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泱接到了苏容年的电话。
她略感意外。
分手后，墨泱被他拉黑了一段时间；而后墨泱闪婚他回国，两人见过寥寥数次却没加过任何联系方式。
直到墨泱前年生日，他给她发了条「生日快乐」的短信。
也就是如此了。
当年被分手，墨泱什么也没说，只想等他先消化了情绪再去说其他；而后，她去找过他的，身中一枪。
她和步景桓闪婚后，下定决心忘记苏容年。
墨泱一旦下了狠劲儿，她就能做到。
她爱上了步景桓，移情别恋，对苏容年已经毫无感觉了。
原来，说什么断在情浓时候不舍，都只是没遇到更好的人。
接起电话，墨泱情绪无波无澜：“您好。”
“墨泱，我是苏容年。”他那边很公式化做了自我介绍。
墨泱：“嗯，我听出来了。”
“你可能不记得，我先说一下前提：我们同一个高中的，以前有个很好的数学老师。他去世了。老班长在组织大家，希望在俞城的同学出席葬礼。
大家都没有你的联系方式，老班长问了我。我知道你不记得了，但也不好擅自做主替你回绝。所以问问你，你想不想去？”苏容年的声音，不紧不慢。
墨泱完全没了高中记忆。
老师她不记得了，同学也无印象了。就连和她谈了两年的苏容年是她高中同学，她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说不好奇，那是假的。
可回去又有什么意义？
“抱歉，我们剧组比较赶工，最近没办法请假。”墨泱拒绝，“老师葬在哪里，你回头告诉我一声，等我忙好了再去给他献一束花。”
苏容年：“好。”他那边直接挂断。
数学老师姓赵，苏容年刚转过去的时候，有次摔断了腿，苏欣工作很忙，赵老师还帮忙接送了他一段时间。
是个挺热心的老头。
苏欣说：“葬礼我陪你去吧，我想去给他上柱香。以前他很照顾你的，都没好好感激他。每次给他送礼，他都不收。”
苏容年道好。
他们母子俩赶了过去。
葬礼上很热闹，赵老师桃李满天下，来了很多学生。
苏容年也见到了自己班上的同学。
同学们都跟他不熟，因为他成绩优越、性格孤傲，不太爱搭理人。
上了香，苏容年和苏欣又跟家属说了几句安慰的话，打算离开时，却遇到了苏容年当年的班主任。
班主任是女性，今年刚五十出头，打扮得极其时髦。
班主任看到他们母子俩，笑着打招呼。
“好多年不见了。”班主任说，“您最近挺忙吧？”
苏欣：“还行，最近要退下来了，不管事。”
她和班主任闲聊几句。
班主任是话痨，逮住谁都要说个不停。
苏容年班上陆陆续续来了好几个同学，大家祭拜后，站在门口聊天，苏容年也过去搭了几句话。
班主任就说：“苏容年没小时候那么孤僻了。”
“长大了嘛。”
“结婚了吗？”班主任又问。
苏欣：“还没有。”
“听说墨泱倒是结婚了，好像又离婚了。”班主任突然说，“唉，当年我一再拜托墨泱，让她照顾苏容年。”
苏欣：“也是我的错……”
她每次都给班主任送礼，话里话外，希望班主任能让苏容年顾好学习的同时，也有点社交。
班主任拿了苏欣的礼物，想了很多办法，可惜都不太凑效。
后来，她把苏容年调到了墨泱的后座，终于有了点起色。
班主任私下里和墨泱聊：“你在班上人缘好，带带苏容年。让他交几个朋友，平时让男生带着他打打球什么的。”
墨泱当时不太乐意：“他性格好怪。”
“你搞得定。”班主任说，“你帮帮老师，好不好？他妈妈担心他的社交，总是问我，老师压力也很大。”
墨泱很听话，她答应了。
她也做得很好。
只是后来班上谣言四起，都说墨泱倒追苏容年，墨泱气炸了。
班主任也很内疚。
墨泱和苏容年大闹了一场，两个人位置被调开后，大家陆陆续续还是会拿他们俩调侃。
“他们俩现在联系吗？”班主任问苏欣。
苏欣：“上次还遇到了。”
“可惜了。他们俩当时要是没闹翻，说不定能成一对儿，墨泱多漂亮啊。”班主任说。
苏欣笑笑。
回去的时候，苏容年自己开车。
他问苏欣：“跟班主任聊什么？”
“没聊什么，说你和墨泱打架那件事。”苏欣笑道。
苏容年的唇角微微一沉。
“容年，你真不回港城总部去了？”苏欣又问他。
苏容年：“再说吧。这次主要是董事会那边，一场拉锯战，看看谁先熬不住。老二总在搞事，我要把他踢出去。”
苏欣：“容年，你是不是借机搞事情回俞城，找墨泱的？你说这些年一直等她，还在等吗？”
苏容年陡然沉默。车厢里安静极了。
开了两个红绿灯，他突然开口：“妈妈，我爱您的。”
苏欣笑了笑：“妈妈知道。”
“但是，如果您干涉我的感情生活，我仍是会爱您，但我会反击您。您明白吗？”他冷冷问。
苏欣绷了脸。
“您不想我等墨泱，是吗？”他问。
苏欣：“我很喜欢墨泱，她长得漂亮，又聪明机灵，家世也不错。但她不适合你。”
“因为她二婚？”
“不单单是二婚，而是她不爱你。”苏欣说，“容年，妈妈是女人。女人最感性，她不爱玫瑰了，你送她一车子都不是爱情。”
苏容年的手，握紧了方向盘，骨节分明的手指发白。
“她以前爱我。”苏容年声音锋利。
苏欣不惯他，往他心窝上戳了一刀：“她那时候不记得了，容年。
你那么防备，不敢对外讲你们俩在交往，怕她想起前男友。你心里一直都知道她爱的不是你。”
苏容年不为所动，甚至冷笑了下。
苏欣加大了玛法：“那个圣诞节，你并没有睡到她。容年，她当时喝醉了，你都没有成功睡到她，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她不爱你。”
苏容年倏然猛踩油门，闯了一个红灯，差点撞上另一辆车，引发了对方急刹车。
苏欣扶稳了，心都要从嗓子眼跳出来。
良久，苏容年将车子靠边停稳。
他将头趴伏在方向盘上，胸口剧烈起伏着。
“我当时，是可以的。”他面色近乎狰狞。
——只是墨泱哭得太厉害了。
她自己订的酒店，她提出两个人关系更近一步。
但真的到了房间，她又紧张。
她说：“我们喝点酒，放松下。”
苏容年第一次知道她酒量那么差，一杯红酒就放倒了她。
她哭得很厉害。
他亲她时，她很抗拒推他：“你为什么变了？你不一样了，你跟从前不一样了。你变回去，你给我变回去！”
是的，他跟步景桓不一样。
她喝醉了，理智模糊了，第六感却更准。
而后她去发酒疯。又去洗手间吐。
苏容年照顾醉酒的她，替她洗澡，其实是可以占有她的。
只是他有他的骄傲，不屑于如此。
他安顿好她，让她睡下。当时他想，也许后半夜墨泱酒醒了，他们可以把没做完的继续做下去。
只是没想到，步景桓拿着枪上楼……
再后面，就完全没兴致了。
步景桓走后，墨钧言也上楼了。
墨钧言和苏容年聊了聊，用家长的口吻。
他说：“你如果不能承担墨泱的一生，就不要和她睡。苏容年，你应该更强大一点。”
在那个瞬间，墨钧言的轻视，让苏容年很愤怒。
“你把墨泱当什么？你连承认她的勇气都没有。”墨钧言冷冷说，“你怕什么？先克服你的恐惧，你才有资格爱她。”
苏容年一夜未睡。
墨泱翌日早起，看到自己换了睡袍，只当两个人昨晚发生了关系。
她酒品很差，喝醉了不仅仅发疯，还断片。
——苏容年纵容了这个误解，他误导了墨泱。
墨泱至今都以为，那个晚上，他们俩睡了。
那晚后，苏容年很积极把墨泱介绍给他的朋友同学和老师，以及他母亲。
他什么也不怕！
他要和墨泱光明正大在一起。
墨泱却以为，是因为睡过了，他才肯承认她。
可他没时间了。
很快，他就被步景桓算计了，差点被开除。
“妈妈，她是我喜欢的第一个女孩子。”他声音虚弱，“我爱她。妈妈，我要重新得到她。”
苏欣叹了口气：“你会很累的。”
“我不怕。如果得不到她，我宁可孤单一辈子。妈妈，这世上的女人又蠢又贪婪，谁也配不上我，除了墨泱。”
苏欣：“我不同意。你在作茧自缚，容年。”
“没关系，我不需要您的同意。”苏容年道。
“既然你这么固执，那么我告诉你一件事。”苏欣道。
苏容年抬起脸：“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