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 姜一柠还在半梦半醒中，就感觉脸上痒痒的，像是小狗在舔她的感觉。她以为做梦闭着眼睛挥手驱赶了两下, 却没想到脸上的触感越来越真实。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首先就是一张极近的脸, 温柔明朗。
而自己被人圈在臂弯里吻着。
由浅及深, 一寸又一寸地轻啄，而这个吻在她睁眼的那一刻像是得到了应许, 肆无忌惮地加深辗转压在她的粉唇上, 香津浓滑在纠缠的舌尖摩挲, 充斥着威尼斯的柔情。
“唔——”
姜一柠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夺走了呼吸，内心第一个念头就是自己还没刷牙呢！慌忙挣扎想要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
可腿被夹住，手指被压贴在自己的耳边, 蜷了又蜷。
季尘的力量总是在这种时候对她又温柔又粗鲁的, 说不上来还有没有半点绅士风度，总之他惯会把自己满足好。
起风了, 窗口的白纱随风拂动, 黎明的曙光透过窗帘投进来, 在地上留下浅浅的影子，满室旖旎有了些许明目张胆的春色。
良久之后，这场热吻才停下来。
真要命！
姜一柠胸口起伏着, 眼睛湿润润的满是潮色：“你怎么这样......”
“哪样？”季尘的声音有些哑, 躺在她身侧单手支着脑袋看她。
姜一柠感觉自己像是衣不蔽体似的，在他灼热的视线底下越发害羞, 别过脸用手推了推他, “早上有物料拍摄，不是说好了叫我起床嘛？”
“我不是叫了吗？”季尘抓住她的腕骨按在心口处, 拇指抵着她的掌心反复摩挲，俯身贴近她的脸颊处轻轻啄了一口，转而又附在姜一柠的耳边说着，“现在不是醒了？要是还困我可以再跟你睡一会儿，然后再叫你，反正现在才六点。”
“......”
季尘吻了吻她薄红的耳垂。像过电一样，姜一柠颤抖着捏紧身下的床单，揉皱成一团。
他确实叫她起床了，只不过不是用正常方式叫的......
没见过叫人是把人亲醒的！
姜一柠哭笑不得但面上又表现的很郁闷，这个人真的是精力用的用不完，昨晚也是折腾她很晚才睡，这才六点又来！每次被他亲完就像经历了一场长跑一样，精疲力竭。
姜一柠鼓着腮：“不睡了，我要起床！”
“生气了？”季尘又把她重新按进怀里，垂眸勾唇看她。
“......”姜一柠堵着一口气，“没有。”
姜一柠每次说谎的时候都有一个小习惯，总是先会抿下唇才说，季尘早就发现了。心虚的模样可爱至极，此时他按耐不住内心的激动，俯身又吻住她的嘴，这回不再是缠绵的法式热吻，改为咬，在姜一柠的下唇咬了一口。
“干嘛，你属狗的吗？”其实不疼，但姜一柠难得抓住机会骂了他一下。
心里暗爽。
“嗯，”季尘不置可否，也不生气，“就是昨天某人说好了要补偿我的，然后自己却睡着了。”
“不是补偿过了吗？”姜一柠挑眉示意他看看自己的姿势，“你这不是正抱着吗？”
“还不够...想要更多。”季尘双手收紧，贴近她的身体蹭了蹭。
“......”
还真是属狗的。
狗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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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还是保镖好一点，气质上比较贴合，而且穿西装多帅啊！”
“可是夏薇姐，出门带保镖是不是夸张了一点？我觉得还是助理会好一点，待在一柠姐身边也不奇怪。”
夏薇伸出一根手指摆了摆：“小艺，你不懂，在浪漫的威尼斯最重要的还是得帅！其他倒是其次，你看看街上随便抓个男的是不是都从头精致到脚，再说假如被拍了”
“可......”
“姜姜，你说让季先生扮成什么好？”夏薇转头询问姜一柠，目光瞥到季尘时夏薇不自觉屏了屏呼吸，心想帅是帅了就是脸又臭又冷的。
姜一柠已经换好了拍摄要穿的衣服，听见她们这种类似把季尘当作cosplay对象的这种行径觉得不妥，太折腾他了而且
“没必要这么麻烦，戴上口罩就行了，对外就说是......”姜一柠顿了顿，随后把目光投向沙发上的男人，“说是助理行吗？”
季尘的目光集中的电脑中，好几份合同等他亲自过目。听到姜一柠问他话，才抬眸露出笑容：“都可以，任凭发落。”
姜一柠抿唇，耳垂红了：“好。”
夏薇一脸懵逼：“......”
心想，她是眼瞎了，谁说帅哥脸臭的！明明就撩得不行！
利多岛是威尼斯最大的外岛，有着绵延不绝的海岸线，被誉为“欧洲的夏威夷”。他们的拍摄地选在海岛最末端的一片私人沙滩，白色的沙子细细软软的在日光的照耀下像金子一样冒光，海滩边有一条狭长的石头路延伸至海里，尽头的粉色灯塔像是从深海里冒出头的粉色珍珠贝壳。
纯白的沙滩、湛蓝的海水、粉色的灯塔，还有远处旭日东升的金色阳光。
浓郁的像是文艺复兴时期的十四行诗。
来威尼斯的这几次拍摄，姜一柠越来越得心应手，姿势神态样样都能拿捏到精髓，所以跟摄影师配合起来速度非常快。
摄影师是个混血儿，模样一半像中国人一半像欧洲的，但是中文说的磕磕绊绊的。一直用着奇怪发音的中文夸姜一柠——
“宝贝儿，太棒了！”
“宝贝儿，你太美了，你这姿势灰常酷儿！”
姜一柠频频被她逗笑，心想这么蹩脚的中文应该不会是黎雅叫的吧？儿化音听得她难受。
一个小时后，机器终于熬不住了。
“宝贝儿，没电了。我去换块电池和镜头，你在这等一会儿哦。”摄影说道。
“好！”她人也熬不住了。
这个点沙滩上的游客还不是很多，难得的宁静。姜一柠穿着一袭纯白的丝绸质地的抹胸礼裙，将腰臀线条很好的包裹住，她提起裙摆往海里走了几步，冰凉的海水一瞬间没过她的脚踝，她没再往前走就停在原地，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大海，如同一场克莱因蓝的梦。
在大海面前，人人都好像显得渺小。
她忽然就想起沈之诚的话——
你能给他带来什么？他凭什么会爱上你？
他说的没错，爱情应当是一场势均力敌的修行，如果一味的依靠另一方的付出来稳固这段关系，那么势必不会长久。爱与被爱，应该是相互的，付出也是。
所以她思考季尘对他爱人的期待是什么，他会想要什么？
姜一柠踢了踢水，内心十分复杂。又觉得即使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自己又是否能给得起？他帮自己的太多，但是自己好像从来没有帮过他，即使知道最忌一段时间他因为公司的事情焦头烂额，但是她彷佛也无能无力。
甚至连自己的事情都处理不好，还要他帮忙？
从回国后的违约赔偿开始、到庄园那次解围、到给她住的地方再到跟北星节约收拾田邵文，她好像欠下了一笔巨大的人情，尽管那个人喜欢她，她也不应该那么理所当然地接受他所有的好。
她口口声声说的不依附、不仗势，可好像都没做到。
所以她的价值到底是什么？抛开其他，对于她本身来说，她进入娱乐圈原本是想挣钱，可现在她又好像不止想挣钱而已。自从这次入围电影节之后，她的心境好像发生了变化，突然就觉得如果能成为一个特别棒的演员也是件不错的事。
而且如果有一天她能拿到影后...是不是就足够有资格站在他身边...
是不是就能帮到他？或者说不需要他再操心自己？
“在想什么？”突如其来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回。
姜一柠回头，看见季尘站在离她不远处的白色沙滩上问她话，没戴口罩帽子拿在手上，一身黑色却依然高贵的像是从欧洲古堡中走出来的伯爵。
“看海。”姜一柠只是转身，脚依旧踩在海水里，一浪一浪的传来凉意。
“你喜欢大海？”季尘问她。
“谈不上喜欢，只是觉得大海可以包容万物，不好的糟心的东西丢进海里就会消失，秘密丢进去也不会有人知道。所以我觉得大海很神奇，它像一个巨大容器，明明承载了很多却依旧能给人带来平静。”姜一柠手交叉背在伸手，抬起下巴深深吸了一口气。
海水的咸味一瞬间涌入她的鼻尖，刺鼻的腥味又裹着清新，很矛盾的气味。
季尘问：“你有什么秘密不能跟我说的，要跟大海说？”
姜一柠抿唇不说话，她只是这一样说，这人怎么这么敏感。
但是她也真的有不想跟他说的事，不想骗他所以选择不说话。但是她脸上的表情骗不了人，季尘了然于心但是也不逼迫她。
良久身后传来一道缱绻的声音叫她——
“宝贝儿。”
“？”
姜一柠心跳加速，季尘突然这样叫她，是从来没有过的。他会直接喊她的名字，会叫她姜老师，也会叫她老婆，但是宝贝儿这种甜腻的称呼他从来没叫过。
“怎么...突然这么叫我？”姜一柠踩着浪花朝他走近一步，站在海浪能拍到沙滩的最边处，脚上樱桃红的指甲油在白色的沙滩上显得特别醒目，衬得她的玉足雪白纤薄。
季尘眉眼舒展开来：“别人叫你宝贝，我看见你笑得挺开心的，我觉得你喜欢被这样叫。”
原来他听见那个摄影师那样叫她，可他这个语气...是吃醋吗？可是那是个女生，他不会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地乱吃醋。
“那是别人很热情，所以我自然也应该高兴点回应，你知道的，在外国见面都是贴面礼，他们不觉得害羞，所以见人都叫宝贝儿也没什么的。”姜一柠看他。
末了，姜一柠只见他点头并没有回应，于是悻悻地将目光转到脚下，白色的泡沫咕咚咕咚的刚消失又被浪造起新的。
“那我也热情点叫你，”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季尘已经看向她，一举一动尽收眼底包括她那有些莫名低落的情绪。
他有双熠熠发光的眸子，在白天也闪着星光，总叫人沉溺。他说：“以后我热情地叫你，你也要笑着回应我，行吗？
“姜老师！”季尘笑着。
一阵海浪翻过，被风推向岸边，比刚刚的浪花都大，没过的地方也比刚刚的要高一些。姜一柠捏着裙摆的手不知何时垂在身侧，裙摆湿了一些。
心里好像也有浪在拍打着，掀起小花。
“好！”她的脸上终于扬起笑容，眼睛弯弯的像小月牙。
季尘脱了鞋袜，放在姜一柠高跟鞋的旁边，而后也朝海里走过来。他站在姜一柠旁边，手臂擦着她的肩膀，靠得很近同她一起看大海。
姜一柠有一些在意。她心不在焉地看着海面，内心却很不平静，转而把目光转到季尘的裤脚终于说道：“你裤子湿了。”
浪好像是故意的，在季尘这边掀得很高，一路从裤管湿到了膝盖处。
季尘淡定：“没事。”
“其实你没必要下水的。”
季尘漫不经心地笑着：“我等了那么就你也不过来，只能我来找你了。”
姜一柠微愣，风吹起她耳边的发丝飘扬，而她毫无感觉目光紧紧锁在身侧。
突然，季尘没头没尾地喊她：“姜老师！”
姜一柠反应快：“嗯！我在！”
“紧张吗？”
她一愣，遂即如实回应：“嗯，紧张。”
紧张是一定的，因为别人总告诉她，入围了就有机会角逐最佳女演员。她想过这个离她太遥远了，可是一个人跟她说她觉得不可能，一万个人跟她说她就动摇。人嘛，总要追梦的！
“紧张是因为有期待吗？”
“嗯，是吧。”姜一柠转头看他，“我觉得好不真实啊，从来到这里开始，感觉我所见到的一切都很虚幻，但是这些东西却又真实摆在我面前。你也在，像是做梦一样。”
季尘回看她，牵起她的手十指交握：“你可以再梦得大一点，比如拿个奖回来。”
“可是...我害怕，做梦太贪心了，摔下来会很惨的。”姜一柠抿唇，呼吸沉了些，“我宁愿中庸一点，保持平常心。”
中庸、平常心...
其实她做不到，从小学习小提琴，每日打底6个小时的练习，周末节假日别人小孩在玩的时候，她在加倍练琴，没人逼她，只是她自己想做的更好而已。但自从拉不了琴之后，她劝自己看开点，人生只要没有太多的期待和欲望，就不会失望和痛苦。
她宽宥自己。
季尘目极远处安静了片刻，牵着她的手倏忽捏紧，指腹在她的手臂上摩挲，似是安慰又似是平常语气——
“别怕，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哪怕梦得再大期待落空，也别怕。”
姜一柠看他，他也回看她。
“我都会在下面接住你。”
起风了的海面泛起金橘色的波澜，静止了的时间塑起高高的城墙，接吻是最浪漫的独白。
男人弯腰亲吻了女人的脸颊，蜻蜓点水，爱意浓稠。
咔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