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户城此时还只在初建当中,吉原被允许存在还不知道是多久以后的事,奴良滑瓢又是个被妻子樱姬管的严严实实的男人,自然不知道藤原宗秀说的吉原是什么地方,不过单看对方那古怪的表情就知道绝对有问题。

  再一看怀里鲤伴脸上那到处都是的吻痕,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对方怕不是以为他带着孩子去女票了。

  奴良滑瓢当即走上前去拍了藤原宗秀的肩膀一下:“想什么呢?这是因为被一个莫名其妙的妖怪袭击才留下的。”

  藤原宗秀挑眉:“哦?用亲吻的方式袭击?这未免有些过于别出心裁了。”

  奴良滑瓢挠了挠头:“谁知道那个叫什么五十口的妖怪犯什么神经,别管她了,说起来你不是都已经离开了吗?怎么又回来了?身后还带着这么些穿着奇怪的人。”

  说着他看了一眼跟在藤原宗秀身后的付丧神们,那些充满西洋风的出阵服,放在如今这个战乱刚刚结束的时候,当然会显得多少有些奇怪。

  藤原宗秀省略时之政府的事,只简单的说了一下自己是随便来看看故人的,随即眼神一转便看向了奴良滑瓢怀里抱着的孩子:“这是你的儿子?”

  虽然这么问,但他的内心其实已经肯定,因为这个孩子长得实在和奴良鲤伴太像了。

  奴良滑瓢丝毫不见外的直接把怀里的小鬼往他的方向一推,一边内心念叨着终于解脱了的道:“是我和樱姬的孩子,虽然能折腾人了点,不过还挺好玩的,诺,借你玩一会儿吧。”

  生孩子就是这么让你拿来玩的吗?

  怀里猛然被塞了一个柔软的小东西,藤原宗秀整个人一时都忍不住一僵,生怕不小心手一抖就把小时候的奴良鲤伴摔傻了,不过好在他这个好歹当过单亲爸爸的人怎么说也比奴良滑瓢这个喜欢扛着孩子的粗心爸爸强,反应过来后立马调整了姿势将孩子抱在怀里,小鲤伴则睁着大眼睛一脸好奇的看着他,甚至还伸出手想要去摸他的脸。

  藤原宗秀任由他看,顺便掏出一块手帕细心的为小鲤伴擦起了那布满脏兮兮痕迹的脸。

  奴良滑瓢看的嘴角一阵抽搐,恨不得在这臭小子的屁股蛋上抽一巴掌:“怎么偏偏我抱他就哭的哄都哄不过来,这小子还看人下菜碟?老子可是他亲爹!”

  “也可能是你抱孩子的姿势不对吧。”

  藤原宗秀淡淡说了一句,刚刚他就发现了,就奴良滑瓢那个抱孩子的姿势,奴良鲤伴不哭都是大度。

  毕竟小孩子唯一表达不满的方式就是哭闹。

  另一边看着他们交谈的付丧神们则各自说着话,烛台切光忠忍不住问了药研藤四郎一句:“那个人是谁啊,主人看起来好像和他关系很好的样子,还有我刚刚听他说什么妖怪……”

  见多了妖怪的药研藤四郎淡定的道:“他就是妖怪啊,和主人算是很早就认识的朋友了。说起来你们平常都不出门的吗?大街上又不是没有妖怪。”

  “就算出门,我们的主人也只是普通人,怎么可能总撞见妖怪……”像你这种主人直接就和妖怪是朋友的才是少见,不要把见妖怪说成是什么家常便饭的小事好嘛。

  烛台切光忠嘴角微微抽搐。

  然而就在这时,另一边却出现了一点小状况,付丧神们循着声音看过去,顿时一个个大惊失色,接着立即跑过去试图解救起主人来。

  原来是奴良鲤伴竟然拽住了藤原宗秀的头发!

  藤原宗秀今天没有把头发完全扎起来,而只是松垮垮的束起了一半,这可是便宜了怀里的小孩,要知道小孩子这种生物最喜欢做的事情之一就是抓大人的头发。一不小心藤原宗秀的一缕头发就落在了小鲤伴的手里,直接抓住了就不撒手,生拉硬拽,简直让人生理性的头疼,但却又不敢硬掰小孩子娇嫩的小手。

  于是在一众下属的帮助下,藤原宗秀这才成功将自己的那缕头发解救出来,看着自己原本好好的头发被抓的凌乱,甚至还沾染上了一点口水,再一看正睁着眼睛无辜看着自己的小孩,他简直都要被气笑了。

  奴良鲤伴这家伙真是从小就不干好事!

  藤原宗秀开始认真考虑起,究竟要不要拍两张光屁股的照片,以后带回去好给对方看了。

  “你这倒霉孩子怎么什么都抓?”

  那边的奴良滑瓢则抓着小鲤伴两边的胳肢窝将孩子举起来,面对面的教训道。

  “小孩子会喜欢抓各种东西也正常,不过说起来缘一当年的确比这孩子安分多了。”毕竟缘一可没抓过他的头发,那孩子总是呆呆的,要不是检查过没有什么毛病,他都要以为缘一是因为什么病才被遗弃的了,不过最后证明还真不是。

  藤原宗秀拒绝了属下自告奋勇的帮忙,拿着帕子一边擦着自己的头发说道。

  下一秒,正在被自己亲爹教训的小鲤伴小嘴一瘪,直接就张开嘴嚎啕大哭了起来。

  “哇哇哇……”

  奴良滑瓢吓的一个踉跄,差点把手里拿着的孩子一把甩出去。

  藤原宗秀看不下去,孩子落在这个粗手粗脚的家伙手里也难怪总不待见自己的亲爹,他把手里的帕子一扔,几步走上前去就把孩子又抱了回来,这次他把散着的头发往身后拢了拢,没再给怀里的小孩做坏事的机会,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轻轻拍了几下,小鲤伴果然就不再哭了。

  “果然还是带过孩子的有经验……”

  奴良滑瓢看着这一幕忍不住感慨道,转而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整个人愣了一下,随即说道:“对了,你不是说要来见故人吗?过几天好像你的曾孙子就要娶亲了,你儿子也会在场,不去看一看吗?”

  没想到竟然连曾孙辈都要娶妻了,虽然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但一想到这么多年过去,缘一必然也已经老了,藤原宗秀的心底便不由多了几分莫名的沧桑,一时间竟有些不太敢去见这个儿子。

  虽然说他曾经与成为英灵的缘一相处过一段时间,但苍老这个词汇却总会令他想到离别,想到死亡。

  ……即使是已经不止一次目送着熟识之人逝去的他,对于这一点却也始终无法全然习惯,因此便也极少和那些寿命短暂的人类交好。

  不过他向来也不是逃避的人,当即便点点头道:“我知道了,之后会去看一看的。”

  奴良滑瓢点了点头,接着就勾肩搭背的邀请藤原宗秀先去他家做客,后者也没有拒绝,只要不去做什么会造成时空不稳定的事,时之政府那边也不会多管闲事的管他都做什么。

  两人就这样一起散着步回到了奴良组,刚一回到家,奴良滑瓢就直接抱着儿子去找老婆,顺便介绍起了跟着他回来的藤原宗秀。

  面对樱姬略带好奇的目光,以及礼貌的问号,藤原宗秀淡然的露出了一个微笑,点了点头道:“抱歉,这次来的匆忙所以忘记了带伴手礼,也不知道夫人喜欢什么,若是喜欢珠宝首饰的话,我那边倒有些江户没有的新鲜款式,下一次可以帮您带来一些作为赔礼。”

  据说奴良滑瓢的这位妻子出身高贵,礼仪周全一点总不会有错。

  曾经也是一位出身高贵,并且美名远播的公主的樱姬见此不由一怔,藤原宗秀这样周全的礼仪与谈吐一看就像是出身高门贵族才能培养出来的。这让她既觉得亲切的同时倒忍不住有些疑惑,她那整个一大老粗的丈夫究竟是怎么交到这个朋友的,这完全不像是能走到一路的样子啊?

  她回以了一个温柔得体的笑容,随即转头对丈夫说道:“你什么时候竟然交了这样一位朋友,看起来倒是和你完全不同的类型,妖怪先生可不要给人家添麻烦哦。”

  一旁的藤原宗秀听了忍不住嘴角微勾,这位夫人对于自己丈夫的认知倒是出奇的清晰。

  奴良滑瓢倒是好声好气的答应:“说什么添麻烦,我怎么可能给他添麻烦呢?我们当年还一起联过手对付羽衣狐呢。”

  说是这么说,但当天晚上的时候,这家伙就开始给藤原宗秀灌起了酒,口中还犹自带着几分得意的说道:“我说你这么多年怎么都没娶个老婆?看看我和樱姬现在一家三口过的多幸福,等再过几年我就把奴良组交给那个臭小子,带着樱姬出门过二人世界。”

  他是知道藤原宗秀从来没娶过老婆的,怎么说之前也认识了那么多年,这种事又没什么好隐瞒的,该知道的也就都知道了。

  那做你的儿子还真是辛苦啊!

  藤原宗秀先是为还没有长大的奴良鲤伴默哀了一秒,看着自己刚空了不到一秒的酒杯转瞬之间就被对方倒满,也没有特别在意,接过之后就送进了口中,随手把玩着酒杯随口说道:“我又不像你,对温柔美丽的公主一见钟情,就直接耍流氓趁着夜晚把人带走游玩,然后第二天就去人家家里提亲,合心意的人哪有那么好遇到的。”

  这种事情之前就说过,他倒也不是完全坚定的独身主义者,只是除了性格孤僻到极点,不喜欢别人侵占他的私人空间以外,更重要的也是从来没遇到过合适的对象。

  至于一见钟情这种事,对于他这种极端理智的人来说,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不认识的人从眼前走过,即使长的多好看他都不会刻意去记脸,严格来说就是不在意跟自己无关的事,根本没有条件见色起意。

  奴良滑瓢对此的评价是:活该单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