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来日本的和十来天里,白舟的生活充实而忙碌,她特地请了几天年假带着爸妈到处跑。一方面是为了告诉他们自己在日本过的真的很好,另一方面也是为了享受工作后难得和家人团聚的时光。
她开着和羽生新提的汽车,和爸妈去北海道看望了他们多年的不见的干儿子。出发前许磊还特地给羽生发了条消息,语气贱兮兮的说道,
“哎呀,舟哥特意带着爸妈来看望我,羽生君不会生气吧?”
要不是白舟手疾眼快,羽生下一秒就会把他的iPhone狠狠地摔在地上,并顺着电话线去给这家伙一拳。
她还带着爸妈去看了一场羽生的冰演,前排的贵宾区里坐满了穿的花枝招展的贵妇,显得白俊升这个五大三粗的老爷们各外突出。
他坐在队伍里面,冲着冰场中央的男孩中气十足地大喊,
“弦弦,爸爸爱你!”
“我家幺儿就是最棒的!”
老爸的声音震得白舟耳膜疼,顿时衬得四周尖叫的贵妇们气势都弱了三分。
果然,有什么比货真价实的爸爸粉更具威力呢。
川子家的定食店白舟也没忘记带着爸妈光顾,川子的爸爸给白舟一家人上了店里最好的生鱼片,而川子则像个老母亲一样,眼里满含泪水拉着白舟的手说道,
“要是知道那天羽生君会在冰演当众公开告白,我打死也要去现场,而不是浪费时间答应爸妈去跟他们狐朋狗友的孩子相亲。”
“等你们结婚,我一定要把伴娘的档期空出来。”
还有很多很多有趣的事情在这短短的十来天内发生。
比如白舟发现羽生竟然喜欢喝她爸炖的鲫鱼汤,在男孩因为喝多了而流鼻血后,她偷偷告诉羽生这玩意不但大补而且下奶。
比如白妈妈以她那半吊子的英语便通晓了公寓邻居大大小小的八卦,白舟说她不去当日媒记者简直是报社的损失。
比如白爸爸只用了3天时间就教会了自己的两位亲家打四川麻将,晚上双方的父母在客厅里打的有来有回,拨拉棋牌的声音吵得白舟根本睡不着觉。
但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再过两天爸爸妈妈就要回中国了,而旅程的最后一站由美妈妈带着一大家子人来到了位于仙台市外羽生家的祖宅。
白舟靠背靠老屋的梁柱,双腿搭在纸拉门外的露台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晃悠着。庭院里有一颗银杏树,粗壮的树干支撑着巨大的树冠,为整个庭院带来清凉。
盛夏的午后,白俊升和羽生秀利两个不服老的家伙带着晴彦和他爸在院子里打棒球,树荫间零落的光斑照在三代人的脸上,模糊了国界也模糊了岁月的痕迹。
“要喝饮料吗?”沙绫姐姐顺势坐在了白舟身边,给她递去了一杯加冰的柠檬水。
白舟向姐姐道谢后,便抱着饮料小口嘬了起来。
“看起来小舟这段时间伙食很好呢,伯父伯母做饭一定好吃。”沙绫姐姐望着白舟日渐圆润的脸颊说到。
白舟连忙不好意思地将手指举到唇边,希望姐姐暂时不要戳穿她的小秘密。其实前几天晚上睡觉的时侯,羽生拍着她圆呼呼的小肚子也是这么说的。
“真可惜,结弦白天没空陪我们一起来。”沙绫姐姐略带遗憾的感叹着,“他小时候也可喜欢打棒球了。”
“他这两周参加冰演真的很忙啊。”仔细回想起来,这段时间白舟和羽生确实连坐在一起,好好说说话的时间都不多,更别说陪她和父母出去玩了。
除了要去不同地方冰演外,还要对付媒体的采访和代言广告的拍摄,经常是白舟睡着了羽生才回家,小心翼翼的爬上床后在她耳边说一句我回来了。
“小舟会生气吗?如果我弟弟总是忙碌没办法陪你的话。”沙绫姐姐半开玩笑的试探着。
“一想到接下来大半辈子都要每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白舟装作略带烦恼的回应,“那还是现在多给彼此留一点距离感吧,这样倦怠期还能来的慢一些。”
“噗呲,真不知道结弦听了是该开心还是难过。”沙绫姐姐有些哭笑不得,想不到白舟小小年纪想的还挺开。
“其实不能参加家庭聚会的话,yuzu应该比我更难过吧。”
“毕竟他是比我还要恋家的孩子呀。”
想念当然是会有的,不过她想要悄悄的积攒起来,找个合适的时间再跟男孩说。
而且结弦告诉她,今晚会给她一个惊喜,她还等着呢。
羽生结束了自己今天的冰演。一而再,再而三的向四周观众鞠躬致谢后,他回后台换了衣服。四周的工作人员都看出羽生今天心情很好,带着耳机的他一边摇头晃脑地听着音乐,一边轻快地收拾着随身携带的小行李箱。
这就是恋爱中的人嘛,大家都笑而不语的看着眼前的男孩。
“十分感谢能和大家有如此愉快的合作经历,请允许我今天先走一步了。”羽生一边和伙伴们告别,一边向出口的方向奔去。
他拿出手机,打开和白舟的聊天窗,打出简短而又兴奋的文字,
“舟酱,我马上就来啦!”
长大的过程中,人们的收获总伴有遗憾,对羽生来说也是这样。
初中时错过了和大家一起的毕业典礼,即使补办了也没能好好和同学告别的他,心里总会少了一份滋味。
因为在国外训练,他没能在家庆祝爸爸的六十大寿,妈妈告诉自己那天爸爸喝了很多的酒,说他是自己最骄傲的小儿子。
为了备战平昌奥运会,他没办法和爸爸妈妈一起,站在姐姐的产房外,等待小侄子的降生。
每天只要站在公众场合,就会有无数的镜头冲他按下快门。大家替他完整而又详尽的记录了身为花滑运动员荣耀的一生,他却没有办法替自己弥补那些和家人朋友缺失的时光。
所以他才想快点奔向家的方向,他知道舟酱在等他的,爸爸妈妈、姐姐姐夫、伯父伯母、自己的小侄子都在等他。
夜幕降临了,羽生依旧没有出现在祖宅的大院子里。白舟猜测或许是因为有采访耽搁了时间、或许是因为路上堵车、或许是因为太久没回老家迷了路。
也许是因为羽生告诉她今天会有惊喜,也许是因为什么别的原因,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期待着羽生能出现在自己眼前。
于是她悄悄的爬上了院子里的大银杏树,像小时候过年在窗边等待父母回家的孩子一样,坐在粗壮的枝干上眺望起了远方。
他或许下一刻就会出现在门前十字路的岔口对不对?白舟在心里喃喃自语着。
而就在女孩发呆的片刻,小镇房屋尽头的河岸边悄悄地升起了一枚烟花。
嘭得一声,它绽放在了天空中。这点燃了女孩内心的好奇,同时也燃尽了女孩心里仅存的一点耐心,于是伴随着漫天的烟火声,她兴奋地拨打了羽生的手机号。
羽生正坐在前往老家的巴士上,看到是白舟的来电,他连忙接通了电话。
电话里女孩正兴奋地呼喊着,
“yuzu,你到哪里了!”
“你知道吗,家外面的河岸上正在放烟花呢!”
羽生将目光望向窗外,不远处小镇的房顶上一朵朵的烟花接连盛开,将整个夏夜点亮地温暖动人。
“我看到了舟酱,我上就到了。”羽生一边轻笑地说着一边利落地起身,站在后方的车门处随时准备下车。
“好漂亮,我已经好多年没看过烟花了。”白舟望着眼前的景象感叹着。
“有机会带你去看秋田县的烟火大会,我小时候去过一次可壮观了。”巴士开门的瞬间羽生便跳下了车,沿着熟悉的路,朝祖宅的方向奔去。
“河岸边的刨冰店站了好多小孩子,看上去很好吃的样子。”白舟兴致盎然得观察起了周遭的细节。
“那家店开了好多年了,姐姐每次回来都要吃他们家梅子味的刨冰。”羽生边跑边回应白舟的问题,让他声音有些喘,但他实在等不及要和白舟见面了,在穿越小镇的街道的过程中,儿时的回忆也越发鲜活了起来。
“舟酱你在哪里,怎么看到这么远?”发现问题的羽生对女孩提出了质疑。
“你猜我在哪里?”白舟回问。
“我猜你在院子里的老银杏树上。”望着百米开外祖宅愈发清晰的轮廓和隐约可以看见的树顶,羽生自信地回答。
“你怎么知道?”白舟回应地语气有些惊讶,仿佛羽生在院子里安了监控。
“因为我小时候也经常爬那颗树,”羽生有些得意说,“每当姐姐去买刨冰,我就爬上去观察她什么时候回来,然后在适当的时机跳下来去抢她的劳动成果。”
说完羽生便挂断了电话,小跑的这一段路让他的额头挂了一层薄汗,但眼睛中依旧闪烁着清亮的光,因为他知道只要再拐一个弯就能看见祖宅的正面和他的女孩了。
被挂断电话的白舟起初还有些疑惑,但下一秒便在十字路的岔口看见了朝她跑过来的羽生。男孩的凤眼挂着温柔的笑意,被身后烟火的色彩衬托出蓬勃的朝气,似乎连天上的星星都失色了半分。
“舟酱!”羽生愉悦地呼喊着白舟的名字,在树下大口地喘着气,有些抱歉的说到,“对不起久等了呐。”
“这是yuzu说的惊喜吗?”白舟指着远处说到,女孩白净的脸被烟花衬托出缤纷的光影,显得沉静而美好。
“不是呐舟酱,这只能说是今天的意外收获。”男孩给予的否定的答案,老实说他也不知道今天老家会有烟火。
“不是?那是什么”白舟歪了歪头,意外的问道。
“你先下来好不好?我一会儿就告诉你。”羽生循循善诱地引导着女孩,接着朝她张开了双臂。
白舟知道羽生的意思是让她跳下来,但女孩扶着树干的手暴露了她的犹豫不决。早知道今天有这个环节,她前两个星期就应该少吃点。
“没事的舟酱,相信我能接住你的。”羽生对白舟安慰着,让她对自己多些信心。
接着白舟便闭上了眼睛一股脑的往下跳,因为跳的有点歪,吓的羽生连忙上前两步接住了她。
“果然电视剧都是骗人的。”被羽生抱在怀里的白舟小声抱怨着。电视剧里的女孩都轻盈的像羽毛,而羽生抱着她往后退了好几步才堪堪稳住身型。
“电视剧的女演员也没你重啊,舟酱。”羽生抱着白舟踮了踮重量,确认她这段时间确实圆润了不少。
“不过我觉得舟酱健康就好,重几斤也没什么关系。”在自己被女孩用眼神杀死前,羽生托起了白舟的下巴,讨好得将她按在树干上亲吻了起来,以弥补这段时间缺失的温存。
羽生的怀抱因为刚刚的一路小跑而不断散发着热气,热的白舟想推开他。而羽生依旧不依不饶的搂着她,甚至撒娇似的把额头上的汗蹭到了白舟的肩上,并在白舟耳边抱怨道,“好伤心啊,原来舟酱已经开始考虑倦怠期了。亏我还想着为你准备惊喜呢。”接着又惩罚性的咬了咬白舟的嘴唇。
“对不起,其实我也很想你的。”听出男孩语气中的失落,白舟连忙回吻的过去。
“所以我的惊喜是什么?”绵长的亲吻结束后,白舟有些抱歉的小声问道。
接着羽生从包里掏出了一个崭新的索尼全画幅微单递给了白舟。
“你?你给我买了一个相机?”白舟的眼神里充满了疑问。
“不是的舟酱。”羽生握住了白舟托着相机的手,将女孩的身体轻轻的压在树干上,轻声说道,“你看到的这一切,这栋房子、一起来的爸爸妈妈、你和我,都是惊喜本身。”
“我之所以让妈妈带着大家所有人回到这里”,羽生贴在白舟的耳边揭开了这个困扰了女孩一天的小秘密,
“其实就是想拍一张全家福啊。”
相机只是记录的工具罢了,你、我、身后的家人,才是值得珍惜的存在。
“舟酱前几天不也因为爸爸妈妈要回去了在床上偷偷的哭吗。”
“我很抱歉让你不得不经历这样的离别。但至少在那之前,让我们一大家子人记录一下这来之不易的相聚吧。”
第二天大家都起的很早,似乎都在为这一张简单的照片兴致勃勃地准备着。男士们换上了光鲜亮丽的正装,两位父亲的头发焗的一个比一个亮。女士们特地画了淡妆,两位母亲的首饰一个比一个精致。
羽生甚至特地请求白舟帮他修了眉毛,女孩笑话他平时拍广告都没这么讲究。
于是在这样一个美好的清晨,在羽生家的祖宅里,羽生和白舟为两家人带来了第一张全家福。双方的父母抱着晴彦坐在中间,小辈们站在后面。羽生紧紧的搂着白舟的腰,而白舟则亲昵的挽着羽生的胳膊,大家都笑的看不见眼睛。
未来他们还会拍好多好多这样的照片,
照片里的人会越来越多,
而他们的日子也会和今天的笑容一样越发晴朗。
作者有话要说:
以后的每一年,都拍一张全家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