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逼而悲催地在写加倍作业的苏绕绕愤愤抬眼看台灯映照下眉目缱绻如画的段思远:“……”
心里不由得冒出了那样一句台词:好漂亮的一张脸!
她段姐姐好狠的心肠!
段思远不可置否, 面对几乎要嘤嘤嘤的小同学耸耸肩,表示这些都小意思。
苏绕绕基础太差,她妈妈又下了死命令, 初二年级有个火箭班, 挑全年级每个班排名前五和进步最大的几名同学,然后中考提前批考高中。
早考早轻松。
苏绕绕的妈妈想让自家孩子冲一下。
对于苏绕绕而言,这就意味着…要付出比普通同学更多几倍的努力。
于是段思远就眼睁睁看着小同学又困又倔强, 可怜巴巴想睡又不阖眼,瞪着眼睛、猛抬眼睫,死死盯着试卷上的参考题, 眼神恍若视死如归。
段思远用笔敲了敲她的脑瓜子, 极清脆的一声响, 苏绕绕摸摸头,才稍微清醒,被敲得气呼呼:“段姐姐!”
段思远点了点头:“嗯。”
苏绕绕有什么办法呢?
她爸妈就是爱学习超过爱她, 她能怎么办呢?
唉。
弱小无助又小小年纪的苏绕绕于是晃了晃脑袋,清醒了一下才继续写题。
桌角有两杯热牛奶。
段思远没喝, 把两杯都留给了苏绕绕,美名其曰“小朋友要长身体,需要双倍的营养”。
小朋友也不喜欢喝牛奶, 可是浪费不好,痛饮一杯,另一杯再讲吧。
笔尖划过纸面有沙沙声响。
段思远只等她不会了来问才解。
她垂眼, 温温柔柔地给照例问题的闻遥解答题目,好像随手写在草稿本上的解题过程却字迹清晰工整。
闻遥埋着头, 一下一下按着弹簧笔帽,她先在网上搜了题目, 又看视频又看教程,觉得太过简单,自己动手试了几下,她似乎跳不到下一步,然后想起了段思远,照例乖乖的语气词之后,直奔主题。
过了没几分钟收到了段思远的回复。
闻遥:谢谢远远!
闻遥:猫猫感激jpg.
段思远意识到,闻遥总在这种时刻叫她“远远”。
闻遥:远远——学习的好帮手!
闻遥:远远——妈妈的好朋友!
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欢喜,段思远无奈抚额浅笑,下意识看了眼钟表,她的学生已然困倦的磕了好几次脑袋,时钟指针晃晃停在十一上。
时间确实不早了。
段思远:试卷写的怎么样了?
闻遥最烦写作业了。
闻遥:不怎样。
闻遥:作业多死了。
闻遥:写不完。
闻遥:好困。
闻遥:猫猫生无可恋脸jpg.
她每句话都很短,心情看上去确实很烦躁。
段思远一笑,敲几下屏幕。
段思远:早点休息,明天星期天。
她的意思是,白天可以继续努力。
闻遥确实有这个打算,把试卷叠在教辅资料里,潇洒地一盖书面。
闻遥:知道啦。
闻遥:洗洗睡了。
闻遥:你也要早一点哦。
除了在和沈中阳闹不愉快的那段时间,闻遥睡得比较晚,后来基本上都按时早睡。
毕竟…学校结束晚自习就那个点,回寝室洗漱一下,时间也差不了多少。
至于…早起…
这个不太稳定。
闻遥忽然记起多少年前她在网上看到的不靠谱消息——据说,女生晚睡会分泌雄性激素!
闻遥:“……”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闻遥可不想看她漂亮的小女神转身长出了糙汉胡须!
被温热毛巾捂湿的脸颊透粉,眉梢被水汽氲湿,有几许浓墨重彩的昳丽。
闻遥想起了段思远疲倦温柔的神色,她说过…她晚上有时候睡不着…
闻遥又跳回手机边上敲段思远聊天框。
闻遥:段思远!
闻遥:必须早睡!
晚睡还会早死!还会变丑!还会变笨!
天哪。
多么可怕的事情!
剧烈的叹号语气词,这突然的义愤填膺,段思远怔了怔。
段思远:嗯?
闻遥:听话就对了乖巧jpg.
闻遥:猫爪子拍桌jpg.
闻遥:来自猫猫凶狠的一眼jpg.
闻遥表示了威慑,自以为拍桌子叫板凶地很。
可这话哪怕带着语音在她脑海里重复一遍,段思远还是觉得软绵绵的。
带着…小女生特有的…有恃无恐。
段思远:好的。
段思远发了个“OK”的手势。
闻遥挑了挑眉,看了眼窗台的花和窗户上自己的倒影:“……”
她怎么那么不信段思远的话?
段思远上完课没有再接兼职。
苏绕绕洗漱完一沾枕头就睡着了,段思远给她关了灯,路过客厅遇见苏绕绕的妈妈。
矮墩墩的女人在准备明天给家里人的早饭食材,见段思远出门叫她:“小段,走了?”
“嗯,阿姨,绕绕睡了。”
“辛苦小段了,都这么晚了。”
“小段,你晚上怎么回家呀,要不要阿姨送你?”
“不用麻烦了,”段思远婉拒,“那苏阿姨,我先走了。”
跟苏绕绕的妈妈说了再见之后,段思远开了门就走了。
段思远准备回去就洗洗睡了。
她大抵…真怕死。
大抵是…今天凌晨,熬夜心动过速,让她有些害怕。
如果…
如果运气不好,当真猝死了…
段思远想到了闻遥。
想到了…那年在门外,看着葬礼花圈哭得泣不成声的小女生,小小的、低低地蹲在老旧的木门外,灰砖砌成的墙角之下,蓝色的野花一簇簇被眼泪打湿。
小院里挤满了人,遗体尚未火化安葬,盖在厚厚的、花花绿绿的锦被之下,不露分毫。
院里的大人抽着烟,在未开席之前,大多聊天聊得热烈。
对于他们来说,死的不过是小街上偶尔遇见的可以打一声招呼的人,提起也只是唏嘘而已。
自从闻晋城走了以后,白书研身子骨每况愈下,小闻遥才知道死亡是什么意思,每天下课就抱着白书研的腿,窝在她的怀里,眼巴巴的看着她斑白的发和剔透的眼眸。
舍不得…
闻遥那会儿有着近乎敏锐的嗅觉,她伸出挽留的手,抱住白书研。
闻遥讨厌离别。
生离、死别,她通通都厌烦。
段思远才刚从轮椅上下来,走得不太稳,吃上顿没下顿的身体瘦削,营养不良似的蜡黄着面孔,只敢蹲在闻遥身后,看那团小小的、白色的小姑娘,哭得肩膀一抖一抖,极力压住的哽咽一句一句挣扎。
她鬓角别了朵白花,袖子上别了块画有“奠”的黑布块。
段思远想哄都不知道从何开口。
只知道,如果是白奶奶或者是闻爷爷,都可以一把抱起闻遥,给她吃颗糖。
但是段思远没有钱,买不了糖,只好给她递一叠不知道从哪里抽的纸巾。
劣质的、沾着泪糊了闻遥一脸纤维的纸巾。
小闻遥鼻子抽红,眼眶又湿又红,哑着声音跟段思远道谢。
她说:“谢谢。”
眼泪还是吧嗒吧嗒掉,没正眼看段思远。
哭是件…很丢脸的事情。
段思远讷讷摇头:“不客气。”
然后的天地忽然变得很小很小,小到只有闻遥和段思远所处的那一隅角落。
很安静。
树梢上有雏鸟低鸣。
风里有很清的味道,像是草木裹挟着院里的馥郁。
段思远蹲的腿发麻,膝盖酸胀疼痛,歪了两下,差点跌在地上,突然听见静默很久的闻遥低低喃喃。
“他们都走了。”
声音又低又脆,尚且稚气,却难过的好像要滴出泪来。
段思远一愣:“嗯?”
闻遥窝在墙角,余光里的影子一动也不动,知道给她递纸巾的人没有走,她把沾了眼泪的纸巾攥在手心里,捏的死紧死紧。
“谁都要离开的。”
带着哭腔和哽咽,又有点类似于释怀的情感。
她好像才那么大一点的年纪,就被迫知道了很多聚散离合。
闻遥从小被养在爷爷奶奶身边,在身边人被爸爸妈妈牵着手放学时,她身边的人是爷爷奶奶。
很多人问她,包括哪些老师还有邻里都会问她:“你爸爸妈妈去哪里了?”
亦或者是“你爸爸妈妈最近在干什么呀?”
闻遥通通不知道,只是意识到了,那也算是离开。
所以…
她大概懂,谁都要离开的。
有人从她出生伊始,就离开了她,很多年后才回来。
有人在她初初长成之后才离开,然后再也…再也不会回来。
“没有人…可以一直一直…一直陪着我。”
记忆突然让人难过起来。
段思远没再想下去,她用手掬了一捧水泼脸。
浴室里昏黄的白炽灯下,镜子里的段思远眉目深邃,被打出半明半暗的光影和轮廓。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和那双眼睛,极浅的瞳色和藏在齐刘海下细长的眉梢,每一细节都认真郑重。
半晌垂眸一笑,似无奈似妥协。
她说:“我可以…一直一直陪着你。”
低低的、近乎气音的许诺。
是那时候忽然这么想的。
和她一起蹲在墙角的时候,看那朵单调的白花,突然有这么一个想法。
尽管当时没说。
尽管…
段思远想。
尽管世事无常,就连她本人也说不上这句话实现的可能性有多大。
所以…她不说。
她不把这句话跟闻遥说出来,藏在心里。
倘若一不小心违背了诺言,也只是…她单方面的知道自己是个不信守承诺的坏人而已。
——你永远不要失望。
段思远只有这么个单薄的心愿了。
她低眼看电量不足的手机,屏幕上是闻遥发了很久的晚安。
闻遥:晚安。
闻遥:猫爪拍桌jpg.
闻遥:别回我!
闻遥:你要睡了再给我发晚安!
段思远眼眸一弯,她想,好凶哦。
于是她摁住了回消息的冲动,直到洗漱完,才给闻遥回。
隔了漫长的一个小时。
段思远:晚安。
当然等不到闻遥的消息。
这姑娘早睡得不能再熟了。
所以…
段思远喜欢秒回闻遥的消息。
***
段思远睡前想了太多事情,翻来覆去,睁眼闭眼,又是黑漆麻乌的天花板和零零星星的睡意,路灯的光线从窗外透进,偶尔还有深夜开工的汽车响起喇叭声。
段思远睡不着,干瞪着眼睛或者闭着眼睛乱想,又怪…浪费时间的。
然后又起床翻了做了点笔记,整合了历史的时间轴和关键要点,偶尔记起什么疏漏,再翻翻书本,修补几句。
她做的细致而缓慢,一笔一划连事件意义都要给她摘记上去。
学了会儿,分针哒哒转着,段思远才困了,把橙黄色书皮的历史必修一阖上书页,熄了台灯。
困了,才在满屋昏暗中又睡到床上去。
书桌上的时针哒哒在数字“1”之前,新买的塑料花瓶里只有一根洋桔梗,花瓣比昨日展开了一些些,凑近了鼻尖嗅,才有些清雅的香味。
总觉得用塑料水瓶装花,过于轻慢了。
段思远才特意挑了一个…稍微好看点的花瓶,烟灰色、走线流畅的塑料花瓶。
不多时,睡着了。
睡觉之前,脑海里最后的遐想是…某个午后,枕着胳膊、睡在窗前的闻遥干净乌黑的长发和稍一抬眼就落满光亮的眼瞳。
盎盎然,朝她笑。
出现在别人脑海里的闻遥早睡得不知今夕何夕了。
翻个身,把被子全压在腿下,用脸蹭蹭枕头,眼都不带睁一下得又睡着了。
明天是她双休的最后一天。
她还有大把大把的作业。
学生党的拖延症,无非就是把全部作业都拖到最后一天完成罢了。
这叫…压轴。
***
段思远生物钟固定醒的早,天色微亮就起床,伏案继续写历史时间轴。
她网上搜了很多版本,可能是教材更新或者是别的方面的原因,每个已有的时间轴她都不满意。
然后看着网络资料,沉思片刻,开始自己动手。
眼见天色一点一点亮,预设的闹钟响起,绵密细致的铃声渐响。
段思远掐掉了闹钟,阖上笔记,揉揉眼睛,开始做早饭。
她今天接了一天发传单的兼职,早上九点到晚上五点,中间休息一个小时。
地点在图书馆门口。
段思远换了白T黑裤子,一条灰外套,扎了个小辫子,单肩背好包,看上去还有点酷女孩那种味道。
恰好,苏绕绕今天也要去图书馆学习,段思远便一道去了苏绕绕家,把小姑娘带上了。
而…闻遥一口气睡到了九点多,太阳晒屁股的那种,醒来倦怠地揉揉眼睛,伸个懒腰,然后看了眼手机。
段思远在十二点差不多的时候给她回的晚安。
行吧。
闻遥仰面瘫倒,后脑勺陷在软枕里,算了算时间,觉得十二点也还行,至少不算特别晚。
公交车晃晃悠悠。
段思远口袋里的手机忽然一震,她低眼翻出手机,就见微信屏幕最上端跳出的最新消息。
闻遥:乖啦。
段思远眼眸一暖,隔着屏幕品出无端笑意和温柔,耳尖稍红,眼睫颤了颤,身上生冷的气息忽而就暖了。
坐在她身边的苏绕绕侧头一眼:“嗯?”
段思远敛下眼里的晃荡的情愫,回闻遥消息,然后偏头看窗外。
行道树从眼前刷刷而过,清新的绿色撞进眼里。
段思远:嗯。
闻遥消息提示音响了,她随手捞回手机,看了一眼消息,就没再回,厌倦的支起身体,爬下了床。
唉。
不想起床。
打了个哈欠。
闻遥满身懒骨地窝在客厅沙发上,准备点个早饭外卖,然后门口有开锁的声音,沈中阳用钥匙开了门,进来了。
闻遥和他面面相觑一秒钟,率先打破了沉默,打了声招呼:“嘿,哥。”
沈中阳把手上挂着的汤包和饺子拎在眼前晃了晃:“早饭吃了没?”
闻遥:“没吃。”
“哥给你买了点。”
“谢谢哥,”闻遥手上掂了掂手机,面无表情说,“多少钱啊,我支付宝转你。”
那叫一个泾渭分明。
沈中阳:“……”
好吧。
他妹真的哄不好了。
***
闻遥吃完收拾好桌面,坐在书桌前,那种不想起床的消极情绪消退了,转化成了不想学习。
闻遥眨了两下眼睛,叹口气。
唉。
不想写作业。
家里氛围太/安逸了。
闻遥收拾收拾准备去图书馆的自习教室。
闻遥又懒得扎辫子,随手刨了两下,套了条宽宽大大/麻布似的裙子,背着一口袋的试卷坐公交车去图书馆。
她是经常去图书馆玩手机的那一类人,熟门熟路走到了二楼的自习教室。
教室里人不少了,闻遥找了个有插座的位置,对面的小姑娘被她的举动惊扰,抬眼看她。
闻遥一脸要面对学习的厌烦,被这个小姑娘看了两眼,觉得莫名其妙,问她:“你对面有人?”
小姑娘怂哒哒的摇摇头:“没有没有。”
闻遥就坐了,摊出试卷和零星基本参考资料,又备好水笔、铅笔和橡皮。
做数学题,没有铅笔,就等于白送卷面。
一切准备完毕,叹了口气,才开始一点一点填题。
对面的小姑娘偷偷看她练习本上印的深红色的学校大名。
恒梧第二中学。
姓名…姓名倒着看,看不清。
那小姐姐翻了书面,把名字倒叩在桌面上。
苏绕绕想,和她段姐姐一个学校!
小朋友学得很累,现下除了书面知识,飞来一只苍蝇都可以吸引她半天的视线。
看苍蝇搓脚脚。
闻遥塞上耳机,随手挑个轻音乐的歌单,她一旦铁了心学,顷刻间便静下心来,沉敛眼睫,低头颔首,手上执笔,一举一动都沉稳内敛像个学霸。
苏绕绕看着满脸躁郁的小姐姐只不过五分钟就安下心来,有点瞠目结舌。
你们…
你们高中生…都那么厉害的吗?!
苏绕绕这么想,然后看一眼手机,时间还没跳到她段姐姐跟她说的午休时间,还有看似无多实际上遥不可及的半小时。
苏绕绕有点烦,翻书乱动,闻遥顺的思路无可避免地被打断,她只冷冷抬了一眼,看对面那小孩面前翻乱的作业和习题册,又淡漠地垂眼继续学习。
苏绕绕抿抿唇,噤声。
这小姐姐…冷起来的样子和段思远有的一拼。
她天生对自带学霸气场的姐姐有畏惧。
何况…这是一位分外好看的小姐姐。
闻遥此刻大部分心情不好,跟题目不会有很大的关系。
去她的学霸气场。
都是假的。
她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小菜鸡而已。
段思远发传单发到图书馆边上的广场上去了,发完厚厚的一刀,临近正午,日头有些烈,她坐在广场靠近边缘的大理石凳上,拧开瓶盖喝水,脖颈轻仰,喉咙滑动。
无端心悸。
她看了眼时间差不多了,去图书馆大门口等着人,看到了飞奔下来的苏绕绕。
苏小同学终于迎来了短暂的解放。
从安静到压抑的自习室出来了!
“段姐姐,我们吃啥哟!”
段思远想了想说:“兰州拉面?”
坐公交车的时候路过许多招牌,段思远只记住了这个。
苏绕绕点头:“好呀好呀。”
两个人朝店里走。
闻遥还在教室里,单手翻着教辅资料,另一只手提笔做题,手腕上露出黑色的头绳,腕骨干净青白,线条利落。
她如果起的晚,会把一日三餐浓缩成两餐,比如方才那顿早饭…其实是午饭,又比如下午三四点再去吃的晚饭,再或者等到饿了再吃下一顿。
遇到不会的题目敲敲段思远的聊天窗口。
段思远放下筷子和勺子,在手机备忘录上手写了过程,截图发给闻遥。
闻遥没看懂就问,段思远就一个点一个点解释清楚,然后就又收获了那句“谢谢远远”和一个可可爱爱的猫系表情包。
新鲜的…没见过的表情包。
段思远又盗了。
她这个人的情态此时过于明显,心情一好带着眼眸也弯着,瞳孔晶晶亮,就是显而易见的好心情。
苏绕绕偷偷瞧了一眼:“……”
默默吃饭。
时间一晃到了下午。
段思远新领来了传单,苏绕绕又去自习室学习,恰好遇见在自习室门口自动贩卖机上买水的闻遥。
闻遥才发现自己没带水杯,出来买了一瓶农夫山泉,学到厌淡的表情,波澜不惊的眼神掠过才回来的苏绕绕,又转进教室里去学习了。
苏绕绕想,这个姐姐是真的…不辜负图书馆。
下午五点,发好传单之后,段思远送苏绕绕回了家。
闻遥一直在图书馆待到晚上八点半,闭馆才出来,出来的时候天都黑了,抬眼只看有弯舒淡的月光。
不得不说,做一下午的卷子,真是一种神奇的体验。
闻遥:远远!
段思远:嗯?
闻遥:刷完卷子了!
闻遥:超级超级超级累!
闻遥:累死小猫咪jpg.
段思远:(笑)
段思远:你好棒哦!
闻遥:我可是去图书馆闭门努力了一个下午加晚上才完成的!
闻遥:图书馆里可安静了,我不学习都不好意思。
段思远表情一瞬间出现了大批空白。
段思远:市中心…图书馆?
闻遥:对啊。
闻遥:我们这儿还有别的大的图书馆吗?
段思远想了想,确实没有了。
恒梧不算大地方,有单独自习教室的除了市中心图书馆,也没有别的了。
那么今天下午,她在里面,她在外面,
…她们隔得不算太远,却巧合似的一面也未曾见到。
这才正常。
段思远想,对于她来说,遇不到才算正常。
她哪有多好的运气。
话题被草草盖过,段思远又跟闻遥聊了点别的。想起来苏绕绕在公交车上跟她说的那个女孩子。
那个和她一个学校,长得很漂亮的小姐姐就坐在苏绕绕对面,翻书写题流畅,一看就是学霸。
是…闻遥吧?
***
闻遥早早做完了题目,又看了几页书,捱不住困意又困了,睡了。
段思远照例看书看到深夜,然后开始写历史的时间轴。
高中枯燥。
日日复日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