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天就要亮了。

  萨瓦在晨光中醒来。

  周围是无差别的漆黑,眼睛被黑蒙住了。

  身上传来一股令人作呕,萨瓦努力回想着被叶琼迷晕之前的情景。

  叶琼哭得浑身无力,有进气没出气地耸搭在后座上。

  萨瓦启动汽车往叶琼家的方向开去。

  路上叶琼的状态好了许多,她甚至还把手机开机了。

  直到这里,萨瓦都没有怀疑。

  路过一家粥铺,叶琼说自己想喝粥,让萨瓦去买。

  但这里不好停车,远处还有交警徘徊,叶琼无奈只好吩咐萨瓦靠边,她自己去买。

  粥铺中灯光明亮,萨瓦看见叶琼鬼鬼祟祟拨弄着手机,时不时回头往车这边看。

  专业使然,萨瓦非常机警,她敏锐地察觉到不对。

  突然,后座传来轻微的响动。

  虽然微弱,但萨瓦可以肯定那是人求救的声音。

  她没有下车,而是不动声色解开安全带,从驾驶室爬了过去。

  她摁下放汽车后排座椅的按键,不等看清里面的情况,嘴巴和鼻子就被什么东西捂住接着就是眼前一黑。

  她想要挣扎,可身体使不上力。

  在彻底丧失意识前,她甚至听到警察上前盘问。

  叶琼对答如流,说萨瓦喝醉了。

  警察给叶琼测了酒驾,便放了行。

  萨瓦挣扎两下,双手被反绑到身后,脚腕也被捆住了,整个人动弹不得。

  嘴巴也被什么东西堵着,自然也发不出声音。

  她不知道周遭是个什么情况,不敢贸然挣扎,只在黑暗中积蓄力量,指尖灵巧地解着绑住手腕的绳索。

  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听到身边窸窸窣窣的动静。

  像是有什么东西手脚并用爬了过来。

  那声音太诡异,胆大如萨瓦也忍不住一阵毛骨悚然。

  她一边加快了解绳索的动作,一边舌尖用力往外顶堵住嘴巴的东西。

  对面的东西越爬越近。

  萨瓦屏住了呼吸。

  就在对方即将碰触到她身体的瞬间,萨瓦陡然翻身,在黑暗中抓住了对方,猛地扯开眼睛上的遮挡。

  萨瓦愣住了。

  她甚至以为自己看错了,使劲揉了揉眼睛,正好对上叶喜漆黑的眼珠。

  叶喜竟然能动了。

  她不仅能动,她还能说话,尽管嗓子沙哑得如同厉鬼索命,叶喜还是从胸腔用力吐出两个字:“别怕!”

  萨瓦已经挣开了绳索,自然没什么好怕的。

  屋子里没有开灯。

  还没完全亮透的天光灰蒙蒙的。

  萨瓦的怔愣和疑惑转瞬即逝,她向叶喜微微颔首以示尊重。

  然后利索地解开脚上的绳索,把叶喜扶着靠墙坐好,迈着小心翼翼的步伐往门口走去。

  叶琼一只手拿望远镜,一只手攥着手机。

  她像是很紧张,又像是很焦躁,不停在走廊里徘徊。

  然而对面那栋大楼的窗户一直紧闭着,遮光窗帘把里面的情况遮得严严实实。

  叶琼不停看着手机。

  萨瓦想冲出去制服叶琼,又担心叶琼有帮手。如果真动起手来,伤到叶喜可就得不偿失了。

  前思后想,她决定静观其变。

  与此同时,走廊里的叶琼像是再也按捺不住,拿起手机开始打字。

  萨瓦觉得时机成熟,猛地拉开门,从后死死扣住了叶琼的脖子。

  手机「啪嗒」一声在地上,两人都没有去捡。

  叶琼吃痛,却不敢发出声音。

  只从喉咙里发出几个模糊的气音。

  然而,她哪里是萨瓦的对手。

  不消片刻,便气息微弱瘫软下地了。

  萨瓦没想真弄死她,用力把人拖进屋,为了防止叶琼的帮手进来,她反手关上了房门。

  刚才她的工具尽数用在了叶琼身上。

  萨瓦喘着粗气,对叶喜腼腆地笑了笑:“夫人,您没事吧?”

  叶喜被她熟练的动作惊得合不拢嘴。

  她扶着墙壁,用力支撑起身体给萨瓦竖了个大拇指,嗓子哑得像是被钝刀刮过:“我没事……”

  对面大楼就是顾之舟和松似月身处的会议室。

  萨瓦环视四周,是熟悉的摆设……

  ***

  天快亮起来的时候,顾之舟的手机又收到了新的信息:【我要的钱准备好了没?】

  最初的惊慌过后,松似月已经完全冷静下来:“暂时不要回复她的信息,左秘书搜寻到哪里了?”

  “左秘书昨晚搜寻了一个通宵,现在只剩最高的两层。”谭阳说。

  松似月也一夜没睡,双目都熬红了,她捏红了自己都眉心:“妈妈的病房就在最顶层?”

  谭阳微微一愣。

  顾之舟却已经拨通了左不言的手机。

  左不言接到命令,十几个白大褂立刻悄无声息,朝叶喜的病房包抄过去。

  谭阳还是有点担心:“不能吧?这目标太大了……”

  “最危险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她这两天跟我们周旋,她的脾性我多少还是摸透了一点的。”

  ***

  萨瓦都目光一直紧贴着门缝。

  她摸遍了全身,没有找到自己的手机。

  走廊里叶琼的手机静悄悄地躺着。

  萨瓦几次想去拿,又担心叶琼有帮手。

  她耳力了的,老远就听到迫近的脚步声,转身给叶喜比了个禁声的手势,扯紧了手中的绳索。

  脚步声一点点逼近。

  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

  萨瓦的整个心都提到嗓子眼,猛地看清了左不言的脸。

  左不言目光镇定,抬手正要敲门。

  门就被从里面打开,萨瓦的脸颊被划了一条长长的口子,她来不及管自己,便焦急地对左不言说:“快叫医生,夫人情况很不好。”

  顾之舟和松似月几乎跟主治医生前后脚到达。

  看到蓬头垢面脏乱不堪的叶喜。

  松似月悲从中来,母女俩几乎是抱头痛哭。

  叶喜虽然恢复了说话的能力,但肌肉萎缩严重,根本无法站立。

  叶琼浑身被捆得如同粽子一般,终于也悠悠转醒。

  顾之舟看了她一眼,左不言立刻上前,扯出了堵在她嘴里的破布。

  叶琼大口喘息,竟然恶人先告状起来:“救命……救命……小月,姐姐快救救我……”

  松似月和叶琼齐齐转身。

  两人的目光里充斥着同样的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