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宴会厅回来,再到等外卖上门,一人一只炸鸡配着啤酒,吃烧烤的时候难免聊天,等他们意识过来的时候,已经接近临晨一点了,几乎是强撑着洗完澡,林檐没回隔壁家,在萧池床上睡了一晚上。

  萧池从浴室里面擦着头发出来,洗完澡的林檐已经穿着他的睡衣趴在枕头上睡着了。

  床头只开了一盏照明范围很小的台灯,暖黄色的灯光照亮了枕头上少年发丝柔软的黑发,还有在灯下看起来异常柔和的侧脸。林檐被子只盖到胸口,侧躺着,肩膀以下的部位隐藏在黑暗里。

  萧池头上的水珠没干,他走到床前,把林檐的被子往上提了提,然后萧池顿了顿,倾身按着台灯顶部,手指微微使力,将台灯向里侧偏了一下。

  暖黄的灯光倾泻而下,照亮了在床上睡觉的少年。

  林檐被吵醒了,半睁着眼朦胧一瞧,萧池大晚上不睡觉,站在床前玩台灯。

  “你这是……”林檐用手指盖住眼睛,声音有点哑:“喝醉了,要去买醒酒药给你吃吗?”

  一瓶啤酒也不至于,萧池将灯移回去,按住了想要起床的林檐,抬手把被子给他盖好,在少年身上拍了拍:“没事,我没醉,你接着睡。”

  萧池动作轻,说话柔,像是怕惊扰了别人的美梦,林檐被哄到了,迷迷糊糊又睡着了。

  卧室的门一开一合,极轻微的动静,不留神都听不清。

  萧池在浴室吹干了头发,上了床,掀开被子,挤进被窝里去。林檐睡意昏沉,知道把被子给萧池一半,又合上眼,两手交叠手放在脑袋底下,睡熟了。

  关上灯,萧池和林檐面对着面,也闭上了眼睛。

  屋外不时传来一两岁风吹过树枝的声音,月亮在这摇晃中若隐若现,薄纱似的月光笼罩下来,雾气渐渐弥漫,把街头的青杏枝都挡住了。

  晚上晚睡第二天最显著的一个点就是早晨起不来。

  手机闹钟在床头柜上催命似的振动,床上的两个少年头抵着头,即便是被吵得眉头紧皱,也睁不开眼睛关一下闹钟。

  翻了个身,林檐把头藏进被子里,闷闷的声音传出来:“关闹钟。”

  萧池闭着眼,伸手出去一阵摸索,手机掉在地上后,声音停止了。

  男生接着睡,萧池把手放进被子里面,林檐把头伸出来,呼吸清浅。

  半晌,太阳光照进屋里来。

  萧池睁眼看了会天花板:“檐仔,该起床了。”

  “……”

  檐仔表示不想动,并且还对你翻了个身。

  萧池又过了一分钟,拍拍被子:“起床。”

  边上那一坨毫无动静。

  “林檐,”萧池把林檐的脑袋露出来,自己的眼睛也闭上了:“起床,要迟到了。”

  林檐睫毛动了一下,从他微微睁开一条缝的眼睛可以看出他正在蓄力起床,但是他又把眼睛闭上可以看出,起床失败了。

  责任良心和安逸的被窝苦苦折磨着要上早自习的高中生。

  “我想睡觉。”林檐手脚在被窝里暖呼呼的,男生把自己卷成小小一团。

  萧池闭着眼睛,精神和灵魂在撕扯,永远都是那句:“起床,要迟到了。”

  在床上赖了十分钟,也没有等到下暴雨冰雹,或者是地球爆炸宇宙坍塌这种让学校不能上课的消息,两个少年终于认命了。

  睁开眼睛的时候,少年的脸上是有怨气的,从床上坐起来的时候,少年的怨气可以凝结成实质把学校夷为平地,穿好衣服出门的时候,怒气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悲惨,狗都不在这个点起床,他们已经要去上学了。

  到了周末,一定要睡到大中午,天塌下来都不醒!

  少年带着这样的想法,睡过了第一节课课间,睡过了第二节课课间,第三节课课间他们去了一趟厕所,回来接着睡,第四节课课间没睡了,因为到中午了,该放学吃午饭了。

  到下午放学的时候,林檐和萧池几乎是提前五分钟就开始收拾书包,等着下课铃一响,他们两个是第一个走出教室的。

  回到家做完作业,两个少年正准备上床玩会手机早点睡觉时,他们两个接到了乡下奶奶的电话。

  这两天天气好,水果光照充足,长了不少的个儿,棚里的草莓也红了很多,乡下外婆外公打电话,家里种的草莓熟了,让孩子们回去摘水果吃,顺带着家里母鸡老是不在窝里下蛋,让他们周末回家顺带找找老母鸡是在哪里下的蛋。

  外婆就连他们回来的车都找好了,刚好邻居要进城买一窝猪苗,他们可以跟着一车小猪崽子回来。

  邻居勤劳,六点就能买好小猪仔来接人,外公跟着一起来,让他们六点半准备出发就好。

  夏桐这周末班上有活动要去养老院送爱心,这是自然就轮到林檐头上,萧池平时和林檐形影不离,小时候在乡下一口一个外婆外公喊得比林檐这个亲孙子还要亲热,把林檐的外公外婆喊得心花怒花,打电话的时候总要问一句檐仔的邻居哥哥。

  这次也不例外,电话直接打到萧池这来:“乖乖,周末来外婆家吃鸡肉,外公给你杀了两只老母鸡,山里挖了不少松茸,炖汤很香的咧。”

  于是乎,两少年隔天六点还没到就被头发花白穿着中山装精神健硕的老人家从床上薅起来,天没亮就装进了满是小猪崽子的车厢中。

  林檐还好,外公到家里轻手轻脚的摇,慢声慢气的喊,起床了,外公开灯,一面哄一面帮着给外孙递衣服,都是惯的。

  到萧池这里可就不是那样的祖孙和谐,风平浪静了。

  林檐和外公到萧池家的时候他还在睡。

  看着睡在安逸被窝里的萧池林檐心里极度不平衡,他已经收拾好到家里来了,这个人竟然还在睡觉。

  一把掀开萧池的被子,冰冷的空气从四面八方窜进毛孔里,萧池一下子就被这种简单粗暴的方式喊醒了。

  在一片漆黑了,两个严重精神不佳的上了门口那个小型货车。

  “走走走,回家吃早饭,外婆给你们煮醪糟汤圆,一人加三个蛋,”外公一手一个,老怀甚慰的同邻居聊天:“这是我两个孙子,帅气不帅气,在一中读书,成绩又好,是全校的前几名,厉害不厉害?”

  “厉害厉害,你们老李家可真不孬,孙子长得俊,还能读书,又是个材料。”邻居开着车夸,抽空在后视镜里面看了眼他心爱的小猪崽子。

  老人家在副驾驶聊天,萧池和林檐在后面互相靠在一起睡觉。

  小路颠簸,靠在车窗上太晃,少年靠在椅背上打瞌睡,小货车摇摇晃晃,男生的头一点一点,不由自主的就碰到一起。

  又是一个转弯,林檐重心向里,脑袋滑下来砸向萧池松口,林檐动了动,直接把头放在萧池腿上,整个人趴在萧池身上睡觉。

  萧池搂着林檐肩膀,头向后仰靠在后椅上,两个人在小猪崽子的哼唧声里呼呼大睡。

  “现在这孩子真辛苦,”邻居从后视镜看了一眼后座,见少年睡得比后面的猪仔还沉,不由得唏嘘:“白天要上课,晚上要做作业,不是学习就是学习,一点空闲时间都没有。”

  “是啊,你看这都高二了,还是这么点大,好像一点也没长肉,”外公心疼自家孩子:“做个车还要抽空睡觉,平时得多累,唉。”

  过转弯的时候,迎面过来了一辆大客车,邻居刹车踩的有点急,后座的林檐差点因为惯性飞出去,眼见着就要滚到地上去。

  萧池一手将人揽回来,抬手在少年头顶安抚的摸了摸,两个男生姿势没变,又一个趴着一个仰着接着睡觉。

  “开得太急了点,不好意思,”邻居有点愧疚。

  “那不能怪你,”外公虽然年纪大了,但是看得还是很清楚:“是那个大车突然窜出来,吓人。”

  “这要是红灯,可不得扣分,”邻居说:“大车的驾照分也不够他扣的。”

  “你家这两个孩子感情真好,”邻居看见了抱成一团的两小子:“是亲兄弟吗?我家那些小男孩一见面就吵架,不是争玩具就是抢东西吃,嗓门大老远都能听见。”

  “都是我亲孙子,”外公乐呵呵的看着身后的男生:“一起长大了,感情老好了。”

  “一起长大的,双胞胎啊?”

  “不是,邻居,住对门。”

  “哦哦哦,我晓得了。”

  一路聊,太阳一路爬,出门的时候月亮星星都不见,天还是黑的,现在日上三竿,周围金灿灿的,乡下道路两边的野草上结着露珠,昨夜打了霜,有的还没化掉,在枝头挂成白白一片,连着看起来像是下雪一样。

  “乖乖回来了,快来洗手吃饭,桌子上还有包子,刚蒸好的,快去吃几个。”

  小院里,外婆从厨房里围着围裙小跑出来,留着老式齐肩发型的老太太胖胖的,一脸福相,拉着两个孙子往堂屋走:“这么早起床困不困,吃完饭再去睡一觉,外公给你们把床铺好了,昨天晒过的被子,软软的,等会你们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