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耽美小说>把教授带回家【完结】>第二十八章 纪念

  在出国的航班上,文意先前一天又看文献到很晚,此时靠着他睡得正香。张知疑趁他睡着,偷偷抓起他的手把玩。

  他的手同他的脸一样漂亮,骨节分明,修长有力,手掌比张知疑的略小,手指却几乎一样长。张知疑默默将手指塞进他的指缝中,轻轻扣住他的手掌。

  感受到另一边传来的力量,张知疑看了一眼,身旁的文意先半睁着眼,懒懒地垂着眼皮,疲惫地看他。

  文意先没有松开手,反而稍稍用力回扣住他的手掌。

  盯着他上扬的眼尾,张知疑觉得自己又要心率过速了。文意先轻轻晃了晃他们交叠的手,仿佛在宽恕他的失礼。

  干咽一口,张知疑强忍下马上就想亲吻他的欲望。

  如果不是因为他的话,自己确实也不会选择出国读博。感觉读博的几年更像是文意先给自己的期限,一个追到他的期限。

  当然如果张知疑知道文意先的心思,就会明白他只是想拉着张知疑在国外定居。在他心里,他们几乎已经是一对了,只差确定关系的临门一脚。

  临走之前,父亲拉着自己谈期望,他规划好了让张知疑先管好海外分公司,慢慢成为公司海外地区的总代表,然后在堂哥退休之后回来接手国内事务,收归股权,进而让张知疑的管理达到统一。

  这时的张知疑还不知道,在之后的五年,他会提前完成前半部分的目标。就算是突然计划出国留学,一切还是在他父亲的计划之中进行。

  一直忘了说,他的研究生导师实际上是他父亲的故交,提前毕业修满学分也有导师的功劳,毕业论文在一个月内完成,直到现在,他的人生还是顺利得不可思议。

  除了……

  他看向身旁再次睡熟的文意先,刚才相扣的手已经松开,温热的呼吸扑洒在自己颈间,柔软的头发蹭着他的脸颊,如此宁静祥和,然而他却不由得在心底叹了口气。这大概是他人生中最困难的目标了。

  飞机着陆,文意先睁开了眼睛。

  “到了?”

  “到了。”

  飞机制动,还在舒展身体的文意先没反应过来,直接扑在了张知疑身上。

  文意先身上淡淡的清冽香味一下涌进他鼻腔。张知疑下意识地护住他的腰,并且在心里对这次的航班大加赞赏。

  他懒得在国外租房子,索性打算继续长期租住酒店。文意先却带着他住进了自己在国外买的房子。

  “我爸之前送我的生日礼物。”他随口解释到。

  也不知道文意先是怎么能被分配回母校交流的,看得出来他很熟悉这里,包括很多专业的教授,在大学里转悠的时候经常有人同他打招呼,他保持着和善的微笑一一回应。张知疑的德语水平一般,在外教的帮助下可以应付日常对话,听得出来有很多问候里都是敬语,他们对文意先的态度也极其尊重仰慕。

  张知疑读博的推荐信是文意先亲自写的,一周内就收到了官方审核通过的回信。

  “文意先,有什么事是你不擅长的吗?”这么久以来,张知疑好像从来没见过文意先有什么不擅长的事。

  从专业知识到下棋钓鱼烹饪,光是常见的生活技能通通都表现得极其优秀,没有突发事故的话每天早上都保持晨练的习惯,肌肉线条流畅漂亮,教育治学上严谨认真,对学生充满耐心,上课也尽量保持有趣宽容,为本科生上的课程通过率经常是可怕的100%。

  要什么样的人才能配得上他?

  文意先正忙着拖地,这房子太久没人住,早已积了厚厚的一层灰,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道:“我不擅长的事应该有很多,但你这么突然一问我也想不到有什么。不如你想想有什么事是我可能不擅长的?”

  “打篮球?”

  文意先笑了一声:“这方面可能确实不如你擅长。还有呢?”

  “你会乐器吗?”

  “嗯,会钢琴和小提琴,很小的时候学的,估计这会儿肌肉记忆也该忘光了,这个家里也没有。你学过什么?”

  张知疑拿着扫把跟在他旁边。

  “二胡和鼓。”

  “所有的鼓类吗?”

  张知疑思考了一下:“绝大多数。架子鼓,军鼓,堂鼓……不过说实话很多民间的艺术形式我也不懂,只是论鼓的话会敲而已。”

  “有趣的组合,”文意先勾起嘴角,“下次去广场,你可以和路边的乐队一起玩,他们对我们的民族乐器一直有很高热情。”

  张知疑看看他,又继续扫自己的地。

  他想说这一点都不有趣,因为他只想和文意先合奏,要是自己会吹笛子就好了。可惜在小学学手风琴的时候,他展露出了能把风管吹漏气的天分。

  “你好像很高兴?”他们把客厅收拾完,进了厨房,一只老鼠从张知疑面前径直跑过,他抽起畚斗上前淡定地把老鼠拍死。

  文意先点点头:“是挺高兴。这里算我的第二故乡,人回到熟悉的环境总会舒服起来。”

  “那我们得给你的第二故乡多放点老鼠药。”

  两个人相视一笑。

  二月的晚上很冷,两人裹着羽绒服出门溜达。

  沿街道直行,一路走到广场。

  文意先突然笑起来,望着广场上空的霓虹:“今年你可以用啤酒庆祝你的生日了。”

  “啤酒节?”

  “对呀。九月中下旬到十月的第一个星期日。”

  “过农历生日吗?”

  文意先顿了顿,轻声应道:“嗯。”

  他居然记得自己的农历生日。这点让张知疑有点震惊。

  文意先不自在地解释:“我推测的。今年和你出生那年都是平年,农历没有闰月,这两年的春节起码差了二十天。”

  “可是你今年农历生日在公历之后呀。”

  大概粗略的解释没有让张知疑轻易相信,文意先接着补充道:“农历和公历的天数差,自然导致我的农历生日在公历生日之后,但你的农历生日会在公历生日之前。农历除开闰月,一个月是29天或者30天。”

  虽然解释得头头是道,但是文意先确实是因为记得张知疑的农历生日才发现的。

  他为自己这种莫名其妙的害臊感到疑惑。

  “张知疑,你记得我的生日?”

  “那当然,因为我喜欢你啊。”

  ……

  意识到自己脱口而出了些不得了的东西,张知疑整张脸慢慢烧得通红,背过身去不敢看他。文意先怔愣在原地,保持着刚才的动作,听到“我喜欢你”四个字的时候,他的CPU启动了自毁模式,抿着嘴默默把脸撇向一边。

  张知疑,一个一米八几的大老爷们儿,蹲在喷泉旁边,试图把自己埋进去当许愿龟。

  他本来打算到文意先生日再表白的啊啊啊啊啊啊!!!

  “那个……”他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试图让脑子稳定下来,语气颤抖着说,“能不能,把刚才我说的话忘了?”

  “……”文意先朝他看过去,语气平淡,“恐怕不行。”

  “不行吗?”张知疑又低着头琢磨怎么用肉体撬开混凝土了。

  文意先朝他走过来,站在他面前,半蹲下来,伸手捏住他的下巴,嘴唇柔软的触觉让张知疑有点神经错乱,睁着眼接受了这个吻。

  良久,两人才分开。文意先重新站好,伸手把他从地上拉起来,说话的声音前所未有小声,像是在和他说悄悄话:“我也喜欢你。”

  “那……那我们……”张知疑语言功能故障,激动得说不清一句完整的话。

  “在一起吧。”文意先接过话头,拉住他的手,笑得温柔。

  张知疑一把把文意先搂进怀里,亲了亲对方的脸颊。

  文意先由着他腻歪,伸出双手抱住了他的腰。

  四周静悄悄的,零星一两个路人远远走过,他们在附近的一个公园里,找到没有路灯的路段,静静地享受只有两个人的时刻。

  回到家,张知疑嚷嚷着要和他一起睡。

  “先去洗澡。”文意先轻轻推了他一把,拒绝了他的熊抱。

  “你去洗?”张知疑疑惑。

  “……”文言文真是博大精深。张知疑冷不丁这么一问,文意先就有一种忘记了自己叫什么名字的感觉。

  张知疑看他一脸为难的样子,又问:“还是说一起?”

  “……”文意先嘴角抽动了一下,总觉得要是再多答应张知疑一次都会发生一些不可预计的事。

  张知疑见他一直不回话,手已经伸到了他膝盖窝底下,准备把人横抱起来,结果被文意先打开了手,一字一顿地拆解刚刚说的话:“你,自己,比我早,去洗澡。”

  介于当地房价水涨船高,尽管放在国际上并不算贵,但在国内算得上首屈一指。文意先他爸买的房子并不大,一间主卧和客房,而浴室只有一间,这意味着他和张知疑得排队洗澡。

  虽然张知疑看起来对“一起洗澡”这件事跃跃欲试,但显然文意先不会给他这种机会。

  张知疑被赶去洗澡,文意先在书桌边看书。

  他随手拿起书架上一本封面已经泛黄的书,那是年岁已高的德文版《哈姆雷特》,或许它只比张知疑年轻几岁。

  随意翻开,是自己曾经反复翻阅的第三幕第一场。

  “Diejenigen die nun einmal verheyrathet sind,alle bis an einen,mgen leben;dieübrigen sollen bleiben wie sie sind.In ein Nonnen-Kloster,geh.”

  (我说,我们以后再不要结什么婚了;已经结过婚的,除了一个人以外,都可以让他们活下去;没有结婚的不准再结婚,进尼姑庵去吧,去。)

  当他自顾自地念到这里时,张知疑刚好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找他。

  “《哈姆雷特》?”

  文意先放下书,抬头看他:“你知道?”

  “嗯,我学德语的时候看过。这也是为数不多我熟悉的国外剧本。”张知疑走近了,看着桌子上那本快被翻烂了的书,“你很喜欢吗?”

  文意先伸手,张知疑转向他,配合地俯下上半身。文意先环上他的脖颈,自然地亲了一下他的脸颊。

  “现在更喜欢你。”

  张知疑卸力把额头靠在他肩上,脸像烤熟的虾,无奈地说:“你之前真的没谈过恋爱吗?”

  文意先捏捏他的耳垂:“你身为我的狂热追随者,如果连这个都没搞清楚,怎么还能这么狂热?”

  紧接着,他整个人腾空,被张知疑抱起来放到床上。

  “你说得没错。我现在想验证一下。”

  “嗯?”

  顷刻间局势变换,张知疑被反压在文意先身下。

  “你要验证什么?”文意先依旧保持着笑容。

  “我想知道你是不是又在骗我。”

  文意先忍俊不禁,看向他的眼神明亮温柔,坐在他腿上,乐呵呵地应道:“那你来验证吧。”

  没想到张知疑第一个问题就杀了个回马枪:“你记得我的农历生日对吧?”

  确定了关系之后,文意先感觉自在多了,也没了之前的拧巴,索性把话全都挑明了说。

  他点点头:“九月初四。”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这种感觉很模糊。如果非要说,也可以是你第一次喝醉酒那次吻我的时候。”

  “在你眼里,我是什么样的人?”

  文意先笑得看不见眼睛:“可爱的人。”

  “认真点。”

  “认真的。”

  “文意先。”张知疑急了。

  “春宵苦短,”文意先从他身上下来,背起浴巾,“先去洗澡。”

  等他洗澡回来,张知疑吹干了头发躺在他的床上,眼睛闭着,也不知道睡着了没有。文意先把被子给他盖好,手腕马上就被抓住。

  “你洗完啦?”张知疑揉揉眼睛。

  “嗯,我吹一下头发,很快就来。”文意先俯身亲了一下他的额头。

  张知疑伸手摸摸他的脸,又恋恋不舍地松开。

  不一会儿,文意先回到了被窝,张知疑往旁边挪,把暖好的位置让出来给他。

  文意先摸摸他的头,凑近又亲了他一口。

  张知疑在被子下拉住他的手,放到自己脸上。

  “我不是在做梦吧?”

  文意先的手是冰凉的。

  脖颈间一阵酥痒,文意先在上面留了几个吻痕,镇定地回答:“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