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 当晚所有人都正襟危坐的时候，师映阳姗姗来迟，怀里还抱着一个正在打瞌睡的储真。
储真费力地睁眼, 嘀咕了一句：“开, 开始了吗？”
师映阳亲了亲对方努力驱走睡意的可爱脸颊，笑道：“还没有，你继续睡, 开始我会叫你的。”
储真唔了一声, 然后就往师映阳怀里缩了缩，打起了小呼噜。
邢望舒：“我要吐了喂。”
师映阳正低头为储真戴她自制的耳塞，若不是储真非要想来开会，师映阳是不会让储真来的。至于储真一个出窍期的修士，被神识的双修折腾得太过这件事，师映阳觉得，这不关她的事, 你看她自己就神采奕奕。
储真的修为催上来了, 但很明显身体没跟上修为嘛, 应该要再锻炼锻炼，再多多锻炼锻炼。
师映阳闻言头也不抬一下：“那你去对师姐夫说。”
邢望舒麻溜闭嘴, 道：“现在情况如何？”
万秀然的目光与闻先相对, 他对闻先露出了个笑容，闻先心中咬牙切齿，还是无法面对, 只好别开脸去。万秀然暗自叹气，心道溯星还没有完全搞定, 现在又来个闻先, 这怕是天要灭他啊。
他这么想着, 面上倒是没有透出半分，只是先看向了崔泠。崔泠在是她要求的，不过崔泠之所以显眼，则是因为她身后还站着穆寻。穆寻脸色不是很好，一脸被采补过度的虚弱。
察觉到万秀然的目光后，崔泠转头看了眼穆寻，穆寻急忙抬手挡住自己的眼。
万秀然：“……”
对魔界真的是越来越没有信心了，他们到底是怎么发展得越来越好的，分明是靠他们这些人族勤勤恳恳的当工具人才有了今日啊……
这大概就是……命好？
心好累……
万秀然开口，声音里都带着一股有气无力：“妖族里出了叛徒，送上了一只元婴期的雀妖来。”
师映阳神色一动，看向万秀然。万秀然只知道她们与妖族凤凰玄武结盟一事，却不知道当初她们受了不少雀妖的照顾，甚至还一同并肩作战过。因此万秀然虽然心中奇怪，却也并为多想，只是道：“祁月当众用雀妖血肉炼丹，证实自己所言非虚。”
师映阳抿住了嘴。
但在场的人中，也就师映阳有此反应，其他人却没什么太大的触动。
妖族的成分比魔族还要复杂许多，哪怕是妖族自己，也是信奉物竞天择的道理，通常对同族以外的妖族并不是很在意。彼此之间也会因为地盘问题而争斗，而妖族身上毛发等都是宝物，有人若是猎了妖族，那是巴不得能把对方骨髓都敲干净的。
炼丹听起来残忍，但修真界的人们早就已经习惯了。
天生万物以养人。
这个道理深入人心，哪怕是最悲悯的人族也不会怀疑。
师映阳定了定神，道：“然后呢？”
“然后自然是人心浮动，难抑贪婪。”接口的却是雅淳。雅淳真人的地位不一般，万秀然自然不会抢话。他默默地闭上了嘴巴，扭头看见雅淳真人眼中那一缕恨。
雅淳本就是被自己亲弟以贪婪之心所害，自然感悟更深。
只是当初那一抹洁白，也被染上了尘埃。这没什么不好，不过本不必如此。
倒是闻先先抽起了鼻子。这些天里他跟雅淳也通过造化印有联系，多多少少会提及过去那些往事。只是雅淳轻描带写地略过，言语之中只勾勒出了一二。
闻先心中挂着疑惑，此刻看到雅淳眼中那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他觉得自己都要心痛死了。他们这些人长辈或是被囚，或是远走他乡，留下晚辈们艰难度日，闻先甚至不知道他们都是怎么过来的。
凄惨层层叠叠，像是岁月被涂抹的一层层颜料，若要泼水洗净，淌下的都是淋漓的血色。
“若还是想靠人族自己，有些麻烦。”雅淳真人垂眸道，“大宗门失踪的弟子，很多都没有伤及性命，本源根基虽然受了损害，但还有那丹药如一个胡萝卜在前面吊着。”
万秀然接口道：“单靠妖族去对抗也可能性不大。妖族本身就是一盘散沙，连自己都统一不起来。说不定会被人族以合纵连横之术挑拨离间，坐收渔利。”
师映阳闻言：“凰初那边如何说？”
万秀然摇了摇头：“我知道你与她关系不错，但是小师，如今的魔界看着是好了许多，可是魔界根基不稳，点星阁入世也不过才几年光景。能赚回此前我们铺出去的资金就已经很不错了。你想要扶持妖族，我们很可能会顾此失彼。”
闻先：“钱不能乱花。”
于是师映阳低下头，手指把玩着储真鬓边的头发，不言不语。
倒是万秀然道：“储真怎么说？”
师映阳：“她累了，在睡觉呢。”
万秀然：“……年轻人就不能节制一下么？”
师映阳：“我师兄也没比我大多少。”
万秀然：“……”他转头就看到闻先那谴责的眼神，活像他是个什么怪蜀黍！！！
万秀然：……虽然很想怼回去，但是眼前这个人是溯星的师父，他惹不起惹不起。
等等，眼前的这些人，不是溯星的长辈，那就凭空也变成了他的长辈，晚辈又是他惹不起的人物。他竟然是这里地位最低的人？？想明白这个道理的万秀然瞳孔震动，当时就有点想要摆烂了。
难道底层就活该干活吗？凭什么！！
不过幸好，工具人二号很快就清醒过来，加入了内卷的行业。储真打了个哈欠，她是困得不行，但曾经的卷生卷死的人生还是让她在短暂的睡眠后很快地清醒过来，为了魔界的伟大复兴而继续努力。
“丹药的需求量很大，不太可能是一只一只拿下，其中必然伴随着大量的战争。一旦涉及战争，那么物资，后勤，人力就是我们可以操作的事情。”储真说道，她揉了揉眼睛，从她知道这件事后，就一直在想这个问题了。
她的累，当然也不仅仅是因为不节制的问题，而是她禅精竭虑的结果。
“如今人族霸权，那无非就有这样几种可能。”
想起当年的美丽国，储真开始翻历史回想当年：“要么是在妖族之中扶持一个自己的势力，让妖族内乱，自己坐收渔利，要么就是派遣联合军队，进去扫荡后，再扶持一个自己的势力。”
万秀然唔了一声：“一开始可能会小打小闹一番，比如在妖族施虐的交界地布置几个据点，如此可以方面整体逐步收拢，形成合围趋势。”
储真朝着万秀然比了个大拇指：“掌院，厉害。”
万秀然拱手：“不如你。”
其他人面面相窥，默然不语。其实倒不是他们的智力问题，而是宗门与国家不同，宗门广大，利益复杂不假，但宗门弟子多是修士，很多问题上的考虑，反而不如凡人国度的那些国师大臣想得周到仔细。
万秀然又道：“我大概了解了，你此前那个直播赚钱的事情又是如何想的？”
其他人：等等，我们还不了解！就不能说细一点吗？
储真打起了精神，靠着师映阳，舒舒服服地眯起了眼睛：“无论上面的人怎么想，做事的人都是下面的。我猜一开始很可能会让仙盟发布任务，让散修们先去狩猎。这样大宗门的弟子们就可以坐收渔利。等到形成一定规模了，才会由宗门下场，进行收割。”
万秀然闻言，沉沉思索了片刻，笑道：“原来如此，我知晓了，你这是釜底抽薪啊。”
其他人：等等，你到底知道了什么？我们还什么都不知道啊！
但是其他人绷着脸却不能说，在座的都是长辈呢，储真是最小的，万秀然是地位最低的，要是承认自己智商不行，会不会被人嘲笑？
万秀然又道：“只是这些直播的钱由点星阁出，我们点星阁可没这么多钱。只能你们魔界……”
闻先：“我们魔界不行，我们魔界很穷。我们魔界为了娶媳妇儿已经付出了太多！”
剩下的人：……
邢望舒艰难地道：“老头子，你也太小气了，我们魔界……”
闻先：“闭嘴！你这个不孝徒弟，家门不幸啊！家里败家子的传统就是你起的好头！！而且都给了绝山！都给了绝山！绝山何德何能啊？啊？？”
邢望舒：“……”她摸了摸鼻子，默默地看向旁边。
穆寻默默地看向天空，只有储真不为所动，倒是师映阳搂紧了储真的腰肢，让她坐得更舒坦一点：“师尊，我们给出去的这些还不够我们养玄武的呢。”
闻先慢慢地转头看着师映阳，那一顿一顿的声音，储真看着都仿佛能听到闻先颈椎的咔嚓声。
“玄武……？我们这还有个玄武……？那，那得多少钱啊！！”
储真：……有点可怜……
储真的良心痛了，她善解人意地道：“师尊不要担心，我们可以赚回来的。”她清了清喉咙，看向了万秀然，“我记得修真界早就灵石储蓄和提取的方式了。”
这倒是真的，大宗门的弟子多多少少还有个什么储物袋之类的，但是普通散修哪有这样的东西，什么家当都带在身上，万一被人抢了怎么办。不少商铺都有类似现代银行卡一类的东西，可以通过它去各大网点将灵石取出来。
储真见万秀然点头，她笑了笑：“我们可以虚拟币打赏啊，虚拟币当然要用户充进去真金白银的灵石了，反正现在这种卡也有了，只需要打通线上通道就可以。然后我们就可以……”
“左手倒右手。”
万秀然接口，两人对望一眼，发出让其他人感觉自己智商堪忧的奸险笑声。
作者有话说：
在《论证魔族何德何能成为大陆第一种族》一书中，作者详细地阐述了各种的理由。
比如说魔族的修为仿佛是开关，比如魔族地大物博啊，比如魔族盛产极品灵石啊……
但是大家都知道，这不是真正的理由。
真正的理由只有一个，魔族，一个赢在形容昳丽，肌肉发达的种族，一个命好的种族。让无数工具人和工具妖心甘情愿为魔族奋斗的种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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