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耽美小说>破日【完结】>第39章 我在努力哄哥哥

  回到房间后由于过于温暖安静的环境,宿延几乎倒头就睡,睡前还嘟哝了两句让沈掠星也上床睡,沈掠星冲他点点头,等人睡熟了,自己便躺到房间里的沙发椅上。

  宿延一觉醒来天光大亮,看到窗帘缝隙里透出的光就暗道糟糕,冬天天亮得晚,有这么大太阳的,不是中午也得上午九十点了。

  果然,宿延一掏手机……我手机呢?

  手机并不在床头柜上,宿延起身下床,终于在浴室窗台边发现了自己的手机,他立刻想到是哪个缺德鬼干的,果不其然,微信里有一条沈掠星发来的消息:你安心睡觉,我先下去了。为了避免你的闹钟吵到你,手机先放窗台了。

  妈的,已经十点半了,不知道这人已经下山多久。

  宿延下楼的时候大部分人已经在吃饭,檀景时说沈掠星六点出头就离开了,那时大家还没醒,是下山口的岗亭警卫告诉他的。

  “行,那我也下去了。”宿延随手拿了瓶水,没再坐下来吃饭,打了个招呼便离开了。

  宿延大约知道沈掠星和李泰今天要去哪儿,祖姑母给他的线索里提到了海一集团,那是这两年刚被宿氏收购的一家房地产公司,还独立在外的时候路子很野、甚至涉黑。

  而沈掠星父母那个项目,背后的最大投资人就是海一集团,沈掠星和李泰之所以这两年一直查不到,是因为宿氏收购后将其项目和架构完全打散了。

  海一集团的前老板吕声同把企业卖掉后便销声匿迹,不知李泰通过什么手段得知了他的行踪,确认了他在A市。

  本来宿延今天打算和沈掠星一同前往去见那老板的,毕竟这人混迹黑白两道,危险得很。

  宿延一下山便联系何净,让他把沈掠星和李泰的位置发过来,何净一直安排着人暗中跟着李泰,很快便给宿延发了消息。

  位置信息发过来后宿延怔了下,怎么会在A大?但他没多加猜疑,只让司机立刻过去。

  宿延到A大时已经是中午,何净的人不能跟得太紧,两人进了A大后只是远远跟着,A大地势复杂学生又多,而这两人速度很快,没一会儿便跟丢了。

  宿延第一时间给沈微蓝打了电话,沈掠星能来A大基本只会因为沈微蓝,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进的学校。

  连续两个电话沈微蓝都没有接,宿延觉得不大对劲,他立刻想到沈微蓝的男朋友蒋斐,下车拉了两个同学问了下,不出几人就有个和蒋斐在同一个课程群的同学找到了他的联系方式。

  宿延把电话打了过去,这次电话响了两声就接了,蒋斐那边似乎在奔跑:“哪位?!”

  “我是宿延,沈微蓝的表弟,你知道她现在在哪儿吗?”

  “我还在找!是沈掠星跟你说的吗?我现在也联系不到他!”

  真的出事了。

  宿延后槽牙发紧:“你现在在哪?到底出什么事了?”

  “我在往校工地下停车场去!现在他们手机都没信号,学校只有这么几个地方没信号!”

  蒋斐来不及解释到底出了什么事,跑得呼哧带喘,宿延立刻上车,让司机朝蒋斐说的地方驶去。

  途中宿延给沈掠星打了电话,果然也打不通,他又让何净尽快调人来A大,不一会儿,宿延便到了蒋斐口中的地下停车场,他刚到,跑得脸色泛白的蒋斐也从入口进来了,宿延立马上前一把抓住到:“到底出什么事了?”

  “先找人,路上说。”蒋斐面色焦急,堂堂高材生难得说话语无伦次。

  在地下停车场地毯式找人的过程中,宿延在蒋斐前言不搭后语的描述中了解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沈微蓝前几天已经放了寒假,但假期不打算回家,申请住在学校,接一些散活赚钱,尽管她的专业是金融,但胜在外貌和谈吐出挑,也会接到一些主持类的工作。

  恰逢年关,不少企业的年会、表彰会都需要专业团队的承办,沈微蓝认识的经纪便给她分了几个活儿。

  上周五沈微蓝主持的是一家投资集团的年会,其实每次这种场面下,总会有一些人见主持人长得漂亮便心思龌龊,给沈微蓝某种暗示或抛橄榄枝,但沈微蓝聪明,一般两三个回合就把人打发了。

  但这次盯上她的是个流氓,听不懂沈微蓝话里话外的拒绝不说,到后面直接威胁要来学校找她。

  沈微蓝一开始没当回事儿,但没想到这人真能找到学校、真用各种办法打听到了她的情况,来势汹汹、手段可见一斑。

  蒋斐和沈微蓝一开始只想着先在学校待着,惹不起躲得起,结果今天早上沈微蓝突然给蒋斐发了消息,说那人在她宿舍楼下,问他怎么办!

  蒋斐当时在和导师开组会,一小时后才看到消息,看到消息便立马出来找人。

  “精密实验楼和校影厅我都找过了,现在只剩下这个地下停车场,学校没几个地方没信号的。”蒋斐拿出自己的手机,果然信号也消失了。

  “报警了吗?”宿延问。

  蒋斐点头:“一收到消息就报了。”

  “你怎么确定他们没有离开学校?”

  “微蓝的室友一开始偷偷跟着他们的,说开的是一辆很大的白色保姆商务车,现在学校后门在修路走不了,能走那辆车的只有学校正门,她一直在门口望风,说那车离开学校之后会给我发消息,到刚刚我们进来为止,她还没有给我发消息。”

  宿延挑眉,点了点头,虽然是这个理儿吧,但是:“你知道你们学校有特殊贵宾通道吗?”

  “啊?什么通道?”

  “就是一条只有校董和特殊身份的贵宾能走的地下通道,不过这不重要了。”

  宿延抬了抬下巴,目光落在不远处,声调微凛:“你看,是不是那辆白色保姆车。”

  寂静无声的地下停车场里,保姆车停在离宿延和蒋斐五十米外的另一个片区,中间隔着一个不低的栅栏,一米多高的样子。

  蒋斐猛地睁大眼睛,和沈微蓝室友发给他的照片上的车一模一样,他立马加快脚步:“走!”

  宿延迅速跟上,到了栅栏前直接扶墙跃了过去,文化人蒋斐有些傻眼,还是攀着栅栏有些狼狈地爬了过去。

  凑近看才发现那车停得歪七扭八,似乎是被截停的。

  宿延瞳孔骤紧,那车前端有撞击的痕迹,他立马跑起来去寻找车周围的线索,这车停的地方已经是个死角,周围没多少可逃跑搏斗的空间,直到跑出去三四十米后,宿延发现了一个似乎已经废弃的安全通道。

  那通道边堆满垃圾废料,门边的通道只够一个人穿行,而那通道上的脚印很是新鲜!

  宿延立马招呼蒋斐跟上,他拉开门便朝上跑去,跑了两层却什么都没看到,而后他听到蒋斐急促的声音在下面喊道:“下面!人在下面!”

  宿延听到后立马回头跑去,果然,那通道不仅通向地面、还通向更深的楼层!

  下面一层的门似乎从里面被抵住,蒋斐拉得满脸通红都打不开,但里面有不少杂声,宿延一把扯开蒋斐,然后“砰”的一声巨响,那实木的双开门被宿延一脚踹烂,从中间崩开。

  蒋斐看得目瞪口呆,但也就傻了两三秒,立马站直跟了上去。

  门一被打开里面的情况便清清楚楚展现在了眼前,沈微蓝被沈掠星死死拦在身后,沈掠星额头上的血水向下汩汩淌着,而他们身前,是三五个保镖模样的人,一旁地上躺着李泰,李泰左腿血流不止,大概是受了重伤。

  眼前的景象惨烈极了。

  “草!又来一波,老子泡个妞有完没完了?!”

  门被大力破开的瞬间,那几个保镖身后响起一道声音,极其耳熟。

  宿延闭了闭眼,侧头低声和蒋斐交代了句:“你去照顾他们。”

  宿延从地上随意抄起一根生了锈的粗大铁棍,三两步上前,不等那些保镖反应,便下足了死力朝他们的肩膀砸去。

  橄榄球队员平时做事基本都收着力,就算是在场上,面对对手也是把握好不伤人的力度,但这次宿延压根没收力,第一个保镖在被砸中的瞬间一声未出,闷声便倒下了。

  后面保镖见势不妙蜂拥而上,宿延将冲上来的头一个人掀翻砸在后面人身上,又抬起铁棍,对着人群重重劈下,不到一分钟,眼前就只剩下最后一个保镖,宿延终于看清楚被保镖们挡在身后的人、而那人也看清了他。

  “小赤佬!”宿铠气急败坏,这时他旁边一直站着的神色阴毒的男人见宿延很难对付,立马开了匕首迈腿朝他走去,宿铠这次叫得更急了:“声同住手!别!”

  那吕声同转头疑惑地朝阻止他的宿铠看去,同一时间,宿延把最后一个保镖放倒了。

  一旁血已经糊了半边脸的沈掠星缓缓伸出手,从李泰身旁捡起他落下的刀,在吕声同回头犹豫的瞬间,目光里透出凶光,绷着浑身的力气站了起来。

  ”我去!你小子还他妈有劲儿!”

  唯一朝着这个方向的宿铠第一时间发现沈掠星的动静,上前对着他手就是一脚,沈掠星手中的匕首被踢飞,就在宿铠似乎还准备踹他一脚时,沈掠星身边袭来劲风,下一秒,宿铠被重重砸向一边的墙壁、然后“砰”地一声,猛地摔到地上。

  宿铠的痛呼声立马响彻地下室,宿延面沉如水,下一秒,他一把拽住冲上来的吕声同,毫不犹豫地将他拿匕首的那只手卸脱了节。

  宿延第一时间去抱住沈掠星,沈掠星额头伤得重,血流得睁不开眼,宿延伸手帮他擦了擦眼睛,压着喉咙里的颤意,低声道“看看我,还好吗?”

  沈掠星费力睁开眼,他的神志还是清醒的,只是没什么力了,他看到宿延特别凶特别沉重地盯着自己,但抱住自己的动作又十分小心翼翼。

  “李叔…救救他。”沈掠星眨了眨眼,他抬手抓住宿延的袖子,声音中难得带上哭腔:“求你,求你救救他。”

  “放心。”宿延面无表情却掷地有声地向他承诺,随后将人抱起,看向蒋斐:“在这看着,我上去叫人。”

  这里一点信号都没有,两方的援军很难短时间内找到。

  宿延一上去便联系上了何净,何净已经带着人到了A大四处寻觅,一接到宿延的电话便朝这里来了。

  地面上阳光很好,沈掠星睁着一只眼,呆呆地看着明亮的天空。

  “疼吗?”宿延问他。

  沈掠星又看向宿延:“你怎么会来?”

  宿延觉得好笑,于是他便真的笑了一声:“脑子撞坏了?你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来?”

  沈掠星张了张嘴,他有点陌生地看着宿延,片刻,缓缓回答了宿延的第一个问题:“超级超级疼的。”

  宿延眼底发酸,将人抱得更紧:“很快就不疼了,我们去医院。”

  沈掠星的手还有一些力气,他慢慢抬起来,搂住宿延的脖子,让自己侧进他的怀里。

  血糊得眼睛很难受、看着阳光有些刺痛,沈掠星第一次在宿延怀里,找到难以形容的、有些向往的安全感。

  何净的人很快来了,宿延和蒋斐陪着沈掠星、李泰和沈微蓝去医院,剩下的人,宿延让何净拉回宿家大宅。

  宿铠被压上车的时候捂着肚子叫嚣:“宿延!为了个杂种打我!你完了!”

  宿铠喊得不少学生远远停住看过来,宿延正准备上车,听到他的声音后顿了下,转身朝宿铠那辆车走去,看似客气地一把抓住宿铠的手臂,宿铠脸色发青,只有他知道这小赤佬力气有多大。

  “如果现在家里只有爷爷,那确实,我可能会被骂上两句。”

  宿延淡声说:“但很可惜,你最近一直忙于自己的下半身事业,所以有些事可能还不知道。”

  宿铠龇牙咧嘴地看着宿延:“你什么意思?”

  “祖姑母今天早上回国了,九点刚刚抵达A市,就在你把车停在人家女生宿舍楼下的时候。”

  宿铠有一瞬间没能发出声音,面色青里泛白:“你放屁,她什么时候过年回来过?”

  宿铠还在垂死挣扎,宿延不介意让他更绝望一点:“可能是因为沈爷爷的孙子孙女都找到了吧,祖姑母想跟他们团聚,却被你捷足先登了。”

  说着,宿延没再看宿铠,转身上了载着沈掠星的救护车。

  到医院后沈掠星和李泰很快被送进手术室,沈掠星额头伤口很大,需要缝针、而李泰腿部的伤更加严重、失血过多需要输血。

  李泰的家人很快来了,了解情况后便在李泰手术室门口候着。

  而沈微蓝被两人保护得很好,只受了一点皮外伤,蒋斐陪着她包扎完先去警察那里做笔录,沈微蓝便和宿延一起在沈掠星的手术室前等人出来。

  沈微蓝手中捧着热茶,回忆着今天上午发生的事,她从未把这件事告诉过沈掠星,却没想到阴差阳错地和沈掠星撞上。

  在自己被宿铠的人强行拉上车朝学校外开时,那车忽然被沈掠星和李泰截停,直到车上的人下去和他们交涉,沈掠星才看到自己亲姐姐被他们架在了车里。

  “都过去了。”宿延沉声道:“姐,你要去休息下吗?”

  沈微蓝摇头:“我等星星出来。”

  宿延点了点头,沉默地盯着手术室的红色手术灯,目光发紧,似乎要将它生生盯灭。

  又过了十分钟,手术灯“啪”的一声熄灭,宿延和沈微蓝第一时间走上前去,手术室的门缓缓打开,医生先走了出来,还没来得及和病人家属交代病情,病人居然也直挺挺地走了出来。

  宿延看得有些错愕,沈掠星头上包着纱布和网罩,脸色苍白,但确实是自己一步一步走出来的。

  “什么情况?”沈微蓝一把扶住亲弟弟:“你这就醒了?”

  这时一旁的医生“害”了声:“病人不肯打麻药。”

  宿延锐利地盯向面无表情、虚弱苍白的沈掠星,不可置信地一字一句问道:“那样也、缝针了吗?”

  沈掠星疲惫地看过来,点头的话头还是有点疼,只是声调上扬地“嗯~”了一声,说着沈掠星费力扯起点笑,视线却不朝宿延那里落了,只是心虚地看向姐姐:“牛不牛?”

  “要不是看你现在受伤,我一定把你揍一顿!”

  沈微蓝眼底发红,问得愤怒:“缝了几针?!”

  “七针,小同学厉害的,一声没吭。”不知医生是真感慨还是在阴阳,说罢交代了注意事项后便离开了。

  宿延站在一旁一直没有出声,等沈微蓝把人骂完,他才走到沈掠星跟前,眼底的情绪看不明白,语气冷静得不大正常:”走,回病房。”

  这时护士让家属去给沈掠星拿药,沈微蓝应声,转身跟着护士走了。

  回病房的路上很安静,宿延刻意将脚步放慢,循着病人的速度。

  沈掠星过程中看了宿延好几次,宿延都没有回应他的眼神,等到了病房,宿延给人倒水、拿毛巾,一切都做得井井有条,但还是一声不吭。

  “也没有那么疼。”半晌,声音沙哑的病号开口了,他喝了口宿延给倒的热水:“真的。”

  宿延扭头看了眼他,依旧不说话。

  “我怕他缝得难看,不敢睡。”沈掠星又说,声音有气无力的。

  “好了,躺上床,少说话。”宿延面无表情,将人强按到床上,给人把床放高,又关上纱帘,让阳光不至于太刺眼。

  “不想躺,不缝针就是不想躺病床。”

  病怏怏的语气里透出薄怒,沈掠星烦躁地看着宿延:“能不能别生气了?!”

  宿延看了眼沈掠星,自嘲道:“我生什么气,针又没缝在我脑袋上,你以后想怎么自残怎么自残,我管不着。”

  “那我下次答应打麻药行吗?”沈掠星鼓着嘴妥协:“不是自残,就是觉得不会那么疼,所以不想打。”

  “那是谁在我怀里可怜兮兮地说超级超级疼的?”

  宿延直起身子,既然沈掠星想说道,他也不忍了:“血流了半张脸,那么大个伤口,我看着都痛,你不打麻药,疼晕过去出点什么事算谁的?!”

  宿延从小混迹在橄榄球队,队员受伤这件事每天都在发生。

  他也经常听说有些队员咬着牙不肯打麻药的,但这样大大增加了手术的难度和医生的可控性,这其中发生的意外不计其数,直接送了命的都有。

  沈掠星愣愣地看着宿延,他第一次看到宿延这样发火,手指虚虚地蜷起来,不由自主扯了下床单,刚想开口说些什么,病房门忽然被推开了。

  两人双双看过去,沈微蓝提着沈掠星的药进来,病房里的气氛似乎有点奇怪,她动作顿了下:“出什么事了?”

  宿延沉默着没理睬,摁头继续做事,下一秒,沈掠星沮丧而软绵绵的声音在自己头顶响起:“我把哥哥惹生气了,在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