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东本来还觉得拍摄进度挺快的, 没想到第二天B市就下起了雨。最近恰逢雨季,可能前一天还是阳光灿烂,后一天就变得阴云密布了。
对于七天的录制时间, 他也终于有些恍然。
明明三四天就能拍完,时间却给了七天这么久,大概也是考虑了最近多变的天气。
下雨了, 拍摄进度只能暂时停滞, 外边儿天气不好也没人出去,就待在酒店里休息。司机小王叫房东去打麻将, 房东觉得反正没什么事, 就跟着去了,顺便打算也叫上周向楠。他们人多,酒店都是开的双人房,只有房东被剩下了,一个人住单间。敲门后是摄影师开的门, 一进门,就见周向楠穿着马甲大短裤在阳台扎马步, 一个看着就感觉已经累了的姿势, 硬是扎的稳稳当当。
房东没忍住冒出点心虚来, 摸了摸鼻子撇开了视线。跟周向楠相比, 他在这方面可以说是不思进取。毕业后除了带着一群老太太打太极的时候练了练, 其他时候最多溜达溜达,健身房跑跑步,维持一下身材和健康。
最终果不其然周向楠以自己还要锻炼拒绝了他们的邀请,摄影师也眯着眼拒绝了, 他说自己年纪大了,比不得年轻人有活力, 好不容易有个假期当然要好好睡一觉,于是摄影师吃了个早饭又钻回了被子睡回笼觉,其他人则是压根就还没起床,
最后没凑到四个人,房东和司机小王以及化妆师就一起在房间里打牌。
化妆师吴曼今年二十多岁,年纪也不大,斗地主却是一把好手,接连赢了不少。打了几把,房东手机响了,一看是贺庭屿打来的,他就出门接电话。
“喂?”房东还奇怪怎么这次不是视频电话,就听贺庭屿说:“我到B市了,待会儿来找你。”
房东一愣,觉得意外的同时又觉得这确实是贺庭屿会干出来的事情,“你到哪了?我去接你。”
“马上到高铁站了。”贺庭屿笑笑,他本来打算开车来的,结果下雨了,想了想开车不安全,就临时买了张票过来。
“那你等着!”房东说完跟剩下的两人说了一声,正巧这会儿周向楠没事,顶了房东的位置,于是两人十分干脆的放房东走了。
酒店大厅有自助雨伞,房东随手拿了一把便匆匆打了车。
过了大约半小时,出租车终于开到了高铁站门口,房东没让他走远,司机在路边找了个空位停一会儿,房东就拿着伞下了车,一眼就看见静立在高铁站门口的贺庭屿。
他照旧是西装衬衫配长裤,袖子规规矩矩地挽到手肘处,手臂上搭着一件黑灰色的西装外套。
房东叫了一声贺庭屿的名字,也懒得开伞了,朝门口快步小跑。他心情本来挺平静的,只是分开了一天,这个时间实在让他很难生出什么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之类的感觉,但不知为什么,在看见贺庭屿的一瞬间,房东却突然涌上一股惊喜感,他没多想,看着距离就差两步了,干脆朝贺庭屿扑了过去。
他身板结实,常年练武身上全是腱子肉,身材是肉眼可见的具有力量感,这一扑简直扑出了饿虎扑食的架势。
贺庭屿只庆幸他也会日常健身,体力保持的还不错,年纪也还没到接不住自己小男友的地步,稳稳把房东环在了怀里,硬是没后退半步。
他在心里想着自己以后一定要多健身保持身材,不然哪天接不住房东,那真有点丢人。
“你怎么来了?”房东退开一步,既惊喜有有点不好意思地瞧着贺庭屿问道。
贺庭屿摸着房东解释劲瘦的腰,眼睛也盯着房东上下打量了一圈,见人精神挺足,分开的这段时间大概是有好好休息和吃饭,微微笑了笑,“突然想来看看你。”
“你不该提前跟我打电话的,”这会儿房东像是想到了什么,垂着眼突然朝贺庭屿提出了自己的意见,“电视上人家都不这么演,别人这种时候都是偷偷来的,然后站在房门外打电话,这才叫给个惊喜。”
贺庭屿挺久不看现在年轻人爱看的电视剧了,或者说他对这方面一直没什么了解,瞧着房东好像有点失望的样子,闻言有些迟疑地道:“那……我下次在你门口了再给你打电话?”
以后是不是也该了解一些现在年轻人喜欢的东西?
不然本来年纪就差一些,房东要是觉得他们之间有代沟怎么办?
贺庭屿突然有些有些忧虑。
房东状似同意地点点头,见贺庭屿似乎真的在思考,突然笑了,“算了吧,我开玩笑的,还是提前打,这样我还能来接你。”
“我也想早点见到你。”
说着他撑开伞,“走吧,再不走司机在那边等的太久该加钱了。”
酒店的伞就是普通的小伞,一般有透明的和黑色的,房东拿的是黑色的,只能遮一个人。有的时候雨太大,稍微起点风,一个人遮着都费劲。两人举着一把小伞,打了跟没打差别不大,也就能护个头顶和小半边身子。
这会儿雨大了,两人顶着伞,走到门口广场的一瞬间就能感受到雨滴打在身上的微凉感。房东二话不说拉着贺庭屿的手腕跑了起来,两人一路小跑到出租车上,都各自湿了一半的肩膀,身上也在跑的时候被溅上了一些雨点,贺庭屿向来擦得锃亮的皮鞋上也溅上了一些泥点。
房东上车后抖了抖雨伞上的水才关上车门,两人看着对方落汤鸡似的狼狈样子,相视一笑,房东懊恼道:“早知道穿拖鞋出来得了。”
他今天穿了双红色的帆布鞋,一下雨鞋面就湿了一半,甚至鞋子里也有点进水,穿起来怪难受的。
司机师傅这会儿开了口:“小伙子,去哪?”
房东道:“师傅,原路返回就行。”
出租车又一路开回了酒店,到了地方,司机还是以为了等房东上车为借口多收了五块钱。
“真坑。”房东有点心疼,“两三分钟就收这么贵,算下来时薪都有一百块了。”
“没事,”贺庭屿摸了把房东有些湿漉漉的头发,无奈道:“下次重新打,不要人等了。”
两人回了房间,房东找了身干净衣服给贺庭屿换上,“你来的不巧,今天刚好下雨,不能带你出去玩了,怎么一件行李也没带?”
“没关系,特意今天来找你的。”贺庭屿却是笑笑,他本来就是看今天下了雨才专门请了假来找房东,不下雨的话房东肯定要拍摄,哪里还有时间和他待在一起,他要是晴天来,大概要影响房东工作了,“明天一早就回去了,没什么行李要带的。”
贺庭屿来就穿了一身衣服,带上了自己的证件和手机钱包。
他本来打算晚上就回去的,但和房东见了面,就忽然不想走了。
其实明天早上早点走,似乎也来得及。
“好吧。”房东想了想,“你想睡觉吗?”
这么早就到了B市,去掉在路上的时间,贺庭屿今早大概起的很早,路上又舟车劳顿,想来也没休息好。
“嗯?”贺庭屿眨了眨眼,心里还有些奇怪怎么房东突然变得这么主动。
难不成昨晚弄的不舒服,所以现在欲|望就强烈了些?
明明昨晚哼哼唧唧的他瞧着还挺满意的……
贺庭屿想着,瞥了眼房东挺拔的身姿点了点头。
隔着屏幕就这点不好,想要个反馈都不准确。
虽然他有点累了,但这也算是他的服务没到位,现在补个售后服务合情合理。
“好吧,那睡觉吧。”房东见贺庭屿点头,往床上一扑,松软的床垫弹了弹,他蹭蹭枕头,拍了拍身边的空位示意贺庭屿上来,“等醒了要是雨停了,我就带你出去逛逛。”
“哦,”贺庭屿一顿,发现事情和他想的好像有点偏差。
果不其然,等贺庭屿上了床,房东也丝毫没有进行下一步的意思,在旁边躺的稳稳当当。
“……”难道真是他思想太肮脏了吗?@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还是说他们之间其实已经有代沟了?
贺庭屿沉思。
——
一觉睡醒,窗外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这样的天气无疑不太适合出去玩,房东的打算落了空,站在窗边唉声叹气,贺庭屿倒是很闲适地躺在酒店的床上,眯着眼,嗓音带着点刚刚起床的慵懒,“没事儿,一块躺会儿也挺好。”
从贺庭屿有记忆开始,他就没这么放松过自己,仿佛什么都不用想就干躺着,不用考虑什么别的事。一个祖上出过状元,十分传统的书香世家,对于小辈的学习向来是很重视的,成年以前家里管的严,贺庭屿的作息有专人看管,什么时候该干什么都是规定好的,成年以后按照家里的习惯,不再对小辈的生活过多干涉,贺庭屿突然变得无人管束,但已经习惯了被排满日程的生活,他也就从来没变过。
像这样一整天除了吃饭睡觉什么也不干的生活,是他以前想都没想过的。
或许很小的时候做过这样的梦?贺庭屿记不清了。
他虚虚盯着头顶雪白的天花板,吊灯上蒙着厚厚的一层灰,看起来很久没有清理过了,灯泡都显得有些暗淡。做梦的时候他大概从没想过这样的生活竟然是在这样一间小小的酒店房间里实现的吧》
躺平,真好。
资深卷王贺庭屿感叹道。
房东这个二十多年从来没什么拘束的人不是很能理解贺庭屿的想法,他觉得干躺着实在有点无聊,于是打开了酒店的电视,找了个电影开始看。
一时间狭小的房间里只能听见电影里各色明星的台词,以及两道清浅的呼吸声,时间在此间悄悄溜走,不留痕迹。
一米八的大床,两个人硬是挤在一起躺了一下午,任由两边空出了一大片位置。
事实上,对于自己跑过来却什么也没干这件事,贺庭屿都有点惊讶。
怪只怪跟房东待在一起太舒服了,他身上好像自带一种令人慢下来的神奇魔力。
他漫不经心地想着。
第二天一早,房东醒来时身边的位置都已经凉了个彻底,昨天淋了雨的衣服都被洗好挂在了阳台上,随着风左右飘荡。
他揉着脑袋起身,一看时间还早,皱了皱眉给贺庭屿打了电话。
“喂?”熟悉的嗓音透过手机传来,听起来似乎没有一点疲惫感,和平时一般无二。
“怎么走这么早?”房东蹙着眉不赞同地说道:“为什么不多睡会儿,你吃早饭了吗?”
早知道贺庭屿要走这么早,昨晚就不该留他过夜的。
贺庭屿解释道:“路上吃过了,昨天白天睡的多,今早醒的早,就干脆早走了些。”
其实是工作原因,请一天假已经不易,要是今天回去的晚,进度就不好赶了,实在不得不走。
这些他不想告诉房东,让他徒增负担,然而两人在一起这么久了,房东十分清楚贺庭屿只是在避重就轻,“你之后别来了,我很快就能拍完回去。”
房东抿了抿唇,“别太累把自己身体搞坏了。”
贺庭屿坐在车上没忍住浅浅地笑了笑,答应了,“好。”
于是一个早上,房东都格外的认真,尽力避免需要重拍的情况,希望能早日赶完进度。
然而或许是越想要什么,老天就越不给什么,早上没拍多久,天色便又暗了下去,没一会儿天空又开始下雨,房东他们只能打道回府。
之后一连两天都是如此,就连向来佛系,把阴雨天当做假期,乐呵呵地在酒店睡觉的摄影师都带上了点焦躁的表情。
他们预算有限,场地和设备都是租的,空着一天就是白交一天的钱,上面开始催,焦虑的就是下面的人,这无疑关系着他们的工资和奖金,哗啦啦的雨声听在耳朵里就像是从手里溜走的金钱,越听越心痛。
好在第五天中午,天气终于有了好转,连续笼罩在B市上空的乌云散了个彻底,刺目温暖的阳光洒向大地,同时也洒在了团队每个人的心里。
吴曼是除了房东以外年纪最小的,看着许久不见的灿烂阳光情不自禁地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其他人就沉稳的多,一群人井然有序地各司其职,呼啦啦地涌入场地开始拍摄。
房东也终于松了口气,全身心地投入拍摄。
第五天,房东剩下的五禽戏也终于录制完毕,五禽戏比八段锦略难些,五禽戏更加注重调理脏腑,一个动作对应一个脏腑,可以分开练习。
而周向楠则是太极剑。
比起房东慢悠悠的健身气功,周向楠的无疑更加符合大众的审美观感,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太极拳自带拳风,太极剑更是把手里的剑舞得刷刷作响,看上去就带着一股武侠感。
周向楠更偏向与武术方面,他的账号上的内容也多是分享武术相关的内容,每一个视频都极具观赏性,比房东老头老太太专属似的健身气功要吸粉的多。
这也是找周向楠来和房东一起出视频的用意,都是传统文化,有的时候捆绑推广,效果会更快更显著。
当天晚上房东开了直播,白天拍了五禽戏,晚上他也就干脆直播五禽戏。直播间最近多了不少人,正好没学过的可以跟着开始学。
“主播什么时候发视频?”
“主播这次跟官方合作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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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有隔壁周师傅啊?”
周向楠因为自身沉稳周正的气质,在三十来岁的大好年华便被亲切的称呼为“师傅”。
“过几天就发,具体什么时候我也不确定。”
“对的。”
“是有周哥。”
看房东直播的粉丝们对于房东要和官方合作这件事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在他们看来,和官方合作无疑是一种肯定,对于房东自身专业性的肯定。
有相当一部分人对于健身气功这东西保持着一种半信半疑的态度,还有一部分就算觉得健身气功确实有用,但对于房东这个人则是没什么信任感。
毕竟他看着太年轻了。
传统的东西总是带着点越老越厉害的印象,比如中医总是越老越吃香,看着头发花白,胡子飘飘的人给人一种深藏不露,比年轻人看着更能打的感觉。
健身气功也不例外。
尤其它还总带着点能延年益寿的印象,让一个老头来教当然比房东看上去更有说服力。
老头是真的能活这么多年,房东一个年轻人,实在没什么说服力。
房东的直播间一直以来都会有类似“骗人的”“夸张了”“能不能别坑蒙拐骗,你们这都信”这样的发言,直播间里相信的人看见了就会解释一声,但也苦于一直没什么能佐证的证明,导致说服力不强,说不过质疑的人。
这次和官方合作,可以说是给她们提供了一个强有力的证明,不少人都觉得扬眉吐气的舒畅感扑面而来,就连直播间都活跃了不少。
“今天教五禽戏里的虎戏,记不住动作的可以截图,录屏我也会上传,”房东摆好了姿势,贺庭屿不在,他也不画图了,“嗯……虎戏对治打嗝很有奇效,爱打嗝的以后可以试试,基本秒好。”
弹幕纷纷刷屏“真的吗”,房东没理,专心做自己的教学。
“主播做起来好可爱啊。”
“我也觉得,真的好像一只老虎。”
“我做起来也能像主播这样可爱吗?(思索)(起身)(立即尝试)”
“呃……那我也试试。”
“试完回来了,有点好笑,我妈说我像犯病了。”
第二天早上还有工作,房东就没直播太久,教了虎戏便下了播准备睡觉。
按理来说,房东两套健身气功录完就没他的事了,只要片子剪出来之后没有需要补录的,他的工作就算是彻底结束了。
但周向楠上次和房东聊过,知道他也学过武术后,就想着两个人后面或许能一起拍,没准效果更好。这件事他考虑了很久,前些天趁着下雨就提了出来,也获得了批准。
于是房东把自己收拾了一半的行李又掏了出来,跟着周向楠开始拍摄。
这次拍摄换了场地,在一个仿古建筑的院子里,周向楠本就是做武术指导的,设计的动作提前就给房东看过,两个人私下加班也练了个七七八八,除了一些需要吊威亚才能完成的动作。
这次视频选的是枪,和周向楠练的时候房东拿的是酒店里的拖把凑合,来了这才摸上了真家伙。
“真漂亮!”房东甩了两下手里滕杆的红缨枪,枪头甩出的破空声干脆悦耳,眼神不禁亮了亮。
帅,太帅了!
只是自古枪兵幸运E,希望不要影响他最近的运气。
“好了,你先熟悉一下威亚吧,”周向楠说。
房东点点头放下了手里的红缨枪,等熟悉的差不多了,他们便开始拍摄。
房东和周向楠是以对打的形式呈现,第一遍两人都在熟悉动作和流程,收着力,打了两遍后就放开了。正式开拍之前,房东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了场外观看的吴曼,“曼姐,拜托待会儿帮我录下来吧。”
房东双手合十,语气十分诚恳,眼神亮晶晶地瞧着吴曼,很少有人能拒绝他的请求,吴曼也不例外,当即就接过手机保证自己把房东拍的帅气逼人。
“不过你拍这个干什么?到时候不是会统一出片吗?”吴曼有些疑惑。
“给别人看的,到时候出的就是剪辑过的版本了,”房东笑了笑,“剪辑过的大家都能看,没意思,我想拍点不一样的。”
吴曼恍然。
其实最主要的原因是房东想马上就让贺庭屿看见视频。
房东想着。@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拜托,难得他这么帅,不让贺庭屿看看简直浪费了。
场上房东和周向楠打的如火如荼,两柄红缨枪刷刷闪过,枪头一点红缨犹如两点碰撞的火光,滕杆柔软却有力,未经剪辑的画面便已经足够流畅,忽略威亚,就像是武侠剧在现实中上演。
吴曼和摄影师坐在场外边嗑着瓜子边看,摄影师啧啧两声,“害,也就那样吧。”
吴曼一愣,“啊?”
难道她旁边坐了个高人?
“一九开吧,”摄影师一个整天困倦的不想睁眼的社畜难得开了个玩笑,“他们一拳,我九泉。”
吴曼呆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她深有同感地点点头。
枪这东西实在消耗体力,每次打完一次,房东和周向楠便要休息一会儿,摄影师对此也十分感兴趣,趁着他们休息,自己也拿了一杆枪上去练了两下,房东怕他伤着自己,跟在一边看着,顺便教他点基础的动作。
摄影师一把枪拿到手,就知道自己草率了,为了不在房东面前丢脸,硬是提着沉重的红缨枪抡了三分钟,实在坚持不住了才满头大汗地回了自己的观众席。
房东还是第一次在摄影师的脸上看到这么有活力的表情。
房东沉默片刻,委婉道:“……哥,你这健康问题该重视一下了,要不晚上跟着我直播间练练?”
“……”摄影师也沉默了一会儿后说:“一定,一定。”
又成功吸纳到一个学员的房东感到很满意。
房东和周向楠紧赶慢赶,总算是在第七天的上午赶完了所有的拍摄进度,一拍完房东就买了下午回去的车票。
贺庭屿中午接到房东下午就回来的电话心里终于松了口气,尽管时间还早,但他下午下班后也没了吃饭的心情,回家换了身衣服就准备去车站等着接房东。
临走前他扫视一圈屋子,想了想,把正躺在沙发上团成一圈的立冬捞了起来,带着一起出门了。
路上,贺庭屿路过一家花店,突发奇想地停了车。
房东的车是下午五点的,晚上八点到S市。时间逐渐入夏,天黑的便晚了,到站下车时天空只微微透着点夜晚的灰黑。
太久没见贺庭屿,房东也不由得冒出点有些欢快的期待来。
行李箱在路上发出规律的摩擦声,房东身边全是到站下车的行人,男女老少,俱是行色匆匆,每一步都带着仆仆风尘。
听着耳边络绎不绝的声音,房东的脚步也不由自主地变快了些。一路走过站台,扶梯,出了车站的大门,他迫不及待地左右望望,不用多看,贺庭屿的身影就跃入眼帘。
他站在门口楼下面的最中间,人群中鹤立鸡群的身高使他十分的显眼。
房东不禁笑了笑,提着箱子走楼梯下去,走近了他才发现贺庭屿平时拎着的公文包里装着火红的一片,颜色十分艳丽,黑色的背景使红色的花像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
“欢迎回家。”贺庭屿张开双臂抱住了房东,随后从自己黑色的皮质公文包里掏出了一捧火红的玫瑰,花瓣上还沾着几点透明的水珠。
还没等房东捧着花露出惊喜的表情,贺庭屿又像是叮当猫一样,从他的包里抱出来一团姜黄色的猫咪。
立冬一点不输橘猫的名头,上一次在车站时它还是小小瘦弱的一团,这次已然长成了一只圆乎乎的胖猫咪,每一根毛发都十分顺滑且有光泽,跟艳丽的玫瑰放在一起,它的存在感也丝毫不会被压下去。
贺庭屿把自己的包递给房东,随后用一种既生疏又小心翼翼地动作,学着房东的样子像端一杆机枪那样端起了如今逐渐丰腴的立冬。
房东瞧着贺庭屿有些滑稽的动作愣了愣。
“哒哒?”贺庭屿不甚确定地看了房东一眼,随即无奈的笑笑,“看起来我的业务还不太熟练。”
说着他又把立冬小心地放回了包里,包包顿时被撑圆了一角。
房东捧着玫瑰半晌没说话,片刻后他才把手从兜里掏出来。贺庭屿好奇他拿了什么东西,探头看去,房东手心里赫然是个小型的礼花筒。
礼花筒大约和房东的食指一样大,长得小巧可爱,是拍完那天众人准备庆祝时剩下的东西。原本是打算买正常大小的礼花筒庆祝,结果负责后勤的小哥是在网上买的,图便宜,到手一看根本就是小孩的玩具。虽然后来又重新买了,但小的这些拉出来也有些彩带,还能听见一声不小的“嘭”,房东觉得挺有意思,就自己留了一个,打算见到贺庭屿的时候悄悄吓他一跳。
房东迟疑着拉开了礼花筒,随着“嘭”的一声,彩带飘了出来,他连忙伸手去接。
礼花筒太小,所以散出来的彩带飘散的范围很小,最终都落入了房东的掌心中。他把手里的彩带一股脑塞进了自己的裤子兜里回收,眼神清澈明亮,既无奈又高兴,“本来还想吓你一跳来着……”
惊喜还没给成,倒是先收到了两份惊喜。在此之前,房东可从来没想过贺庭屿也有打猫枪这样幼稚的一天。
在他的设想中,应该是一见贺庭屿的面,他就掏出礼花筒,然后凑到贺庭屿面前“嘭”的一声拉开,没想到却被贺庭屿抢先了一步。
这下只能听个响,当个彩头了。
贺庭屿只觉得自己年轻的恋人总能有更多天马行空的惊喜想法等着他,而他,大约还有很多需要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