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章血腥,慎入)
顾泠汀回到家,洗了澡,换了衣服,静静地躺在了沙发上。
忽然就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些什么了。
从包通海那里拿回来的笔记就扔在茶几上,顾泠汀连翻都没翻。
之前想要笔记,是想要更好的保护钟泉,想要帮钟泉还阳,让他能生活在阳光下。
可现在,什么都不需要了……
顾泠汀抬起手臂盖在自己的眼睛上。
心脏酸涩得难受。
自己买下这栋别墅,是为了让钟泉远离危险。
努力跻身华国头部企业,每天应酬,挣扎在京圈上流社会人士之间。
做回十年前自己最讨厌做的事。
都是为了能够变强,有更多的力量去保护钟泉。
他做这些不是为了钟泉能感激他,只是单纯的想要为钟泉做些什么。
每次看着钟泉的可爱笑脸,顾泠汀都会觉得,一颗心像是被填满了。
他为了钟泉一次次降低底线,钟泉撒撒娇他就能轻易妥协。
也许,他顾泠汀早就在不知不觉间也对钟泉心动了吧。
对那个,会守在玄关处接他回家的小鬼。
对那个,会甜甜叫他哥哥,会抱着他手臂撒娇的小鬼。
对那个,虽然爱哭、胆小、怕黑,但很可爱的小鬼。
可令他心动的那些部分,全都是假的。
既然是假的,还能算心动吗?
张目和李思正在屋里看电视。
张目摸了摸自己的光头,磕磕巴巴的问道,“李,李哥,我总,总,总觉得,有,有,有点心慌。”
李思把烟蒂按在烟灰缸里,白了他一眼,“心慌个鸟啊,就你这胆量,能干成什么大事。”
张目还想再说点什么,门铃声忽然响起,给他吓了一跳。
“谁啊?”李思把刚从烟盒里掏出来的那根烟又塞了回去,起身走到门口。
“快递。”门外响起陌生男人的声音。
李思从猫眼往外看了眼,一个头戴鸭舌帽的男人正低头看着手里的快递纸箱。
“你又买什么了?”李思打开门,转回身一边示意张目过来签收,一边从烟盒里往外掏烟。
张目挠了挠头,起身往门口走。
“我,我,我没……”
突然,重物掉在地上发出了巨大的声音。
张目话没说完,被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刚刚还在跟他讲话的李思,整颗头在一瞬之间掉在了地板上,从门口滚到了张目的脚边。
鲜血从他断掉的脖颈处喷涌而出。
断了头的身子还保持着拿烟的姿势。但也只保持了几秒钟,烟先掉了,随后无头的身子也重重砸在了地板上。
随着李思的尸体倒下,在他身后,露出了一个头戴鸭舌帽,满身满脸都是血的俊美少年。
“二……二少爷……”张目吓得说话都不结巴了。
因为他发现,眼前这个怪物,比平日里戾气更甚了。
少年双目赤红,眼神森冷,杀意骇人。
钟泉抹了一把溅在自己眼角的血,走到张目身前,一脚踢开李思的头,从上往下,一脸乖戾地俯视着张目。
张目赶紧跪下磕头,“二,二少爷,饶,饶命!我,我,我是被,被……”
钟泉“啧”了一声,打断了光头男人的话,从张目身旁绕过,径自坐在了沙发上,拿起了摆在桌上的照片。
“女朋友?”
照片上,是张目和一个漂亮姑娘的合影。
张目脸都白了,膝行着爬到钟泉脚边,又用力磕了几个响头。
“二少爷!您,您杀,杀我,别,别,别动她,求,求您……”
钟泉看着照片上甜蜜的两个人,只觉得心脏一阵刺痛。
“吵过架吗?”
张目头都磕破了,听到这话明显愣了一下,不明就里地抬起头回答,“吵,吵过。”
“怎么和好的?”
“认,认,认错,道,道歉。”
钟泉苦笑一声,“要是没用怎么办?”
“女,女,女孩子都,都,都心软,多,多哄,哄,哄哄就……”
钟泉眸光一沉,伸手扭断了光头的脖子,半句话戛然而止。
心软。
钟泉恐怕再也不想听到这个词了。
顾泠汀独自在沙发上躺了许久,从白天躺到晚上,期间,手机响了好几次,顾泠汀都没有拿起来看一眼。
顾泠汀只是静静地躺在那里,并没有睡着,脑海里思绪万千。
直到听到敲门声。
顾泠汀从沙发上坐起来,因为手臂长时间压在眼睛上,眼睛已经花了,即便没有花,他也看不见。因为夜幕降临,四周已经黑了。
没开灯的房间,压抑而沉闷。
敲门声一直在响,顾泠汀却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因为知道这个别墅的人,除了他,只有钟泉。
敲门声持续了很久,敲门的人终于沉不住气了。
“哥哥,你打我骂我都行,能不能别不要我……我真的,知道错了……”
顾泠汀静静坐在沙发上,刚刚那一瞬间,好似恍然间回到了几个月前。
那时,他和钟泉也大吵了一架,他把钟泉赶出去了。
那会钟泉也是像现在这样,一边敲门,一边道歉。
只是,那时的顾泠汀听着钟泉的哭声,真的很心疼。
而如今,他更心疼自己。
“哥哥,哥哥你别不理我,我真的怕黑,求你了,哥哥,就算不让我进去,能不能跟我说说话,哪怕是骂我的也行……”
顾泠汀充耳不闻,起身从酒柜里拿出一瓶清酒。想了想,把清酒又放了回去,转手拿了一瓶黑瓶白酒。
这酒76度,烈得很。
顾泠汀只空口喝了一杯,就倒在桌上昏睡过去。
再醒来时,外面已天光大亮。
顾泠汀只觉得口干舌燥、天旋地转、头疼欲裂。
“泉泉,水……”
话一出口,顾泠汀一下子清醒了。
这个家,哪里还有什么泉泉。
门外没有动静,不知道敲门的人是累了还是走了。
顾泠汀并不关心。
他一边揉着太阳穴,用以缓解头痛,一边拿起手机,翻看昨天的消息。
自从来到京城,顾泠汀周末很少休息,一门心思想要顾氏做大做强,让自己有能力保护钟泉。
顾泠汀从小到大什么都做得好。
顾氏短短两个月不到,就已经跻身于京圈上流了。
虽然,钟泉不需要他的保护了,但顾氏变强是好事,如果能继续往上走也是好的。
顾泠汀回复了几条合作伙伴的消息,又布置了几个任务给顾氏集团京城分公司高薪聘请的副总。
钟泉发来了几百条消息,打了几十通电话,顾泠汀一字没看,直接点进头像把人拉黑了。
正赶上周末,顾泠汀打算在家里多休息几天,一是想冷静冷静,把自己的状态尽快调整到遇见钟泉以前。二是,他怕出门碰到对方。
真的怕了。
现在光是想到钟泉的名字,光是看到跟钟泉有关的东西,顾泠汀就觉得难受。
不清楚那是一种什么感觉。
就好像心脏被丢进了滚筒洗衣机里,与五脏六腑搅在了一起。
顾泠汀一直在书房里处理工作,直到胃开始隐隐作痛,他才想起,自己已经两天没怎么吃东西了。
人活着要吃饭。
顾泠汀起身走进了厨房。
一踏进厨房,顾泠汀忽然就想起前两天钟泉在这里受伤的事。
那天的自己,在钟泉看来,应该也是很可笑的吧。
顾泠汀自己想想都觉得可笑。
为了一个已经死掉的人,为了一个没有心的人,慌得不像一个成年人。
看到自己那副失态的样子,钟泉当时会想什么呢?
看这个傻子,我就说他好骗吧。
只是假装流点血而已,就把他骗得团团转。
胃里一阵翻涌,顾泠汀跌跌撞撞跑进洗手间,抱着马桶干呕。
呕得眼泪都呛了出来。
胃里像有一团火在灼烧。
顾泠汀干呕了好半天,但毕竟两天没有吃东西了,想呕也呕不出什么来。
在水龙头下漱了漱口,顾泠汀一抬头,才看到自己眼底的乌青和下巴上的胡茬。
还真是憔悴啊。
顾泠汀用冷水猛地洗了把脸,开始刮胡茬。
明明,前天早上,顾泠汀在离开前,还是钟泉帮他刮的胡子。
钟泉听话的时候,像一只忠诚的小狗。
他体贴、细心,帮顾泠汀打理家事,照顾他一日三餐、饮食起居。
还会眨巴着大眼睛,可怜兮兮地求表扬,求亲亲。
这一切,真的都是假的吗?
真的,都是骗他的吗?
顾泠汀手一滑,锋利的刀刃刮破了他的皮肤。
这款电动剃须刀很贵的,说是什么人体工学设计,明明不容易刮破的。
顾泠汀迁怒于剃须刀,把它丢进了垃圾桶里,然后去药箱里拿了个创口贴贴在了伤口上。
自从被钟泉占过便宜、做过标记以后,顾泠汀买了许多创口贴备在家里。
可是为什么呢?
钟泉既然是骗他的,为什么要做那些暧昧又亲密的举动呢?
他那小狗一样纯情的眼神,明明看起来那么真实。
会不会,钟泉其实是喜欢自己的?
这个想法只出现了三秒,就被顾泠汀否定了。
第一次在楼下捡到钟泉的时候,他就像一只可怜的流浪小狗。
但他不是亲口承认了吗?
那天的他,是故意演给自己看的。
顾泠汀从冰箱拿了两片面包,又给自己煎了个黑焦煎蛋,夹在面包中间。
虽然顾泠汀厨艺不行,但好在不挑,还是可以咽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