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一天比一天暖和,太阳照进教室里面,从窗口斜斜的投下一圈金黄的光影,日长昼暖,树枝绿叶轻轻摇晃,时光绵软,让人昏昏欲睡。

  班上已经有很多人支持不住了,支着桌子,头一点一点,眼睛逐渐失去焦距。

  林檐也有点打瞌睡,老黄的卷子讲完了,坐在讲台上守自习,他就用手撑着下巴,很浅的眯着眼睛,和那点睡意对抗。

  手底下的书页是孟德尔杂交显隐性遗传大题,不难,就是有点费脑子,林檐眨了眨眼睛,中性笔在草稿纸上划了两道,父本和母本的苍蝇眼睛是什么颜色都没看清楚。

  小小的字开始模糊,林檐看着一个个果蝇,红眼,杂交,看倒是看了,就是一点没在脑海里留下印象。

  眼皮开始发沉,手腕上的头越来越重,草稿本上的笔记胡乱画出几道,手托不住下巴,林檐的脑袋往旁边倒。头掉下来那一刻,一只手伸过来,接住了那颗软绵绵的脑袋。

  “胆子越来越大了,”萧池指缝间是少年黑软的发丝,他轻轻把林檐的头立起来,收手之前还蹭了一下同桌的侧脸:“老黄在也敢睡觉,不怕她叫你以后都站起来上课。”

  这个天实在太好睡了,教室后排己经有不少学生趴在桌子上睡觉,还有几分钟下课,老黄坐在讲台上翻书,也没管。

  林檐清醒不少,捏了捏眉心,少年的声音因为压低了,听起来像是没睡醒一样:“有点困,咖啡没用。”

  “喝我这杯,没有加糖,”萧池把座位前的两杯咖啡换了一个位置,拿起林檐的那杯喝了一口:“好腻,我的糖也放里面了,不觉得甜啊。”

  “不觉得,”如果不是这玩意提神,林檐这辈子都不会喝一口,说着,林檐喝了一口萧池的咖啡,皱了皱眉毛:“好苦,不加糖的咖啡更提神吗?”

  “不是,”萧池笑了一下:“苦一苦就提神了。”

  “……”林檐把咖啡换了回来:“喝你的苦猫尿。”

  萧池失笑:“那你的……”

  林檐咕噜喝了一大口:“我的是甜的。”

  ———

  上午两节课都是生物,第二节下课是课间操,一中还算人性化,只是一二三需要跑操,其他时间不用。

  下课铃刚刚响过,那象征活力青春的音乐就开始在教室上空回档,学生们有气无力的合上书本,他们不想去操场跑步。

  期间两个人是另类,萧池和林檐听见下课铃响就站起来,铃声响完,两个男生已经走到教室门口去了。

  “哎,你们……”刘杨抬头,有点吃惊的睁大眼睛。

  “班长,先走了啊,”萧池回头冲他笑了一声,他把外套脱掉,穿着一件衬衣,袖口挽到手肘,把一个活力四射爱运动的少年形象展露到了极致:“我们在操场等你。”

  “快点,”林檐跟在后面,假模假样的催:“跑操要开始了。”

  开始个鬼啊!教室里面还没人站起来。

  刘杨目瞪口呆,都说了去办公室,这两人又要装傻,平时跑操最后一个,也没见过他们这样积极。

  “你们……”班长还想再说什么,两个人已经要走出教室了。

  “萧池,林檐,你们两个今天不用跑操,”刘杨留不住他们,有人能治得了,黄霞的声音几乎盖过了广播的声音:“去办公室,韩老师和张老师在等你们。”

  ……

  老师办公室在三楼拐角,学生们都去操场做操跑步,有些老师趁着这个机会上厕所,办公室的人不多。

  萧池和林檐一起进门,坐在外面的韩阳就看见了他们。

  “韩老师。”林檐问好。

  “来啦,”韩阳教英语,小细高跟配着黑长裙,大卷发到腰,看见林檐扬起来艳红的唇:“快进来。”

  “韩老师。”这是萧池问好。

  “哎呦,大忙人来啦,”韩阳描得细细的眉梢一挑:“您快进来坐,今天怎么把你请动了,我还以为又要去厕所或者是医务室见您一面呢!”

  萧池摸摸鼻子:“不至于的,不至于。”

  “韩老师,我看萧池就很乖的嘛,上次叫他他还不是来了,”语文老师张伟平是个五十多岁,气质很温和的一个地中海大叔,他坐在办公桌里面替萧池说话:“不要这样严厉的说小孩子。”

  教导韩阳不要严厉的张伟平,一抬眼看见萧池身后的林檐,儒雅随和的气质立即消失了,变得有点狰狞:“林檐,你给我过来,往后躲什么?你怎么不藏到门背后去!”

  “张老师,你这话说的,人家一来就站在这,什么时候躲了!”虽然张伟平的教书的资历比韩阳高,但是她也见不得好学生挨骂:“你没看见也不能污蔑人家啊。”

  “我污蔑他,你是没看见他上次考试的卷子……”

  林檐和萧池站在办公桌前面,低着头,已经习惯了挨骂之前两个老师先为他们的事吵一架,他们一点也不庆幸,因为等会张韩就会结成同盟,统一面对他们的成绩和课堂表现,再狠狠地怒斥他们。

  “韩老师你知道吗,上次语文小考,我让课代表先把答案发下去,我去四班上课,路过他们教室,六班的孩子,都抱着卷子对答案,那林檐不一样,我看见他在做生物卷子,我问他都在对语文,他怎么不对?你猜他怎么说的?”

  现在张伟平想起来林檐回答都气得犯高血压。

  当时的林檐很淡定,他甚至把算好的答案填在空位上才抬头:“老黄说考完试不要对答案,会影响后面考试的心情,下午要考生物,我先预习。”

  林檐的语气很淡定,态度也很从容,如果他的那次语文不是考了83分的话……

  有一种死鸭子嘴硬的不迫感。

  “你说要是大考也就算了,我就抽个两节课的时间让他们做一张卷子,他不看答案,给我说会影响后面考试的心情!”老张气得头顶的秃头都要长出头发来了:“那下午考试黄老师考什么你知道吗?就说从七中的月考卷子看见了一道遗传题,很有意思,让他们上课的时候做一下,做完就讲了,他管这叫考试!”

  林檐很轻的抿着唇。

  “那萧池也是一样的,张老师你不知道他上英语课的时候有多作孽,每次听写,他交上来的单词本,不多一个字母,就是少一个字母,”韩阳找到了共同话题,话匣子打开就藏不住:“我问他晚上有没有好好记,他说他记了,他特意把单词抄在小册子上,一直都在背。”

  就连萧池回家的时候,都是一手把着自行车后座,一手握着小册子记单词,其用功之深,让人望而兴叹。

  韩阳半信半疑,让萧池把小册子给她看,萧池没有犹豫,直接从外套口袋里掏出来一个没他手掌一半大的小册子,递给韩阳。

  韩阳接过来一打开,先生被萧池一堆鸡刨狗抓的英文字母看得眼睛酸,最后再看见萧池抄的单词,气得抹了粉的脸都遮不住的黑。

  “他倒是用功,抄也抄了,记也记了,就是那单词从书上抄下来就是错的!他能背下来什么正经单词,就是瞎写瞎蒙也能对几个,他就连最简单的都抄错了,就没见过把劲往歪处使的学生!”

  萧池默默后退一步,韩阳的目光太锐利,他受不住。

  “你们两个给我站过来!”

  两个人齐齐上前一步,动作整齐划一,聆听来自老师的谆谆教诲。

  两个人合在一起,声音是双份的,属性是加倍的,一直到上课前五分钟,张韩二人才意犹未尽的住口,给了他们每人一套自己加班加点做出来的重点笔记,和额外去书店买回来的试题书卷,嘱咐两个人好好学习之后,才大发慈悲的放他们离开。

  出门的时候,林檐看到天上有很多小蜜蜂飞来飞去,嗡嗡得叫,声音不大,但是很有魔力,他的头晕了,上楼梯的时候差点踩空,沿着台阶轱辘滚到楼下去。

  “吓我一跳!”同样神游天外的萧池一把拉住他的手臂,将人拉回来后点着林檐眉心:“你在想什么,这腿不想要了是不是?上楼梯也敢发呆呀檐仔。”

  “我没有……”突然一下的失重感有点吓人,林檐扶着萧池的胳膊喘了口气,他晃了晃脑袋:“我想去厕所。”

  还有三分钟上课,还有时间。

  萧池不想上厕所,抱着两个人从办公室带出来的复习资料,他站在门口,等林檐出来。

  一中的厕所今年翻修过,小便池和蹲坑之间,留有很大的空地,林檐刚走进去,就听见了几声细微的哭腔,声音很细,不难听出来是女生。

  林檐脚步一顿,看了看周围,他很清楚的记得他走进来的是男厕所。

  还没等林檐再走几步,厕所里面又传来一两声男孩的谩骂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来,林檐听见了女孩子笑嘻嘻的声音。

  鼻尖隐隐围绕着烟味,林檐皱了皱鼻子,他有鼻炎,闻到烟味会有一种窒息感,有点不舒服。

  里面那伙人不知道做了什么,之前微弱的哭声已经听不到了,与此同时,爆发出来一阵强烈的嬉笑声。

  不用看也知道里面在做什么,林檐顿了顿,从厕所里面走出来。

  “这么快,”风把萧池的头发吹起来,他看见林檐有点差异:“你刚进去,来得及……”

  “进来,”林檐扯着他领口衣服,把人往厕所拖:“有人在打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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