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耽美小说>浮生之殷商风流【完结番外】>第14章 君王的权衡之术

  南仲被一干人扶回房间,大商及重礼,在进行一系列繁琐的礼仪,到最后新娘还是要回到房内等候。

  待到天黑客散,红娘们一同等候着新郎,这洞房前还要喝酒作揖,剪发等等。

  南仲喝了不少酒,说清醒也是心里明白,但这行为不受心思控制。

  “家主,还有仪式,待这完成后您才能和主母圆方。”

  “哦。”

  这次南仲倒是十分听话的照着红娘做完了这些。

  ---吱---砰---房内安静了。

  南仲涨红着脸坐下,从怀中拿出一块玉珏,白玉上有个小小的仲字,突然就哭了起来,方才那些人的话像刀子般刮在他心上,西岐送来的贺礼中独这一份被单独列出来,里面竟是这块当初他送她的玉,叫他如何不伤心。

  南仲纵横疆场十几年,世人从未见过其流泪,就连子淑认识他多年也没有见过。

  如今这哭成了泪人,从他眼中也明白,该是怎么样的绝望。

  不知何时起,子淑动了恻隐之心。竟有些心疼起南仲了。

  “你,还好么?”

  二人着喜服,子淑坐到他对面。南仲用手将眼角的泪抹干净,子淑本想递个手帕,没有想到这个南将军,马虎至此。

  “见笑了,你一定想不到吧,大商神将也有流泪的一天。”

  子淑挑眉,“天下谁不会哭,就算是君王,这亦是人之长情。”

  “不愧是虞国老的孙女涵养自是比别的一般人要好。”

  子淑注意听到了南仲在婚后称自己的阿公仍旧为国老。

  “睡吧。”

  在南仲风平浪静没过多久,年冬,王都下了一场大雪,而那日在喜宴上酒后疯言的人死于府中。

  若是平常百姓,或者是奴隶,死了便死了,可是子安是宗室,是先王的子嗣,也是子川的侄子,帝乙的宗弟。

  虽是庶出却也是继承了其父亲伯爵之位的左丘伯。又与子邺走得近,是宰相的近臣,断不可能就这样随便了结。

  “左丘伯横死府上一事,诸位如何看。”

  “王上,据伯府侍从禀报,左丘伯乃是于十几日前去了将军赴宴之后才有身体不适之证。”

  “国相是想说,子安之死与我将军府有干?”

  “南将军可不要血口喷人,我只不过将实情如实禀报罢了。”

  “相父说的对不对对只要带上伯府的下人一问便知。这么简单的道理。”应群臣请求,子受与子启都随朝听政。

  话是子受说的,国相子川心中暗笑,南仲所支持的子启虽是个君王之才,但是为人太过懦弱。

  帝乙端坐在台上挥了挥手,帝乙亲信之臣提声道:“传证人。”

  不久一男一女就被带到殿上,男子是子安的贴身侍从,女子则是子安妾室。

  “王上在此,左丘伯是如何死的还不快如实招来,若是胆敢隐瞒实情。”

  “相父。”子受出列打断了相国子川的话,“这些人都是下层人民,定是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的,子受第一次随父王到这的时候也十分害怕,相夫若是这样问,恐怕难问到什么、”

  众臣听子受一席话纷纷点头。

  帝乙也十分欣喜,妻子所生三子他独爱这幼子,子受又不负他所望。

  “先生所教受勿要以尊卑压人,勿要以贫贱视人,仗势欺人者,非君子道。”子受朝南仲行了礼。

  帝乙蹲下来对着一直哆嗦发抖的二人道,“只要将你所见都一一说出来,若是害怕也可以刻于竹简上,不要害怕,有父王在没人敢害你们。”

  二人战战兢兢的抬起头,又瞟了一眼国相,“谢小公子大恩,谢小公子。”

  “那日,那日小的陪家主参加南师长的婚宴,家主爱慕子眛殿下是府上人尽皆知的事,多年前南仲师长也是知晓的,然而家主性子温厚,觉得南师长是可托付之人,便主动放弃,谁知道南师长竟是这样的人,所以,所以家主一直有气,那日喝多了便将此事提了出来,惹恼了南师长。”

  “诸卿,可有此事?”

  那日去的宾客多为朝中大臣,帝乙一问,纷纷点头。

  “你继续往下说。”

  “随后吴史大人便让我扶家主回去,之后一路上我发现有人在跟踪家主于是不敢停歇的赶回府上,家主内事一直都有,小娘子照料之后的事我便不知道了。”

  帝乙点头,问旁边的女子,“你又看到了什么?”

  “回王上,家主一回来就呕吐不止随后就晕倒了,妾只得去找郎中,郎中却说无碍只要调养几日就好了,妾便放下心,谁知道..谁知道家主不但没好反而身体每况愈下。”说着妇人便抽泣起来。

  ‘“王上一定要为家主做主啊,家主是被毒害,可怜家主还如此年轻,还未有子嗣。”

  帝乙挥了挥手。

  “带下去。”

  “王,您可要为家主做主啊.....”

  帝乙深吸了一口气,“子受,可看出来了什么?”

  “王上,此等大事怎可问,小公子才八岁。”帝乙有意偏向子受,众臣了然于心,但是吴修不买账,任凭子受如何聪慧,但是人的性命,加上人心狡诈,实在不是一个小孩子能够处理得来的。

  子受摇摇头。

  “南卿呢?”

  南仲挺直了腰杆,“若是冲仲而来,王愿信之则信。”

  帝乙抿了抿嘴,又将身子挪到了右边,“吴史觉得此事?”

  吴世基从群臣中上前,“臣以为,左丘伯之死非同小可,左丘伯乃大商宗室,若有人意指将军府,意指王族,离间君臣,无论何种,此人都是居心叵测。”

  帝乙点头。

  “国相?”

  “臣在。”

  “左丘伯其父平西有功获封左丘之地,又是宗室,子安自幼丧父,臣将他视作自己的儿子,才请命将他调回王都,谁知...”国相子川一副丧子哀痛般,“臣觉得此事必须好好彻查,才能告诫齐王兄在天之灵,还安儿一个公道。”

  “如此,尹官吴修,太阿子邺听令。”

  “臣听令。”

  “寡人命太阿全力调查此案,吴修协助,一定要彻查清楚,寡人倒要看看,谁这么大胆,敢对寡人王弟下手。”

  “臣等领命。”

  今日的朝堂就这样散了,帝乙 谁也没有单独召见。

  宫内新进了一种鸟,西岐送来的,帝乙觉得此鸟好看,便养在自己宫中,此时正在悠闲逗鸟。

  “王啊,您就不担心么?”太宰赵吉是帝乙的亲信,内廷事物的总管。

  “寡人担心什么?”

  “这明显是有人要拿将军府动刀子。”

  帝乙喂食于鸟,笑道:“寡人何尝不知,他南仲不知天高地厚,也该碰碰壁了。”

  “南将军还年轻。”赵吉明白,南仲不该和帝乙提储君之事,君王最忌惮什么,赵吉服侍帝乙几十年最是清楚。

  “哼,他是太不懂,战场呆久了,总要学会一些别的。”

  散了朝,南仲没有多想什么,总以为帝乙是了解自己的。

  吴世基一回到家中就和父亲在书房里待了一上午。

  “父亲,这件事摆明就是冲将军府去的,王为何会让子邺主审啊。”

  吴修笑道:“若能懂王,那他便不是我们的王。”

  “那日你在将军府就没有察觉什么?”

  “察觉了,世基觉得那日左丘伯喝醉,是假醉,而那些话,都十分可疑。”

  “为何?”

  “父亲试想,左丘伯长驻左丘之地,与子昧殿下没见过里面,又何来谈爱慕。所以那晚世基派人跟踪了左丘伯的马车,发现他们有过一次调头,原方向应当是往相府的。”

  就在吴世基叙说的时候,吴修猛的大惊,“坏了,左丘富庶,子安一死,左丘便无人管辖,这时候最好的人选是子川的心腹之臣,商少将臣,左丘临东夷,是重地,仲儿不可能前去镇守,也没有异性侯伯封底一说。”

  “可是子川拿了左丘又能如何?”

  吴修怒锤桌子,“嗨呀!这国相真是厉害,一石二鸟,他要的不过是群臣倒戈,更要动仲儿。你上了他的当了。”

  吴世基有些不懂父亲的话。

  “我问你,那日你派去的人是谁?”

  “哦,是孩儿的近臣,子全。”

  “在何处?”

  “孩儿让他出去取东西了,父亲?”

  “杀了他!”

  吴世基一愣,父亲的话让他震惊,“为什么?”

  “他若不死,死的就是你我!”

  “怎么可能,父亲你不是商的尹吗,王上这么信任你。王不可能…”吴世基呆滞,不愿听父亲的做法。

  “世基,你听为父说,王他不是你想的那样,他是王,是天下的共主,他不可能因为你我而去动宗室的,我们终究是异性,你是,我是,南仲也是!”

  “又要杀人,又要!父亲,多年来你一直伪装,什么读书人…”甚至崩溃到听不进父亲的话。

  吴修官至三公,才能是其一,温厚外面掩饰下的是心狠手辣,踩着多少鲜血上去的。

  吴世基知道一点,与父亲的假温厚不同,吴世基是藏不住的心善,甚至不齿父亲的做法,若不是因是父亲,吴世基怕真的难以接受。

  “听我说,听我说,基儿,为父也是没有办法呀,吴家上上下下数百人,难道你想要因他一人而害了我们全家?想想你娘,想想你娘子?”

  “可是父亲,他与孩儿一同长大,情同手足,孩儿断不会信他会背叛的。”

  “将军府出了内鬼,子安他只是一个奴隶!难道你想因为他,让我们一家人赔命?”吴修摇着呆滞的吴世基。

  冠落而发散,垂落地上比他这个人都要长。

  除官场得意外,吴世基便是吴修最大的骄傲了。

  吴修替儿子捡起玉冠,还未束上。

  “好,父亲,我答应你,但是你要保证,这是杀的无辜之人最后一个!”吴世基红润着眼眶哽咽道。

  “好,我答应你。”吴修答应的极快。

  吴世基离开书房,急急忙忙的出去正巧被妻子看到。

  “你上哪儿去?”

  丈夫眼眶红润,明显是伤心哭过一般。

  “你怎么了?”

  “今日北方刮得大,冻得。”

  南仪察觉到不对劲,但是没有说出来,“天气冷,你还提醒仲儿多穿些衣服,自己也要注意才是。”

  吴世基点头。

  “靳松。”一个穿着粗布衣的青年入内,单膝跪着。

  在吴世基走远后吴修思来想去觉得不妥。

  “家主。”

  “派人去把子安杀了。”

  叫靳松的青年抬头,“子安可是少主人的贴身侍从…”

  “嗯?”话锋一转,吴修露出往常没有的凶狠神情。

  “靳松听命。”

  吴世基很快找到了子安。

  “呵~呵~呵~子安!”吴世基下了马车,四处奔跑寻找子安。

  终于在市道上遇到了正在买簪子的子安,一把抓过他的手,喘着粗气道:“快!”

  “公子,您怎么了?”

  子安很少看到吴世基这个样子,还高兴的拿出一只玉簪道:“公子您要的簪子,少娘子一定会喜欢的。”

  原是今日是吴世基与南仪的婚期,吴世基想不到送什么,上次在街道无意看中了这只簪子,今日下了朝由于自己赶时间就让子安代替去买了。

  “别管簪子了!”吴世基一把夺过他手中的簪子就拉着他上了马车。

  “公子到底怎么了?”

  “他们要杀你!”吴世基瞪着眼睛大声道。

  子安一听,当即吓的不敢说话了。

  “为…为什么。”吴世基一向不会撒谎,而且子安了解吴世基,这眼神以及口气。可是子安不明白他做错了什么,别人要杀他。

  “你别管这么多,跟我出城。”

  “去哪儿?”

  “西岐,东西我给你准备好了,你到了西岐就改个名字,永远不要再回商。”

  “公子!”

  许是本来安逸的人都畏惧死亡,子安也是。

  子安在快速行驶的马车上俯首而跪。

  “公子大恩,子安无以为报。”

  吴世基摇了摇头,“你服侍我多年,我早将你当做弟弟。”

  吴世基探出头,身后骑马的众人是他带来的,而后面追过来的人…

  “再快一点!”

  出了王城,在去西岐的路上有一条河,马车被追上。

  “靳松!”

  吴世基下车指着青年怒道。

  “少主人。”

  青年下马行礼。

  “让我们走。”

  “少主人,仁者不成大事。”

  “我不要什么大事,我只要你们都平安活着。”

  靳松朝身后人使了使眼色。

  一群带着青铜剑的人上前,将马车的几人包围起来。

  “不要伤了少公子。”

  这是吴世基最不愿看到的,血。

  无辜之人的血。

  吴世基不会武,却也拿起了剑,那些人不敢伤他,他亦不忍伤他们。

  双方打起来,有刀剑触碰就必定有伤亡,好在吴世基早做了准备,带来的人武艺不差。

  靳松见迟迟伤不到子安,于是拔剑亲自出手。

  吴世基当然不让。

  “少公子!”剑将要劈过去时,吴世基的剑横在了剑下,靳松当然不敢用力了,怒道。

  “有我在,你们别想。”

  用剑者无心,但是刀剑无眼,加上吴世基不会武功,身上已有多处剑伤。

  靳松不忍。

  “子安,上马,过河,过了就安全了,记住我说的话。”

  “公子,可是…”

  “走!”

  是寒冬,河水寒冷,马能否安全渡过都不知。

  短剑刺向马,马撕鸣一声,在这寒冬之际逆着河水而上。

  竟过去了。

  冰山融化的雪水导致河水十分汹涌,常人是不敢过河的。

  靳松看着子安过了河却无办法。

  吴世基看到马过河的最后一眼后,倒在了血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