口喘气，没追上方次，转身抱住黄灿脚，大哭起来。
黄灿抱起他，安哄道，“小栗乖，方次可能有事，着急回家。”
一路飞奔楼下，一口气爬上六楼。
方次长高一些，开门还是有些费劲，相比之前，好了很多，不用趴在门上，垫脚开锁。
昏暗的房间，方次打开灯。
家里没人，卧室也没光亮，刘喧不在家。
从茶壶倒一杯水，喝了两大杯，察觉还没放背包，先放下书包，弯腰去桌柜拿钱，出门吃饭。
小面今日生意火爆，老板也没空闲找方次聊天。
解决晚饭，方次有些闷闷不乐，脚下踢着小石子，情绪不能说低落，但高兴不起来。
上楼的脚一顿，拐角处冲出身影，是同相雨，她身后跟着同同，故作控诉口吻，“姐，你把糖给我，就只有一个了。”
同相雨笑开眼，见到方次，示意他躲开，“方次，躲开。”
方次反应快，后退好几步，避开追逐打闹两人。
跟在他们身后的父母，也兴致昂昂，见到方次，喜爱一笑，“方次，想出去玩吗？”
“我们去华熙路吃饭，你吃饭了吗？”
方次摇头，拒绝他们邀请，晚饭虽然没吃多少，但他不饿，不想吃饭。
目送他们离开，方次心情低落，上楼的脚，有些沉重，心中很是不舒服。
突然，上楼梯的脚，忽然一顿，方次停下脚步，渴望的趴上矮墙，踮起脚尖，探出脑袋，远远注视他们一家人。
只能看到他们背影，却不难察觉出，他们一家人的欢乐，无法掩饰他们的喜悦。
华熙路、
方次嘀咕一句，内心渴望。
不想呆在家里，从哆啦A梦口袋，摸出两张红票，又从桌柜底下摸些零钱。
公交车他没坐过，也不会坐公交车，站牌还不会看，只能选择打车。
出租车司机见到方次，很是诧异，关心道，“小朋友，你大人呢？”
“华熙路。”方次态度冷淡。
司机喜爱一笑，耐心问道，“小朋友、你大人呢？很晚了，一个人很危险的噢？”
方次不以为然，再次开口，“我去华熙路。”
司机皱眉，猜测道，“华熙路，是去找妈妈吗？”
“不然找你吗？”方次语气不好，冷他一眼，反问。
司机闻言，成功被逗笑，收回之前担忧，启动车子。
面对小孩，总是引人喜爱，忍不住找方次聊天，“小朋友，多大了？”
“没你大。”方次呆望窗外，他坐过很多次车子，都是陈好带他坐的，这还是他第一次，一个人坐车。
明明之前都很兴奋，这次却高兴不起来，情绪有些低落，望着天边晚霞发愣。
暗淡的晚霞，隐隐约约挂在天边。
对于方次的态度，司机明显一愣，很是意外，不禁多看方次两眼，极少有这么大的小孩，伶牙俐齿，有些失笑，“叔叔四十多了，可能比你爸都大。”
“是挺老的。”方次语气冷淡。
“哈哈、”司机被气笑了。
抵达华熙路，从口袋摸出钱，方次不知价格，开口问道，“多少钱？”
“五十。”司机看一眼仪表，微微转身，和蔼道，“小朋友，你妈妈来这儿接你吗？”
方次对钱有概念，递给他红票，眼神闪过警惕，出声提醒，“别打我妈主意。”
“？”司机疑惑，是他理解的意思吗？
错愕一阵，司机有些哭笑不得，现在的小朋友，都懂这么多？
看来小朋友对他误解很深。
收回零钱，方次点了两遍，才放下心，从车上蹦跶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