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思远实在学生气, 长时间的昏迷叫她皮肤苍白，眼眸的底色更浅。
她站在路灯下等闻遥，疏离的眼眸被打成琉璃一般的色泽。
闻遥跑着去她身边：“等我好久了吧？”
可她分明成年成熟, 也能独自抵挡很多嘈杂与困苦, 偏偏此刻如同稚子，笑着跳到段思远身边，挽她手臂。
斜挎的小包一晃一晃。
段思远一直垂眸盯着地面, 路灯下枯寂的身影，闻声抬眼，落在闻遥光影稀碎的瞳孔间, 温声道：“没有。”
她空落落的心底被填满, 跳着走近她的人……是她惦念足有半辈子那么久的人。
——没有等很久。
段思远说：“我也刚出来而已。”
她一如从前温柔包容, 沉静的像年幼时挂在树梢上抬眼望见的月亮。
只是小时候闻遥抬头看月亮。
而段思远抬头只看她而已。
有路过段思远的同学跟她道别，闻遥惆怅看着，段思远温和的笑, 同他们说“明天见”。
心底更真切的感觉……她的女朋友还在读书。
小……女朋友？
嗷，是她还在读书的小女朋友。
虽然按照年龄来说…段思远比她稍微稍微只大那么一点点。
闻遥眼眸眨动, 段思远牵着她走。两个人行在月光和路灯下，伶仃清冷的小街，闻遥抬眸看段思远。
“你在学校里……有交新朋友吗？”
段思远想了想, “有。”
闻遥就“啊”了一声。
其实这件事情很矛盾，她希望段思远有很多朋友，因为她们远远真的特别好…但是, 她和段思远之间的空间距离不小，闻遥也怕。
怕段思远的小世界杯被不相干的人挤满。
你会……爱上别人吗？
闻遥眼眸沾染忧心忡忡。
段思远指尖勾闻遥被夜风吹乱挡住眼帘的发丝, 轻轻拨到耳侧。
月光如水。
段思远眸光静静的。
贴近距离，呼吸交互。
那双眼……那双很少看她, 而她无数次憧憬向往的眼瞳明明白白只装着段思远一个人。
段思远知道她的人生不太好，可是漆黑环境里，一点光就足以支撑闻远走过接下来的每一段坎坷。
闻遥想问——那有特别喜欢的朋友吗？在你又见到这么多这么多人之后。
话没出口，被温柔的封住唇，最开始有一点柔软的碰撞。
被亲的猝不及防。
很少主动的段思远在亲她，低头凑近的温软薄凉的唇。
一点一点，柔柔软软的蹭。闻遥鼻息间是她发梢上带的……洗发露的味道。
与她如出一辙。
只是这味道大概也看人，在段思远身上叫闻遥觉得馋，香津津的。
段思远没有搭住闻遥，亲吻的力度很轻，轻到闻遥后仰、哪怕只稍稍后倾一个角度就能避开。
闻遥却被触动心弦，说不上的悸动在心尖弥漫，指尖有些颤。
没躲。
她抬眸，段思远轻阖着眼吻她，鸦羽似的眼睫垂着，半道缝似的眼瞳被阴影遮挡。
这实在……不像情人之间的亲吻，偏偏黏黏腻腻、缠缠绵绵，和月光似的。
闻遥一双圆眼睁着，半晌看不清段思远眼底的神色，忽然动了心思，伸舌头舔她。
段思远：“……”
她慌的心跳震耳欲聋，往后。
闻遥勾住她后撤的腰，抬着一双清澈的眼眸问：“所以，你有遇到喜欢的朋友吗？”
闻遥偏偏还是想问。
段思远眼弧微微弯，低低哄她：“没有。没有遇到喜欢的朋友。我只……喜欢你。”
除此之外，任何旁杂都谈不了喜欢。她也曾少年意气，只是那会儿过于年幼，段思远早记不起最初的自己是什么模样，只是磋磨到如今大概只剩一点温热。
全是闻遥。
闻遥眼眸凝着，深深几眼，不知道信不信。
片刻，在段思远少许紧张片刻之后，闻遥摇摇头，说：“不是。”
段思远心顿了顿，听心爱的女孩声音混在夜风里。
“不是…喜欢，”闻遥低声抬眸，一双眼眸弯弯，亮的装满星辰。
“你是…只爱我。”
爱这个字，她说起来就想笑。
其实爱和喜欢，在她们之间并不那么泾渭分明。闻遥毕竟情感淡漠，而段思远只对闻遥心动。
只是……说爱很重要。
闻遥眸光澈亮，落在段思远近乎怔住的眼里，轻轻跟她表白。
“我也……只爱你。”
全世界唯有一个段思远，放在心底，只是无声存在便是她踽踽也敢独行的全部动力。
段思远昏迷那些年，闻遥一个人很坚强。
“可是……你要喜欢很多东西，喜欢花、喜欢月、喜欢虫鸣鸟鸣，还有很多很多。”
闻遥说完抿抿唇，觉得自己言不由衷，她说的并不甘心。
闻遥其实占有欲强，巴不得对方眼底心里全是她，没了她就就不能活。
可是算了吧。
闻遥想，算了呢。
她们本来就很相爱，不需要用这样激烈的方法证明。
“知道吗？”
闻遥问段思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