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顾泠汀坐飞机,张秘书开车载着钟泉,都在往C城走。
下午两点,顾泠汀先回了家。
房间很大,蓦然少了只鬼,果然冷清了许多。
下午四点半,顾泠汀正靠在沙发背上看手机,“刷”一下一个人影凭空坐在了他身旁。
顾泠汀已经习惯了小鬼的神出鬼没,内心毫无波动。
与此同时,张秘书打来电话,
“顾总,钟泉突然消失了,是回到您家了吗?”
听声音挺惊魂未定的。
“嗯,在我这。”
顾泠汀一边挂电话一边锤了小鬼一拳。
小鬼还睁着大眼睛直勾勾盯着顾泠汀看,冷不丁被锤一拳,眼圈一红,捂着脑袋哼唧,
“哥哥为什么打我?”
顾泠汀看他那样,以为自己拳头打重了,赶紧上手揉了揉。
“怎么不跟张秘书说一声就消失了。”
“想快点见到哥哥。”
小鬼一脸委屈。
顾泠汀沉默。
他只是想快点见到自己,而自己不是也等着小鬼赶快回来吗?
小家伙有什么错。
钟泉看了看顾泠汀的表情,往前凑了凑,指着额头,眼巴巴道,
“哥哥,疼。”
顾泠汀看了眼,好像是有个红印子,再看小鬼可怜巴巴的样子,不由心疼又自责。
难道刚刚真的下手重了?
于是轻声哄着,
“来,哥哥揉揉,哪里疼,这里吗?”
小鬼点点头,趁机问,
“哥哥,晚上睡觉能不能离你近点?”
顾泠汀抬头看了钟泉一眼,小鬼一脸小心翼翼和期待。
“那就,50厘米吧。”
马上4月了,天气越来越暖和,到了夏天,小鬼还可以再睡得近点,也能帮顾泠汀去去暑气。
周一,张任跟顾泠汀确认了一下时间,决定统一在本周三约见各大能人异士。
周三一早,顾泠汀和张秘书就坐在大会议室的一边等着开始了。
而钟泉带着口罩,穿着一身黑西装站在两人身后。
如果忽略一脸的稚气,的确挺像保镖的。顾泠汀甚至有种想给他买个墨镜的冲动。
9点正式开始,第一个进来的,是位三十多岁的道士。
穿着道袍,发髻用一根发簪盘在头顶,身上挎了个布包。
这位道士进入会议室后,在地上放了个铜盆,在里面点燃了一把草药。
顾泠汀问,“这是做什么?”
那道士回答,“烧艾草,有驱邪的作用。”
顾泠汀看了眼小鬼,眉头皱紧,“我并没有要你驱邪。”
道士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葫芦,拧开葫芦盖儿,倒出水来浇灭了燃着的艾草,然后问顾泠汀,“斋主是想让贫道做什么?”
顾泠汀食指轻轻敲了敲桌子,问,
“可以让死人复活吗?”
……
道士无语。
但道士也是受到过良好教育的,并没有当场骂人,只说,
“斋主节哀顺变,贫道并不懂死而复生之事,不过可做法事,帮斋主超渡亡者。”
顾泠汀自然知道自己的要求有些无理取闹了,但小鬼就在身后,既然他死后能有意识出现在自己面前,那也应该会有方法让他起死回生吧。
也许呢。
但顾泠汀想归想,并不会故意难为人家打工道士,于是说道,
“那您请开始吧。”
得到准许,道士便开始在会议室四角点香烛。
四根香烛全部点燃后,道士朝着一个方位鞠了三躬,口中念念有词。
整个过程花了大概半小时,期间没有人发出声音,只有顾泠汀回头看了小鬼多次,发现对方没有反应,便又转回头来。
张任内心:要不他坐这,我站那?
道士忙活半天,终于吹熄了香烛,告诉顾泠汀,
“斋主,超渡结束了,您有没有什么话想要带给亡者?”
顾泠汀非常有礼貌的表示:“没有,谢谢,辛苦了,出去吧。”
开玩笑,小鬼人就在身后,有什么话哪用得着托别人转达。
“下一位。”
再进来的,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算命先生。
顾泠汀一眼就看出来,这是个算命先生,头戴黑色圆帽,眼睛上挂着圆片墨镜,背着个木箱,箱子上插着一个幢幡,上面写着“赛半仙”仨字。
这人一进门,就直朝顾泠汀走来,上下打量顾泠汀几眼,闭上眼睛开始掐指默算。
算了半天,突然睁开眼,神秘兮兮地说,
“顾总,您家里有不干净的东西啊。”
顾泠汀一听此话,挑了挑眉,来兴趣了。
“展开说说。”
算命先生一看就知有戏,一脸的从容和自信,
“您这身体看外表没什么变化,实际体内虚寒,就是因为养了不干净的东西,若是不及时处理,您可能会有,血光之灾呀。”
往常说到这四个字,对方多少都会给点反应,但顾泠汀却丝毫不为所动。
算命先生有些拿不准了,但还凭借专业素养,声情并茂地继续说,
“您家里这个,虽然做鬼的年头尚短,但却是千年难遇的凶煞。做咱们这行的都知道,女鬼阴气重,本身就是……”
“女鬼?”
顾泠汀打断他。
那算命先生并没发现顾泠汀表情不对劲,还以为对方是听进去了,“是啊,女鬼可是……”
“出去吧,下一位。”
“诶?不是,顾总,您别不信,我跟您说,这种东西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接着进来的,是位阴阳先生,进门第一句话,
“顾总,您这办公室风水不太好啊。”
顾泠汀面无表情,
“下一位。”
眼看一上午过去了,来的能人异士们,顾泠汀都让张秘书打发走了
张任奇怪,
“顾总,他们不是挺专业的吗?是哪里您觉得不行?”
顾泠汀轻飘飘瞥了他一眼,
“这么多人,没有一个人发现钟泉是鬼,你说他们专业?”
钟泉这时候探头到两人中间,眨巴着大眼睛认真说:“哥哥,这些都是封建迷信。”
顾泠汀嘴角一抽,内心:你一只鬼跟我讲封建迷信?
吃过饭以后,下午会议室继续。
这一次进来的是个帅哥,背着个木箱子,一头白色假发,假发的一边刘海很长,遮住了一只眼睛,露出来的另一只眼睛带了个绿色的美瞳。
顾泠汀问,“你是做什么的?”
帅哥答:“我是虫师。”
“虫师是什么?”
“虫师,日语发音是もしし。”
说着,帅哥从兜里掏出一根烟叼在嘴里,一脸深沉的继续解释,
“虫,既不是动物,也不是植物,是一种最接近生命本源,类似灵体的生物。”
……
三脸懵哔……
张秘书本来想提醒帅哥,在会议室不能抽烟,然后就看到帅哥把“烟”从嘴里拿了出来。
是根棒棒糖。
帅哥从木箱子里掏出一张海报,
“虫师是一个动漫,特别好看,一定要记得看!是被低估了的冷门神作……”
张任恍然大悟,兴致勃勃地向顾总解释:“这是cosplay。”
被顾泠汀白了一眼,赶紧闭嘴朝帅哥摆了摆手,示意他出去。
接着走进会议室的是两个男人。
两个男“人”?
一个黑色披风,戴个虎牙道具,肤色化得惨白。
另一个一头长发,头戴宽檐帽,整个一种西部牛仔的打扮。
“我叫德古拉,没错,我就是那个活了数百年的吸血鬼贵族——德古拉伯爵。”
黑披风男人率先开口,西部牛仔紧随其后。
“而我,叫范海辛,我生来便拥有特殊的血脉,那就是——吸血鬼猎人的血脉。德古拉,你完蛋了。”
西部牛仔说完,拿着十字架朝黑披风丢过去,被黑披风稳稳接住。
“这玩意儿伤不了我,咱们有多久没见了,三四百年?”
西部牛仔沉默。
顾泠汀更沉默。
“你不记得了,对吧?”黑披风继续问。
“记得什么?”
“你是伟大的范海辛,受到罗马教廷的保护,但却跟我一样被世人唾弃,你是不是每晚被噩梦环绕,梦到中世纪古战场?”
西部牛仔大吃一惊,
“你怎么知道?”
黑披风抖了抖披风,
“重新自我介绍一下吧,我是范斯劳德古拉伯爵。”
两人如同定格一般,定在最后的场面和动作上,直到顾泠汀幽幽开口,
“演完了吗?”
两人转身面向顾泠汀鞠躬谢幕,
“演完了顾总。”
“演完了出去。”
“好的顾总。”
两人出去后,张任正要叫下一组人进来,被顾泠汀阻止。
“张秘书,coser和演员也都是你找来的?”
张秘书一脸骄傲,
“是啊顾总,那位coser人气很高,两位演员也是专业的话剧演员,场场满座……”
“我是不是这个月给你奖金发太多了?”
“我错了顾总。”
张任认错态度诚恳,好在顾泠汀并不是一个随意克扣员工工资和奖金的老板。
“给我一个解释。”
“顾总,上午那几位已经是业内最专业的了,没想到您都没能满意,我这边没有再合适的人选了,下午这几个确实都是临时凑数的。”
其实张任觉得第一位道士就很专业。
有个出马仙也不错,但只进来说了一句话,就被顾总赶出去了。
“这件事先搁置吧,优先调查钟家。”
“好的顾总。”
小鬼此时又探头过来,小心翼翼问,“哥哥,我还能再看一遍吸血鬼猎人吗?”
……
“改天带你去剧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