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并非一个好兆头, 甚至可说,是一个极差的情况,与预判并不符合。

  储真虽是带着兵, 却在众人的提议和支持下只能在后方, 让冯盈她们用造化印与自己联系。她紧紧地握紧了造化印,不详的预感盘旋在心头,压得心脏都带着几分的抽紧, 好似有一个手掌捏紧了她的心, 让她几乎不能呼吸。

  “若是有意外,就尽快退回来。我们可以先用炮火压制。”

  储真几乎是立刻就下了决断。

  冯盈却是笑了一声,她握紧了手中的长剑,这场战斗并不适合魔族过多的参与,除了充当诱饵的师映阳,抽调过来的,几乎全是人族。有绝山的人, 也有剑宗的人。就连景平也来了, 这些年她勤修不倦, 再加上极品灵石的供给,修行的速度可说是一飞冲天。

  “不必担心, 更何况, 炮火作用也有限,洞天往上的修士,炮火无用, 不必浪费。”冯盈说道,她的话音里也带着几分无奈, “小师侄, 你也要偶尔相信相信我们嘛。”

  众人听到小师侄这句话就陡然想起两人的关系, 又忍不住去看了看储真。心道绝山果真是混乱得很,这辈分关系,他们都快要理不清了。

  储真张了张口,又默默地闭上嘴巴。冯盈他们不同于储真,他们憋屈了很多年,很多很多年。如今的情势,对于他们而言,仿佛是当初那场跌入谷底的灾难的颠倒。当初他们面对整个修仙界的质疑,面对早就有预谋的众多宗门的围剿,他们虽是存活了下来,但宗门却无可避免的衰落了下去。

  异族之人不可信。

  你们都是人族的罪人。

  这些话刻在每个人的骨血之中,成了景平抹不去的阴影,让她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修为再无寸进。也让绝山的众人抬不起头来。

  而今,却正是洗刷耻辱的时机。

  冯盈看向左右:“先去搜索,看看有没有活人。”

  这句话一说,几乎所有人都是一愣,冯盈这话只说明了她认为祁月将人都杀光了。可是这不是祁月的根基吗?怎么可能呢?有人低声道:“大师姐?”

  绝山早就没了大师姐,可是冯盈依然是他们心中的大师姐。冯盈听闻这个词,眉目弯了弯,她在离开绝山时,就未想过这个词会重新被人喊出来。而今……

  她收起这些不合时宜的情绪,说道:“去吧。”

  众人一点头,就立刻分散开去。

  储真扭头,看了看身边的师映阳:“你觉得……此处真的不会有人在了么?”

  师映阳摇了摇头:“我不知晓,毕竟人无法揣测疯子的想法。”

  祁月已经不在乎其他,她口口声声说着尊卑有序,天道恒常,但所作所为却更像是充满私人感情的报复。至于说她对合欢宗有多少情分,师映阳也并不会认为能多少。祁月永远想的都先是自己,再是旁人。

  储真闻言,也跟着叹了口气,她看着造化印传来的各种场景,又忍不住道:“若是有卫星就好了。”

  师映阳:?这又是什么?

  不过师映阳却没有说话,她捏了捏储真的手掌:“不如把母亲放出去吧。”

  在一旁吃狗粮不说话的穆寻:……这话说得自己好像什么鱼饵一般,要不要这么没有感情,自己好歹也是你妈!!

  不过师映阳扭过头来,对着穆寻说道:“我与你一起,机会大一些。你身体也还没好,我答应过娘亲要护住你的安危。”

  穆寻:“……你还是先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可恶,她居然还有一点小小的感动?

  储真则眼巴巴地瞅着师映阳,师映阳捏了捏储真的脸颊:“你不是已经给了我乌龟壳了么?放心好了。这一次……”她眯起了眼睛,想起此前对上祁月时的那种无力,被人当做血瓶一样的屈辱,“这一次,不会像此前那般了。”

  储真又长长地叹了口气:“你一定要小心。”

  储真明白,师映阳是劝不动了,她费尽心力,能想到的都做了防护,如今,也只是尽人事听天命了。而天命,怎么会偏向一个视人命如草芥的人呢?

  “放心。”师映阳说道,她看了穆寻一眼,母女两个一点头,就直接踏着虚空往前而行。

  此刻造化印那头也传来了声音:“大师姐!你快快来看!!”

  冯盈立时前去,也带来了那一副炼狱图像。

  储真低下头,这与此前在那地牢之中看到的并无什么本质区别。但那些人与血宗毕竟都是陌生人,而今这些套上枷锁,放出血液的却是合欢宗的长老弟子们,那感觉又不一样。储真心中一颤,她以往曾见过屠宰场,猪牛羊们赤条条地挂起来,排列成行,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血腥气。

  而今,也不遑多让。不同的是,这些悬挂起来的人,还活着。

  他们看到冯盈他们,露出欣喜的笑容,高声道:“快,快救救我们!!”

  也有人眼中闪过决绝,高声喊起来:“快躲开!此处有埋……”

  冯盈也立刻反应过来,转身急道:“退!!”

  “既然来了,不若各位贵客就此留下吧。”

  一个尖细的声音如鬼魅般响起,带着阴恻恻的声音。冯盈转头,看到了王喜,在他身边还有一群合欢宗修士,他们的表情带着一点麻木的残忍,对上冯盈他们,也对上了曾经的同门们。

  冯盈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人,这才道:“你用你们同门来做饵?”

  王喜吐出一口气:“他们私底下背叛宗主,意图谋反,这不过惩戒一番罢了。”他说道,“如今诸位不请自来,我们也只能捉贼了。”

  冯盈闻言,摆出了一个架势,但立时有人高声道:“我的修为!我的修为在流失!!”

  冯盈低头,只见现场形成一个巨大的法阵,一点点地蚕食人的灵气。冯盈抬首看着王喜,王喜冲着她笑了笑:“绝山之威,奴此生难忘,不得不防范一二。”

  冯盈不知王喜这话是嘲讽还是真情实意,她冷笑一声:“蒙你看重了。”

  说着,她手中长剑爆出刺目光华来,旋冲而上,冯盈一个用力,灌满灵气的长锋插入阵法之中,顿时法阵动摇,激起层层气浪。

  “大人!”合欢宗的修士们急忙喊道。

  王喜的目光复杂,低声道:“倒真不愧是自元贵人之后,绝山第一人,也算是后继有人。”他说道,又捏紧了手中的拂尘,“诸位,冯盈此时应接不暇,其余诸人,诸位……”

  “您放心,我等定是可以手到擒来的!”

  开什么玩笑,如今已是将冯盈牵制了,他们若是还不能做成,恐怕他们也会被宗主做成人牲。众人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昔日的同僚们,最后还是转过头去,各施手段,朝着剩下的人攻去。

  只听数声响动,谁也没有料到,他们的攻击竟是被弹了回来。众人定睛一看,景平手持长剑,站在众人面前。她盈盈笑着,朝着诸人拱了拱手:“剑宗景平,特来讨教。”

  景平是曾经的天才,也曾是九州大陆享誉盛名之辈,只可惜,这个大陆上,每一年死去的天才太多,诸如景平这般,也算不得什么。

  众人冷笑:“剑宗这是找不出人了么?让你家宗主来还差不多。”

  景平叹息一声:“宗主自然是身负重任的,来打你们,也委实大材小用了些。”

  说着,她一手按在自己的掌心,一道纤细修长,通体艳红,宛如血液般妖艳的长剑从她的掌心之中缓缓抽出。她并了两指,缓缓抚过剑身:“许久了,如今我也算是一偿宿愿。”

  合欢宗等人自是不会再等,双方战做了一团。

  而远处的王喜静静地看着冯盈。冯盈还在破阵,绝山的人围做一团,将冯盈保护起来。他们不如剑宗专修剑道,有符修挥出符文,爆出各种光华,亦有剑修兼做辅助,进退有度,宛若一体。

  王喜忍不住感慨一声,就驱上前来:“奴奉王命,得罪了。”

  他说着,手中拂尘轻飘飘一挥动,众人顿觉周身仿佛压下一座大山,沉沉地压下来。这种重力的掌控,只有大乘期才可以。众人大惊,失声道:“你怎可能到了大乘期!”

  冯盈抽空扫了王喜一眼,她的声音沉稳:“大乘雷劫,九州都可得见,既无雷劫,那说明他不过是一个伪大乘,不知用了什么邪法,拔高了修为而已。”

  这次来的都是各宗精锐,身经百战,虽是惊惶,但听闻冯盈这样的话,也很快镇定下来,有条不紊地将冯盈保护着,剑尖齐齐地对准了王喜。

  王喜微微一笑,他手中一变,冯盈察觉自己的灵气陡然被抽出,脸色微变:“他能调动大阵!!抽出灵气!”

  “绝山大师姐,果真是名不虚传。”

  王喜道,他手一托,一大批灵气被他抽出,化作无数刀光剑影朝前方而出:“用你的灵力对付他们,我想他们也是愿意的吧。”

  “卑鄙!”

  冯盈道,她要破阵需要输入灵力,但灵力又被王喜抽取出来。冯盈也是果决之辈,她手就要松开之时。一道人影闪过,将王喜投入的灵力全数遮挡。

  王喜叹息一声:“元贵人。”

  穆寻呸了一声:“莫要这么叫我,我叫做穆寻!”

  王喜静静地看着她不言语,随后道:“殿下十分想念你。元贵人,如今后悔还来得及。毕竟天子的纵容,也不是无止境的。”

  “她做我魔界的太上皇不好么?非要去做你那什么玩物。毕竟元氏江山早就破灭了,而我魔界还欣欣向荣呢。”

  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响起来,王喜蓦然抬头:“魔尊。”

  作者有话说:

  这场大战其实是妻妻共同作战。

  储真:你要永远相信科学……

  师映阳:………………

  其实我已经写到了,嘿嘿,搓手手,不过是存稿,不能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