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结局他快气死了。

  无耻!!

  维达尔摊上这么个人真是惨绝了。

  这莫里甘到底是个什么狗屁!实力都已经是始祖了还半点担当都没有,任由维达尔被欺辱轻贱,真不是个东西!

  江屿白是熬夜看的,他被气精神了好几回,几乎到清晨才渐渐翻涌起了困意睡过去。

  然后,他穿进了这本书,成为这本书中最重要的一员——

  不,不是主角,更不是反派,而是一个开局就死,但贯穿全文的角色。

  吸血鬼始祖沉睡数百年,没人敢来打扰他的沉睡,但随着时间流逝,始祖的威慑力渐渐式微,民间流传着始祖已经陨落的传闻,于是由血猎为首的人族率先攻入始祖沉睡的别墅里,也有精灵、矮人和暗中伺机而动的吸血鬼一族打算坐收渔翁。

  血猎的进攻轻而易举,他们甚至在古堡中畅通无阻,于是由此断定始祖确实已经身亡,于是他们群情激奋冲到始祖沉睡的房间,满心满眼都是始祖身亡后的尸体,作为一个实力那样强劲的吸血鬼,始祖浑身都是宝贝。

  即便因为身亡,没了功效最为强劲的血液,将吸血鬼始祖的心脏挖出,身体肢解吃下去,哪怕只是一小块肉,普通人都能延寿健体,甚至保持人身的情况下获得永生,吸血鬼吃掉心脏更是能继承始祖的全部能力,甚至更强。

  这谁能不心动?

  这些人在走进始祖房间的一瞬间,有一个血猎从怀中掏出枪一枪杀了领队,震耳欲聋的枪响引爆了所有人紧绷的神经,他们队伍内部爆发了前所未有的混战。一路上走来的无论是光明正大打着围剿旗号的人类,还是身在暗处的精灵、矮人、吸血鬼亡命之徒,在唾手可得的巨大利息面前都失去了理智,他们开始疯狂撕咬攻击对方,企图成为最终得利者。

  动手的人一个也没成功。

  在所有人背后还有一个埋伏极深的黄雀——主角攻,莫里甘。

  他从一开始就沉住气,坐观上壁慢条斯理地吩咐手下堵死了后路,悄无声息地看着他们自相残杀,直到最后一个血猎摇摇晃晃从尸堆里站起来,他轻飘飘跳进屋,伸手扭断血猎的脖子。

  血猎倒在地上,死不瞑目地盯着几米开外的棺材。

  莫里甘轻描淡写地抽出怀中丝巾擦干净手上的鲜血,打开了棺材,里面的始祖紧闭双眼,身上礼服的花纹活灵活现,双手交叠在胸前,好像下一秒就会睁眼赴宴一般。

  莫里甘鲜红的眸子盯着始祖,唇边笑意愈发深厚。

  他附身按在始祖胸膛,眼里渐渐涌上狂热的情绪:“所谓始祖,也不过助我成王的垫脚石罢了。”

  他手指锋利,一把凿穿始祖胸膛挖出了心脏,牵连带出了些暗红色的肉。莫里甘将心脏捧到面前,痴迷地轻嗅了会儿。

  寂静的房间响起了令人头皮发麻的咀嚼声。

  光一颗心脏就让莫里甘宛若新生,他实力猛地窜到亲王级别,要成为下一位始祖,他只需要在吸收这些精华的时候继续吃光始祖的身体。

  于是这一整本书,除去莫里甘与卡塞尔情情爱爱的那部分,就是其余势力妄图将始祖的身体偷走吃掉,进而引发的无数争夺。

  现在的情况就是,原剧情里出场就死去的吸血鬼始祖还没死,被他穿进来了,现在还赶鸭子上架似的跟掏他心吃他肉的莫里甘装主仆情深。

  就莫里甘看他那个眼神,要告诉他莫里甘没那个心思他都不信,肯定是见他已经醒过来了,担忧始祖的实力还在,所以按兵不动先观察一阵子,一旦发现任何不对,莫里甘肯定会第一时间扑过来弄死他。

  回忆完所有剧情,江屿白有点想死。

  但他也有每一个大学生都有的通病——

  想死,但不能真死。

  出了房间以后,江屿白看到别墅里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的人,分外头疼。

  要是被莫里甘发现他就是个空有唬人外表的空壳子,他都不敢想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血族苏醒以后理应进食,面面俱到的莫里甘自然不会在这方面苛待他好不容易找到的王,他引着江屿白到达餐厅,周围的管家和仆人替他准备好了一切。

  干净整洁的餐厅,精心挑选的蔷薇花瓣上还沾着露水,看不出丝毫经历过混战的样子,地面都被擦得锃亮。

  尽管血族只进食血液,他们也尽心尽力打扮了整间餐厅。

  江屿白坐下时身边一个女佣眼神炙**望着他,似乎被那股诱人的气息吸引——不用抬头,周围吸血鬼佣人的神色都如出一辙。

  他觉得自己好像一只掉入狼群的羔羊。

  莫里甘替他摆好餐具,自己也坐在另一边:“希望我仓促的准备能让您您苏醒以后的第一顿尽兴。”

  鲜血在玻璃杯中静静躺着。

  江屿白觉得这味道闻着很像某种烤肉,说不上香或臭,总而言之算是食物。

  但他一点胃口都没有。

  莫里甘询问:“您觉得怎么样?”

  江屿白举着高脚杯停在不近不远的位置,冷淡的眸子盯着玻璃杯中波澜不惊的液体,浓密的睫毛微微下垂:“一般。”

  莫里甘微笑:“能得到您的点评,他死而无憾。”

  他微微扬手,身旁管家立刻得到指令,他从那群仆人的队列中拖出一个年纪较小的血仆,捂住那名血仆的嘴,苍白冰冷的手已经贴在血仆颈动脉,俨然是要下死手的样子。

  血仆惊恐的表情几乎遏制不住,他慌乱地在半空中挥舞着手脚,发出呜呜的叫喊声,却根本抵抗不了管家的力道。

  整间屋子里,没人视线落在他身上。

  “等等。”

  江屿白终于出声打破了这荒谬的一幕,他眉眼中满是不耐烦,冰冷精致的脸对上莫里甘始终如一的笑容。

  “你在向我示威?”

  动不动就掏心挖肺,怎么好意思威胁他一个二十一世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无辜青年的?

  莫里甘绛紫色眸子闪了闪,声音低了两分:“您误会了,我只是担忧这份晚餐会惹您不快。”

  他弯腰的弧度诚意十足,合身舒适的黑色衬衣折出繁复褶皱,却能轻易感受到他衣衫下潜藏着富有力量感的肌肉。

  温柔的眼神落在江屿白身上,紫色的瞳孔氤氲极深情绪,任谁看都是十足的谦卑。

  江屿白不觉得,他只看出食肉者的觊觎。

  他觉得自己仿佛被盯上般头皮发麻,盯着莫里甘的眼睛,又冷静下来:“别把心思打在我头上。”

  他们挨得太近,以至于江屿白几乎要以为莫里甘会碰到他,但好在没有。

  他暗暗观察着人,就见莫里甘似乎在走神,好像没有注意到他说的话,却仍旧退开。

  莫里甘微笑完美无瑕:“都听您的安排。”

  高脚杯安静地放在江屿白旁边的木桌上,他低头,对上那个血仆劫后余生的目光。

  管家松手后,血仆跪在地上狼狈地磕头:“多谢大人手下留情,饶我一条贱命。”

  那应该是个十七八岁的青年,因为血的味道不错被莫里甘留在身边充当血仆,他的主人稍有不喜他就会成为花泥被埋在玫瑰花丛里。

  江屿白移开视线,为他亲眼所见的一切感到烦躁。

  他站起身,绕过仆从,离开了这间餐厅。

  门里门外是两个世界,数不尽的鲜血与尸体,死亡的阴影笼罩这座古堡。

  看得出来时间确实仓促,莫里甘的手下还没来得及彻底打扫干净这座古堡,或者说,这其中也有他的意思。

  莫里甘停在他身后不近不远的位置,上挑的眼尾微微眯起,语气温柔体贴:“殿下,我已经安排下人清扫多余的尸体了,不过这里到底不适合长久住下来,不如您先去我那儿歇脚。”

  江屿白面无表情看着他殷勤的表情,自动翻译了他的话。

  “老登,事不宜迟现在抓你回我老窝,等我把你捉摸透了开席,我吃的就是你!”

  江屿白转过身去,语气冷淡:“不必,你下去吧。”

  身后的人没有说话,片刻后悄然无息地离开。

  走廊尽头开了道拱形窗,江屿白缓步走了过去,从高处眺望这座身处密林峭壁的城堡。

  倒是很符合动漫和游戏里的形象。

  这座古老的城堡饱经风霜,当初建成时一定耗费了大量财力,江屿白这个对这儿一问三不知的人都能看出城堡周围星星点点浅薄的法阵威力,虽然被暴力破坏过,但并未完全消失。

  外面风很大,头顶的天空万里无云,深蓝色的星空静谧沉稳,莹白月光眷恋地落在城堡的尖顶上。

  江屿白犹豫片刻,去了趟顶楼。

  他这幅身体不对劲,尽管外表看不出来什么,但他能感受到体内似乎什么东西正在压制他的力量,心口旁那一小团光晕一碰就疼得要死。

  即便江屿白压根儿没当过吸血鬼也大概能知道情况不对,这始祖大概是当初受过太重的伤,不得已才陷入沉睡。

  他开始庆幸自己这具身体没有心跳,不会在紧张的时候暴露他。

  得装得更神秘一点,让莫里甘对他更警觉,他就能活得久一点。

  他想了想,朝最里间的阁楼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