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酒店顶层后, 苏悦晨想着给夏梨发个消息。
正琢磨着应该发点什么,手机忽然震动了,苏悦晨瞥了一眼, 是群。
群里的恶魔并不是夏梨这次用书释放出来的, 而是用另一种方式从崩塌的地狱来到人间的大恶魔。
只是很久之前……
苏悦晨收了心思, 没再想,点开了群。
【懒虫贝利尔:哈哈哈哈我槽, 这是你发的啊路西法!!】
【懒虫贝利尔:图片】
【懒虫贝利尔:脑残粉啊哈哈哈哈大家都快来欣赏一下嘻嘻嘻嘻嘻——】
苏悦晨戳开一看。
图片正是她在夏梨微博底下一条一条怼别人的截图。
苏悦晨:“……”
【馋虫贝西卜:啧, 这是脸都不要了啊。】
【馋虫贝西卜:真是可怕。】
【钱眼里的玛门:这谁啊, 才那么点粉丝,真无聊, 路西法。】
【懒虫贝利尔:人家还喜欢玩角色扮演呢嘻嘻嘻, 养成也很好玩的, 我跟你们讲……】
……
下一秒。
【您已被管理员黑鸽子路西法T出群】
贝利尔:“……”
六个大恶魔六个群。
贝利尔撇撇嘴,娴熟的打开另一个没有路西法的群,然后继续把照片发上去——
【一点都不懒的贝利尔:哈哈哈哈快我给你们看看路西法那个傻逼玩意干了什么……】
【一点都不懒的贝利尔:图片】
【梦想一夜暴富的玛门:你被路西法从那个群T了啊懒玩意。】
【人见人爱的阿萨兹勒:哟,她最近这么羞耻的吗?】
【一点都不懒的贝利尔:对啊我的码,我跟你们说, 路西法还怕人家发现她是谁, 接触人类家族和吸血鬼家族把自己伪装成白富美玩霸道校花爱上我呢……】
【梦想一夜暴富的玛门:啊?真的啊?你别蒙我啊。她以前不是最讨厌那些人类信徒的吗?】
【一点都不懒的贝利尔:啧啧啧,什么叫爱情,什么叫爱情!】
【人见人爱的阿萨兹勒:真无聊。】
【……】
……
贝利尔把六个群都发完, 终于心满意足了, 随后娴熟的打开了个软件,输了一串代码, 把自己重新黑进了被路西法T走的群里。
啊,真快落。
= =
苏悦晨盯着桌子上夏梨今天还给她的裙子。
洗的很干净, 是手洗的,很认真的样子。
手机放在一边,她想着那个姑娘的心情。
会不会还在不开心呢?
苏悦晨琢磨着要不要用那个身份去问一问细节。
手刚刚搭到手机上,不知道怎么的,忽然就想起来她的眼神。
明明是水汪汪的眼睛,卷翘的睫毛耷拉下来,三分失落,七分不知所措的茫然。
就算是最后终于笑了,眼底却还是有着沉沉的忧郁。
……
苏悦晨慢慢把手从手机上挪了回来。
如果还用【Lucifer】这个身份去问她,不是在提醒她恶魔书被抢……也许会让她更紧张?
还是不问了吧。
心中的念想刚刚放弃,手机忽然一震。
连带着苏悦晨的心也一下震了一震,她拿起来一看,竟然是微博。
【夏天的暖梨:谢谢你,我会画下去的。】
……
就算是被贝利尔嘲笑,好像也没有什么。
苏悦晨看了一会儿,指尖敲在键盘上,打了好多话,又慢慢删掉了。
她想,好像确实没有什么好多说的……
恶魔书被抢走,说明还是有一部分人在盯着恶魔书。
也就是说,很有可能……是盯着阿梨的。
苏悦晨目光微微一沉。
公寓里的那几只怎么想都不太靠谱。
她想了想,在群里发了条消息。
= =
慵懒的周末,夏梨做梦了。
昏昏沉沉的,很凌乱。
浓密的森林,赤着脚的黑发小姑娘,冷漠狰狞的野兽,无数重叠又瞬间消失无形的神秘之书。
“那么强大……”
“屈从于人类的孱躯……”
“……”
黑色的羽翼,凌乱的羽毛,灿烂的阳光穿透黑暗,似乎有某本书被无意翻开——
“……”
“汪汪汪——”
“汪汪汪——”
某种犬类生物刺耳的叫声一瞬间穿透耳膜,夏梨一下睁开了眼睛。
温暖的阳光穿透了房间,她却没有一点点刚刚睡醒的困倦和疲软,身体的疲惫一波过去,精神却依然雀跃。
“……”
她从床上爬起来,穿上粉粉的小拖鞋,这才发现昨天因为画画睡的太晚,卧室的窗帘都没有拉。
大片大片的阳光照进来,她却没有分毫感觉,反而是那几声狗吠,让她睡醒了。
……等等。
不是,狗吠?谁家的狗?
夏梨从窗边往下看。
绿油油的草坪,还是那片贴满了小广告的矮墙,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那生锈的铁门上栓了一只……看上去有点凶的狗子。
狗子一身皮毛油光滑亮,利齿森然,一双眼凶光乍现,嚎的厉害。
夏梨:“???”
一夜之间多了条狗?
还没等她疑惑,冷不丁的,院子里多了个二十多岁的姑娘。
她穿着一件看上去很温暖的暖棕色薄毛衣,浅色的裤子,还围着围裙,暖棕色的大波浪头发懒懒的扎起来,很居家的样子,那一直很凶的狗子一看见她就乖了,使劲的摇尾巴。
不知道为什么,夏梨甚至从一只狗子的脸上看到了……惶恐?
……惶恐?!
那姑娘背对着她,夏梨看不清楚她的脸,只能看到她的印着猫爪爪的浅色围裙,她蹲下来,给狗子放了一个小碗,似乎在盛狗食。
夏梨看了一下时间。
……十二点了。
狗都吃午饭了,她才刚起床。仙珠芙
她洗漱了一下,换了件毛衣和牛仔裤,穿上鞋子就噔噔噔的下了楼。
七喜嗷嗷叫:“还有我,我我我我——”
夏梨又噔噔噔的爬上去,把七喜从水里捞出来擦干净往兜里一揣,噔噔噔下楼。
说句实话,她非常期待和新房客会面,之前一直上课早出晚归的,现在能在这栋荒郊野外,凶宅一样的公寓里看到个活人,那个感觉还是非常亲切的。
夏梨跑到院子里的时候,那姑娘喂完了狗食,站起来,回头看过来。
夏梨一下愣住了。
怎么说呢。
这姑娘有着深棕色的眼睛,眼窝微微有些深,皮肤很白,几缕深棕色的头发懒散的落在肩头,个头很高,一米七八的样子,夏梨得抬头看着她。
她穿着有着猫爪爪的围裙,手里拿了一包狗粮,看见她站在门口,微微有些诧异。
但很快她就微微笑起来,很暖的样子,“你就是房东吧?”
夏梨反应了一会儿,“嗯……”
“我是住在一楼的房客。”姑娘笑起来,“最西北的那一间就是我的。”
“哦哦。”夏梨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随后看了看那只狗,犹豫了一下,“姑娘贵姓啊。”
她原来是想问那只狗哪里来的,后来一想,也许原来就有……只是她没有注意?
……嗯,可能吧?
“……”
那姑娘却沉思了,没有说话,似乎在斟酌着应该怎么说。
气氛忽然尴尬。
夏梨:“???”
夏梨本来觉得问狗会尴尬,谁知道问个姓,也忽然尴尬了。
那姑娘忽然说:“这狗……”
夏梨:“……这狗?”
“嗯,这狗长得挺别致的。”那姑娘声音轻缓的说,“你觉得呢?”
夏梨:“……”
夏梨去看那只狗子。
那是一身黑皮油光滑亮的大狼狗,趴在地上,耳朵耷拉着,蔫巴巴的舔着狗粮,之前的凶光已经一点都不见了,见夏梨瞅它,它懒洋洋的把脑袋别开,把一只前肢搭在了脸上。
夏梨:“是……挺别致的,不是,那个,怎么称呼?”
姑娘思索了一下,随后笑了,“这只狗吗?它叫三花。”
夏梨:“……”三花聚顶的三花吗?不是,大黑狗为什么要叫三花……
夏梨犹豫的了一下,“那要怎么称呼……你呢?”
那姑娘似乎是琢磨了一下,“嗯……”
顿了顿,笑笑,“我没有中文名字,就叫我萨麦尔吧。”
七喜:“萨麦尔……这名字有点耳熟,嗯……”
耳熟?
没等夏梨想什么,那姑娘弯起了眼睛,“房东应该还没吃饭吧?我正准备做点吃的,要不要一起?”
夏梨一下就不好意思了,“这怎么好呀。”
“没什么不好的。”
萨麦尔望着眼前的小姑娘,她穿着软软的粉红色毛衣,浅色的牛仔裤,还有白色板鞋,鞋带系的规规矩矩,粉嫩的脸颊上隐约带着一抹羞涩的微红。
看上去很乖。
嗯……她就喜欢乖乖的孩子。
萨麦尔脾气很好的样子,眼里的笑意柔和,“我一个人也吃不完。”
一楼的客厅是有吃饭的桌子的,摆在那里,因为没有人用,盖着防尘的薄布。
那边萨麦尔进了厨房,夏梨把布摘下来,卷好放到一边,正想着拿抹布把桌子擦一擦,厨房里却传来了有规律的,什么东西砍在木头上的声音。
夏梨也没有在意,毕竟萨麦尔刚刚进去,应该是在准备做饭,她找了抹布准备去外面的水龙头上洗洗,一出来就看到三花懒洋洋的窝在门口,狗粮已经别舔完了,现在它抬着眼皮子,斜睨着她。
……莫非是,没吃饱?
夏梨犹豫了一下,把抹布洗好放在了一边,找到了萨麦尔随便放在门口的狗粮,小心翼翼的靠过去。仙珠芙
三花眯着眼看着她的动作,猩红的舌头舔了舔锋利的牙齿。
夏梨一下就定住了,拿着狗粮的手有点间歇性颤抖。
这狗子长得太凶恶了。
她琢磨了一下,找了根长棍子,用小绳子绑上一个小铁钩子,远远的,小心翼翼的把三花的狗盆从它眼皮子底下给勾过来了。
七喜:“……你干嘛?”
夏梨嗓子有点抖,“我,我逗逗狗……”
三花眼睛一下睁大,嘴里呜呜了两声。
夏梨手一抖,棍子“啪唧”一下掉了吗,狗粮也差点没拿稳。
七喜:“……”
不知道怎么回事,夏梨莫名就从一只狗子的眼睛里看到了鄙视。
七喜:“……”特么是你逗它还是它逗你啊。
不管怎么样,还是把狗盆勾过来了,夏梨把狗粮倒进去。
小骨头形状的狗粮哗啦啦的掉进盆里,夏梨神奇的发现这狗粮居然是黑色的。
……这狗粮不会有毒吧?
她拿起来一个闻了闻,一股莫名的,干涸的铁锈味道,有点像血,她捏碎了观察了一下,细细碎碎的。
七喜:“你干嘛呢?”
夏梨看了看牛皮纸包装袋,干干净净的牛皮纸,上面印着一只三个头的黑狗。
……为什么狗粮上会印三个头的狗啊,不是,狗哪里有三个头啊,商标也没有,配料也没有。
她有点犹豫:“这狗粮看着有点三无,还是黑的……”
七喜:“黑米弄的吧……这是人家的狗粮,说不定是自制的,自家人肯定不会毒自家狗啊。”
夏梨想到了看上去很温柔的萨麦尔。
好像有点道理。
夏梨倒好了狗粮,磨磨唧唧用小长棍把狗盆推到了它嘴巴前面。
三花瞥了瞥眼前的狗盆,又瞥了瞥夏梨,懒洋洋的呜呜两声,围着狗盆绕了一个圈,把屁股对准了她。
“嗯。”夏梨笃定的说:“肯定是狗粮不好吃。”
七喜:“……”
她其实挺喜欢狗啊猫啊的,小时候家里养过,但是都活不长。
就算被狗子吓个半死,其实还是有点高兴的。
等夏梨回头拿了抹布准备进去擦桌子,三花懒洋洋的抬了抬眼皮,看了看面前的黑色狗粮,伸舌头慢慢的舔食起来。
三花的动作远离啊还有点优雅,但是舔了一口之后,便宛若疯狗一般疯狂的开始啃,一不小心,三个狗脑袋一下窜了出来——
夏梨拿着抹布进了屋,忽然想起来没拿水盆,正折回去——
便见之前用屁股对着她的三花规规矩矩的坐立好,对着她,脑袋抬的高高的,一本正经的样子。
依稀可以听到它身后,狗盆的晃动声。
夏梨:“……”
它见夏梨老是盯着它,不耐烦的呲牙。
原来雪白的牙齿上露出了黑黑的狗粮残渣。
夏梨:“……”
嘛,怎么说呢……开心就好。
夏梨带着水盆回客厅去的时候,厨房里原来还算细微的声音慢慢开始大了起来。
怎么说呢。
夏梨擦着桌子的动作慢慢停下来,后来,干脆不动了。
实木的雕花桌子,在她手下,震一下,又震一下。
仙珠芙
锋利的菜刀穿过柔韧的肉质,斩断坚硬的骨头,最后生生砍在实木菜板上的剧烈声音。
“咣!”
“嘭!”
“咣!”
……
夏梨把桌子擦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走到厨房门口,“萨麦尔姐……”
剩下那一声“姐”卡住了,表面无比温柔的姑娘此时宛若变身,曾经褐色温柔的眼睛亮着刺眼的光,柔和色泽的大波浪发已经完全散开,白皙的手中一把大砍刀一样的菜刀在空中划过一道残影,桌子上一块不知道是猪肉还是羊肉的一大块血肉模糊的东西横尸在菜板上,可爱的猫爪爪围裙上迸着血迹。
要不是知道她做饭……
这特么是凶杀现场吧喂!
似乎是听到了她的声音,萨麦尔侧过了头。
夏梨一下对上了她的眼神。
之前感觉到的温柔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仿佛燃烧着的,可怕的情绪。
这个疯狂的人拿着菜刀,眯着眼睛,“……嗯?”
压抑着的情绪,低柔,却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
夏梨有些僵硬的把厨房门关上,手有点抖,“没……没事,打……打扰了。”
厨房里剁肉的声音停了。
一点声音也没有了,静寂无比。
过了一会儿,萨麦尔柔和的声音响起来,“不好意思,刚刚稍微有点没控制住……吓到你了吗?”
夏梨哆嗦的站在厨房门口,“没,没有,没……”
刚刚那一瞬间,她差点以为萨麦尔那把刀要朝着她落下来了……
不是,她刚刚说什么?控制?控制什么?!卧槽好可怕啊啊!!
“那就好。”萨麦尔似乎很放心的样子,声音温柔的像是秋日和煦的阳光,“房东喜欢番茄酱吗?”
……
总之,饭还是摆上桌了。
让夏梨非常意外的是,居然是水饺。
萨麦尔把水饺端上来的时候,已经整理好了仪态,之前散乱的大波浪头发被规矩的整理好,围裙也摘了下来,温暖的褐色软毛衣,她把水饺端到夏梨身前,还贴心的递上了筷子和一小碟蒜。
“锅里还煮着肉,这样可以炖的烂一点。”萨麦尔声音柔和,“我没想到简单点的把肉煮的烂点的方法,之前尝试的方式经常一不小心把整个厨房都炸……”
夏梨的筷子刚刚叉到饺子上:“……嗯?”
萨麦尔顿了顿,随后笑容更温柔了,“嗯,听说有种叫做高压锅的东西。”
夏梨:“……”
不是,不是我对你上一句话有点在意啊……
夏梨还对刚才案板上的肉有点在意,“刚刚剁的什么肉啊?”
“嗯,羊肉。”萨麦尔道,“今天一个……亲戚,送的。”
亲戚的羊肉饺子啊。
不知道怎么回事,夏梨莫名的有一点羡慕。咬了一口饺子,舌头冷不丁的被烫了一下,萨麦尔微微一怔,“怎么了?”
夏梨“嘶”了一声,“有点烫……”
“这样也会被烫到吗?”萨麦尔微微睁大了褐色的眼睛,似乎有些不可思议,“人……嗯,你可真是太脆弱了。”
夏梨讪讪的笑了笑,脸微微有点红。
萨麦尔问:“还疼吗?要不要我去弄点水缓一缓?”
语气很温柔。
夏梨连忙摇摇头,“不不不,不用了。”
说完就埋头吃饺子。
萨麦尔却还是站起来,接了一碗凉水,放到了她旁边,“还是抿点吧。”
不知道为什么,夏梨心里就有点不知所措了,她没有和太多人相处过,不知道……
不知道应该怎么坦然的面对这种善意。
夏梨的脑袋都快埋到碗里了,“……先,先放那,我等会就……就用。”
呀,害羞了。
萨麦尔望着小姑娘红彤彤的耳朵,嘴角微微一翘,真可爱。
“说起来,还不知道小房东叫什么名字呢。”她慢条斯理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笑眯眯的问。
“我叫夏梨。”夏梨小声说,“夏天的夏,孔融让梨的梨。”
“夏梨。”萨麦尔轻念着这个名字,语气温柔,“很好听。”
这么可爱的小姑娘,便是恶魔使呀。
看上去轻轻一捏就会破碎掉的孩子。
夏梨:“谢谢。”
萨麦尔想,这确实是个要小心对待的孩子。
难怪路西法那么上心,连三头地狱犬那个没用的玩意都送过来了。
看它那怂逼样,能干嘛。
萨麦尔漫不经心的想着,拿起了一边的番茄酱,挤到了小碟子里,然后饺子蘸着番茄酱,咬了一口。
夏梨:“……”
见夏梨看她,萨麦尔和善的笑了:“要来一点吗?味道还不错。”
夏梨无意识的把饺子蘸上蒜汁:“不不不……不了。”
不是,饺子配番茄酱,这是个什么中西结合的吃法啊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