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凉皮很快就好了, 凉皮都是做好的,只需要刷上调料摆上小菜再卷起来,就是一份满满当当的美食。

  夏桐提着透明食品袋, 左脚一跨,整个人坐在车座上,单手握着车把,潇洒的骑完十几米的路程, 回到他哥站着等他的路灯下面。

  “哥,老板说这是最后一单, 把剩下的菜都给装上了, 这份最多的给萧池哥, 这是你的, 你看多不多?”

  “多多多, ”林檐看着就饱了,好像再吃了一遍火锅,他推着车往前走:“我现在吃不下, 等会再说。”

  “给我吧,我拿着。”萧池把两个塑料袋子挂在手上, 跟着在林檐身后推着车。

  夏桐一踩脚蹬子,还抽空把凉皮卷的塑料袋打开了。

  路边的树叶子飞起来又放下,两个少年推着车走在人行道上,吃凉皮卷的少年骑着车,慢悠悠的落在后面,三个人的影子被路灯拉成长长一道,在树梢的光影里摇晃。

  凉皮卷里面有馓子, 刚刚做出来的脆脆的, 口感十分劲道, 夏桐啃的不亦乐乎,看着前面两个人,又翘着嘴角笑了笑。

  他哥好像和萧池哥和好了。

  虽然两个人还是没说话,但放学时候那种无形的距离感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不愧是萧池哥,买个凉皮卷的功夫就把他哥哄好了,夏桐在心里默默的给萧池比了一个大拇指。

  或许是夏桐的目光太专注,林檐感觉到后面好像有什么东西不对劲,一转头,就看见这破孩子歪歪斜斜的坐在自行车座上,车把也不握着,弯着腰看着前面吃东西,时不时踩两脚车蹬子,距离控制的还挺好,一点都没挨上他们的的车。

  “你给我下来,”林檐看了一眼就皱眉:“好好骑,一会不吃能饿死你。”

  要是这条路有交警在,说不定就得把夏桐拦起来,定一个妨碍交通罪和影响市容市貌罪,罚他一百块钱。

  “哥你要相信我的技术,我之前在外婆家后面的田坎上也是这样骑车的,那都是……”夏桐还没吹两句,就看见他哥一沉的眼神:“我知道了,知道了,”夏桐跳下来,老实用手推着车走:“这样行了吧。”

  林檐瞥了他一眼,夏桐凑过去卖乖:“哥,你们有作业吗?今天我们老师良心发现,一点作业都没留,我今晚上可以打一个小时游戏了,你要一起吗?”

  “不来。”林檐小小的打了个呵欠,晚上他是要用来补觉的。

  “你们作业很多吗?”夏桐不想被拒绝,他想被大佬带飞。

  “不多,”林檐微微一笑,在夏桐期待的眼神中接着道:“但是我今天不想打游戏。”

  “为什么?”夏桐很震惊:“萧池哥每次叫你你都上线了,你们两个天天打游戏,为什么就不带我。”

  “我们什么时候天天打游戏,”林檐把夏桐越说越激动而凑过来的脸推回去:“况且,又是什么时候他每次叫我都上线了?”

  “就昨年过年的时候,除夕吃年夜饭看春晚的时候,你们一起打游戏了,还有初三拜年的时候,你们也一起打了,元宵节,你们嫌弃小姨做的元宵不好吃,也偷偷躲到房间里面打游戏,”因为少了两个人,夏桐被逼着吃了两碗元宵,感觉整个人都要变成芝麻馅了,他记得特别清楚:“你们别以为我不知道。”

  “……”

  “你还是学生,打什么游戏,”林檐张了张口,最后正色道:“那都是闲暇时候,明天要是过年,我就陪你打。”

  明天当然不是过年,但是他哥也不像是和他开玩笑的,夏桐转头就找他另外一个哥:“萧池哥,你今晚上也和我哥一起睡吗?我们一起打游戏好不好?”

  林檐一顿,萧池的车把手一偏,两个人在无风无雨的平路上平白无故的撞在一起,车差点倒了,就像夏桐这样问的一样莫名其妙又突然。

  萧池扶着林檐胳膊,林檐抬着萧池的车,好险被在大马路上和两辆车扭成一团。

  “那,那个,”一瞬间的功夫,萧池感到额头上都出汗了,他难得的口吃了一下:“今天晚上,就……”

  “你们三个都在呢,”一道喇叭声响起,通体漆黑的奔驰在他们身边停下来,萧章一身商务西装,缓缓降下车窗:“小桐过来玩啦!今晚上在哥哥家住?”

  “嗯,我家里没人,这几天和我哥一起住,”夏桐擦了一把吃凉皮卷油汪汪的嘴,冲萧章笑:“萧叔叔好。”

  “好,好,过来了就多玩几天,你们吃饭了没?”萧章看着乖巧的孩子眉开眼笑,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我带你们去吃海鲜。”

  “爸,我们吃过了,”眼看萧池已经打开手机准备打电话订座的萧章,萧池先他一步弯腰按熄的手机屏幕:“现在要回去睡觉,明天早上还有课。”

  “哦哦哦,你们还有课,忘记了忘记了,”萧章和天下大多数想要补偿儿女的父母一样,拙劣又每每不得要领:“那,你们上车,我带你们回家。”

  “萧叔叔,”不等萧池提醒,夏桐说:“我们骑着自行车呢,放不下的意外。”

  “叔叔没看见你们还推着车,是叔叔不对了,”萧章愣了一下,他平常在家的时候不多,好多时候和萧池在一起的时候都和他的母亲一起,像这样单独和少年人相处,这还是仅有的几次,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无意识的摩挲:“那,那就……”

  “萧叔你先回去,”林檐说:“这离我们家就五公里,我们也就几分钟回来。”

  “好好,好,那我就先回去,”萧章笑了笑:“小池,爸爸先回家等你啊。”

  萧池顿了顿,手腕很轻的像里侧抬了一下。

  “好,”萧池说:“你先回去,我和他们一起回来。”

  黑色大奔缓缓消失在道路尽头,夜晚的风更大了,骨头一阵一阵的泛着冷。

  夏桐左看看,右看看:“萧池哥,那你是不是今晚上不能和我们打游戏了。”

  “想想你上学期倒退七名的成绩,打游戏,”林檐踩着踏板骑上自行车,握着把手脚下一踩,他的声音从前面传来:“可能你手机里面游戏都剩不下,把外公的老年机给你用。”

  昏暗的灯光下,少年消瘦挺拔的身影在灌木丛道中呼啸而过,夏桐的声音听起来很遥远:“那是我们年级来了几个转校生,都是从江苏那边转过来的,那边的学生都是变态,哥你不要坑我……”

  十分钟没到,三辆自行车就到了家门口。

  夜凉如水,萧池站在院墙底下,单肩背着书包,弄得他的衬衫外套有点皱,他看着林檐,嘴唇动了动。

  “萧池哥,你晚上真的不和我们一起打游戏吗?”夏桐不死心,机会难得,他不想错过。

  “人家父亲回来了,你懂点事,回自己屋去睡觉。”林檐毫不留情拖着夏桐就往门口走,侧脸在夜色中留下一道干净利落的剪影,他冲萧池摆摆手:“明早上我们去吃小馄饨,七点十五起床,不要忘记了。”

  “萧池哥再见,明天我想吃土豆丝饼哥。”

  “我看你像个饼。”

  林檐把夏桐拎着回了屋,开了灯让他自己回屋睡觉,在夏桐贼心不死还想引诱他去峡谷里面傲游一番之后,林檐冷冷的拔掉了家里的网线,并且打开了家里的信号屏蔽器,在夏桐不可置信且痛不欲生的眼神里他安静的关上了自己卧室的门。

  门一关,夏桐在外面撕心裂肺的“哥你怎么这个东西还有啊”的叫嚷声当即就消失了,林檐把书包放在桌子上,没带什么书,只有一本辅导书,是用来预习明天要学习的物理的。

  林檐进浴室洗了个澡,好像下午断了一会电,热水器是凉的,他被兜头淋了一阵冷水,好在没多久就出了热水,林檐洗好了出来,手脚还是冰凉的。

  带着还在滴水的头发,林檐坐在书桌前面打开课本,书桌正对着窗口,早晨出门时开窗通风,到现在也没关,林檐坐在椅子上面拿起笔,目前他也懒得关。

  肩头的睡衣被打湿了一大片,夜风凉凉的吹进来,林檐扯过两张纸,打了两个喷嚏。

  这个点很静,窗户外面花坛里的小虫子都不叫了,书上面的字却是一个一个泛晕,林檐眼前发花,一句话都没看进去。

  撑着在书桌前面做了一个小时,也不知道那章节的书有没有看进去,林檐脑袋昏沉得厉害,觉得浑身都冷,他站起来,躺到床上去,迷迷糊糊的,呼吸声很重。

  不知道过了什么时候,林檐感觉好像睡了很久,又好像根本没有睡着,身上盖的被子很厚,还是很冷,脑袋也疼,呼吸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不通畅,哪里都难受,但是林檐身上好像被绑了东西,沉甸甸的压在床上,怎样都动不了。

  林檐趴在被子里,闭着眼,好像很累,但是头疼得睡不着,朦朦胧胧间,林檐听见一声轻响,是窗户打开的声音。

  “怎么窗户打开的?”一道熟悉的声音传进来。

  林檐感到被子被掀开,自己的衣服被人摸了摸:“头发没干就睡觉,衣服都湿了。”

  虽然很不舒服,林檐还是醒了,他皱眉睁开眼,看见萧池坐在床边,手里已经把他的睡衣扣子解开了两颗。

  “你怎么过来的?”林檐嗓子干得厉害,脑袋睡在枕头上,一偏睫毛合拢,看模样又要睡过去。

  “我爬墙过来了,你怎么这么烫?”林檐一偏头,萧池手指触到他颈侧的皮肤,比正常的温度要高些,皱眉的人换成萧池:“檐仔,你不是发烧了。”

  林檐不说话,只想睡觉,萧池托着他的两臂把人从被窝里面抬起来,摇了摇:“你哪里不舒服?”

  林檐脑袋软软的垂到一边,摆明不想理他。

  萧池没办法,先把人的湿衣服脱掉,再把枕着睡的湿枕头也换掉,好在林檐的头发早就在被窝里面被烘干了,不然他还要被萧池抓着吹头发。

  身上没有湿衣服不舒服的贴在身上,被子里面暖和了很多,林檐窝在被窝里面缩成一团,又快要睡熟了,萧池泡好一杯冲剂拿着几片药到床边。

  “檐仔,起来吃药,”萧池把人轻轻的从床上抱起来,用被子裹着,坐在床边,萧池一手抱着人,一手拿着水杯递到林檐嘴边,耐心的低声劝:“你有点发烧,三十八度,吃点药再睡,吃完药你就不难受了。”

  林檐闭着眼,脸蛋因为在被子里蒙头睡所以红扑扑的,他脑袋垂在林檐肩膀上,张嘴,小口小口的喝完那杯冲剂。

  喝完冲剂,萧池又哄着吃了两片药,才把人放下去睡觉。

  作者有话说:

  哼哼,我回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