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蒋伟才有点儿脑子，就不会来医院闹，因为这样一来他威胁周放的筹码就没有了。
但是显然，脑子这个东西他没有，颜起也料到了。
这天颜起刚从电梯出来，迎面就撞上了蒋伟才，身后还跟着两个人。
他们没堵路，颜起也没什么反应，不认识一样和他们擦肩而过。
蒋伟才忽然在他身后大声说：“颜医生，别走这么快啊，叙叙旧呗。”
颜起脚步一顿，回过身看向他，大厅里已经有一些人了，此刻也纷纷看过来。
前台小声对颜起说：“颜医生，这几个人一大清早就站在这儿了，看着不是什么好人……”
颜起眼神很冷，他低声说：“现在就叫保安。”
“好。”
颜起走回蒋伟才面前，看着他说道：“我们没有旧可以叙，如果你非要叙旧，可以等我下班。”
蒋伟才敲了敲他的拐杖，笑着说：“下班？颜医生今天别上班了吧，什么时候同性恋都他妈可以给人看病了？”
蒋伟才声音不小，现在所有人都看着他们，有些咨询者已经开始小声议论了。
颜起面色冰冷地看着他，“你让我转告周放的话，我已经说了，他不去找你，我没办法。”
蒋伟才啧了一声，“那我也没办法啊颜医生，只能说你眼光不好，看上个男人还是窝囊废，完全不在乎你啊。”
他脸色变得阴沉，“既然周放不在乎，你他妈就没用了。”
蒋伟才给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那人立马大声说：“大家都看好了啊，给你们看病这个颜医生就是个同性恋，他自己就有病，你们还敢找他看病吗……”
颜起的双手一直插在兜里，一下下地敲着周放送他的暖手宝。
他等那人把话都喊完了，才用不高不低的声音说：“我这里是心理科，不是精神科，如果你们有需要，我可以帮你们联系专门治疗精神疾病的医院。”
颜起话音刚落，电梯门开了，保安从里面走了出来，颜起没再理会他们，转身往里走。
等候区的人都在看着他，有咨询者还有家属，明显对他不是很信任。
颜起脚步一顿，偏过头对他们笑了一下，平和地说道：“我是颜起，如果你们挂了我的号，对刚才那些人的言论感到介意，可以换成其他医生，实在抱歉。”
颜起说完就直接进了办公室，预约的第一个人迟迟没进来，颜起又叫了第二个。
一个上午颜起接待了四个人，中午吴依依来敲门，低声说：“颜医生，您没事吧？”
“没事。”颜起说。
吴依依看着他的脸色，看起来确实不像有事的样子，“早上那些人直接被保安请走了，他们也没闹，就是又喊了两句……”
颜起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您中午去食堂吗？要是不去的话我帮您打饭吧。”
颜起知道吴依依的意思，早上看到的人虽然不算多，但估计现在医院里也已经有不少人知道了，吴依依是怕他觉得尴尬。
颜起对她笑了一下，“不用，我去食堂吃。”
吴依依愣了一下，接着也对他笑了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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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起打了饭之后就给周放打了个电话，周放一接通就说：“蒋瘸子又带着人去冯浩那儿了，我现在得过去一趟，先不和你聊了。”
颜起愣了一下，说：“好，注意安全。”
周放“嗯”了一声要挂断电话，颜起忽然说：“放哥……”
“怎么了？”周放明显是在跑步，声音有点儿颤。
“没事，你快过去吧。”颜起说。
挂断电话之后，颜起立刻站起身，在食堂扫视了一圈，找到了吴依依，他快步走过去对她说：“我下午有事，不回来了，请假，帮我转告一下。”
吴依依还没反应过来，颜起就已经快步跑了出去。
他来不及回去换衣服了，里面一件薄毛衣外面一件白大褂，天气还没完全回暖，颜起一路跑上了地铁，也没感觉有多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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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伟才带着早上那两个人来了冯浩店里，这个时间还没营业，只有冯浩在店里穿串儿，蒋伟才一来就掀了两个桌子，东西洒了一地。
周放来了以后，蒋伟才叼着烟对他冷笑了一下，“好久不见啊，最近过得不错？”
周放冷脸看着他，沉默以对。
蒋伟才以往也就是说几句再砸几下，这次他却明显有些暴躁，“你别他妈的成天这个表情不说话，给谁看呢，你以为老子怕你吗？”
他对着身边的凳子踢了一脚，“我用你那个医生对象叫不动你是不是？”
周放蓦地抬眼看向他，眼底阴沉，他瞬间就想起了颜起前两天和他提过一次蒋伟才。
蒋伟才看着他的眼睛，笑了笑，“呦，生气了啊，这又是装给谁看呢，你不是不在乎吗？”
周放的声音冷得吓人，他紧紧盯着蒋伟才，一字一句地说：“你干什么了？”
蒋伟才看周放这个反应，觉得有些不对劲，他还没想明白，颜起就从外面走了过来。
“放哥。”
周放看到他的一瞬间，握紧的拳头松了一下，心里蔓延的恐慌退了下去。
颜起一边上台阶一边解开了自己身上的白大褂，脱下之后顺手塞给了站在一边的冯浩。
蒋伟才看到他来了刚要开口，就被颜起一拳砸在了脸上。
颜起这一拳，不止把蒋伟才砸蒙了，他的跟班以及周放和冯浩，都震惊地看着他。
跟班反应过来之后要上前，被周放迅速制住了。
颜起刚才那一拳用了很大的力气，蒋伟才被他打得退后了好几步，捂着鼻子靠到了墙上。
颜起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抓着他的领子又开始打，拳拳砸在他脸上。
蒋伟才喊道：“我操……你妈！”
他腿脚不利索，打架的事都是手底下的人上，但他今天本来也没想打架，所以就带了两个人，现在这样被颜起按着揍是蒋伟才完全没想到的。
两个跟班也被颜起打人的架势吓住了，被周放拦住后也就没敢上前。
周放在身后叫他，“颜起。”
他现在知道，蒋伟才一定是私下找过颜起了，但他不知道蒋伟才干了什么让颜起这么愤怒。
周放按了按指关节，面色冷得可怕。
蒋伟才慌乱中摸到了手边的拐杖，他抬起手就往颜起后背上轮去。
周放冲上前抬臂挡住了，他捏着蒋伟才的手腕用力一转，拐杖脱了手，蒋伟才又发出一声惨叫。
颜起顺势制住了他两只手，抬起膝盖顶在了蒋伟才肚子上，几拳之后又把蒋伟才重重地甩在了地上，砸翻了好几个椅子。
冯浩在角落里抱着颜起的白大褂，目瞪口呆，本来就大的眼睛此刻已经要瞪出眼眶了。
周放拉住了颜起的胳膊，沉声说：“你别打了，先告诉我他做什么了。”
颜起听出他声音不对，侧头看向周放，周放看蒋伟才的眼神让他心里一颤。
颜起连忙抓住了周放的手腕，“放哥，他没做什么，你看我不是哪都好好的么？”
周放沉着脸看向他，颜起确实是好好的，但他也不可能无缘无故就对蒋伟才动手。
周放紧紧地盯着颜起的眼睛，他的大脑现在无法思考，只有被他压抑着的，濒临爆发的怒火。
颜起安抚地捏了捏周放的手，对躺在地上起不来的人说：“蒋伟才，咱俩现在扯平了，你可以滚，也可以报警，我都无所谓。”
“不能走，”周放死死地盯着蒋伟才，“他到底干什么了。”
颜起察觉到了周放的状态非常不对劲，他揽着周放的肩把他往旁边带，不断地摸着他的背，低声在他耳边说：“宝宝，我真的没事，你先让他走，我慢慢和你说好不好？”
蒋伟才就是再蠢，此刻也不想再激怒周放了，他一直痛苦地蜷缩在地上，一句话都没说。
良久，周放说：“你们俩把他抬走，蒋伟才，你知道我以前什么样，要是你敢报警，下半辈子就在轮椅上过。”
蒋伟才没说话，只是一直神情阴郁地盯着他俩，两个跟班一左一右抬起蒋伟才就跑了。
人走了以后，颜起看向周放，刚要开口，周放便说：“耗子，你今天自己收拾一下，我们还有点事儿。”
冯浩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大气都不敢出。
周放看了颜起一眼，言简意赅道：“走。”
颜起跟在周放身后，冯浩忽然叫住他，“颜医生，你衣服……”
周放脚步一顿，回过身看了眼被冯浩抱着的白大褂，又看了看颜起单薄的上衣。
周放沉默着脱下了自己的外套递给颜起，又拿过了冯浩手里的白大褂，继续向外走。
冯浩小声对颜起说：“颜医生，放哥他不是生你气，他就是……”
颜起点了点头，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我知道。”
颜起一边穿上了周放的外套，一边跟在周放身后，两人一路无话地坐地铁回了颜起家。
进了门，周放依旧沉默着不说话，颜起先洗了洗手，刚才打人的时候他几乎没什么保留，手背上也有一些细小的伤口。
颜起轻轻地坐到周放身边，在他后颈上捏了捏，“宝宝？”
周放反应有些迟缓地转过头看向他，目光很沉。
颜起心里一疼，赶紧抱住他亲了亲，“宝宝我真的什么事都没有，你先冷静一下，我和你说好不好？”
周放盯着他看了半晌，开口时声音依旧冷得要命，“他什么时候找你的，是不是你和我提到他的那天。”
颜起摸着他的脸，温柔地在他唇上亲了又亲，“宝宝，你这样我有些害怕，你先冷静下来我们再说好吗？我在这里呢，我在呢，你摸摸我，亲亲我……”
周放又看了他许久，忽然扣住了颜起的后颈，有些凶狠地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