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宴招待于前院,宾客也均在前院,南仲在站着听了好一会了,其他宾客看戏看的正迷便没有察觉多来了一人。还是那声咳嗽吸引了众人的目光,才知道南仲大将军也来了。
“南师长,你们干什么吃的,南师长亲自前来为何没人通报。”
南仲拱手作揖,“仲刚到,国相不用斥责他们了。”
“南师长,子宁小姐的话您可得解释解释给我们大伙儿啊。”
“是啊。”
南仲既然听到了,若是不好好解释一番,恐日后这流言更要传遍了去。
没等南仲开口解释子宁便先一步跑过来拉着南仲的手。
流言总是真真假假,可是亲眼所见的又怎么能作假,子宁这般举动,坐实了子宁小姐对南仲师长不一样的情感,就看南仲如何回应了。
“还解释什么呀,南仲哥哥并不喜欢她,南哥哥你说是吧。”
单单凭借子宁局外人之言,不足为信。
“好妹妹,今日是你成人之礼,这些话不是今日该提之语。”
南仲有意避开不答,都看的明白,只是没人敢说什么。
“师长,倒是疼爱妹妹呢。”子淑轻笑到,对子宁这般举动倒是没什么,这是打脸什么,总让人不舒坦。
南仲也不是糊涂人,拍了拍子宁的手就松开了,“你今日,为何...”
除十岁那年子淑出现于人前过,这么些年百姓们只听过子淑其名,知道这个人,但是很少有人见过,就算是见过,那也只有她掩面的样子,就像如今。
“过来瞧瞧,我的夫,长得如何。”
南仲闭眼一笑,世人以为南仲也不曾见过这子淑。
“仲和世人一样,该有的,都有。”
“我南仲哥哥容貌,大商谁人不知,谁不知道你们侯府的算盘,还有你。”想着自己劝阻不了这场婚事,又看着这个女人在眼前晃荡,子宁那高兴也化作了怨气。
“你也不看看自己就敢攀上我南仲哥哥。”
“哦,我如何?”
“呵,谁不知道大商候府家嫡女容貌见不得人,否则你今日来又为何掩面。”子宁的话咄咄逼人,这刀子越插越深,丝毫不给虞候府留颜面。
“够了!”南仲抢在子川先前打断子宁的话,这小丫头当真是什么都敢说,什么都不忌讳呀。
“我我就要说。”
“谁不知道侯府畏畏缩缩,攀上南仲哥哥这样又有才又俊俏之人,安得什么心啊。”
看来南仲来了,事情不但没有解决,反而激化了矛盾。
平常人被如此羞辱,怕早就没脸待下去了,可是子淑不一样。
一直都是子宁在言,子淑极少答话,冷若冰霜。
突然,一声冷笑,让所有人安静了下来,“什么心?”
“南将军。”
“在。”
“这是何地?”
怎的突然问起地方来了,南仲迟疑的望着子淑,坐着看戏的人也都奇怪了起来,莫不是因为子宁小姐一番羞辱气急败坏伤了头脑?
“相府。”
一道深邃的目光而过,带有讽刺,南仲自知答错了。
“商。”
“你是何人?”
既然问了商,接着又问人,南仲顺着回答了,“大商臣子,南仲。”
“我又是何人。”
“虞候子煜家的小姐。”自己的话刚完,南仲便像明白了什么一样,呆愣的抬起头直视着子淑。
在场的名士不少,有才之士也不少,这一番问答代表的意思不用点透也都知道。
在场宾客唏嘘不已,这侯府家的小姐果真了不得。
大人们明白这话里的其中意思,这子宁未必就知道了,也没有大人那如海的心思去猜每一句话。
“你是候府的小姐又如何,几代人与木头相伴,如何配得上我南仲哥哥。”
子川一惊,“你住口。邺儿,快把你妹妹带下去。”
刚才子淑话里的意思很明显了,而子宁不明其理而回答的话,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与其说自己的,倒不如说是相府,甚至是整个大商,王族。
“我不,都是你这个狐狸精所害。”子宁还没羞辱够,还没把人家羞辱到离开,她又怎么甘心呢。
子邺刚上去拉住她就被挣脱,气势汹汹的走到子淑跟前,想伸手去扯开那块遮住所谓的丑脸的布。
就在前天夜里,侯府里油灯 被秋风吹得一明一暗,子淑闺阁外的院子里有一处池子,旁边种着三四颗竹子,因是临近月中,夜色不至于太暗,月虽被云给遮了大半,但是仍旧有着余下的月光,映衬着池面上的四五个倒影。
“明日,以子宁的性子,必定会让我知难而退。”
“他不知道你会去。”
“岂止是他。”
“你打算怎么做。”
“我如何做,那就要看那丫头会说些什么了。”
“宁儿还是个小孩子,这些事情”
“相府那些人谁不知道她是个孩子,就连他明知道...怪就要怪,我们姓子!”
“我需要,做什么?”
池面的倒影越来越清晰,原来是遮住月的那块云离开了,才导致月色越来越亮。
“尽所能。”
“好。”
子淑反应极快,但是还是没能躲开,那块已不是南仲碰过的纱布,就这样顺着子宁的手落下。
与那日南仲去候府见她的时候,偏偏纱布不偏不倚的落在他脚下。
子淑转过头,背对着子宁与她父亲。
“躲什么躲。”
纱布未落地前,在场除南仲与另一人外,都在猜测子淑的容貌,大多人都是往坏的方面想着,想着自己一会儿会见到怎么样的一张丑脸。
好奇使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子淑。
然而就在下一秒,好奇心被打破的瞬间,是空气的凝固,也是众人的目瞪口呆的难以置信。
很快就有不少少年公子耳根都红了。
“你?...你,你,你....”
旁人看戏,戏穿了就穿了,不是自己演的,纵使摔了也不会疼。
子宁没有想到,甚至她都没有往自己会处于一个下不了台的方面想,更没有想到,眼前人的容貌和传闻,不太一样,太不一样了。
“带她下去,还嫌不够丢人么。”
世人皆爱美,男女老少,君主臣民皆一样,若南仲不是有着大商第一俊郎之称,单凭借功勋又如何俘获那一方女子的心。
什么叫人言可畏,今日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了,原来掩面,只不过是太过美了,虞候不想张扬,不想与天下争分有所牵连,才这样做。然而谁又知道这一传十十传百的谣言,让众人误以为了多年。
同时,淡定的人只有两个,南仲没有什么表情,而众人都因所见没有去猜想南仲为何能如此平静。
南仲像上次一样弯腰拾起,叠好,递过去。
“上次还是青色的,仲就这般不讨你喜么?”
一语道破,活在编织着自己梦里的人。仔细分析话里所透露的意思,原来二人早已经认识么,原来一直是子淑厌他们的南仲师长。
“我不过,只是厌旁人动我的东西罢了。”
仔细听也知道话中有着两层意思。
“就连我也不行么。”
“至少十五日前不行。”
南仲很温柔的笑着,十五日是她们大婚的日子。
前一会儿这儿还上演着二女夺一夫的闹剧,如今就成了新婚前的小夫妻在众人面前调起情来了。
“哥哥不是说,那子淑长得极为丑吗,南仲哥哥就算娶了她也不会喜欢她的。”
这子邺也是被留言所欺骗的人之一,他也是有苦说不出。
“从大王几年前登基她出面过一次,这也是为兄第二次见她。”
距帝乙登基都快有十年了,那时候子宁才几岁,自然是连子淑的面都没见过,只是听闻过而已,要不是因为是南仲婚约的女方,子宁才没有功夫去了解她呢。
“这可怎么办呀,原以为是一个丑女,不足为据...”子宁心中的气和怨加在一起,如今变成了担忧和害怕,她害怕别人真的抢了自己的南仲哥哥。
“妹妹,南仲选择了和咱们为敌,父亲一定会挑选一个比南仲厉害得多的人做你的夫君。”子邺劝说着子宁,他知道,不管这子淑是丑还是美,南仲都不可能再娶相府里的任何一人。
“我不要。”
“可不能胡闹,今日这么多双眼睛盯着,相府已经丢了颜面,再说这南仲有何好,你可知道他都能将王姐送去西岐,王姐姐可是他所爱的人啊。日后指不定如何对虞候的孙女呢。”
“你闭嘴,不许说我南仲哥哥的坏话。”子宁气冲冲的瞪着子邺。
“好,我不说,不说总行了吧。”子邺吸着一口不愉快的气,负手背过身去。
“哎呀,哥哥。”不得不说,这子宁撒气娇来,全家人都拿她没辙。
子宁是正室嫡幼女,相国夫人早逝,平日里兄长最为疼爱她,子宁自己也明白,虽为嫡女,但是没了娘的孩子难免缺了太多爱,而相府那几个妾室,明面上对子宁好,其实不过是怕她讨好她。
“那我只喜欢他嘛。”
“你喜欢南仲,可人家不领情,你是我们家的嫡女,是大商王族,怎么能屈尊在一人身上呢。”子邺仍旧想劝说子宁改变主意,子宁日渐长大,加上商王以及老王后的疼爱。子邺怕这个妹妹会成为阻碍他们除掉南仲。
老王后是子邺生母同胞姐姐,当年商王文丁年少时与子川同娶了当时的大商名将的两个女儿。
帝乙与子宁本就是同宗室,母族又同出,血脉上自然更亲一层,就算子川倒台,子宁与子邺还有老王后及母族的帮助。
这也是子邺年纪轻轻就位于三公之一。
“宁儿不觉得,哥哥整日只会忙于政事,没有认真爱过一个人,自然不会懂。”
这话把子邺弄得哑口无言,他是相府嫡长子,婚姻之事早就由长辈操办,如今一儿一女都有一只手的年龄了。
今日子宁小姐的成人礼让众人饱足了眼福,既看到了威风禀禀的大商神将,又亲眼目睹了那不出世的虞候府小姐倾城之姿。
纵使因此殒身于相府,也不枉此生了。
闹剧过后还是要回归正事,一番赔礼道歉后又重归喧闹,这次所来人才众多,所长各不一样。
其中一人让子川十分欣赏。
大商自建国以来就不断发展生产力,不断研究天文地理,不仅创建官僚制度,也逐渐行成了礼乐之制,更是将青铜器运用越来越广。。
原本乐是百姓农作闲暇用来打发时间,而大商许多君王都曾下到田地体验百姓劳作之辛苦,听得这哼唱之乐以及敲打之乐。回到宫内下令用青铜铸造。随着不断尝试,便有了如今的编钟。
但是由于是宫廷所出又是与制度挂钩,平常百姓很难有机会接触,懂乐之人甚少,就连王室内会的人怕也是没有多少,大多都只会听罢了。
相府有一座子宁出生时先王所赐的编钟。
今日抬出来了,子川想借此看看有没有这等人才。
次日,有关子淑容貌丑陋的流言被打破一事传遍大商,与此同时,大商还多了一名乐人,商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