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酸:木老师, 我拿到省级联赛的八强名额了!选手证(图片)。

  我不酸:比赛就在云城市体育馆举行,你有时间来看吗?

  我不酸:来嘛来嘛!我单打比双打厉害很多的!

  我不酸:赛程安排(图片)。

  我不酸:不用买票,选手有家属赠票!正好你可以用,离赛场超级近!

  女孩开心的情绪通过密集的微信消息传递而来, 即使隔着一层手机屏幕, 木颜仿佛都看到了安柠灿烂的笑脸。

  她不由自主地跟着笑了起来。

  MY:好, 赛场见。

  我不酸:好!那我去训练了, 一会儿再聊!

  木颜放下手机,就那么持续微笑了五分钟, 才反应过来自己对面还坐着个人。

  元紫连菜都不吃了, 就那么目瞪口呆地看着她, 一幅被恶魔抽取了灵魂的呆滞模样。

  “咳……”

  这是什么表情?

  木颜尴尬地敲了敲桌子,“刚才说到哪了?”

  “嗯……”元紫又愣了片刻, 才反应过来, 干巴巴道,“刘主席对《野火》很满意,说你果然总能让人感到惊喜。”

  对于这位花坛泰斗的称赞木颜只是点了点头, 连眉毛都懒得挑一下。

  这才是自己熟悉的老板啊。

  元紫在心里感叹, 她突然想起前些日子木颜跟她说要去结婚。

  她原以为是自家老板脑子抽风会跟别人开玩笑了。

  毕竟一个出门次数以年为单位计数的人能去跟谁结婚, 自攻自受吗?

  就算不久后木颜就在微博上发出了自己的结婚证照片,元紫也一直合理怀疑那是天桥底下某位师傅的手笔。

  但现在看来……

  她不会真结了吧?

  那比天上下红雨还吓人。

  她想象了一下自己老板小鸟依人满身冒红心的模样, 一时间不寒而栗。

  赶紧打断自己的胡思乱想, 元紫也没那个胆子直接去问木颜。

  因为大学四年加工作五年的经验告诉她,问也没用,还有可能惨遭拉黑。

  “还有, 洛姐之前说她下个月回国, 想跟我们聚聚。”她又想起一件不是工作上的事, 在木颜下逐客令之前赶紧开口。

  “嗯?”这回对面的人好歹是挑了挑眉,但回复依旧不出所料,“不去。”

  元紫默默拿出手机,在自家老板的注视下打开微信,换了一种玩世不恭的口吻转述了信息。

  “老娘早就知道你个没良心的会说不见,好歹大学一起睡过四年要不要这么薄情寡义,信不信我明天就上微博跟你表白,说你始乱终弃才才害得我自暴自弃只能用爱情麻痹伤口?到时候咱俩一块住微博热搜上,也算是见过面了!”

  木颜:“……”

  元紫关上手机,双手合十做认罪状,“她说不原话转述的话就来我家找我睡觉,老板你知道的我是直的……这名声传出去我以后就别想找到任何一只雄性生物了。”

  木颜:“……不用你说。”

  元紫看着对面木颜阴晴不定的脸,一时间只觉得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洛姐,本名洛羽,是她跟木颜的大学同学兼舍友,原本四人寝的宿舍在另外一个女生倪将出去创业后,就只剩下她一个可怜的正常人了。

  因为另外两位是国内艺术圈两朵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奇葩。

  木颜就不用说了,明明长着一张招蜂引蝶的脸,实际上十米以内生人勿近,每次被拖着参加所谓集体活动时,脸上都是一脸的“我不在乎,我只觉得她们吵闹”。

  至于另一位,就算在痴男怨女辈出的梦大艺术系里,论多情程度也绝对能排进前三。

  这点从当时论坛上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出现的“她跟我分手了,但我还是很爱她”的疼痛文学就可窥见一二。

  渣,且能渣到每一个被甩的人都不恨她,也不失为一种本事。

  偏偏这两人虽然在做人方面非常极端,但在艺术领域的天分和成就却更叫人叹为观止。

  一个年纪轻轻就已经稳坐国内画坛第一把交椅,另一个一毕业就被国外顶尖学府邀请去做了书法教授,让人不由觉得上帝果然是公平的。

  给了你出众的天赋,顺便也拿走了你作为一个正常人该有的精神风貌。

  元紫的大学生活就是在这两朵奇葩的摧残下夹缝求生,以至于在很长一段时间她都觉得艺术家等于精神病,并且深为自己既没有被木颜冷死也没有被洛羽睡了感到骄傲。

  元紫看着自家老板拧起的眉头,只能在心里祈祷这两人见面不要打起来。

  至少等自己找借口溜了再打。

  11月5号,是省级羽毛球联赛八强赛开幕的日子,作为国内除了国羽联赛外含金量最高的赛事,此次比赛也受到了圈内圈外的一致重视,云城市体育馆早早在场馆正门的巨幕上放上了宣传视频,球赛的门票也被球迷们抢购一空,一大早,体育场的地下停车场就排起了入场的车流。

  “宁宁,别太紧张,没问题的!”选手准备席上,陈英拍着安柠的肩膀,给她加油鼓劲。

  省级联赛的主要参赛选手大多是来自各大体育高校,又不打算走国家队道路的半职业选手们,每年都有很多选手因为省级联赛的亮眼表现被俱乐部直接签约。

  如果安柠不想走国家队道路,这次比赛对她而言是个难得的机会。

  原本洪天娇也算是安柠的有力竞争对手,可自从上次飞羽杯表演赛过后,那位大小姐像是遭受到了重大打击,训练也不来,比赛也不去,算是自动退出了八强选拔。

  这对安柠而言原本是件好事,可是……

  陈英目光落在安柠手里的比赛选手对阵名单上,不自觉地叹了口气。

  该说是运气守恒定律吗?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安柠第一场比赛的对手,恰恰是在去年海选赛中将她淘汰出局的风城体院女单种子选手——阮可儿。

  安柠显然也还记得这个名字,女孩此时正定定地看着名单,表情是不同于一往的凝重。

  就在陈英打算继续安慰她时,安柠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

  陈英就看着她掏出手机扫了一眼,然后随手把刚才还珍而重之的名单往椅子上一放,不等她发问,就朝已经坐得半满的观众席跑去。

  “欸,宁宁,你去……哪?”

  陈英话说到一半,眼睛就顺着安柠跑过去的方向望见了一个人。

  离赛场很近的贵宾席上,一个一身浅灰色休闲装,长得特别扎眼的女人站在那,神色淡然地望着朝自己跑过来的女孩。

  “我真傻,真的。”陈英扇了自己一个小嘴巴,默默转到一边忙自己的事去了。

  安柠刚才跑过去的样子就差没摇尾巴了,人家自有木老师安慰,还用自己多事?

  “木老师!”安柠冲到观众席旁,朝看台上的女人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她此刻心里虽然还装着对比赛的隐忧,但是更多的却是兴奋和激动,还有对胜利的向往。

  想不起以前的事情没关系,至少以后,她的每一个重要阶段,都可以邀请木老师一起见证。

  她是这么安慰自己的,也是这么做的。

  木颜看着眼前意气风发的女孩,利落的运动服下是修长结实的身体,白皙的脸因为跑动泛着一点红晕,棕色的眼睛中闪着光。

  一瞬间,好像整个体育馆里的光芒都汇聚到了她身上,夺目得叫人移不开眼。

  她真得长大了,而且远比自己所能想象到最好的模样,都要好。

  按下失衡的心跳,木颜只希望自己的语气不要跟着激动。

  “比赛怎么样?有信心吗?”

  女孩露出一点为难的表情,“嗯,不是特别有,对面的选手我之前遇见过,输了。”

  木颜看着她垂下的眉眼,其实很想说。

  “赢不赢都没关系,我觉得你是最好的。”

  但这句话刚一出现就被口是心非的主人丢进了大脑中的黑洞里,消失不见。

  这也太腻味了,简直就像恶俗恋爱剧里才会出现的桥段。

  斟酌再三,最后木颜只是问道。

  “那你想赢吗?”

  “当然想!”像是被质疑了似的,安柠声音陡然提高,粉色的唇绷出一点坚定的弧度,眼睛中闪着认真的光。

  且不说这场比赛的重要性,这可是她跟木老师认识后的第一场正规比赛。

  就算是安柠这种佛系的性格,也不希望这场比赛最后是以失败收场的。

  女人被她突然提高的声音震的愣了一下,随后看着女孩绷紧的小圆脸,居然笑了。

  笑得还颇为明显,那双原本就有些波浪弧度的桃花眼瞬间弯成一湾流淌的春水,漂亮极了。

  安柠看得发呆,女人却已经收住笑意,只留下一点浅淡的微笑,像是咬碎后掉在桌子上的糖渣。

  “那就尽力去打,赢下来。”白嫩纤细的手伸到安柠面前,女人温和地望着她,像是在给出征的战士献上祝福般语气轻柔,“赢了有奖励的,加油。”

  “嗯!一言为定!”安柠轻轻握了下女人的手,重重地点头,回身向准备席跑去。

  身穿红色运动服的女孩奔跑起来就像是一阵燃烧的风,温暖耀眼,却不灼人。

  嗯,就算赢不了,你也是最好的。

  木颜收回手,在观众席上坐下,手心里仿佛还残留着女孩掌心的温度。

  那句话又从脑中的黑洞里挣扎出来。

  “总之,要在一开始把比赛节奏提起来,在被她拖入拉锯战前解决她,不然又会跟上次一样。”比赛开始前,教练一脸凝重地交代道。

  “嗯。”安柠一边检查自己的球拍一边点头,脑子里回想着上次跟阮可儿比赛的过程。

  如果单论身体强度和技术,她应该比对方稍微强一点,一开始比赛也确实是她领先。

  但阮可儿这名选手可怕的并不是技术,而是……

  安柠目光扫过自己的右脚,握紧了手里的球拍。

  比赛准备的哨声响起,裁判示意两位选手握手。

  安柠走上前伸出手。

  对面的阮可儿是个长相甜美的女孩,个子比她稍微矮一点,带着一脸柔和的笑握住她的手。

  红润的唇微微张合,用只有安柠能听见的声音说。

  “你脚腕好了?运气真好,我还以为以后都不会在赛场上看见你了呢。”

  安柠:“……”

  赛前互放垃圾话也算是战术的一种,虽然对面说得话有点恶心,但她还是保持着微笑点点头。

  比赛就是比赛,赢才是一切,就算现在骂回去也无济于事。

  哨声响,安柠开球。

  能入选省联赛八强的自然都不是弱手,虽然安柠一开始就展现出了极强的攻击性,但阮可儿那边也并非全无还手之力,一时间,轻盈的羽毛球像是初得自由的小鸟一般,带着或紧或慢的弧度在球场上来回飞翔,牵动着每一个观战者的心。

  随着时间的推进,一直保持着高频率进攻态势的安柠占据主动,比分逐渐领先,率先拿下一局,云城体院的学生聚集的那一块观众席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声,但准备席上的教练和知道内情的其他队员却仍是一脸凝重。

  “艹,”陈英忍不住骂了一句,“说什么战术技术,不管看多少遍,这家伙的打法看着就是气人啊!”

  教练难得地没有制止她说脏话,目光落在对场的阮可儿身上。

  明明比分落后,阮可儿却没有一点焦急的模样,依旧好整以暇地接球发球,就像是一个老练的猎人,在等着那致命的一枪响起。

  阮可儿这个选手,最可怕的地方其实是,擅长在漫长的拉锯战中,用各种刁钻的方式促使对手出错受伤。

  只要对手不是强得能完全带着节奏打,她就可以用这种消耗战的方式,慢慢把对方引入自己的陷阱之中。

  原本羽毛球比赛受伤就是家常便饭,在这种对手刻意为之的情况下,几乎就成为了一种必然。

  翻翻阮可儿的比赛记录就知道,在她那些势均力敌的对局中,十场有八场都是以对手受伤不能比赛为结果告终。

  在高速的跑动中出错,很容易留下影响运动生涯的暗伤。

  安柠上次算是运气好的,只是扭伤了脚腕。

  但这次……

  教练的目光转向安柠,女孩因为长时间的跑动已经开始显出疲态,此刻大滴的汗水正顺着红润的脸颊往下淌,衣服都汗湿了大半。

  安柠的实力还是不足以完全压制对方。

  这样的话早晚还会……

  就在教练沉思的片刻,赛场上异变陡生,阮可儿又是一发长线球,而安柠在奔向场边时脚下一滑,整个人重重摔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