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阳高照, 本是较为炎热的时节了,产屋敷家却一如既往的清爽。

  产屋敷家的紫藤不似普通的紫藤只在四五月开花,而是常年不谢的,即使已经过了那个时节, 还是能看到如同紫瀑布一般的花朵。

  花子已经睡了四五个月了, 一直躺在床上就没有清醒过。好在她的身体已经不热了,不用忍打针也无碍, 主公就把她和辉利哉从蝶屋接回来了。

  辉利哉端着水盆走进了花子的房间,他脚步很轻, 落在地板上几乎没有声音。产屋敷家人少, 他是男孩子还是少主, 一般照顾照顾花的都是姐姐妹妹。

  花子自从昏迷之后就一直躺在床上, 吃不进半点东西,身上也散发着清香, 看起来宛如一个人偶娃娃。

  他们也尝试过灌流食或者叫忍给花子输液,可惜流食一口都喂不进去, 她的皮肤更是比鬼还要坚硬,针头无法扎进去分毫。

  好在花子似乎并不需要食物和水, 她的面色没有丝毫改变, 看起来宛如只是香甜地睡着了。

  辉利哉平时课业很多,就算他再相信花子,父亲身体再好,他都是产屋敷的少主,即使如此他一个月也会抽空几天来照顾花。

  他拿着帕子轻轻拭擦着花子的脸颊, 动作温柔又熟练,知道擦到她的眼睛时辉利哉的手顿了顿。

  这几个月花并不是完全没有变化的,最大的改变就是她本来就白皙细腻的皮肤越发细致无孔,精致到人类无法抵达的动人,看起来有种通透的感觉,原本黑色的睫毛和及肩黑发也变成了白橡色,头发更是暴涨到脚裸。

  短短四五个月就宛如换了个人一般,辉利哉用手划过她的发,丝滑宛如绸缎一般的无垢的头发从他指尖流过。

  说是不担心是不可能的,辉利哉微微蹙起眉,把帕子放进水盆,握住了花子有些微凉的手。

  一开始的慌乱到后来的看似平静,口上说着花子和他约定好了是不可能出事的,但是无论花子身体有多么健康,他每次看到这样脆弱的花子,想到初次见面时她的笑容,心里就是一阵难受。

  他不仅仅因为花子是神明而追随着她,也不仅仅是因为花子帮助了父亲大人和他,而是因为喜欢花子。

  像追逐着光明一般追逐着她。

  “花子,快点醒来吧……”

  这几个月他也有锻炼,因为他自小就体弱,能够把身体练好就是很不容易的事情。

  在蝶屋忍可是忙得不可开交,除了要制作花子要求的把鬼变成人的药物,教他挥剑,还花了好大的功夫让他的耐力体力增强。

  辉利哉应该是产屋敷家自从鬼舞辻无惨出现后第一个能挥得动剑的人,加上他体内莫名其妙奇妙多出来的念,仅仅三个月就能够挥百来下了。

  关于他体内的念能力几个柱和产屋敷耀哉也有讨论过,这种力量绝对是和花子有关系的,辉利哉自己也尝试着锻炼和使用,产屋敷的孩子本来就是天生聪颖,他尝试了几次就勉强可以做到单纯地使用念了。

  像花子的大天使那样的能力却是完全没有头绪,而且用久了念能力之后肌肉会极度地疲惫。

  也就是说具体的问题还是得花清醒后才能解决。

  只要努力了就会有收获,他这段时间长高了可不止一截,才七岁的幼龄就已经比要九岁的花子还要高了。

  力气也大了不止一截,至少把花子抱起来是肯定做得到的。

  辉利哉拿着梳子帮花打理着头发。即使是昏迷了,她晚上睡觉也是那么的不安分,早上起来的时候头发必定是乱的。

  现在的花子身体已经没有丝毫的排泄物了,连汗水都没有出现过。就算这样产屋敷家的人也没有偷懒,每天都会有人给花子擦脸换衣,头发也会耐心地给她打理好。

  辉利哉打理得很用心,花子的头发本来就很柔顺,现在更是一根都不可能掉,即使如此他也很是小心,生怕弄疼了她一般。

  虫柱大人的药已经有头绪了,花子要是知道的话一定会很开心的,辉利哉想到。

  花子的房间离他的房间很近,产屋敷的宅邸本来就因为要隐蔽没有很大,毕竟之前整个府邸就只有他们一家七口住。

  外面吵吵嚷嚷的甚至还有血的味道,这也是平时不会有的。

  辉利哉下意识往门外看去后才想起主屋在拐角处,这里根本就看不到那边,更何况还有一层很淡的雾。

  花子昏迷没有几天,这座山就开始散发了一种闻所未闻的金色雾气,非常的浅淡,不留神根本注意不到,对人体没有丝毫的危害也不知道到底有什么作用。

  柱们听说这种奇怪的事情很是担心产屋敷耀哉的安危,建议要不要暂时撤离这里,等到一丝雾气也没有了再回来,这种怪异的事情万一是鬼的血鬼术怎么办,花子现在又昏迷了。

  但是这个提案即使没有一个柱有异议却被产屋敷耀哉拒绝了,他笑着说没事的,对他非常信赖的鬼杀队顿时就没有疑议了。

  风柱大人倒是专门去看探索了一下雾气的源头,他找遍了大半个山,却毫无发现。

  说起来今天是半年一度的柱合会议了,之前花子因为上弦五还有鬼舞辻无惨的事情紧急召开过一次,大家都比较忙,这次还是推迟了一段时间才召集的。

  辉利哉抿了抿嘴,把门拉上。

  花子的房间本来是有天音夫人专门准备的熏香的,可是如今她自己身上散发出紫藤花的味道,再加上熏香就有些奇怪了。

  每次闻到这股味道他就会特别的安心。

  庭院里的争执还没有停止,这样激烈的讨论辉利哉还从来没有遇到过。柱之间一般即使内部有些轻微的争执和不满,在产屋敷的宅邸还是会收敛很多的。

  这次居然搞成这样,还有血的味道是怎么回事。

  父亲大人身体上的疾病暂时被花子治好了,但是和他还是不一样的,花子抑制了他诅咒的源头,是以他现在的身体也很好,父亲大人却还是有些体虚,看起来非常的单薄。

  想到这里他不禁又有些担心。

  本来这次柱合会议辉利哉也应该去旁听的,鬼杀队的少主一般在十岁以内就会上位,他现在已经七岁了,本来按照常理来说时间应该是越来越紧迫,以前的少主七岁时差不多该忙着准备父亲逝世后该如何接手工作了。

  现在至少在他十二岁之前都不会考虑着这种事情。

  而且随着雾气又变浓了一点,花现在看起来越来越难受了,即使睡着了眉头都是紧皱着,时不时会一副很痛苦的样子。

  辉利哉在她身边的时候却好像会稍微好一点,天音夫人和耀哉对花子的事情很是看重,所以这一连三四天都是辉利哉照看的。

  “嗯……”花的手无意识抓紧了辉利哉的袖子,眉头皱成一团。

  辉利哉本来以为她只是和往常一样,看着她难受又毫无办法,踌躇地伸出小手摸着她的头。

  “嗯……嗯……”她的反应越来越大,声音也越来越大。

  辉利哉从来没有看到过她这副样子,心里稍微有点慌乱,常年的教育让他稳住了心态冷静着准备去找虫柱蝴蝶忍过来看看花子。

  刚刚想站起身就被一抹璀璨的金色闪了眼。

  ﹉﹉﹉﹉﹉﹉﹉﹉﹉﹉﹉﹉﹉﹉﹉﹉﹉﹉﹉﹉

  血的味道……记忆恢复了一部分,平安时期的记忆却又被封印起来了。

  花子从来都相信自己的判断,她在某些方面带着神明特有的自负,所以她丝毫不打算强行开启记忆。

  头好痛,她才恢复到在战国事情回中原宅邸看到金色雾气的记忆,就被强行催醒了。

  恢复记忆并不是一件很美妙的事情,身体这段时间也在重组,疼痛远远不是普通人能够想象的,强行打断的疼痛更是雪上加霜。

  花子,花,花子,花……

  耳边嘈杂的声音让她的眉头越皱越紧,熟悉的血的味道让她心口一紧,猛得睁开眼睛。

  果然是哥哥!

  她头脑混乱,来不及和一脸震惊和欣喜的辉利哉打招呼,一个念头一转,本来还躺在床上穿着浴衣的女孩就换了一身月白色衣裙出现在了庭院的半空。

  ﹉﹉﹉﹉﹉﹉﹉﹉﹉﹉﹉﹉﹉﹉﹉﹉﹉﹉﹉﹉

  风柱不死川实弥抓着那个小巧的箱子,箱子里面满满的鬼的气息让他大脑充血。

  周围的柱也站在那里围观着,鬼杀队的人都极其的厌恶着鬼,但是这次的情况太不一样了,光是这一人一鬼的身份就让他们现在无法下手。

  不死川实弥咬紧了牙,鬼是不可以存在这个世界的必须得斩杀的生物,他本来想拿起刀捅这里面的鬼,但是一看到旁边被压起来的红发少年那双和神使一模一样的眼睛,想起主公大人说他们是神使的家人,再看看主公那双恢复了神采的浅紫的温柔眸子,他就狠狠地压制住了握刀的冲动。

  神使大人以身犯险得到了鬼舞辻无惨的血,还抓住了上弦五,请虫柱利用这些战利品来尝试着制作把鬼变成人的药物,他们并不是不知道。

  每一个柱都深深敬爱着主公大人,把他当成父亲和救赎一般的存在,就算根本不相信神的柱对待奇迹一般拯救了主公大人的花子也是非常的感激和敬重。

  并不觉得她的要求有什么过分。

  如果可以拯救主公大人,即使神使大人要了他们命他们都丝毫无悔。

  一开始听到灶门的姓氏时倒不是毫无感觉,但是神使的身份过于特殊就想着说不定是巧合。

  听到主公大人讲诉了花子的事情才清楚她所作所为的原因,都是为了她的这个姐姐。

  这样一来倒是可以和神使大人之前讲过的自己的过去对上。

  加上他刚刚加入鬼杀队不到短短几个月就可以单独斩杀下弦的鬼,成为柱的资格也有了。

  作为一个柱却被这样对待实在不太好。

  蝴蝶忍垂着眼眸,想起在躺在床上的花子微微叹了一口气,从自己的羽织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小木制盒子。

  她走到灶门炭治郎身边,蹲下身从里面拿出药物给他注射了进去。

  “嘛嘛,既然你是那位大人的兄长,没办法看着不管呢。”

  她冲着炭治郎一笑。

  “……那位……大人?”

  炭治郎刚刚清醒,他杀掉下弦之五的累又带着祢豆子一路逃跑,早就是精疲力尽了,产屋敷耀哉在他醒来之前就和柱们讲完了事情,现在在场的也只有他什么都不知道。

  虽然一脸不解,但是现在最重要的还是祢豆子,绝对不能让他们杀掉祢豆子!

  “祢豆子……祢……豆子……”

  他紧张地咬着牙盯着提着祢豆子的风柱,身体挣扎着往前面爬。

  “你这样伤口会崩得更厉害的。”蝴蝶忍无奈地看着他,执拗这点倒是和神使大人很是相像呢。

  “别杀……祢豆子,那孩子从来没有吃过人!”

  “不要动哦,不死川不会杀掉你妹妹的,毕竟也是那位大人的家人。”

  听她这么一说炭治郎才把视线停留在蝴蝶忍的身上。

  “那位大人……”是谁?

  清风吹过,一个人影突兀地出现在了众人之间,漂浮在两米高的空中。

  白橡色的长发在空中散开,璀璨的金色眼瞳在阳光下更加耀眼,清澈见底又照映不出任何人的影子,她月白色的衣裙看上去像是和服又是和服不有的宽松。

  她的样子气质和当初比起来变化堪称极大,明明就在他们眼前,却有一种缥缈不可触碰的出尘。

  花子下意识地没有让自己长大,脸上的婴儿肥却是没有了。比起刻意装作大人的孩子让人觉得可爱,她现在的气质沉稳得比辉利哉还要让人安心,身体是小孩子也让人丝毫不敢轻视。

  好在相貌虽然变得更精致,底大抵是没有变的,众人晃了晃神倒也是马上认出来了。

  “花子?!”

  炭治郎惊喜地喊了一声,马上就被自己断掉的肋骨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嘶,痛痛痛……”

  “么,尼桑真是。”花子笑得眉眼弯弯,一眨眼就出现在炭治郎身前。她冲着蝴蝶忍笑了笑,把手放在了炭治郎头上。

  身后的大天使浮现,清风吹过炭治郎,下一秒他身上的伤口就无影无踪了。

  “谢谢你花子。”一瞬间就不疼痛的感觉太过美妙了,可惜他还被绳子绑着。

  炭治郎也没有因为花子的改变感到惊吓,虽然很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花子就是花子,是他最重要的妹妹。

  “果然还是很混乱呢。”花子无奈地看着周围的众人,一觉睡醒突然哥哥和姐姐就到了产屋敷宅邸,实在有点让人摸不着头脑。

  “终于醒了呢,花子大人。”离她最近的忍说道。这段时间她一边忙于制作药物,心里面又因为花子的事情一直提心吊胆,她那副不吃不喝的样子实在让人担心,如今总算松了一口气。

  “您能醒来真的太好了呢。”炼狱杏寿郎倒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和热情,花子在蝶屋的时候他也会经常去探望她。

  “谢谢大家。”她能够感觉到大家为她苏醒感到高兴,“但是果然还是得有个人告诉我现在是什么情况吧……”

  她往下瞟着,突然望到了主屋后面站着的辉利哉。

  才想起刚刚是辉利哉照顾着自己,都没有来得及给他打个招呼。

  她冲着辉利哉一笑,辉利哉一直带着笑容的小脸露出了一瞬间的惊讶,重新露出了一个和刚刚礼仪式不一样的笑容,那个小小的身影就又藏到后面去了。

  风柱还提着祢豆子的箱子,一副咬牙裂齿的样子,却没有动作。

  他看起来很凶恶,实际和他相处过一小会儿的花子知道他本人也确实很凶恶,特别是对鬼超级凶恶,对鬼无比仇视毫不留情。

  没有动姐姐呢……真的难得不死川那家伙。

  花子只闻到了炭治郎的血的味道,炭治郎的血里还混杂了她的血,根本就不需要分辨就能够感觉到他的存在。

  “嘛,其实不需要说我也差不多知道就是了。”她一挥手,祢豆子的箱子就向她飞过来。

  花子早就做好了祢豆子被发现的准备,她当初告诉了产屋敷先生这件事情,不仅是要他帮忙想办法,也是信任着他希望他能够帮自己保护着一下姐姐。

  “祢豆子小姐没有吃过人也是事实呢。”产屋敷耀哉说道,“既然没有吃过人,就没有理由杀掉,更何况鳞泷先生和义勇都为她保证了,别担心花子。”

  花子已经可以想到义勇和鳞泷先生做了什么保证了,在这个时代,特别是鬼杀队这种队伍,只有以死谢罪才能够赎杀人的罪。

  义勇先生……花子心中微微感动,真的是一个非常温柔的人呢。

  “既然是花子大人的姐姐的话我是没有什么意见的。”蝴蝶忍说道。

  “但是鬼始终是鬼……”风柱别着脸还是没忍住恶狠狠地挤出一句……

  他对鬼的成见无论如何都消不了,但是不死川实弥本身本来是一个很善良的人,面对小孩子一样的救了他最敬爱的主公大人的花子,让他忘恩负义他也做不到。

  “所以我在拜托忍制作能够变成人的药物。”花子说道,她并没有因为不死川的话动怒。

  只要他没有伤害她的家人,她就不会轻易动怒,正常状况下的花子很好说话。

  “而且尼酱应该已经和珠世接触过了对吧,那个制药天才。”

  “唉?”

  看着炭治郎一副懵逼的豆豆眼样子,花子笑出了声。

  “因为尼酱身上有那个鬼的味道。”

  作为她现在少数能够记住的鬼,战国事情就在鬼舞辻无惨身边的鬼。

  作者有话要说:感觉好多人喜欢chuya啊,其实一直不是很能get到文豪野犬的点,能够支持我看完的只有chuya,哒宰,还有乱步了……这三个人真的绝了……