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这里的空气真够湿润的。”安柠下了车,望着眼前布局规整建筑精致的大学校园,深深吸了口气,揪着衣领扇风。

  这还是她第一次来梦城, 跟地处北方的云城相比, 这座地处南方中心地带的发达城市有着大部分南方城市的湿热气候, 让安柠这个从小在北方长大的孩子颇为不适应。

  一旁的木颜就比她自在多了, 毕竟女人曾经在这里度过了四年的大学时光。

  扫了眼就差把舌头吐出来散热的安柠,木颜忍俊不禁道:“有那么热吗?梦城的气温可没有云城高。”

  “说不上来, ”安柠抹了把脸, 才离开凉爽的空调车不久, 她身上就起了一层粘汗,很不舒服, “感觉云城的热是大火爆炒, 热是热至少还干燥一点,梦城这边是小火慢蒸,没那么热但特别容易出汗。”

  言罢她看向木颜, 女人今天穿了一身颇为正式的白色女士西装, 恰到好处的剪裁勾勒出她纤细的腰线和鼻挺的身形, 胸前还戴了一枚一看就价值不菲的蓝宝石胸针,头发一丝不苟的盘在脑后, 还难得的化了一点淡妆让自己显得成熟一些, 看上去跟知名企业的话事人准备去参加商务会议似的。

  不过那些都不是她最关心的,她比较好奇为什么女人穿得比她多却还是一副很清爽的样子,一尘不染的雪白西装加上白皙无瑕的脸庞, 看着跟个瓷娃娃一般特别凉快。

  看着看着她就忍不住朝女人凑过去。

  现在要是能贴着木老师的脸蹭一蹭, 肯定特别舒服。

  结果出师未捷中道夭折, 还没等她搂上去,女人的手就毫不客气的捂住她的下半张脸,阻止了她的下一步行动,笑着看她,“别把我的妆蹭花了,一会还得上台演讲。”

  柔软的掌心就像安柠想得那样微凉清爽,不能蹭脸她就只能将就着抓着女人的手在脸上蹭了两下以作慰藉,哼哼道:“我知道~”

  她跟木颜这次来梦城可不是临时起意的旅行,木颜上周接到了梦大百年校庆节的邀请,女人来得时候顺便带上了她,刚才送两人过来的车都是梦大特派的。

  一个顶级大学的百年校庆自然不能跟九高的见面会相提并论,木颜也不可能跟她一样素面朝天穿一身学士服上去念演讲稿。

  照理说按女人的性子是不怎么热衷参加这次活动的,至于这次为什么这么干脆的答应下来,安柠心里有一个猜想,但她没敢直接问,怕木颜说她自作多情。

  就当是木姐姐心情好出来旅游好了。

  这就是木姐姐的大学吗?

  她一边跟着木颜往会场走,一边细细打量着眼前的学校。

  她对木颜离开那几年生活经历的感兴趣程度,并不比木颜想要了解她过去的愿望少。

  梦城大学在全球大学的排名中都名列前茅,比云城大学还要高一个等级,校园修建的颇为华美,假山园林,山石湖泊一个不少,跟那种能吸引人买票进去的大型公园相仿。建筑方面比起云大的大气朴实梦大则多了几分精雕细琢的艺术气质,大概跟这里最出名的艺术系有关。此时临近校庆节开幕,宽阔的柏油路上没什么学生,显得有些空旷。

  安柠跟着木颜走进梦大的外部为椭圆形的大礼堂,明亮的顶灯把偌大的礼堂照得恍若白昼,一排排座椅上已经坐满了学生,细碎的聊天声在礼堂中回荡。

  一个站在门口打扮颇为精致看上去像接待人员的年轻女人一看见两人进来就热情的迎上来跟木颜握手,“木小姐,欢迎回到母校,座位已经给您准备好了,请跟我来。”

  她这话一出,安柠就看见靠近这边的后排学生们跟统一指令的机器人一样齐齐回头,几十道目光一同望向木颜,有几个眼里好像都冒绿光了。

  安柠被他们那直愣愣地眼神盯得发毛,下意识往前走了两步帮木颜挡住了一部分视线。

  而身处目光中心的女人只是轻轻拍拍她绷紧的手臂,语气淡然的安慰道:“别紧张,那边是艺术系的座位。”

  “哦……”安柠这才讪讪地退回女人身后,免得挡到学生们瞻仰顶级艺术家的目光。

  但学生们的眼神确实很吓人,她感觉那几个冒绿光的已经不是崇拜而是想冲过来啃木颜两口了。

  两人跟着接引的女士走到了最前排,木颜被安排在了第一排的中间位置,而安柠托她的面子坐在了第二排,被一群西装革履打扮精致到手指尖的成功人士包围,她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印花T恤和牛仔裤,一时间感觉鸡立鹤群。

  坐下没多久,校庆节就正式开幕,开始的环节依旧是雷打不动的领导讲话,这点无论是小学还是大学都难逃桎梏,好在梦大校长讲话很有水平,幽默风趣中夹杂着对学校未来的期望,倒是没九高的老校长讲话听起来那么催眠。

  安柠坐直身子好让自己显得没那么格格不入,目光却不由自主的盯着前排木颜露出的半个后脑勺看。

  嗯,感觉木老师的后脑勺都比别人好看很多。

  她随便扫了一眼前排的人,不太礼貌的想。

  等领导发言完,就是校友发言环节,第一个上台的自然是木颜。

  “下面让我们有请梦城大学艺术系校友,国际知名画家木颜木小姐。”

  跟着主持人声音响起的还有后排学生们震天动地的掌声,安柠坐在第二排都感觉耳朵发麻,掌声最响的赫然就是后面艺术系学生的座位。

  安柠看着前排的女人施施然的站起,冲面前的观众们微鞠一躬,缓步踏上主席台,雪白的西装下摆随着她的走动缓缓摇曳,说不出来的优雅好看。

  早知道我也穿得正式点了,这样拍出去会不会给木老师丢人啊。

  这么想着,安柠坐得更直,心里却为木颜感到骄傲。

  木颜的讲话风格跟之前的领导们大相径庭,女人既没有看演讲稿,也没有说什么繁复的套话,只是表情淡然的讲了一些自己在创作过程中遇到的麻烦以及解决办法,外行人都听不太懂得那种。

  安柠这个外行人默默地转头看向艺术系的方向,见那边十个学生里有九个在狂记笔记,剩下的一个则干脆掏出手机开始录屏,光看他们的反应就知道木颜说得东西有多有用。

  她嘴角不由得扬起,也掏出手机拍了一张台上风度翩翩艺术家气质十足的木颜,欣赏了五分钟之后才恋恋不舍地发了条朋友圈。

  我不酸:超级优秀的木老师。

  没几分钟这条朋友圈下面就垒起来密密麻麻的点赞人员,最先回她的居然是辛慈。

  七彩蘑菇:你跟朋友圈里晒娃的家长有什么区别?笑脸

  安柠想她现在还跟洛羽分隔两地,也没忍心怼回去。

  其他的朋友则纷纷表示你变了,你现在的狗粮投喂业务已经扩展到朋友圈了,请给单身狗一条活路。

  安柠看了两眼就没敢再看,她怕自己忍不住笑出声。

  校庆节开幕式结束后,安柠还没来得及上前跟木颜说话,就看见后排冲上来一堆人把刚起身的女人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根本插不进去。

  那都是艺术系的学生们,有的举着本子要签名,更多的则是想要木颜解答自己的困惑。

  毕竟艺术这种吃灵感的东西有时候就像武功,你辛辛苦苦练十年未必比得过白胡子大爷在脑门上点一指头。

  现在野生白胡子大爷就在眼前,也难怪学生们各个如狼似虎。

  好在他们也都很尊重木颜,只是把女人围了起来,保持半米距离说着自己的诉求。

  欸,木姐姐还吃自己的醋呢,很明显是她比较受欢迎好嘛。

  在确认女人没有危险之后,安柠笑着站在一旁等木颜跟学生们说完话。

  她当然很希望木颜的目光多停留在自己身上,但女人愿意走出去多跟外界接触也是她所乐见的。

  毕竟她更希望女人在除了自己和画画之外,也能感受到这个世界其他的美好。

  这样慢慢改变下去,总有一天木颜能从城堡里走出来,而不需要依靠她才能享受阳光。

  女孩望向人群中的女人,浅棕色的眼眸中流淌着化不开的温柔。

  木颜好不容易应付完学生们,从人群中挣出来,就看见安柠笑盈盈的站在一旁。

  又是那种慈爱的眼神,跟看见自家孩子交到了新朋友一样。

  她气不打一处来,也顾不上有人,几步上前捏住女孩的脸,“你就在一边看热闹是吧?”

  “木有,木有。”安柠赶忙举手投降,一脸无辜的望着女人表示自己真得是爱莫能助。

  所以她享受了木颜长达半分钟的揉脸服务,直到脸都被揉得发烫了才被女人丢开。

  “那么多人我哪拦得住啊?”她委屈地望向木颜,脸上的笑意却憋都憋不住。

  女人没跟她废话,拉起她就往外面跑,安柠余光扫到又有一波学生朝这边扑过来了。

  两人再一次落荒而逃。

  不过这一次木颜并没有带安柠离开梦大,而是带着她到了一座教学楼前。

  “这里是?”安柠看着这座装修很别致的大楼疑惑道。

  木颜没有回头,拉着她径直走进去,“艺术系每个学生都配有自己的创作室,我的那间毕业后就被封存起来了,带你去看看。”

  虽然女人的语气很平稳,但视力很好的安柠依旧看清了她发红的耳朵,女孩嘴角勾起,了然的笑。

  果然就跟她想得一样,木姐姐也在试图跟她分享自己过去的生活。

  木颜的画室在走廊尽头的最后一间,铁制的门锁的严严实实,就像在等待自己的主人。

  女人望着那扇门轻轻吸了一口气,捏紧女孩温热的手掌,掏出钥匙打开了门。

  铁制的门发出一声轻微的吱呀声,阳光罩进许久不曾有人光临的画室,它依旧保持着主人离开时的模样,多出来的只有空气中浮起的细小微尘。

  安柠的心跳快了半拍,情不自禁的伸头去看。

  小小的画室中空空荡荡,白色的地板和墙壁上有一些清洗不掉的颜料痕迹,画室的正中间有一件被白布盖住的东西,看形状应该是画架。

  木颜松开了握着安柠的手,缓缓走进这间自己阔别已久的画室。

  她除了必要的课程外,四分之三的大学生活都在这里度过,但没有留下什么快乐的记忆。

  大一到大二,她都受困于难以痊愈的受伤,连老师留的基本作业都只能勉强完成,在这里坐着也只是因为无处可去。

  大三她的手伤终于有了好转的迹象,却怎么都画不出自己满意的作品,每天重复着画了撕撕了画的机械步骤。

  大四,她终于画出了连自己都不敢看第二次的满意作品,但付出的代价却无比惨痛。

  对她而言,这里比起画室,更像是一座囚笼,一块墓碑。

  囚禁着她渴望得救的灵魂,埋葬着她不愿回首的过去。

  所以一踏进这里,她就有种难言的窒息感。

  好在,这次她不是一个人回来的。

  “木老师,你还好吧?”女孩温热的手抚上她的脸颊,木颜就像身处冰牢的人得到了一缕阳光,感到了无比的温暖与舒适。

  安柠圆圆的眼睛中满是担忧,“你要是难受,我们就出去吧。”

  她是很想了解木颜的过去,但要是会让现在的女人不舒服的话,那她宁愿不了解。

  被她捧着脸的女人只是笑着摇摇头,轻轻蹭了蹭她的手掌,“不好意思,跟你的过去相比,我的过去有些过于单调了。”

  安柠能给她一把一把的甜蜜糖果,是因为女孩本身就是个制作糖果的人。

  可她翻遍全身上下的口袋,也只能找出来一片苦涩的树叶。

  这是她仅有的了,她只能用它来回馈女孩的深情。

  “怎么会?”安柠拧起眉头,好像很不认同她的话有找不到什么合适的反驳话语,半天才讷讷地看着她的眼睛强调道,“就算让我什么都不做,光看你画画,我也能看一天。”

  女人被她朴实的形容逗得发笑,心里那点关于过去的愁思也在女孩的安慰下消失无踪,她伸手拉下了盖在画架上的白布,布料悉悉索索的落下,跟一眼看上去就知道很久没人来过的画室不同,被布保护着的画架上夹着的素描纸依旧雪白,底端的架子上还放着铅笔橡皮,就跟木颜从前在这里时没有区别。

  木颜的手轻轻抚过画架平滑的骨骼,她想今天是个很有意义的日子。

  所以她突然很想画一幅画。

  于是她转头对看着她的女孩笑道:“介意当我的模特吗?”

  “欸?”安柠大大的眼睛中先是疑惑后是犹豫,大概是怕自己耽误了木颜的创作,她踟蹰道,“我没给人当过模特……”

  “站着别乱动就行,你不会吗?”木颜却表现出了难得的执拗,女人直接把她推到了画架前,自己则擦了擦凳子利索的坐下,还没等安柠再说话,画架前的木颜已经举起了笔,平日里总是倦怠的眼神变得像刀般锐利,安柠好像都能看见那双黑瞳里正迅速滚过自己的身体数据。

  她只能绷紧身子,尽量让自己保持稳定,嘴角微勾,露出一个礼貌且小心的笑。

  不会看上去很傻吧?

  她一开始还在担心表现不好,但跟木颜视线交叠久了,担心的情绪就慢慢被悸动取代。

  她还没有从没有如此近距离的观察过认真作画的木颜,之前女人给她画简笔画都是随手一挥而就,连思考都不用怎么思考。

  可现在,女人那双如墨玉般被雾晕染的眸子泛着明亮的光,审视的眼神划过她脸上的每一处细节。

  在绘画的时候,木颜的五官会无意识的绷紧,最后变为一种漠然的冷淡,就像一个造物主在打磨自己的作品。

  时间久了,安柠就感觉自己好像真得变成了木颜的一件作品,女人美丽的脸庞近在咫尺,笔锋如同她纤细的手指般抚过脸颊,将自己重塑。

  她的脸颊发烫,心脏被这种被控制的刺激感狠狠攥住,一时间竟有些喘不上气。

  仅剩的理智只够庆幸——还好木老师手边只有铅笔,所以画得是素描,不然也不知道画到一半模特脸上颜色变了还能不能画下去。

  好在这种不可言说的折磨没有持续太久,木颜这种等级的画师画幅素描确实是信手拈来,即使安柠因为自己的情绪波动延长了对时间的感知,也依然没多久就听见了女人说。

  “好了。”

  她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整个人软下了,就这么一会工夫,明明是在凉爽的室内,她背后的衣服却已经被汗溻湿了。

  与她相比,画架前的的女人就自在多了,满意的看了几秒自己的画,把画架翻过来对着安柠,挑眉得意道:“好看吗?”

  安柠的目光停留在女人靠着画架的脸上,木颜少有这么生动的表情,女人就算被她惹急了也常常是绷着三分,而现在那飞扬的眉毛就跟她赢了比赛跟女人献宝时差不多,见到了与不同平常版木颜的她心中高兴,想也不想的答道:“好看!”

  木颜瞪她,“我让你看画,谁让你看我了?”

  “哦!”安柠赶紧把视线转移到旁边的画上,得出的结论是她那句话虽然说得不是画,但并不能说说错了。

  画上的女孩腼腆的笑着,温柔的笔锋勾勒出她稍显稚嫩的脸庞,明明只有黑白两色,却把她的眼眸神态表现得淋漓尽致,要不是这是幅素描,安柠恐怕都要以为自己在照镜子了。

  “真得好看,很像我。”她诚恳的赞叹道。

  对于一幅素描而言,这是最高的评价。

  木颜这才满意的站起身,轻哼一声,“那当然,也不看看我是谁。”

  安柠被她翘尾巴的模样萌得心里发软,只剩下狂点头的份。

  木颜看着画板上的女孩,再看向眼前的画室时,那种窒息感已然消失。

  如果以铁树先生一贯的水平衡量,这幅画无疑是不合格的,木颜在绘制的时候并没有刻意凝聚情绪,只是以一种轻松的心态挥动画笔。

  因此这这幅画并没有足以让人沉浸的情绪,如果让内行人来看,评价最多也就是一幅很传神的素描。

  但木颜对它的喜欢并不比自己绘制的任何一幅“魔物”低,也并不觉得它是不合格的作品。

  因为她此时此刻,她只是想记录自己的爱人,而不是想磨练自己的画技。

  这幅简单的素描,是她在这间画室中,唯一一幅画得开心的画。

  两人收拾了画室,装好了画出了教学楼,木颜带着安柠在学校里转了一圈,但却没法跟安柠一样滔滔不绝地讲解,她大学的时候基本不怎么参加活动,上了四年学校里的楼都不怎么认得全。

  “欸,那条路好漂亮!”好在安柠有一双善于发现美的眼睛,不用她讲,女孩自己就找到了一个景点。

  “银河路,呃,好特别的名字。”安柠看了看路牌,又看向那条被两旁高大的梧桐树影遮蔽的路,这条不算长的路边被漆上了粉红色的油漆,路旁的梧桐扎着一条条红色的带子,随风飘扬煞是好看。

  “这个路名取自牛郎织女的传说,梦大传言,在这条路上定情的情侣会长长久久。”这条路的典故木颜还真知道,元紫之前跟男朋友分手,在宿舍里声泪俱下的控诉了半天此路的不靠谱。

  “嗯,”安柠看了一眼路上零零散散的情侣,小声对木颜道,“可牛郎织女一年才能见一次面啊?这不是妥妥的悲剧吗?”

  “要是这条路的取名者能想得像你这么明白就好了。”木颜失笑,“那你还要不要去看看?”

  “要。”安柠毫不犹豫。

  来都来了,木姐姐都说过,信则有不信则无。

  两人走到近处,安柠的目光又被路旁一台花花绿绿的冰激淋车吸引。

  冰激淋的名字简单粗暴,跟这条路很相配——“情侣冰激淋。”

  冲这个名字安柠就非买不可,由此可见这名字起得多好。

  “您好,本店冰激淋第二个半价,而且是口味不确定的哦,可以跟……”卖冰激淋的小哥似乎是勤工俭学的学生,原本笑容满面的脸在看到安柠身后的木颜以后陡然肃穆的几分,说话都结巴了,“可,可以跟朋友分享。”

  安柠忍着笑买了两根,她敢打赌这小哥原来是想说跟男朋友分享来着。

  两根冰激淋的顶部都是统一的白色,看不出口味,应该是里面的夹心不一样,好方便热恋的情侣借此交换口水。

  两人吃着冰激淋,手牵手走上了被树荫遮蔽,所以格外凉快的银河路。

  路上的小情侣形形色色,有抱着拍照的,又搂在一起亲的。

  她俩已婚人士倒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木老师,我这个是草莓味的,你呢?”安柠啃了两口,尝到一股酸甜的草莓味,看到了冰激淋内部的红色果酱,兴奋地去看木颜手里的冰激淋。

  “蓝莓味。”托女人优雅吃相的福,木颜手中的冰激淋还保持着漂亮的形状,只在一侧露出一点蓝色的果酱。

  女人蹙着眉,显然是对口味不太满意,“一股香精味。”

  安柠毫不在意的凑过去啃了一大口,把那根冰激淋糟蹋得跟自己的差不多,草莓味和蓝莓味在口中融合,她笑着看木颜,“我觉得挺好吃的。”

  大概是从她的眼神中读出了一点挑衅,女人眉毛一挑,也啃了她的冰激淋一口,毫不示弱地看向她,“嗯,是挺好吃的。”

  热恋中的人忙着秀恩爱,已婚人士忙着比赛吃冰激淋。

  “木老师,要不我在这里再跟你求次婚?”安柠啃着剩下的甜筒,突发奇想道。

  女人淡淡的撇了她一眼,“你都求过了还有什么意思?”

  “呃,也对哦。”安柠认同地点点头,再在这里求次婚好像也超越不了她在夏令营那次了。

  正想着,回头一看却发现旁边人没了,再一低头,才看见木颜随手捡起了一片梧桐树叶,捋掉叶片,做成一个小圈的模样。

  “木老师你这是!”安柠心脏狂跳,手里的冰激淋滑落在地上。

  女人垂着眼眸不看她,“你求过了没意思,倒不如我来一次。”

  说着把剩下的冰激淋往她手里一塞,就要单膝跪下。

  安柠想也不想一把把躬身到一半的她薅了起来。

  然后在女人不满的目光中抢过那个简陋的树叶戒指,戴在了手指上,冲女人比出手掌。

  “你不用求,我答应了。”

  “呵,你也太好说话了。”女人看着她那副宣誓的模样忍俊不禁。

  安柠理直气壮:“在你这,我什么时候不好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