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 沢田纲吉醒来后刚到楼下,就看到应该离开了的五条家主又重新坐到了自己家的客厅里。
他小跑到五条悟面前,站在他身边后, 小声询问着:“五条哥哥,五条叔叔昨天不是都已经离开了吗?现在怎么还在呀。”
他虽然是小声,可客厅里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五条家主顿时开口:“怎么,这是不愿意看见我?”
听着他带有笑意的话, 沢田纲吉摇摇头, 告诉着他, “我只是好奇您为什么在,没有不欢迎您的意思。”
瞧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 五条家主也不打趣了,认真的说:“纲吉,你把娃娃喊出来,我有事情想要问一问他。”
沢田纲吉听他提娃娃才突然想到什么的后退一步, 带了一丝警惕的看着他,“五条叔叔, 您不会是还想要把娃娃带走吧?”
“您别忘了, 您昨天都已经答应过了的事情。”
看着他严肃的小脸, 五条家主开口:“还说不准,只不过现在我是有些事情问一问他。”
他这么说,沢田纲吉就信了,颠颠颠的跑回到楼上,把娃娃抱了下来。
娃娃同样看着又出现的五条家主, 对他的态度可是很不友好, 就差没有直接对他说你赶紧走这句话了。
五条家主的态度比昨天的态度更为严肃了些, 他盯着娃娃, 开口:“娃娃,你为什么认为自己变失败了?”
他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娃娃摸不着头脑,“我听不懂你在问什么。”
五条家主深呼一口气,又缓缓吐出,说道:“你说你是从妖怪变成诅咒,然后失败了。但是你为什么会认为自己是变失败了的?”
娃娃这次才听懂,然后理所当然的说着:“就是因为失败了,所以我才说自己失败了呀。”
他这话跟没说一样,像是废话。
五条家主也不生气,只继续道:“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会觉得失败了的原因吗?”
娃娃见他态度这么诚恳,也不像昨天那样非要把自己带走,但还是带了些脾气的说着:“因为我跟诅咒不一样啊,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么!”说完嫌弃的看了他一眼,认为他问的问题也很是无聊。
五条家主对于他的态度并不在意,只接着说:“那你有没有想过,你有可能没有失败?”
“怎么可能?我都说了我跟诅咒不一样。”
“那你为什么要以诅咒为标准,来判定自己是失败的?”
“那当然是因为我原先想要成为诅咒,所以才这样做的呀。”娃娃没好气的说完,又瞪了他一眼,觉得他是不是傻。
五条家主沉吟几秒,开口:“我从来没有见过妖怪变成诅咒的,也就是说这并没有标准,你可能没有失败。”
娃娃当即否认着:“这不可能,我跟诅咒都不一样。”
听着他们的对话,沢田纲吉的视线来回在他们身上移动着,他一会儿觉得五条叔叔说的有道理,一会儿又会觉得娃娃说的也有道理。
他自己都把自己有些搞迷糊了。
又听娃娃说的最后一句话,他下意识的小声嘟囔着:“太哥哥跟我也不一样,但太哥哥还是存在的。”
他的话在安静的客厅里显得格外响。
娃娃的注意力瞬间被转移,“你说的太哥哥是谁?我怎么从来都没有见过?”
沢田纲吉立刻捂住自己的嘴,眼珠来回转着,很明显他有什么小九九,似乎不想被他们发现。
五条家主跟夜蛾还有其他人都看得清。
知道太宰治的,明白他为什么这样做。而不知道五条家主跟夜蛾,现在却没有想要探究的意思,他们现在主要的目的都放在了娃娃的身上。
现在对他们而言,一切事情都比不过娃娃更为重要。
娃娃却依旧看着沢田纲吉,很明显他跟五条家主他们不一样,他是很想知道太宰治是谁的,而且他能从他刚刚的语气里听出他很喜欢他喊的那个人,但他不太喜欢。
沢田纲吉见他还把目光放在自己的身上,只好小声对他说着:“等之后我再告诉你。”
娃娃盯着他追问:“之后是什么时候?”
“等他们离开。”虽然他没有说这个他们是谁,可是从他瞟着的眼神来看,就知道他说的是谁了。
娃娃当即就对着五条家主跟夜蛾说:“好了,你们可以走了。”
五条家主眼里闪过无奈,开口:“我们还有事情想要问你,所以暂时不能离开。”
娃娃不客气的说:“你们问什么我都不会回答的,赶紧走。”
五条家主知道这件事情是沢田纲吉引起的,但是对他也生不起怒意来,只能对沢田纲吉说着:“纲吉,我们是真的有重要的事情,想要问一问他。可以吗?”
“当然可以,只要你们不把娃娃给带走。”
五条家主笑笑,“谢谢纲吉。”
沢田纲吉没有注意到他避开了答应他后面的这句话,只说了一句谢谢。
他对着娃娃说:“娃娃,你可以帮忙吗?”
娃娃“哼”一声,“那你得先告诉我,你说的太哥哥是谁?”
“那你跟我来楼上吧,我告诉你之后你再帮他们的忙好不好?”
“行吧。”他答应的有些勉勉强强,很明显他不想搭理五条家主他们,但是又看在他的面子上,不得不答应。
等到了楼上,沢田纲吉指着一个地方,开口:“这就是太哥哥了。”
娃娃眼睛瞪大了几分,看着只有一面墙的地方,疑惑的望着他:“这里哪有什么太哥哥呀?”
“这里站着的就是太哥哥,只是你看不见而已。”
“不可能。”娃娃反驳着,“诅咒跟妖怪我都可以看得到,就没有我瞧不见的东西。”
“太哥哥不是诅咒也不是妖怪,你看不见是正常的。”
娃娃听着他一本正经的话,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是他相信他说的话,那里应该就是站着一个他看不见的。
他上前在那个地方来回转着。
在沢田纲吉眼里,就是娃娃在太哥哥前面一段距离转圈圈,看起来倒是有些好笑。
“现在我已经告诉你太哥哥是谁了,你可以下楼去回答他们的问题了吗?”
“好吧。”娃娃虽然应着,但是还有一些恋恋不舍刚刚太宰治站的位置前面。
他下楼了,沢田纲吉没有跟上去,而是看着没什么表情的太宰治,开口:“大哥哥,你没有生气吧?”他觉得此刻他的心情似乎不是很好。会不会是自己没有经过他的同意,就告诉娃娃他的存在?
可是之前自己告诉同学他的存在,他也没在意啊。
他担心的看着他。
太宰治低下头就瞧见他担忧的神色,知道他是误会了什么,开口:“我没生气。”
一听他没有生气,沢田纲吉就立刻问着:“太哥哥,那你是怎么了?是有哪里不舒服吗?”
太宰治望着他关心的神情,遮掩住眼里的深思,没有打算要把自己猜测到的一些事情告诉他,只说着:“我只是在想,我第二个箱子里的东西什么时候能填满?”
沢田纲吉一愣,没有想到他是在纠结这个,当即就出声保证着:“太哥哥,你放心,我很快就会把你第二个箱子给你填满的。”说着他就有些心虚,因为最近他已经很久没有往太哥哥的箱子里放东西了。虽然说他也没有往自己的箱子里放东西。
太宰治摸了摸下巴,故意说:“你不会是胡乱去买一些东西,然后塞进去吧?”
“当然不是!”沢田纲吉的眼睛瞪大几分看着他,似是在惊讶他为什么会这样想自己。
太宰治嘴角上扬着,心情变好了些。
看到他样子,沢田纲吉哼哼两声,倒也没有真的因为他怀疑自己而生气。
随后沢田纲吉就下楼了。
他没看到在他下楼后,太宰治的脸上的笑容消失了,眼里多了些让人看不懂的晦暗。
沢田纲吉刚到楼下,就听到娃娃那不耐烦的声音,“我都说没有了,你们又不相信。我说我不知道了,你们还要烦我,你们到底是要干什么?”
他脚步有些迟疑,不确定自己现在还要不要过去。
可惜还没有等他想好娃娃就先看到了他,只见他飞快的来到他身边,委屈说着:“他们问了我好多问题,然后我说出来的回答他们又不乐意,他们这就是没事找事。”
沢田纲吉看向夏目贵志他们,见他们没有反驳娃娃,那他大差不差说的应该是真的。
他纳闷的看向明显心情不是很好的五条家主跟夜蛾老师的身上,开口:“五条叔叔,你们到底想要问什么呀?”
五条家主收敛了一下自己因娃娃回答的话而有些不满的烦躁心情,“是很重要的事情,所以我们才再三询问。”
沢田纲吉听完这跟没回答一样的话,不在意,只认真说着:“娃娃回答你们的都是认真的,并不是在敷衍你们。”
“好,我们知道了。”
五条家主跟夜蛾对视了一眼后,五条家主开口:“最近这段时间我们可能会多加打扰,希望不要介意。”
沢田纲吉眼睛一亮道:“那五条哥哥是不是就不用很快回五条家了?”
五条家主迟疑了两秒,“是的。”
“真好。”沢田纲吉顿时笑了起来,“那五条叔叔你再多留一段时间。我告诉你,我妈妈做饭可是很好吃的哦。”
一旁的五条悟听着他的话,浑身的氛围都变愉悦了些。
五条家主跟夜蛾去到了隔壁,他们需要好好交换一下彼此的想法。
沢田纲吉则是带着娃娃回到了自己的卧室,还喊来了夏目贵志他们。
沢田纲吉盘腿坐在地上,看向夏目贵志他们,开口问着:“五条叔叔还有夜蛾老师他们是怎么了啊?”
他到现在还没明白原因。
五条悟直接开口:“是因为娃娃的出现,改变了现状。”
沢田纲吉直直看向他,等他说接下来的话,
夏目贵志跟名取周一也同样如此。
五条悟简单的说着:“因为娃娃本身不一样,他是个另类,所以需要多加了解。”
“那这件事情很重要吗?”
五条悟严肃说着:“很重要。”可能关乎于未来咒术界与除妖界。
后面这句话他并没有说出口,不想让沢田纲吉太过于担心。
夏目贵志跟名取周一倒是隐约察觉到了什么。
娃娃看着他认真的脸,得意的开口:“我当然是很重要啦。我可是沢田纲吉最要好的朋友呢。”
沢田纲吉默了默,没有反驳,虽然他不认为他是自己最要好的朋友。
五条悟眼神闪烁了下,看着娃娃,开口:“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你问。”
“你为什么认定阿纲是你最要好的朋友呢。”
“那当然是因为他就是我最要好的朋友啊。”
听着这个没回答一样的话,五条悟不生气,“可以问一问原因吗?你为什么就想待在阿纲身边。”
“因为我睁开眼后第一个见到的就是他,而且他给我的感觉很舒服,很温暖。”
沢田纲吉听着他的回答,有些开心。
五条悟倒是捕捉到一点,“你睁开眼后第一个见到的?”
“对啊,怎么了?”不明白这有什么不对的娃娃看着他。
“你睁开眼后第一个见到的怎么会是他呢?”
“就是他,我的记忆可是很好的!”
“我没有怀疑你的记忆,我只是在疑惑。”
沢田纲吉问出了声:“疑惑什么?”
“他从前是被关在五条家的,就算他睁开了眼,见到的第一个应该也不会是你。”
沢田纲吉想了想,觉得他说的话没什么毛病,就看向娃娃。
娃娃道:“我都没有被关在你们五条家里。”
五条悟语气很是坚定:“这不可能。”只这一件事情他是可以肯定的,因为当初有关于他的事情。他有好好调查过,并且还有当时的一些画像证明。
“就没有。”娃娃再次否定着,然后脾气又开始上头了,“之前你们就一直在说我是被关在你们五条家的,这件事情就是没有发生。”
五条悟看着他不像是在撒谎的样子,开口:“那你告诉我,之前你是在哪里?”
“之前我是在……”才开了个头,话就停下了。
沢田纲吉耐心的等着他接下来的答案。
可过了有近一分钟的时间,娃娃还是没有说出接下来的话。
他们都看着他。
最后娃娃才说着:“我给忘了,不过我肯定不是在你们家的。”
“你怎么会忘呢?”
“怎么了?我还不能忘记了!”
五条悟紧紧盯着他,“既然你忘记了这件事情,那你怎么还会记得你是什么呢?”
“就是记得呀,你怎么这么烦!”说罢,娃娃就不想再理会他了,往沢田纲吉肩膀上一坐,不动弹了。
除了娃娃以外的人,都觉得有些不对劲。
沢田纲吉这个时候就听到太宰治对自己说着:“你问他,还记不记得睁眼之前的事情?”
沢田纲吉乖乖问着。
娃娃认真回忆着,摇了摇头,“我不记得了。”
“你问他都还记得什么事情?”
沢田纲吉问完,等着他的答案。
娃娃边回忆边说着:“我还记得我为什么想要变成诅咒,我还记得以前有一个人对我很好,还记得……”
“记得什么?”
娃娃使劲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了难受的神色,“想不起来了,我好难受啊。”
沢田纲吉有些慌,没想到让他回忆从前的事情会让他觉得难受。
“那你不要想了。”
娃娃明显蔫吧了一些的待在他的肩膀,一点也没有之前那种活泼的样子。
五条悟他们也看着他。
安静了会儿,沢田纲吉开口:“娃娃,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还难受吗?”
“已经好一些了。”
“对不起,我不应该问你的。”
娃娃不在意的讲:“不用道歉,你可是我最要好的朋友呢。”
听着他说“最要好的朋友”几个字,太宰治皱了下眉。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这样说,但是每一次都让他觉得不舒服。
沢田纲吉听着他的话,还是忍不住小声说着:“你不用每一次都说我是你最要好的朋友了。”
“为什么?”
“就,我觉得不好意思。”说着他还挠了挠头,有些尴尬。
太宰治听着他们的对话,突然反应过来,哪一点让他觉得不舒服,就是他次次提。
甚至就在他们见面的第一次,他就说出来了这样子的话,像是有目的般。
太宰治眼神暗了暗,看着娃娃。
除了太宰治以外,其他人并没有察觉到一点。
太宰治开口:“你现在再问他,那个对他很好的人是谁?”
沢田纲吉有些犹豫的看过去,他刚刚想的有些难受,现在再问他是不是有些不太好?
想了想,他还是没有照太宰治说的做,他打算等过一些时间再问。
太宰治看着沢田纲吉不仅没问,反而说起了其他,嘴角虽然还在勾着,可是眼底却没有笑意了。
说不上来生气,但确实有一些不舒服。
这好像是自从他们第一次见面以后,沢田纲吉第一次没有照他说的话去做。
被人违背,原来是这种感觉吗?可是他以前也不是没有被违背过,但那时的感觉明明跟现在不一样啊。
他沉默着。
沢田纲吉虽然在说其他的话,可是视线有一部分是放在太宰治身上的,他感觉得到他虽然还是在笑着,但显然有些不开心。
他站起身,见夏目贵志他们都把目光放在自己的身上,便说着:“我有些事情想要跟太哥哥说。”说完这句话后,就拽着太宰治出去了,同时拦下了想要跟着一起去的娃娃。
去到外面,沢田纲吉看着眼前虽还在笑却没觉得高兴的太宰治,开口:“太哥哥,对不起。”
太宰治明知故问的说:“对不起什么?”
“刚刚我没有照你说的话去做。”
太宰治垂下眼帘,遮挡住眼里的不愉。
“太哥哥,刚刚娃娃有些不舒服,所以我想着不好再问他。但我没有忘记你刚刚说的话,我打算等之后再重新问一遍的。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说着的同时,他还伸出手握住他的手,晃了晃。
“我没有生气。”
沢田纲吉听着他的话,开口:“太哥哥,我都能感觉得到。”
太宰治下意识脱口:“什么?”
“我都能感觉到你心情的好坏,是瞒不过我的。”
看着他认真说话的小模样,太宰治心里莫名顺畅了些,挑了下眉,“那你感觉我现在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沢田纲吉还真的认真感觉了一下,才说着:“太哥哥你应该没有生气了。”
“我之前也没有生气。”
沢田纲吉不赞同的看他一眼,“太哥哥,说谎可不是好习惯。”
太宰治眼里闪过无奈的笑意,听出他话里的意思。不过谎言他已经说过许多次,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有多少次了。但这还是头一次有人这样说。
“现在太哥哥的心情应该是比较好了。”他说着还无意识的点了点头,也咧嘴笑了。
“你是怎么知道我心情好不好的呢?”
“感觉到了呀,而且……”沢田纲吉故意拉长音拖延。
“而且什么?”
“而且啊,就不告诉你,这可是我自己观察出来的小秘密。”说完他就带着笑容向卧室走着,走了几步,他又扭头对着太宰治讲:“等吃完午饭,我再问娃娃刚刚你问的那个问题。”这下是彻底进去了。
太宰治看着他进去的背影,一时有些恍惚,嘴角在他不自觉中就高高扬起。
以前那个小小的才到他膝盖处的小屁孩儿,现在可都到了他的腰间,可能再过不久就直接与他一般高了呢。
时间过得可真是快呀!
沢田纲吉回到卧室,娃娃就不满的看着他:“你去跟那个太什么的说什么了?”
沢田纲吉随便回着:“就说了一些事情。”随后不等他问,就打岔说着:“咱们来玩游戏吧。”
娃娃也顺着他的话应了下来,“好啊,好啊,我也想玩游戏。”
“咱们来玩抓人类吧。”
沢田纲吉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看向娃娃。
娃娃不解的看着他:“怎么了?”
望着他不觉得自己说了什么有问题的话的表情,沢田纲吉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
名取周一开口:“我们就是人类,你想要抓我们吗?”
“可以啊,我跟我的好朋友抓人,你们躲,我们要是抓到你们了,你们就要被我们吃掉。”娃娃用着平常的声音说着不普通的话。
沢田纲吉心里一颤,沉默了。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