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没有别的办法了，你就让我去吧。”
睁开眼的成祜看着面前泪眼婆娑的少女心忍突然开始抽痛，在他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之前，便控制不住地开口，“曼璐，你再容我想想，再容我想想。”
“大哥，无论你同不同意，歌舞厅我去定了。”想到马上就要揭不开锅的一家老小，少女胡乱地擦去脸上的眼泪，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望着少女离去的背影，成祜不适地闭上双眼，汹涌的记忆便向他袭来。他走马观花般地浏览了顾曼璐和顾曼桢的一生，长长地叹了口气。
为了家里的生计，难进十七岁的顾曼璐去歌舞厅当了舞女，一个人承担起了养家的重任，并且供妹妹读完了大学。可惜她做的一切却得不到家人的理解，甚至还嫌她丢人。
知道舞女是吃青春饭的她打算在人老珠黄前找个人嫁了，可惜所托非人，最后还将自己的妹妹给搭了进去。
他之所以来到这里，是原主的大哥以生命为祭，希望他能改变他两个妹妹的命运，让她们过上幸福的生活。
“拜托你了，曼璐和曼桢都是好孩子，是我这个大哥没用。”一道虚影冲着他深深鞠了一躬后，消散在了苍茫的天地间。
就这样，上一秒他还在疗养胜地享受悠闲的豪门退休生活，下一秒就开始了拖家带口挣扎在温饱线的日子。
造孽呀！
成祜长叹一声，开始从原主的记忆里搜寻赚钱的门路。可原主就是一个一心扑在学习上的书呆子，脑子里除了各种化学公式就再无其他。
淦！
为了省点煤油钱，在日落后顾家众人便早早休息。
吱呀——
二楼的房门被悄悄推开，顾曼璐看了一眼还在熟睡的妹妹后，蹑手蹑脚的关上房门走了出去。
“走吧。”
终于从家里出来了的顾曼璐还没等松口气，便被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个半死。借着昏暗的月光，她这才看清了来人。
“大哥？！”
成祜点了点头，这个小巷子的环境太差，竟然连个路灯都没有。不过，当务之急还是先赚到钱再说。
“你在这里干什么？！我告诉你，歌舞厅我是一定要去的！”以为成祜是来拦她的顾曼璐情绪十分激动，“家里现在连一块大洋都拿不出来，在没有钱，我们就要连饭都吃不起了。”
“我知道，你一个女孩子走夜路不安全，再想到办法前，我陪你上下班。”
“你不要劝我了，等等，你刚刚说什么？”顾曼璐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他不是应该骂她不知廉耻，坏了顾家的家风么？
“曼璐你放心，哥会陪你上下班，绝对不会让你被别人欺负。现在的困难都是暂时的，等到我找到了赚钱的门路，就让你继续上学。”
看着成祜认真的样子，顾曼璐心头涌上一阵暖意。尽管不相信她念书念傻了的大哥能够找到什么赚钱的门路，但有这句话就够了。
兄妹二人相对无言地走在路上，不知过了多久，寂静的路上开始有了别的声音，穿着紧身旗袍的女子们摇曳生姿地走在路上，饱满挺翘的臀部时不时被过往的男子偷拍几下，女子们也不恼，反而媚眼如丝地看了过去。
顾曼璐不适地低下了头，她紧紧地攥着双手，这就是她以后要过的生活么？
“大哥，就到这里吧。”想到家里揭不开的锅，她重新鼓起了勇气。如果连最基本的生存都保证不了，那尊严算个屁。若是只有她自己，她可以一头撞死，但她的身后还有一大家子人。
只是，她不想让亲密的家人看到她的难堪。
“没事，我陪你进去。曼璐，咱们凭本事赚钱，不丢人。
看着那些色迷心窍的男人，成祜有些后悔同意她来这里上班，他虽然能保证她的安全，但难保她不会被人赚些小便宜。不过，想到家里的情况，他无声地叹了口气。
成祜的话让顾曼璐重拾勇气，舞女怎么了，只要她不出卖自己，赚的就是清清白白的钱！下作的是那些男人，而不是她们这些为了养家饱受委屈的女人。
“确定要用这个化么？”歌舞厅后台的化妆间，成祜有些难以接受的看着那散发着劣质香味不知被几个人用过的口脂。
在他的认知里，口红这种私密的东西就像是XX套，就该专人专用才对。
“要用的。”顾曼璐看着那被人挖的只剩一点底的口脂，伸出了手。
顾曼璐长得很好，就算是同样的口脂，涂在别人脸上就是艳俗，而涂在她的脸上就是娇艳。
看着化完全妆格外美艳的顾曼璐，成祜只觉得心疼。
或许是感到气氛有些沉闷，顾曼璐强笑着说道，“大哥，这么看我是不是还挺好看的？”
“我妹妹天生丽质，就算用这么劣质的化妆品......”
等等，化妆品？！
无论哪个年代，女人的钱都是最好赚的！
想到了什么的成祜开始扒拉起化妆间的公用化妆品，这一扒拉不要紧，他发现这化妆品不仅劣质种类还少的可怜。
想起前世陪着司空北辰研究给轩辕朵儿的化妆品护肤品，一道灵光在他脑海中炸开。
“走，我们不干了！”状若癫狂的成祜拽起顾曼璐就走，人果然不能固步自封，还是要多走走多看看才好。看，这赚钱的门路这不就来了么！
“大哥，我还要陪舞呢。”被拽着走的顾曼璐十分不情愿，他这是又发什么疯。
“陪什么陪，哥找到赚钱的门路了！”想到化妆品这一行的暴利，成祜的心就蹦蹦直跳。
钱虽然不是万能的，但它能够解决这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的烦恼。有了钱，还怕顾曼璐和顾曼桢过的不幸福么？
挣脱不开的顾曼璐只能由着成祜发疯，罢了罢了，大不了她明天再来和领班好好说说，希望她能够让自己继续在这里上班。
回到家后，成祜就将家里的蜂蜡给翻了出来，感谢原主的化学出身，让他能够在家中找到不少原料。
顾曼璐看着他将平时宝贝的不得了的仪器翻了出来，摆满了桌子，然后借着昏暗的煤油灯便开始操作。
称重、融化、搅拌、融合、冷却，一系列操作后，成祜得到了一小管口红。
纵使光线不给力，但顾曼璐依旧发现那口脂的颜色不是她见过的任何一种。得到成祜的允许后，她迫不及待地抹了一点在自己白皙的手背上。
好看！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顾曼璐欣喜地看着那小小的一管，没想到她大哥竟然还有这个手艺。
“好了，现在先睡觉，等明天你同我出去一趟。”看着欲言又止的顾曼璐，成祜表示，我知道你有很多话要问，但你先别问。
躺在床上的顾曼璐辗转难眠，大哥他为什么要做口脂？是想给她明晚用么？家里剩的钱不知道还够不够买明天的米，她要不要再去借一借？
心里揣着事的顾曼璐好不容易睡着，却做了一晚上的梦。一会儿自己涂着新口脂艳惊四座，一会自己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到处讨饭......
“妈，家里还有钱么？给我点。”
次日一早，成祜便问早起做饭的顾母要钱。顾母是典型的旧社会女人，出嫁从夫，夫死从子的观念早已刻在了她的骨子里。
所以，就算家里已经快要揭不开锅，顾母还是将仅剩的积蓄拿了出来，“就只有这几十个铜板了。”
“先给我一半。”不知道现在物价怎么样的成祜拿了一半的铜板，不够的话，他再想办法。
“大哥，家里没钱了，你还......”刚下楼的顾曼璐就看到成祜从顾母手中拿钱。
“醒了？那我们走吧。”
不等顾曼璐把话说完，成祜就带着她往外走，今天要办的事情有点多，能不能赚钱就看今晚了。
“这么贵？！”看着一个小盒子就要三十个铜板的成祜惊呼道，他身上总共才二十个铜板，这还是没买制作化妆品的原料的情况下。
“乡巴佬，瞎叫什么！这可是法国货，金贵的很。”百货商店的售货员讥讽地看了一眼成祜，像他这种装阔骗小姑娘的人她见多了。
感受到售货员的鄙夷，脸皮薄的顾曼璐当场就红了脸，赶忙拽着成祜离开了。
坐在百货商店的门口，成祜忍不住唉声叹气。众所周知，好的包装是买卖成功的一半，要不然也不会有人把口红壳卖到上千上万。
难道自己辛辛苦苦做出来的东西要贱卖？不甘心的成祜灵机一动，带着顾曼璐来到了英法租界。
“大哥，我们来这里做什么？”看着眼前精致的小洋楼，顾曼璐一头雾水。他们是来借钱的么？可他们家并没有住在这里的亲戚朋友。
看看，看看这整齐的街道，高大的路灯，错落有致的绿植，这才是他们该住的地方。等到他有钱了，他一定要在这里买栋小洋楼。
不过，现在的当务之急是......
“捡垃圾！”
“捡垃圾？！”顾曼璐惊讶地捂住嘴，他们已经落到要靠捡垃圾为生的地步了么？
“对，捡垃圾。你负责左边的垃圾，我负责右边的垃圾，只要是看到好看的化妆品盒子，不拘是装什么的，全部都带回来。”
成祜说着塞给了顾曼璐一个口罩和麻袋，自己也拿出了口罩和麻袋。那二十个铜板虽然买不了盒子，但是都被他用来买捡盒子的装备了。
再三确认成祜不是在开玩笑后，顾曼璐咬了咬牙带上口罩拿着麻袋出发了。
没关系，她就陪着他胡闹这一次，全当是为以后捡垃圾讨生活，提前练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